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入耳

「小甜，今天很漂亮。」

我不自在地扯了扯臃腫的黑色大棉袄：

 

「真的嘛？你今天也很——」

 

「林嚴哥哥。」周澤突然擠到中間，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今天我們要去看什麼電影呀？」

 

林嚴微微一愣：「小澤，其實你不用這麼叫我，還挺不習慣。」

 

「不行！以前是我不好！但現在我決定痛改前非。

 

「再說了，您比我們大上幾歲，這都是應該的。」

 

說完，他還朝我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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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也一直教導我要學會尊重您咧。」

 

我敢怒敢言：「周澤，我打S你！」

 

11

 

車上一路打著，我們三個人就這麼不尷不尬地來到電影院。

 

周澤抱著一桶爆米花，硬是要坐在中間，還不時扭頭問：

 

「林嚴哥哥，這電影有沒有恐怖的畫面，我有點害怕。」

 

林嚴耐心地回答：「別怕，隻是一部喜劇片。」

 

我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剛準備開口：

 

「林嚴哥哥，這ṭû₆部電——」

 

周澤又搶先一步：「林嚴哥哥，可以幫我拿一下爆米花嗎？」

 

過了一會兒，我瞅準時機，剛小聲擠出一個字：「林——」

 

周澤：「林嚴哥哥，這個電影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我用力地攥緊了拳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周澤！你夠了！」

 

他卻忽然拿起一把爆米花塞到我嘴邊：

 

「人家隻是想跟林嚴哥哥說說話嘛，來，吃點爆米花消消氣。」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接觸的瞬間腦子立馬聽到熟悉的聲音：

 

【姓林的怎麼還沒生氣？難道刺激不夠？

 

【晨子這幫人出的都是餿主意！老子半條命都要惡心沒了。

 

【寶寶居然主動牽我的手了！我就該早點喂她吃爆米花！】

 

我松開手，表情復雜地看了他片刻，豎起大拇指：

 

「臉皮方面，你是這個。」

 

突然他眼神中迸發出一抹亮光。

 

看得我心裡一驚。

 

「你也覺得我很帥嗎？」隨即把一整桶爆米花塞我懷裡，「來，吃，全給你。」

 

12

 

兩個小時後，電影終於結束，我仿佛耗盡全身力氣。

 

林嚴關切地問：「小甜，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擺擺手，示意沒事。

 

反觀周澤，神清氣爽，一臉笑意：

 

「我去趟廁所，你們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待人離開後，我拉著林嚴就走。

 

「小甜，我們要去哪？不等小澤了嗎？」

 

「不等！」

 

林嚴彎了彎嘴角：「我們這樣子好像是去私奔。」

 

我一驚，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林嚴卻絲毫不躲閃，認真道：「小甜，其實我約你看電影，是想說一件事。」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喜歡你，很久了。」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按下狂跳的心髒，出聲：「我……」

 

就在這時，空曠昏暗的長廊上傳來了一聲問話：

 

「林甜，我給你買了爆米花，你要不要？」

 

13

 

光影浮動，映出周澤臉部的輪廓深邃又凌厲，我臉色驟然一變。

 

他又問：「不是讓你等等我嗎？甜甜，為什麼不聽話呢？」

 

緊接著，話鋒一轉，那聲音又冷又硬：

 

「林嚴，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唄，我也想聽聽。」

 

周澤漂亮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

 

嘴角含著幾分玩味的笑朝我走來，

 

「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我來得不是時候？」

 

我立刻立定站好：「哪有！我們隻是在討論劇情，邊說邊走，誰知……就走到這了，哈哈哈哈……」

 

林嚴怔愣地看著我，幾秒後，他揚起了往日常掛在臉上的笑容：「嗯，小甜說得對。」

 

周澤歪著頭：「哦？」

 

這S變態，每次生氣都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腳趾抓地，轉移話題：「回家咯，我餓了！」

 

上車前，周澤推著林嚴坐到副駕駛。

 

