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入耳

 

那天，他知道我的暗戀對象是林嚴後，立馬跑來我家。

沉著臉問：「你真喜歡他？」

 

「千萬別聲張，知道沒！」

 

「你們有年齡代溝！況且，他哪裡比我好？林甜，你看看我。」

 

「我看個屁！賊眉鼠眼的，林嚴哥哥比你不知好看多少倍！」

 

聞言，他眼中徹底失去了光彩：「林甜，你好樣的。

 

「明明，我一直在努力走向你。」

 

我一愣，隻覺得這小子在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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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你來我家是挺勤的。」

 

後來，周澤主動避嫌，不久後，林嚴去外地讀了大學，我跟他的關系才逐漸緩和。

 

回過神，我緩緩開口：「對不起，林嚴哥哥，我不能接受你的這份喜歡。

 

「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真心希望你能遇到那個更加契合的人。」

 

他彎了彎嘴角：「其實我猜到了你的答案，畢竟這幾天小甜從未主動找過我，雖然心裡有些難過，但也感到了一絲解脫。」

 

「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嗎？是不是……小澤？」

 

我下意識反駁：「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林嚴輕輕地敲了敲我的腦袋：

 

「別著急否定，給自己時間好好想一想。」

 

20

 

破天荒地，我竟真的坐在房間裡，啃著手指冥思苦想。

 

但被周阿姨的一通電話突如其來地打斷了。

 

「甜甜，你知道小澤這麼晚去哪兒了嗎？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我心裡一緊，火急火燎給他發去信息。

 

還打了電話，但統統沒有回音。

 

我當即奔去他家，路上，我手指翻飛，給所有好友都發了信息。

 

但得到的回復都是一致的——不知道。

 

氣喘籲籲地趕到周澤家時，周阿姨在客廳裡來回踱步：「這孩子下午出門後就沒再回來，我和他爸爸都快急瘋了。」

 

我皺了眉頭：「下午？他是不是來找我了？」

 

周阿姨輕輕點頭。

 

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難道他看到了？

 

我SS地咬著唇，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著他可能會去的地方。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我邊跑邊大喊：「別擔心，阿姨，我一定安全把他帶回家。」

 

那個地方，隻要他心情不好，就必定會去。

 

趕到小時候的那個籃球場時，我果然看到了周澤。

 

他一個人孤單地站在那裡，一下一下地猛地拍著籃球，然後用力地往籃筐裡扔。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沉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回信息？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嗎？」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手機沒電了，待會就回去，你可以放心了。」

 

我憋著火：「你不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嗎？這麼大了，玩什麼離家出走？」

 

周澤沒有反駁，隻是緊緊地抱著籃球，眼神中滿是悲傷與失落。

 

「嗯，是挺幼稚的，比不上林嚴成熟有魅力。」

 

「不是聽到他的告白了嗎？不是選擇他了嗎？對我不是隻剩下惡心了嗎？你走吧。」

 

那眼神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大狗狗，我心尖驀然一酸，輕輕開口：

 

「難道，不是你在捉弄我？耍我？之前是誰叫我暴龍？

 

「又是誰口口聲聲說喜歡的人是林清姐？」

 

「不是的！」

 

周澤急切地開口：「我沒有耍你，我害怕，我太怕了。

 

「我怕你再次拒絕我，我怕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沉默了片刻，他低頭，喃喃自語般：「你笨得要命，每天就知道跟我鬥嘴打架。」

 

21

 

等再次抬起頭時，他眼眶微微紅了。

 

「但是怎麼辦，好像隻有這個辦法才能靠近你，隻有這個時候我才能肆無忌憚地看著你，抓著你，無限把距離拉近。」

 

我瞬間愣住，心中那片模糊的區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你之前跟我說，一直在努力走向我……那個時候。」

 

我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問：「是，在說你喜歡我，對嗎？」

 

他咬緊牙關，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麼情緒。

 

下一秒，我抓住他的手，腦海裡的聲音變成了真實的一字一句。

 

他在想，也在說：

 

「林甜，我喜歡你。

 

「隻要你回頭看一看，我一定就在你身後，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

 

我捧著他的臉，緊盯那雙泛著委屈的眼睛：「可是……之前你不是給林清姐打電話告白了嗎？」

 

周澤連忙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破碎：「不是的！那是打給晨子他們。」

 

說著，他急切地想要拿起手機來證明。

 

聲音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我真的沒騙你，你等等，好不好？

 

「我們回家，給手機充上電……我，跟你回家。」

 

