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玖

喜歡池垣的第五年，他終於答應和我在一起。

 

沒有任何儀式，甚至沒有官宣。

 

交往第一天，他就為了班花拋下我。

 

出國留學時，他說他很忙，顧不上我，將我託付給他兄弟。

 

可我卻發現，他和班花一起在國外過七夕。

 

和他分手時，他語氣不耐：

 

「我真的很忙，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他一直以為我是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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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早上，他來敲我房門，看到了我身後的男人。

 

1

 

和池垣在一起時，沒有任何儀式感。

 

甚至他本人都沒到場。

 

隻是託他兄弟過來跟我說一聲。

 

我看著周遭粉嫩的布置，以及缺席的主人公，隻覺得滑稽。

 

他兄弟在一旁尷尬地解釋：「池哥本來要來的，但臨時有事。我和我哥都可以做證！」

 

我給他打電話時，他似乎真的在忙。

 

「今晚再找你，可以嗎？」

 

然後我等啊等，等到晚上十一點，也沒等來他的人。

 

我喪氣走回宿舍，正好看到他送他們班班花李芸熙回來。

 

兩人靠得極近，李芸熙面上笑盈盈的：

 

「今晚謝謝你啊。」

 

池垣也很貼心：「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

 

聲音好溫柔，認識他五年，他從來不會對我這樣。

 

面對我，他永遠吝嗇於做表情。

 

甚至話也很簡短。

 

2

 

李芸熙約他明天吃飯，我看到他沉吟著，似乎不打算拒絕。

 

我給他打電話。

 

他看到我的來電，可能終於想起了還被他拋在告白現場的我吧。

 

神色露出明顯波動。

 

不過夜色太黑，我終是看不清他是愧疚多一點，還是心虛多一點。

 

我猜是厭煩多一點吧。

 

因為在下一秒，他當著李芸熙的面，掛掉了我的電話。

 

「是誰啊？你怎麼不接？」

 

「沒事，騷擾電話。」

 

交往第一天，我的男朋友，當著別人的面，說我是騷擾電話。

 

我苦笑。

 

說不生氣不難過肯定是假的。

 

但也許是這些年，他一直對我冷冷的，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是我主動，以至於聽到他這樣的話，我竟是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還犯賤地替他開脫，他答應和我在一起，肯定是喜歡我的，不然他為什麼不和那李芸熙在一起？

 

3

 

李芸熙走後，他給我回撥電話。

 

「今晚我有事耽誤了，你應該沒有一直待在那兒吧？」

 

「嗯。」

 

他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明天我請你吃飯？」

 

一切都是那麼地順理成章。

 

似乎絲毫不擔心我會生氣，也不擔心我會拒絕和他交往。

 

也是，畢竟眾所周知，我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被愛的人永遠有恃無恐，正如池垣。

 

說好的第二天請我吃飯，他再次失約。

 

「我真的在忙，你應該能理解吧？」

 

認識五年，都是我在理解他。

 

這次也依舊如此。

 

「我讓莊野陪你好嗎？」

 

又是莊野。

 

其實我好想問問他。

 

談戀愛的每一個環節，如果都可以讓人代替的話，那這個戀愛為什麼還要和他談。

 

可他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沒有給我質問的機會。

 

4

 

莊野再次出現的時候，比我還尷尬。

 

「嫂子，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我沒什麼心情，讓他隨便。

 

他便帶著我出了學校，還碎碎念：「我哥說這個餐廳超級好吃……」

 

好吃不好吃我不知道，因為我撞見了池垣和李芸熙在吃飯。

 

原來他說的忙就是陪李芸熙吃飯。

 

莊野也傻眼了。

 

卡殼半天，才訕訕道：「看來我哥說得沒錯，這裡的菜很好吃，池哥……也在呢。」

 

池垣看到我們的時候，表情閃過一絲慌亂。

 

但也隻是一點。

 

下一秒他看向莊野，冷冷的，帶著質問。

 

莊野無辜嘀咕：「我怎麼知道你們在這兒……」

 

李芸熙微笑看著我：「好巧啊，要不坐下一起吃飯？」

 

儼然一副正宮做派，大方得體。

 

從交往到現在，池垣似乎都沒有想過要官宣。

 

以至於我和他的關系，自始至終就隻有莊野知道。

 

我現在完全沒有那個底氣和勇氣去質問李芸熙，讓她離我男朋友遠一點。

 

因為她不知道。

 

眼下的狀況，如果我真的這樣做，隻會顯得我小氣又無理取鬧。

 

最後我隻能像個外人一樣，坐在一旁，聽著池垣和李芸熙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題。

 

其間，莊野一開始低著頭玩手機，最後找了個借口上廁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李芸熙時不時轉頭看我，仿佛在說「你為什麼還不走」。

 

我又羞又憤，正起身準備離去。

 

有人恰好經過我們這桌。

 

我一頭扎進他懷裡。

 

一股熟悉的味道撲了滿鼻。

 

「小心點。」

 

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好聽到仿佛帶著寵溺。

 

我猛然驚醒，剛被他扶正，就被池垣往後一拉。

 

「哥。」池垣難得語氣帶上些拘謹，「抱歉啊，她不是故意的。」

 

我抬頭看著那個被我撞到的男人。

 

