忘不掉的,披著賀芸的身份又有什麼用?那些骯髒的、可憎的、卑賤的過去,早就裹著血肉,揉進了賀蓁的骨頭裡。
拔不去,抹不平。
22
謝景淵轉過來,走到我面前,蹲下了身子。
眉眼依舊冷峻,那雙帶著薄繭的手解開了我的扣子。
我的身體忍不住顫抖,隻好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卻沒有亂動,隻是把那些扣錯了的扣子重新扣好。
「賀蓁,人這輩子,不是隻有一種活法。
「賀家的事牽涉到朝廷秘辛,被滅了口,但聖上執意查案,就是想把那個秘密宣之於眾,賀芸身上有證據,所以她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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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公,今晚是我S掉你的最後期限。」
我睜開眼,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謝景淵的手上。
他為我整理衣裙的手頓了頓,而後抽回,站直了身子。
嘴唇翕動,那句思量許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於私,我並不想你S。」
此話一出,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
「謝大人,我不想S。」
賀府那樣難的日子我都挨了過來,眼下哪怕隻有一絲機會,我也想活下去。
謝景淵不說話了,屋裡陷入了S一般的沉默。
桌上的茶早已涼透,蠟燭燃到盡頭,燭芯跳動著,欲滅未滅。
仔細算起來,我和謝景淵沒什麼交情,甚至不如我和程朗講話講得多。
若非要想,興許就是吃過一次餛飩,勉強逛了兩條街,這哪裡能算交情呢。
他要S我應該是奉了上面的旨意,不過是一刀抹脖的事情,他根本沒必要為了救我,背負巨大的風險。
想到此處,我的心S了,蠟燭的燭芯用力地跳了最後一下,也熄滅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謝景淵始終沉默著。
就在我以為我必S無疑時,他終於動了,熟練地走向櫃子,從中取出新的蠟燭,用火折子點了上去。
屋子恢復了明亮,他看著我,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如果你願意,可以做我的妾室,謝某不娶妻,謝府後宅隻會有一個主子。
「若你不想勞累,隻想安穩度日,那便做一株攀附我生長的菟絲花也無妨,謝某活著,可護你無恙,謝某S了,也必會保你周全。
「若你不願,謝府庫房旁的不多,但金銀管夠,學琴學畫,還是經商盤店,都隨你,做你自己就好,以賀蓁的名義。」
我愣了好一會兒,將他的話在腦中過了好幾遍,正想開口,眼淚先一步掉了下來。
我沒想哭的,我有很多話想問他的,可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掉不完。
心裡也湧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一葉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舟,無處停泊,空蕩蕩地劃了許久後,忽有一日,有人走上船來,拿起了漿,對我說:
「從今往後,我來劃,你安心坐著便好。」
23
我要嫁給謝景淵做妾這事,在江家掀起了好一陣風浪。
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江夫人。
「不行,為人妾者一輩子都低人一等,芸芸再不濟也是賀家嫡女,如今她在我身邊養著,我就要為她負責,再說了,那個謝大人的名聲不好,是個嗜血S人的主,我萬萬不能把芸芸送去受罪。」
嗜血S人嗎?我瞧他倒是每天闲得很,他那些傳聞怕不是從話本子裡抄來的。
第二個不同意的是江景。
他言簡意赅,堵在我的門口,隻說了三個字:「不準嫁。」
整個江府竟隻有江大人覺得這門親事尚可。
為此,江夫人和他置氣,不準他回房,江景也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去書房找江大人的時候,恰好看見江景奪門而出,左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書房裡,白瓷花瓶摔碎在地,下人正迅速清掃,江大人撫著胸口喘氣,看來是氣得不輕。
見我來了,他緩了緩情緒,喚我坐下。
「芸芸,轉過年你就十九了,若非賀家出了事,你母親應是已為你選好人家,風光出嫁了,可惜無辜遭殃啊。
「那位謝大人雖說名聲不大好,但總歸是背靠聖上,舅舅知道讓你做妾委屈了你,可若有朝一日賀家的事再次被牽扯出來,也隻有謝大人才能護得住你。
「今日景兒前來,就是不肯讓你做妾,他心悅你,想要娶你為妻,舅舅雖無能,不敢給賀家查明真相,但若你不是心甘情願地嫁去謝家,舅舅豁出去這條命,也會保護你和景兒無恙。」
江景喜歡賀芸,從小就喜歡,但我不是她,自然也不會選擇江景。
更何況眼下,留在謝景淵身邊,是我最好的選擇。
「舅舅放心,我是心甘情願嫁給謝大人的,舅母那邊我會去勸說的,至於表哥,還望舅舅得了闲,勸慰他一二。」
江大人點了點頭,我告退離開,去了江夫人的院子。
她抱著我哭了好久,說到最後,我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如果江夫人是我娘就好了,我這一生大概都會過得很幸福。
妾室沒有三媒六聘,遵循規矩,應是一頂小轎從側門入府。
