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壽司

許父聞言，臉上的表情緩和了幾分，小眼眯起露出精光。

 

「蔣氏？」

 

「A 市房地產大亨？」

 

許安然連忙點頭。

 

我拍了拍許安然的肩膀，「安然不要哭，你堂堂正正談戀愛，清清白白做人。」

 

「現在都 21 世紀了，婚姻自由，許叔叔沒有權利幹預你的愛情。」

 

許父此時變臉如翻書。

 

「哎喲，我最是開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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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從小沒了媽，都是我一個人辛苦拉扯她。」

 

「我最寶貝這個女兒了，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恨不得摘給她。」

 

「現在她找到自己的良婿，我又怎麼會幹預呢。」

 

「小蘇啊，欠你爸媽的錢，叔叔很快就會還的，你不要著急啊。」ṱų⁴

 

「安然，天色也不早了。」

 

「爸爸做的菜不多，小蘇也沒帶東西來，我們今天就不把小蘇留下吃飯了。」

 

許安然巴巴地看向我，向我投來求助的眼神。

 

我卻隻當沒看到，故作欣慰地說道。

 

「安然，你現在找到了這麼好的男朋友，許叔叔也戒了賭。」

 

「往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過。」

 

「作為好姐妹，我真的很為你開心。」

 

「今天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女倆，先回家了。」

 

許安然露出一副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目送著我離開。

 

08

 

門「砰」地一聲關上。

 

老房子並不隔音。

 

清脆的巴掌聲，透過門縫傳出來。

 

「你這個小賤人。」

 

「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翅膀硬了想往外飛了是嗎？」

 

「你還沒成年就被老子玩了，你就是個爛貨。」

 

「我是你老子，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那個蔣天，你趕緊去傍上他！」

 

許父的怒罵聲不斷傳來，衝擊著我的耳膜。

 

難怪。

 

難怪我一直覺得許安然和她父親關系總是隱隱透著奇怪。

 

還未及我細想，便看到了買菜回家的媽媽。

 

許父此時許是罵累了，聲音小了許多，已經聽不真切具體話語。

 

媽媽有些擔憂地看向許家的大門。

 

「老許是不是又喝醉了？」

 

「不會打安然吧，那姑娘真是可憐。」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忙拉住媽媽。

 

「媽媽，這畢竟是人家家裡的事，我們還是少插手的好。」

 

媽媽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你這小丫頭，平時安然有點事，你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面的。」

 

「怎麼了？兩人鬧別扭了？」

 

我親昵地挽上媽媽的胳膊。

 

媽媽身上淡淡的皂香味讓我十分安心。

 

「沒有，媽媽。」

 

「就是，我餓了嘛，想吃媽媽做的紅燒肉了。」

 

我撒了撒嬌，媽媽寵溺地笑了笑。

 

「好好好，大饞丫頭，媽先給你做飯。」

 

回到家時ṱṻ⁶，爸爸正在客廳看報紙。

 

見我和媽媽回來，他放下報紙接過媽媽手裡的菜。

 

「哎呀，大寶貝和小寶貝一起回來了。」

 

「你們倆快去沙發上坐著歇著去。」

 

「今天老爸下廚。」

 

看著爸媽的笑臉，瑣碎日常中的平淡幸福，卻是恍如隔世。

 

我的眼眶微微湿潤。

 

爸爸媽媽都是大學教授，兩個人相敬如賓一輩子，向來是待人和善，與鄰裡關系都很好。

 

也是這個緣故，盡管家中有些儲蓄，爸媽卻從沒想過搬家。

 

這一世，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爸爸和媽媽。

 

我轉身進了廚房。

 

爸爸停下擇菜的手，「怎麼了晚晚？有什麼事要和老爸說嗎？」

 

我從包裡掏出欠條，遞給了爸爸。

 

爸爸有些詫異，「這不是老許的欠條？」

 

「你拿這個做什麼？」

 

我猶豫了一番還是開了口，「這是我剛才從家裡拿的。」

 