長得有點像莊野。

 

但池垣叫他「哥」。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測，他開了口：「剛小野讓我推薦餐廳，我還以為是他要來。」

 

池垣有些緊張：「他剛走。」

 

從小到大，池垣和莊野最害怕的就是莊凌玖。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依舊如此。

 

還記得第一次見莊凌玖，還是五年前，我十五歲的時候。

 

那時候的莊凌玖雖然剛上大學，但已經接手家中產業。

 

年紀輕輕就帶著沉穩和威嚴。

 

我頭一回接觸他們那種階層的人，就碰到了莊凌玖。

 

曾一度讓我以為他們那個圈子的人都是這樣耀眼的。

 

直到池垣帶著我見了其他人，比如莊野。

 

我才知道，不是誰都是莊凌玖。

 

5

 

莊凌玖沒打算和我們這些學生寒暄。

 

和池垣說了幾句話，看都沒看我，就帶著他身後一眾客戶上了樓上 VIP 包廂。

 

池垣出神地看著莊凌玖消失的方向。

 

那個眼神我再懂不過。

 

曾幾何時，他也是天之驕子。

 

什麼 VIP 包廂，什麼豪車，豪華大餐，通通不在話下。

 

但五年前，他家破產，他爸氣病去世。

 

他和他媽搬出富人區別墅，住進我家隔壁，成了和我一樣的普通人。

 

他再也無法光鮮亮麗。

 

我知道他的鬱悶，所以這些年格外遷就他。

 

但不知是不是遷就久了。

 

他開始習以為常，理所當然。

 

就連背著我和李芸熙吃飯這種事，他都沒有一句道歉。

 

回過神來，還數落我：「你剛才要去哪兒，怎麼莽莽撞撞的，也不看路？」

 

我有些失望：「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學校。」

 

「太晚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你以什麼身份送我？」

 

「男朋友，鄰居，不夠？」

 

語氣一如既往地淡定和坦然。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顯然，李芸熙也不知道。

 

她詫異地看著池垣，眸中閃過一絲什麼，最後歸於平靜。

 

「我之前和你說的，你考慮好了，告訴我。我就先走了。」

 

我不知道他們先前說了什麼。

 

李芸熙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第六感告訴我，那是挑釁和不屑。

 

6

 

「你怎麼了？」

 

當周圍隻剩下我和池垣的時候。

 

他的語氣有些軟，帶著些撒嬌。

 

「我剛才不是故意說你的，隻是你不知道，莊野他哥從小就愛擺架子，我是怕你惹到他。」

 

我好想反駁他就算惹到莊凌玖又怎麼了，難不成莊凌玖他還有什麼「天涼了，王家該破產了」的中二毛病？

 

「別生氣了，女朋友，我們好歹剛交往。」

 

他從來不會這樣子說話，陡然親口承認我們的關系，我別扭的心稍微軟化。

 

而他見狀，將我摟入懷中，剛想要做點什麼。

 

我抬眸就看到莊凌玖去而復返。

 

仿佛是早戀被抓包一般，我慌忙將池垣推開。

 

「看來我來得不巧？」

 

不鹹不淡的語氣，莊凌玖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池垣身上。

 

池垣也老實了許多：「哥，你忙完了？」

 

「嗯。」

 

他太冷淡了，好嚇人。

 

偏偏又道：「送你們回學校。」

 

池垣哪敢拒絕，自然是點頭說好。

 

但一路上，氣氛壓抑得可怕。

 

莊凌玖像家長一樣：「你們在談戀愛？」

 

我莫名感覺到一股尷尬。

 

池垣遲疑了一會兒，點頭。

 

然後莊凌玖就不說話了，閉上眼好像在休息。

 

下車時，他突然問池垣：「聽小野說，你要留學？」

 

我一怔，看向池垣。

 

池垣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心虛：「……是。」

 

一瞬間我想起了今晚李芸熙說的那句話。

 

明白過來什麼，我表情無法克制地有些難看。

 

莊凌玖仿若不知，隻繼續問著池垣：「什麼時候？我讓那邊的朋友接應你。」

 

池垣表情有些難堪，驕傲如他，自是不會接受。

 

「不用了，謝謝莊哥，我都準備好了，半個月後就走。」

 

「嗯。能處理好就行。」

 

莊凌玖也不再強求，示意司機拉上車門。

 

等車走遠了，我看著池垣。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小今，我本來是想跟你說的，隻是還沒來得及。」

 

「李芸熙也去？」

 

「……我和她不是一起的，隻是她恰巧也有這個意向出國。」

 

「那看來是也去了。」

 

我諷笑。

 

男朋友有出國留學的意向，不先跟我說，先和別的女生說。

 

甚至他們是商量好了一起去。

 

怪不得最近天天一起走，昨晚和今天都為了她爽我約。

 

原來如此。

 

我氣到失笑，什麼質問也不想問了，轉頭要走。

 

池垣追了上來，拉住我的手：「你放心，就去一年。這一年裡，你有什麼事，可以找莊野幫忙，他答應了會替我照顧你。」

 

「夠了！我是小孩嗎，還需要別人照顧？」我甩開他的手，「如果每一次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都是讓莊野來，那我跟莊野交往得了，我找你做什麼？」

 

「臥槽，我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