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玖

莊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面上帶著驚恐。

 

看著我，又看著池垣。

 

「……池哥，我發誓我和嫂子半點關系都沒有，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池垣大方得很，「我出國後，替我照顧她。」

 

完全不在意我的不開心。

 

也不在意莊野的為難。

 

認識這麼多年，我頭一回有點不想遷就池垣了。

 

我知道這些年，他媽媽給了他很多壓力，他需要重振家業，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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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要阻礙他的意思，隻是想陪在他身邊。

 

可今天我才發覺，他好像並沒有要把我規劃進他的人生……

 

即使昨天接受了我的感情，可對我的態度，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好像隻是他人生裡可有可無的掛件，因為足夠聽話，所以給了一點甜頭。

 

7

 

「也不用照顧了。我們分手吧。」

 

分開前，我平靜地對池垣提了分手。

 

莊野驚訝地張大嘴。

 

但池垣似乎並不當回事，隻說了句「別鬧」。

 

然後一連半個月，都在和李芸熙忙著出國的事。

 

學校裡的人傳他們的戀情，版本都到了他們不舍分離，決定一起出國留學。

 

我不知道池垣對此知不知道，還是覺得無所謂。

 

他沒有過一句澄清。

 

出國那天，他終於想起我。

 

打電話給我，我沒接。

 

也沒去送他。

 

而他打不通我的電話，也沒為了我停留。

 

幾天後才微信給我發了條消息，說他剛去國外，有點忙，顧不上我，讓我有事找莊野。

 

莊野莊野又是莊野！

 

我帶著怒氣來到校門口。

 

沒見到莊野，卻見到了莊野他哥。

 

「莊野呢？」

 

莊凌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超短裙，眸光微深。

 

「他說他沒空。」

 

說沒空我是不信的。

 

莊野這人向來遊手好闲。

 

估計是每次池垣都把我扔給他，他煩了。

 

再加上我上次那句氣話，他怕了。

 

現在池垣一出國，他就開始找借口開脫了。

 

「那您是路過嗎？」

 

「不是。小野有事忙，讓我帶你去吃飯。」

 

我微怔，有些不可置信。

 

莊凌玖走到我面前，眸光定定：「走吧。」

 

我表情微僵，還真的是啊。

 

莊野是瘋了嗎，竟敢命令他哥？

 

莊凌玖是被人奪舍了嗎，竟然真同意？

 

莊凌玖率先上了車。

 

我看著周圍不時看過來的同學，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上了車。

 

我不懂莊野是怎麼想的。

 

就算不想替池垣「照顧」我，完全可以直接忽視池垣的請求。

 

為什麼要讓他哥來替他？

 

我和莊凌玖，見過的面，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單獨相處更是沒有……

 

「你和池垣在交往？」

 

吃飯的時候，池垣再次發問。

 

熟悉的問題，時隔一個多月又問，我有些懷疑池垣是也覺得尷尬，所以沒話找話。

 

我放松了一些，故作輕松：「哥你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和我們年輕人交談，所以才老是重復問一些話？」

 

「不是。」

 

我不信。

 

他肯定是怕尷尬。

 

「我隻是想問你，如果不是在交往的話，考慮考慮我。」

 

我噎了一下，震驚地看著他。

 

「還有，你不用叫我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名字就好。」

 

「……」

 

莊凌玖嗎……

 

我僵硬地笑了笑。

 

他依舊淡定從容：「所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交往。」

 

我不敢直言拒絕，隻能說謊。

 

他沒顯露半點失落或者難過，依舊平靜：「好。」

 

我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也沒多喜歡我，隻是個愛撒網的海王。

 

沒想到這人看著正經，不近女色，實際上是個渣男。

 

8

 

那天的最後，我吃了人生中最尷尬且最沉默的一頓飯。

 

並且順帶著，對莊凌玖這人印象直接負分。

 

一連幾次，莊野替池垣約我，我都拒絕了。

 

生怕這小子又叫他哥來。

 

池垣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看著手機裡幾分鍾前進來的那條消息發呆。

 

【你在躲我？】

 

沒備注來人，但我知道，是莊凌玖。

 

一時間有些為難地嘆了一口氣。

 

池垣卻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本來想你生日的時候回去陪你的，機票都訂好了，但學校這邊臨時有事。」

 

我回神，久違地聽到池垣的聲音，有些恍然，還有些煩躁。

 

莊凌玖著實是把我搞蒙了，最近一個月隻日日想著怎麼避開莊凌玖，都忘了去想池垣。

 

「怎麼不說話？還在生氣？別生氣了，雖然我沒法回國，但我寄給你的生日禮物應該準備到了。」

 

「如果你失憶了，我可以再提醒提醒你，我們已經分手了。」

 

「……別說氣話，小今，我知道你是不滿我出國，但你也知道我的難處。隻需要兩年時間，小今，到時候我就可以——」

 

「我不想再等了，池垣。」

 

「……」

 

「你覺得我們像情侶嗎？」

 

也許是終於意識到我是認真的。

 

對面沉默良久，掛斷了電話，突然給我打了視頻電話。

 

「為什麼？就因為我忙嗎？」

 

原因有很多，但說多無意義。

 

我淡淡回應：「你學業忙，那就好好專注你的學業。」

 

「……你知不知道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別把我當成你辛苦的借口，池垣。」我忍無可忍打斷，「你做的這些都是你自己想要的，並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很簡單。陪伴以及，忠誠。」

 