「我去和許叔要錢了。」

 

爸爸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晚晚，你不是同安然關系最好了嗎？」

 

「而且老許他家一直不太容易，這麼多年一個人拉扯女兒。」

 

09

 

我心中卻是沒有波瀾。

 

「許叔家過得不好，是因為他好賭。」

 

「賭博的人，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可憐。」

 

「我知道爸爸是熱心腸的人，但是我們不應該去背負他人的苦難。」

 

爸爸輕嘆了一口氣。

 

「都是多少年的街坊鄰居，我想著能幫就幫一些。」

 

我認真看向爸爸，「爸爸，我們搬家吧。」

 

「搬家？」

 

爸爸有些擔憂地看向我。

 

「晚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你遇到事一定要和爸爸媽媽說。」

 

我搖了搖頭。

 

「沒有，爸爸，你不要擔心。」

 

「就是現在的老房子離我們上班的地方太遠了。」

 

「你和媽媽每天都要早早出門。」

 

「而且這個房子畢竟年份久了，小區安保也不太到位。」

 

爸爸點了點頭，「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

 

「我這幾年在電視臺上班，手裡也攢了一些錢。」

 

「買房子的話，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爸爸寵溺地看向我，「我的晚晚啊，真的是長大了。」

 

「不過爸爸媽媽有錢，晚晚的錢，就自己留著花。」

 

「爸爸媽媽給你攢著小金庫呢，以後你不管是想要結婚，還是想要一個人過，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給你最大的保障。」

 

「現在住的地方，確實是離市區有些遠。」

 

「你在電視臺又是上升期，買個近一點的房子也好。」

 

爸爸話音頓了頓。

 

「至於老許那個錢，你也不要催得太緊，他到底是你的長輩。」

 

「我相信要是他賺到了，肯定是會還的。」

 

我不願讓爸爸擔心，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我聽爸爸的。」

 

賭鬼的話，我怎麼能信。

 

他們父女倆這麼多年一唱一和，把我們一家都當冤大頭。

 

是時候讓他們自食惡果了。

 

10

 

周一剛到工位上，隔壁桌同事悠悠就一臉八卦地看向我。

 

「周末圈裡爆了個大瓜，你知道嗎？」

 

我慢條斯理地給電腦開機，「哦？」

 

悠悠壓低了聲音，「就那個，圈裡新晉小白花。」

 

就在這時，微信突然蹦出來許多消息。

 

是許安然發來的。

 

「晚晚，我完蛋了。」

 

「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默默將手機翻了個面，屏幕朝下，將最新一周的工作安排遞給悠悠。

 

「圈裡天天都有新聞，真真假假。」

 

「信息的篩查對我們的工作很重要，否則很容易惹上官司。」

 

悠悠抱著文件夾，思索了一番，認真地點了點頭。

 

「晚姐，你說的對，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這才不緊不慢地劃開手機屏幕。

 

最上面的幾條消息，已經被許安然三分鍾前撤回了。

 

隻留下了：

 

「晚晚，果然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現在很幸福！」

 

11

 

我盯著屏幕看了半晌，隨手點開了許安然的朋友圈。

 

她曬了最新款愛馬仕包包，配色獨特，有價無市。

 

配文：感恩所遇見的一切（愛心愛心愛心）。

 

最前面的點贊，是蔣天。

 

評論區全部都是一水的吹捧。

 

「天吶，這可是最新款，安然真大手筆。」

 

「沒看到誰點贊了嘛，蔣少哎！我嗅到了瓜的味道。」

 

「娛樂圈的錢果然好掙，慕了慕了！」

 

許安然特地回復了提及蔣少的那一條。

 

「請大家尊重個人隱私哦~」

 

許安然自詡日後是要做大明星的人，再加上她工作也同娛樂圈接觸頗多。

 

所以她便不許我向圈內人透露我和她的關系，美其名曰避嫌。

 

實際上，卻是怕我蹭了她這個未來大明星的熱度。

 

