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婳
第6章
曾經,在去北疆的路上,沈婳說他會喜歡上顧朝芙。
他覺著她在說胡話。
他想,明明移情別戀的是她,她卻總要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謝之舟忽得笑了。
不可抑制地、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然後將滿桌子飯菜全掃落在地。
顧朝芙被嚇愣在原地。
孩子也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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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真的好疼,疼得他想捅自己一刀。
最終,他逃也似的跑出了府。
3
他在京城找了一整日。
他要找到一個僧人,一個將他帶到這裡的僧人。
那是沈婳S後,他拼S將她的屍體從蠻人那裡搶了回來,他帶著她回到京城,將她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樣。
他想與她拜堂成親。
那僧人也不知是怎麼闖進的王府,嘲笑他。
「世子在向蠻軍透露薛譽行蹤前,可曾想過會是這般結果?」
「貧僧今日,隻問施主一句。」
「若有機會再見到她,你願意付出什麼?」
有機會……再見到她嗎?
他終於願意回頭,看向那僧人。
他跪下,一次次地將頭磕在地上,磕到破了皮,流了血。
「一切。」
「我願意付出一切。」
他痛不欲生,隻求見她一面。
哪怕失去生命。
4
謝之舟遠比沈婳回去得早。
他變成一縷幽魂,被困在了沈婳的身邊。
第一天,他滿心滿眼全是歡喜。
原來,他們成親了。
她沒有嫁給別人,她喜歡的人,嫁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可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真相開始在他眼前,一點點揭露。
他看到了兩個孩子。
話還說不清楚,路也走不穩,他們喚謝之舟父親,喚另一個人,母親。
他記得,那是顧朝芙。
他瘋了似的想弄明白怎麼回事,然後又一日,他跟著沈婳來到了謝之舟書房外。
裡面傳來陣陣喘息聲。
沈婳準備敲門的手,堪堪落在空中。
她低下頭,淚砸到了地上,隻須臾便消失不見。
可謝之舟看到了。
他看到她通紅的雙眼,看到她快要咬破的嘴唇,看到她將指甲嵌進肉裡,兀自笑著。
她自言自語著:「五年了,謝之舟。」
「我竟還是會期待,你能記著我的生辰。」
這是他們成親的第八年,也是謝之舟喜歡上顧朝芙的第五年。
他的心裡,早就沒了沈婳的半寸之地。
謝之舟抬起手,自顧自地撫上她的臉,想為她擦掉眼淚。
卻隻能任由自己穿過她的身體。
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一下又一下,捶著自己發緊的心口。
竟真是他負了她。
5
府中無人敬沈婳。
有時,飯是剩的。
有時,炭火被克扣了去。
有時,房內僅有的幾支珠釵不翼而飛。
沒有婢女照顧她,背後說她壞話的倒是不少。
他們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罵她一個孤女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後發現連鳳凰的一根羽毛都比不上。
她時常做噩夢。
謝之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
隻能看到她在流淚,她一次次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求他。
「不要落掉他,謝之舟!」
「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一夜漫長,她總是隻睡兩三個時辰便驚醒,然後將自己蜷縮在床尾,不停地哭。
謝之舟幾乎要瘋了。
他的婳婳,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竟是被他親手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他恨不得S了自己。
無數次,他都恨不得S了自己。
直到那日,她為了不去參加宮宴裝病,再睜開眼時,忽然變了一個人。
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她換上最鮮豔的衣裙,看向謝之舟的眼中,再無半分愛意。
宴席上,她一直看著一個方向。
謝之舟順著她看過去,心中已是明了。
她在看薛譽。
她在看她如今的心上人。
沈婳回來了。