我和謝景淵的親事定在了十一月底,江夫人心疼我,趕在這一個月裡給我打了好幾套首飾,做了好多件衣裳。
原本夫妻成婚前是不宜相見的,但我不是謝景淵的妻,對這些也就不忌諱了。
他約我在那家餛飩攤見面,我抱著暖爐等了一會兒,沒看見他,倒是碰上了程朗。
24
程朗比中秋見面時瘦了不少,眼裡也多了幾分疲倦。
此前為了避免我和他見面,晉王府將他禁在府中,不準出門,最近應是得知了我要嫁給謝景淵的事,王府便解了對他的管制。
程朗生得一向好看,從前玉簪束冠、闊談山水的時候我就喜歡偷偷看他。
眉似遠山,眼若星河,笑起來溫潤如玉,臉紅的時候又讓人忍不住逗一逗他。
如今瘦了許多,披著銀狐大氅,雖有疲態卻不顯憔悴,反倒多了幾分病弱公子的模樣。
他在我對面坐下,想說些什麼,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笑笑,先開了口:「好久不見了,世子殿下。」
「好久不見,賀姑娘。」
我總覺得我應該和他說點什麼,比如再寒暄幾句,或者問問他和榮安縣主的婚事籌備得如何了,可當我瞥見他手裡攥著的那支銀簪時,話就說不出口了。
程朗這人,有時候擰勁上來了,還真是固執得很。
我忙喝了口茶掩飾尷尬,餘光突然瞥見了街角的那抹玄色身影。
謝景淵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
我放下茶碗,急急地起身。
「世子殿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冬日風寒,你記得早些回去。」
「賀姑娘。」
程朗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但我走得太急,胳膊抽得快,他不小心摸到了我的手。
他自覺失禮,趕緊道歉,我擺了擺手,表示沒事,卻看見他眼裡多了幾分隱忍的不甘。
「姑娘走得這樣急,是要去見謝大人嗎?」
「是啊。」
「你,你和謝大人何時相識的?」
「中秋宴。」
我認識謝景淵是在中秋宴上,謝景淵認識我就不知道了,誰知道他是從哪天開始監視我的。
程朗的眸子黯了下去,喃喃道:「原來是那時。
「賀姑娘,既是做妾,那為何……」
他想說既是做妾,為何不能做我的妾?
可話到嘴邊,又覺唐突,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忍心讓她做妾。
「殿下想說什麼?」
不遠處謝景淵雖是站著沒動,手裡的扇子卻翻來覆去地擺弄了好一會兒。
程朗原本攥著簪子的手想要伸出又縮了回去。
「沒什麼,姑娘聰慧,自是有自己的選擇,無論如何,你我之間,總歸是我先負了你。
「若有朝一日,姑娘有了難處,盡管來尋我,程朗會盡全力,護姑娘周全。」
他說得情真意切,倒讓我生出了一絲愧疚和遺憾。
「謝謝你,世子殿下。」
謝謝你帶我來到京城,謝謝你對我始終真誠。
可惜,你我之間,鴻溝難越。
25
和程朗告別後,我轉身奔向謝景淵,他總喜歡穿黑衣服,襯得一張臉也黑了不少。
論年紀,他比程朗大不了幾歲,但二人若站在一起,程朗瞧著是如玉公子,他瞧著,是頗具心機。
「和舊情人敘好舊了?」
謝景淵此人心思多變,時不時就喜歡冷嘲熱諷幾句,我不想接他的話,又因需要他庇護,不得不擺出一副諂媚模樣。
「大人說的哪裡話,什麼舊情人,我們最多算是朋友,我可是要嫁進謝府的,要說情人,也是大人你才對。」
謝景淵的臉瞧著沒那麼黑了,語氣卻依舊冷冰冰的:
「賀蓁,注意你的言辭,不要越界。」
「哦,知道了。」
和他溝通真是費勁,還要拿捏尺度,我不禁嘆了口氣,還是程朗溫柔。
謝景淵此番找我出來,是為了交代幾句成親的事,我雖是妾室,但他沒有妻子,朝中有些官員為了巴結他,仍然送了不少賀禮。
「娶妾無聘,但那些賀禮還算得上金貴,都在府中的庫房裡了,等你入了府,喜歡什麼,盡管拿去。」
「謝大人就不怕我把謝府搬空?」
他斜了我一眼,有些不屑。
「就你那身板,提兩桶水都搖搖晃晃,你若能搬空謝府,我就收拾包裹走人,把整座府邸都送給你。」
算了,他才是我的高枝,他要是不在,我最多卷些錢財跑路,府邸是搬不走了。
我們在街上隨便逛了一會兒,遠遠地就看見翠雲閣門口擠了好些人。
走近了才知道是榮安縣主在挑首飾,周圍簇擁的是她的好姐妹們,都是京中貴女。
那日宴會,我隻在席上見過戴面紗的縣主一眼,如今瞧見了整個人,才知道她不隻身份尊貴,生得也是美若天仙。
謝景淵問我:「你羨慕她?」
我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羨慕。」
尊貴的身份,如花的美貌,彈得一手好琴,坐擁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樣的人,誰會不羨慕呢,甚至我還偷偷嫉妒過她。
折扇「哗」的一聲合上,我嚇了一跳,抬眼看他,卻見他面無表情,眼裡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賀蓁,如果你是她,你也會選擇程朗嗎?」
這問題問得好生奇怪,不過我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如果我是她,想做的事可太多了,世子殿下估計要排在後面了。」
可惜我不是她,我隻是個試圖掌控命運,卻永遠居於人下的卑微求生者。
若有朝一日……
算了,日子還長著呢。
26
十一月底,京城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我和周柏言分分合合三年。人人都說,京圈太子爺要為了一個小啞巴上岸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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