我把畫面切回對話框。

 

「安然，希望你要一直幸福下去哦！」

 

對話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過了足足五分鍾，許安然才回復。

 

「我會的晚晚，我一定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徐導最新的年代劇邀請我去做女三，這部劇大腕雲集。」

 

「拍完這部劇，我的身價就要飛升啦~」

 

看著許安然溢出屏幕的開心，又聯想起她剛才撤回的話。

 

我心中隱隱猜到，許安然應當是與蔣少達成了某種共識。

 

沒了我的勸阻，這一世許安然果然如願以償。

 

隻是，不知道這一Ťṻ₎世這結果，她能否承受呢？

 

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

 

許安然，就先活在你的美夢中吧。

 

這樣，摔下來的時候，才會更痛。

 

12

 

許安然的一系列炫耀操作沒有打亂我的計劃。

 

中介給我發了好幾套合適的房源，下班之後我帶著爸媽實地考察了一番，最終敲定了一套離市中心最近，安保最好的精裝修小區。

 

爸爸有些疑惑看向我，「晚晚，我們這麼快就搬嗎？」

 

我晃了晃爸爸的胳膊撒嬌道，「對呀，既然已經買好了，我不想再每天早早擠地鐵了。」

 

爸爸點了點頭，「也是，不能委屈我的寶貝女兒。」

 

「就是老房子畢竟住了那麼多年了，搬走之前得大家吃一頓飯才好。」

 

出於禮數與人情世故，確實該同大家敘敘舊。

 

但是我不想讓許安然知道我搬了新家。

 

我故作難看向爸爸。

 

「爸爸，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但是，你想呀，這些老鄰居們平時工作生活都很辛苦。」

 

「如果告訴他們搬家的消息，他們到時候肯定又要出禮，又要送搬家禮物。」

 

「這不是無形中增加他們的經濟負擔了嘛。」

 

「尤其是許叔叔，本來就沒什麼經濟來源，這樣的話他又要破費一筆。」

 

「不如就選個工作日，我安排一個搬家公司先低調地搬過來。」

 

「等到以後有機會，住了一年半載再請大家聚一聚，也省了大家的人情往來。」

 

我知道爸爸的性格最是與人為善，早就預判了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爸爸聽到我的這通解釋，猶豫了一番還是點了點頭。

 

「晚晚說的也有道理，爸爸老了，爸爸聽你的吧。」

 

13

 

許安然似乎是沉迷在了金絲雀的生活裡。

 

朋友圈每天不重樣曬著各種奢侈品。

 

但是最近一周，她的朋友圈卻是停更了。

 

直到剛才，許安然給我發了條消息。

 

「晚晚，今晚八點香格裡拉 1302。」

 

「有件開心的事想和你分享，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一定要來哦。」

 

而我借著人脈安排在蔣少身邊的司機，也給我發來了最新消息。

 

「晚姐，最近幾天蔣少一直帶著七八個富家公子哥出現在別墅。」

 

「每次來別墅，許安然也在。」

 

我回了個 OK 的手勢，給司機轉了筆酬勞，刪掉了聊天記錄。

 

之後，切回到許安然的對話框。

 

我不相信，許安然會真的隻是和我分享什麼喜悅。

 

從前我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迷惑住了，她其實最是善妒小心眼，對我也滿是利用。

 

見我看著窗外發呆，悠悠探著小腦袋湊過來，「晚姐。」

 

「我知道你工作態度一向最認真啦。」

 

「但是我上次和你提的這個瓜，我覺得有深挖的可能性！」

 

說完，悠悠將許安然最近兩個月的朋友圈截圖打印出來歸了類。

 

「晚姐你看，人體壽司的瓜傳出來之後，許安然的朋友圈就忽然奢侈高調起來。」

 

「但是最近一周，她的朋友圈卻又忽然低調了許多。」

 

悠悠又遞出了幾張照片，「而且，最近蔣少和圈裡幾個玩得特別花的公子哥頻繁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