特別和藹可親：「後面太擠了，您坐前面寬敞些。」

 

一下車，立馬SS地盯著他。

 

林嚴溫柔一笑：「小甜，那些話希望你可以認真思考一番，我等你。」

 

周澤面無表情，直至人走遠。

 

我趁機想偷偷溜走，不料還沒邁出幾步，就被捏住了脖子。

 

「去哪兒？」

 

14

 

「放開，我要回家吃飯。」

 

「周澤，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告周阿姨去！」我警告道。

 

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小騙子，還不說實話？」

 

「亂來？難道不是你跟那個姓林的背著我做了什麼？」

 

這一天本就被他攪得心煩意亂，忍到現在，火氣也上來了。

 

我毫不留情地拍掉那隻手：「周澤，你別得寸進尺。」

 

他臉色一沉，語氣中充滿了不滿和慌張：「你是不是答應林嚴了？」

 

「怎樣？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我雙手叉腰，回懟道：

 

「我都沒管你喜歡誰，你憑什麼幹涉我的感情？

 

「況且，林嚴哥哥那麼溫柔，我喜歡他有什麼問題？」

 

他神情一滯。

 

漂亮的眼眸有一瞬的難過：「那我以後不跟你發脾氣了，可以嗎？」

 

跟他鬥了二十多年，打S我都不敢相信周澤會用這樣的神情說出這樣的話。

 

見我一臉呆滯，他有些羞澀地垂下眼簾：「林甜，你可以喜——」

 

「小澤，甜甜，你們在幹什麼？」

 

林清姐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要不要吃點橙子，很甜哦。」

 

她走過來時，雪花輕輕飄到那秀美的長發上，更添了幾分仙氣。

 

「小澤，你不是最愛吃橙子？要不要多拿些？」

 

我心裡一澀，隨口糊弄：「我媽喊我回家吃飯了，再見，林清姐！」

 

15

 

吃過晚飯，我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著漫畫書。

 

不知為何，思緒又飄回下午林清姐看著周澤溫柔笑著的樣子。

 

說實話，兩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院裡不少長輩：「清清跟小澤還挺登對，老周，你找個時間說說媒去！」

 

周澤那臉蛋、身材確實不輸任何人。

 

之前去遊泳館，他當著我的面慢慢脫掉上衣。

 

緊實流暢的肌肉曲線衝擊感十足，冷白的肌膚閃閃發亮。

 

那時，他嘴角含笑：「林甜，擦擦口水。」

 

我忽然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林甜，你糊塗啊！」

 

嗚嗚嗚……怎麼可以 YY 這個王八蛋。

 

「你的臉蛋怎麼有巴掌印？」周澤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我心裡一陣煩躁：「您老進來女生閨房能不能先敲敲門？」

 

他走了過來，席地坐下，仰著臉看向我。

 

像極了一隻乖巧的金毛：「玩遊戲嗎？澤哥帶你上分。」

 

「喲，心情很好嗎？看來林清姐送你的橙子是神藥啊，能解氣。」

 

周澤眯起眼睛：「這語氣聽起來怎麼酸溜溜Ťū́⁸的，難道……你吃醋了？」

 

我猛地站起身，臉頰微微泛紅：「放屁！我怎麼會……會因為你吃醋！」

 

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哦。」

 

沒由來地，我心裡竟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於是，清了清嗓子：「周澤，玩個新遊戲怎麼樣？」

 

他的雙眼立刻又亮了起來。

 

「遊戲叫『心裡話猜猜猜』，我們輪流提問，猜對方心裡在想什麼，輸了的人得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16

 

周澤冷哼一聲：「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是不是給我下套？」

 

我挑釁道：「慫了？」

 

「我周澤就不知道『慫』字怎麼寫。來就來，誰怕誰！」

 

我故作鎮定地伸出手：「這個遊戲嘛，得牽著手才行。」

 

「不是吧？明目張膽地佔我佔便宜。」

 