我按住他的手，周澤順勢緊緊抱住我，將頭埋在我肩上，淡淡的湿意漸漸蔓延在裸露的肌膚上。

 

他用顫抖的聲音問：「喜歡喜歡我，好不好？哪怕隻有一點點。

 

「林甜，請你隻喜歡我，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要去當和尚了我怎麼辦？你剃光頭的樣子一定很醜。」

 

22

 

人還是被我拐回了他家。

 

當天晚上，我毫無睡意。

 

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周澤的臉。

 

隔天早上，我頂著兩團明顯的黑眼圈，出門去幫我媽買瓶醬油。

 

周澤站在門外，朝我招招手：

 

「早上好，寶寶。」

 

「啪——」

 

我用力地關上門，靠在門上，急促地呼吸。

 

我媽走了過來：「幹什麼呢？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的醬油呢？」

 

就在這時，周澤在門外喊：「姨，我給你們買了早點。」

 

我媽瞪了我一眼，然後迅速打開了門。

 

門外，周澤正笑吟吟地站在那裡。

 

我媽笑呵呵：「快進來，小澤，你這孩子真有心。」

 

周澤笑得人畜無害：「媽……那個，姨，我跑到街角買了您喜歡的油條，還熱乎著呢。」

 

那聲媽喊得我心驚肉跳。

 

顧不得家人八卦的目光，我立馬推著周澤連飛帶跑地下了樓。

 

還不忘大喊：「媽，我去給你買醬油！」

 

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後，心裡繃緊的弦終於松了。

 

「你瘋了，大早上來我家幹什麼？還……亂講話！」

 

周澤一臉委屈：「想你了，甜甜。」

 

我瞬間手足無措，臉頰如同被火燒一般：「別，別這麼膩歪……我還沒適應過來。」

 

他認真地說：「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嗎？我真的很想你。」

 

不等我回答，周澤便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我的手：「昨晚為什麼突然跑了？」

 

23

 

腦袋裡立刻被熟悉的聲音佔據：

 

【寶寶好可愛，好漂亮。

 

【她臉好紅，眼睛好亮，嘴巴看起來好好親。】

 

我立刻掙開他的手：「你要耍流氓，我當然要跑。」

 

「哦。」周澤鼓起嘴，「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了嗎？親嘴也不行嘛？」

 

心像是要蹦出來了，我大聲辯駁：「當然不可以！」

 

忽然，他神情嚴肅：「別動，你臉上有東西。」

 

話落，周澤強勢地捏住我的下巴，直接吻了上來。

 

我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甚至忘記了掙扎。

 

他的呼吸溫熱而沉重，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

 

下一秒，周澤睜開眼，用手捂住我的眼睛：

 

「閉上眼睛，寶寶。」

 

隨即，他的唇再次覆了上來，輕輕地貼住我的唇瓣。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這時，一聲咳嗽打破了曖昧的氣氛。

 

張大爺驚訝地看著我們：「小澤，甜甜，你們……」

 

24

 

不過幾個小時，家人群炸了，社區群炸了。

 

院子裡各位大爺大媽ṱù⁺、叔叔嬸嬸紛紛震驚：

 

【不會吧！這倆孩子從小見面就掐的冤家，怎麼可能！】

 

【他嬸，我兩隻眼看得真真的！兩人嘴巴都貼在一起了！】

 

【@ 甜甜，@ 周澤，當事人別躲了，出來說幾句。】

 

【我說一大早，小澤怎麼往我家跑！還喊我媽！欸喲喂！】

 

【到時候喝喜酒，老周你家那幾瓶茅臺可得拿出來，別藏著掖著了。】

 

……

 

我猛地放下手機，哀號道：「周澤，我要S了你！」

 

桌子上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

 

傻逼：【出來親個嘴，寶寶。】

 

幾分鍾後，傻逼：【寶寶，你又躲我？】

 

十分鍾後，傻逼：【我生氣了。】

 

十五分鍾後，傻逼：【下樓，不然我立刻上去跟叔叔阿姨提親。】

 

我：【穿鞋子了。】

 

大院外，周澤面色微沉，目光緊緊鎖定在我身上。

 

「親完了就跑？你不打算負責嗎？」

 

我低著頭，盯著鞋子看：「明明是你……」

 

周澤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故意拉長音調：「是我什麼？」

 

我感覺臉頰已經燙得能煮熟雞蛋，腦袋暈暈乎乎的。

 

「小澤，小甜。」

 