對面沉默良久。

 

「你什麼意思？」

 

「你後面牆上掛的那東西，李芸熙送你的吧？」

 

他眉頭一皺，轉身看過去。

 

牆上掛著一幅畫。

 

「這幅畫，一周前出現在李芸熙的朋友圈裡，現在又在你這裡。你別告訴我，這畫有兩幅一模一樣的？」

 

池垣神色少見地慌張：「你別誤會，這幅畫是我逛畫廊時買的。」

 

我諷笑：「哦，所以說，七夕那天，你和她一起去逛了畫廊？不是說不是和她一起出的國嗎？不是說沒空嗎，七夕還有時間陪別的女生？」

 

「不是你想的那樣……」

 

怕自己心軟，我不想聽他的辯解，掛斷電話，直接拉黑。

 

連帶著把莊野以及他哥也拉黑了。

 

9

 

我以為池垣聽懂了我的意思。

 

沒想到第二天，我剛下完課，就見到了本該在國外的池垣。

 

「你……」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我回來陪你過生日。」

 

我蹙眉：「我想我昨晚已經說得很清楚。」

 

「我錯了。」池垣笑得有些不自在，「我這段時間確實不該隻忙著學業，冷落了你。畢竟我們剛交往。」

 

「我們已經分……」

 

「我趕了一晚上的飛機，好餓，也好累。先去吃飯好不好？」

 

他語氣帶著撒嬌，眉宇間肉眼可見帶著疲憊。

 

我皺了下眉，到底是沒拒絕他的請求。

 

然而吃飯間隙，他的電話不斷有人打進來。

 

「不接嗎？」

 

「騷擾電話。」

 

他雲淡風輕解釋。

 

一下又讓我想起那晚他對著李芸熙說我是騷擾電話的事。

 

我皺眉：「還是接一下吧。」

 

他微怔，遲疑地看著我，似乎在打量我有沒有在生氣。

 

見我面色平靜，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在電話又一次進來的時候，他接通：「怎麼了？」

 

餐廳很安靜，我清楚地聽到了李芸熙的聲音：「你回國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你這麼跑了，我怎麼辦？」

 

也許是李芸熙話越說越多，池垣終究是坐不住：「我去一旁接個電話，你安心吃。」

 

我沒什麼反應。

 

倒是李芸熙，突然大聲道：「是程樂今吧，她在你旁邊？你電話給她，我和她說幾句話。」

 

池垣遲疑了一下，我先伸出了手。

 

「程樂今，你知道今天對池垣有多重要嗎，你就非要這個時候和他鬧情緒嗎？還害得他為了哄你跑回去？」

 

一上來就質問，話裡話外都是為了池垣出頭，顯得我多不懂事啊。

 

我都不知道李芸熙哪來的身份和底氣。

 

「從知道他出國開始，你就一直在拖累他，作為女朋友，事業上幫不了他，情緒上也提供不了價值，我真不知道……」

 

「第一，我沒有要求他回來。」我打斷，「他自己做的決定後果自己負責，我不背鍋。第二，他沒跟我說過他的事，我為什麼會知道今天是他什麼日子？」

 

抬眸望向對面的池垣，「再說，即使今天對他很重要，那又跟我有什麼關系？」

 

池垣一怔，眸中似是不可思議。

 

可能是沒想到一向為他著想的我，如今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顯然，李芸熙也是這樣想的。

 

「你、你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她比池垣還生氣，「你不配當他女朋友！」

 

我笑了：「是啊，我不配。我看你這麼操心他的事，你們挺配的。」

 

「小今，你瞎說什麼？」

 

池垣一把搶過手機，掛斷，沉著臉看著我，「你氣我就說我，說別人做什麼？」

 

「還挺維護她。」

 

他有些惶恐：「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放下筷子，起身：「她比我還懂維護你，你們這屬於是雙向奔赴了。」

 

走出餐廳的時候，池垣跟了上來。

 

拉扯時，碰到了許久不見的莊凌玖。

 

這人可真是會挑時間。

 

「吵架了？」

 

他一副大人關心晚輩的模樣，池垣完全沒多想，隻老實回答：「隻是有點矛盾。哥你忙你的。」

 

然而莊凌玖卻不理他，轉頭看向我：「需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我氣頭上，雖然不喜歡莊凌玖，但更不想和池垣拉扯，聞言立即點頭：「行啊。」

 

池垣有些蒙：「哥，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莊凌玖微笑解答：「你走的這段時間。」

 

池垣看了我，又看了眼站在我身邊的莊凌玖，眼神從一開始的怪異，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難看。

 

然而我和莊凌玖已經走遠。

 

10

 

「我突然想起來還要回家一躺，莊先生就不用送了。」

 

一走遠，我立馬和莊凌玖保持距離。

 

他挑眉看我：「利用完我就扔？」

 

「那我再給您說一句謝謝？」

 

他微笑：「一個月不見，你膽子大了不少。」

 

我也微笑：「沒有沒有，哪敢啊。」

 

「不敢嗎，你都敢拉黑我的號碼。」

 

我一噎。

 

想起來昨天好像確實拉黑了幾個人。

 

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

 

還以為他要為難我一番，沒想到話題一轉：「聽說你們分手了？」

 

「你怎麼知道？」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套我話。

 

他朝我走近，直勾勾盯著我：「既然和他分手了，考慮考慮我？」

 

我皺眉：「莊先生，我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他似是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很愛玩，也知道莊先生你很優秀，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