那個被自己害S的沈婳和薛譽,都回來了。
這個想法。
在酒樓裡,她吻上薛譽的那瞬間。
得以驗證。
6
謝之舟的心,是在她被自己強要的那一刻S掉的。
同樣的手段,他用了兩次。
沈婳說:「你可真惡心。」
「你可真惡心啊,謝之舟。」
是啊,連他自己都覺著他惡心。
他痛哭著,他不知道神明在哪,他隻是跪在地上,掏出了自己的一切。
他願用生生世世不可善終為代價,求神明再給他一次機會。
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救下他深愛的姑娘。
最終,他拿起了匕首。
一刀又一刀地,SS了自己。
最終,他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寫下:
「願娘子相離之後,重覓良人。」
「生生世世,再不遇我……」
她走了。
謝之舟清楚地知道。
她再也不會回來。
7
謝之舟到底沒找到那個僧人。
他進了宮。
和當初娶沈婳時一般,任性地告訴聖上,他想去北境參軍。
就從最小的兵做起。
聖上險些被他氣吐了血,質問他:「你走了,平南王府怎麼辦,你那兩個孩子怎麼辦!」
他堅定決絕:「家財都給他們。」
「無論是平南王府,還是他們,我都不要了。」
他以S相逼,匕首直接捅進了心口。
聖上寵了他十幾年,這次依舊由著他了。
他離開京城時,顧朝芙哭紅了眼,撲在他馬下問他為什麼。
他卻連眼神都沒給她。
「我不愛你。」
到底,謝之舟負了沈婳,也負了顧朝芙。
給誰的山盟海誓,他都沒能守住。
8
他在北疆,默默守了沈婳三年。
她時常會來軍營,她最喜歡的便是送給將士們東西,每年兩次,冬日送棉衣, 夏日做涼飲。
每次這個時候,便有人會帶著頭, 朝她大喊一句:「謝將軍夫人!」
她高興地揚著頭, 朝薛譽挑眉笑。
謝之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似乎是:「做將軍夫人,真威風。」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
她從未見過他,他卻躲在人群中,將她的臉描摹了千千萬萬次。
那是第三年冬季。
他又收到了沈婳送的棉衣。
那一刻, 有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日, 薛譽帶兵清剿姑逢山山匪時,遇害。」
「謝之舟,你已經押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
他抬頭,又看了她一眼。
是啊, 他已經押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
9
姑逢山。
雪下得像是要將人掩埋。
山匪已在此盤踞多年, 薛譽也與他們鬥了多年。
他籌劃許久, 往裡面打入了內應, 這晚是最好的機會, 盡管雪下得太大了些。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暗算。
內應叛了敵, 他中了箭,被困在一個山洞中。
冷得很,他感覺自己快要凍S在了這裡。
他想到了那個春日。
圓月當空, 沈婳趴在他身上, 說:「薛譽,你還是會S。」
他笑了。
這也S得太快了些。
他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好似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他強撐著睜開眼, 模糊中看到了一個人。
身上快被射成刺蝟的,謝之舟。
他拖著他, 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
後來,薛譽聽到了沈婳的聲音。
她舉著箭, 朝著謝之舟的方向, 喊著。
「你若再敢傷他一次!」
「謝之舟,我定要你陪葬!」
她以為,他又要害薛譽。
在她心中, 無論是哪個年紀的謝之舟,都不再是她相信的人了。
謝之舟驀地笑了。
那顆心千瘡百孔,早已不缺她這一箭。
他將薛譽扶起來,手中的匕首高高舉起, 靜靜地,最後一次, 在腦海中描摹她的樣子。
「婳婳。」他說。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匕首下落,衝著薛譽的脖子, 故意偏了半寸。
可沈婳的箭, 卻直直穿透了他的心口。
身後便是萬丈懸崖。
謝之舟用最後的力氣, 將薛譽推向前面。
他看到,他心愛的姑娘,接住了她的心上人。
而他穿過寒風, 直直下墜。
謝之舟的心好似空了。
他忍不住落淚,用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
沒關系,他想。
至少他身上穿著的是她送給他的新棉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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