「廢話少說，你到底給不給牽？」

 

「給給給。」周澤笑著勾了勾唇，握住了我的手，「誰玩不起啊！」

 

他一臉躍躍欲試：「第一題，你還喜歡姓林的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他突然緊緊握住我的手，臉上帶著一絲緊張。

 

此時，腦袋裡的聲音更加清晰：

 

【為什麼他總像一隻蒼蠅一樣圍在你身邊？

 

【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還是喜歡他？

 

【敢說喜歡，我咬S你。】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說出了答案：

 

「不喜歡。」

 

我的確喜歡過林嚴，那溫柔的性格，帥氣的長相。

 

這不就是萬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但年少的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

 

忽地，被握住的手稍稍一松，周澤哼笑出聲：「算你有眼光。」

 

我松了一口氣，轉而八卦地問：「你之前跟林清姐告白，她到底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

 

中秋假期，幾個好友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周澤輸了，他選大冒險，大家紛紛開口慫恿：「給喜歡的人打電話！」

 

當時周澤看了我一眼，然後真跑到陽臺上打了電話。

 

回來後，無論大家怎麼追問，他隻有一句：「少打聽你澤哥的事。」

 

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周澤的目光開始閃爍，突然，我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慌忙站起身。

 

「不……不玩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邊說邊慌亂將人推向門外。

 

周澤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大聲抗議：「你耍賴！」

 

「林甜，遊戲還沒結束，不準趕我走！」

 

我「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此刻，心髒如鼓點般狂跳不止。

 

剛剛，腦子聽到的聲音分明在說：

 

【笨蛋，連我喜歡你都不知道。】

 

17

 

第二天一早，父母出門去上班後，我頗有遠見地鎖了大門。

 

十點，就收到了周澤發來的消息：「門怎麼開不了？你不在家嗎？」

 

我恍若未看，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敲門聲：

 

「林甜，開門，又躲我？」

 

幾分鍾後，瞧我沒回話，他直接打來電話。

 

我關掉聲音，等著周澤主動掛斷。

 

但門外的聲音卻變得焦急：「林甜，甜甜，你在家嗎？」

 

「說句話！不要別嚇我好不好？」

 

沒多久，手機又固執地響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我很安全，你回去吧。」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

 

隨後傳來周澤冷硬的聲音：「開門，不然我去找開鎖師傅。」

 

迫不得已，我還是開了門。

 

周澤手裡拎著一袋東西，仿佛剛剛的事情從未發生過，問：「買了點吃的，你要不要？」

 

我故作詫異：「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想毒害本小姐？」

 

他一聲不吭，隻是默默地往我手裡塞著袋子。

 

我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等等，我自己拿就好」

 

隨後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袋子的一角，盡量不碰到他的手。

 

周澤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頭緊鎖：「故意躲我就算了，你還嫌棄我？為什麼？」

 

我：「男女有別嘛。」

 

「男？女？有？別？」

 

他咬牙切齒地重復著我的話：

 

「你跟我打架，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的時候，怎麼不說男女有別？」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見我沒回話，他在離開前冷冷地丟下四個字：

 

「隨便你吧。」

 

18

 

下午，我偷偷溜出門覓食，卻在樓道口意外地碰上了林嚴。

 

自從上次抓馬的表白後，他就去醫院實習了，我們幾乎碰不上面。

 

「小甜，好久不見。」

 

林嚴穿著簡約的居家服，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最近我比較忙，你別介意。」

 

我連忙擺擺手：「不會，不會，林țů³嚴哥哥你忙。」

 

他向前邁了一步，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上次那件事，你還沒給答復。」

 

他拿出一條項鏈：

 

「這本該在前幾天送給你的，現在送應該也不算晚。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語速變得柔和：

 

「年齡差距這個問題，我確實無法改變。但請相信我，我會努力去了解你的世界，一步步向你靠近。」

 

他的話讓我慌亂地低下頭。

 

這個時候，我竟然想起了周澤。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