不遠處，林嚴笑著走了過來，輕聲問：「沒打擾你們吧？」

 

周澤面色微沉：「你說呢？」

 

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讓他別太過分。

 

林嚴勾起嘴角：「小澤，你放心，小甜已經明確拒絕了我。過來隻是想告個別，明天我就要南下，跟著導師去調研。」

 

聞言，我驚訝地問：「不在家過春節了嗎？」

 

林嚴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到時候麻煩你們去串串門，讓家裡也熱鬧些。」

 

周澤在一旁淡淡地「哦」了一聲。

 

林嚴微笑著說：「那我先走了，祝你們幸福！」

 

我揮揮手：「林嚴哥哥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去跟叔叔阿姨拿紅包！」

 

等他離開後，周澤替我整理微微凌亂的頭發：「寶寶，是因為我才拒絕了他嗎？」

 

「寶寶，你喜歡我嗎？」

 

「甜甜，可以說一句喜歡我嗎？」

 

密密麻麻的情話砸向我。

 

良久，我輕輕踮起腳尖，直接親了他一口：「林甜超級喜歡周澤！」

 

喜歡到，即便最初我認為聽到的心聲隻是虛幻，卻不自覺地深深淪陷。

 

深刻到，即使聽到曾經心儀的人的告白，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你。

 

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被毛茸茸的愛包圍著。

 

所到之處皆是你。

 

25

 

自從和周澤親嘴後。

 

每次和他牽手，腦子裡再也沒聽到任何奇怪的聲音。

 

鄰居們對我們關系的轉變從最初的震驚逐漸變得瘋狂，甚至開始嗑起了 CP。

 

尤其是我媽和Ṫû₅周阿姨，兩人一唱一和，逢人就說：

 

「哎喲, 我家女婿又高又帥, 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簡直天作之合。」

 

「哎喲喂，說起來我家兒媳婦啊, 乖巧得讓人心疼, 長得又跟花兒似的, 小澤這小子啊，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這天, 我跟周澤約會回來，撞見了林清姐和她男朋友。

 

她揶揄道：「小澤，暗戀甜甜這ẗû⁹麼久，這次終於有好消息了。」

 

周澤：「嘿嘿，寶劍鋒從磨礪出——」

 

我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當即拉著人離開。

 

後來, 周澤告訴我，其實林清姐早就看出了他對我的心思。

 

「寶寶，你能不能假裝吃醋, 然後強勢地吻我一下？」

 

我嘻嘻一笑：「我倒是可以假裝不小心來個『佛山無影腳』, 你要不要親身體驗一下呀？」

 

又過了一周, 年味漸濃。

 

除夕夜那天，院裡所有的鄰居都齊聚老年人活動中心，舉杯歡慶新的一年。

 

周阿姨：「祝大家新的一年，順順利利，和和美美！」

 

我媽：「那我祝大家財源滾滾，健健康康！」

 

林清姐：「新的一年，願大家事業有成, 學業有成！」

 

晨子：「那祝我新的一年找到女朋友！嘿嘿。」

 

張大爺：「哈哈哈哈哈……周澤和小甜呢？又偷偷țū́²約會去了？」

 

周阿姨：「那臭小子帶著甜甜去海邊過二人世界了。」

 

幾朵悠闲的白雲悠然自得地飄浮在空中。

 

遠處的海浪翻滾著, 蔚藍的海水與天空相接。

 

我躺在了沙灘上, 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愜意的感嘆：「不用穿大棉袄就是爽！」

 

周澤拿著相機, 「咔嚓咔嚓」不停地給我拍照。

 

微風吹過, 帶來了海洋特有的鹹腥味。

 

我：「周澤, 我跟你說……」

 

他放下相機，坐到我身邊：「什麼？寶寶。」

 

「以前咱倆牽手的時候, 我好像能聽到你心裡在想什麼。」

 

本以為他會笑我異想天開，但他卻聽得特別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但現在, 好像不能了。」

 

我起身，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 我還挺遺憾的，感覺像是失去了一個直接了解他的機會。

 

周澤湊到我跟前：「那以後我直接說給你聽，好不好？」

 

「隻要你願意聽。」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次大冒險輸了, 你給晨子打電話到底說了什麼？」

 

他狡黠一笑, 湊到我耳邊：「寶寶，用親親換。」

 

當時的他，根本沒有撥通任何人的電話，而是打開了備忘錄：

 

【我想給你打個電話, 告訴你玩遊戲輸了，還想告訴你我愛你，遊戲是故意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