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秋
第5章
我搖搖頭:「沒事,看了本悲傷小說而已。」
中午午休時,在公司樓下買咖啡,不巧撞見了被眾人眾星捧月般圍著的許珩和蘇甜甜。
我端著咖啡,低頭朝外走。
「喂!
「喂,叫你呢!」
蘇甜甜趾高氣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在這裡上班啊,公司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我不想理會這無聊的挑釁,仍繼續往外走著。
「喂!」蘇甜甜從後頭抓住我的頭發,把我往回拽,拽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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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皺眉,轉身一杯加了冰的咖啡朝她臉上潑去。
蘇甜甜頓時尖叫起來。
許珩站在一旁,雙手揣兜,漠然地看著。
「對不起,對不起。」有同事趕緊上來道歉,給狼狽的蘇甜甜遞去幾張紙,「她最近心情不好。」
「你幹嘛!」同事走來,瞪了我一眼,「人家許總來談合作的,得罪不起。」
我默了默,低頭對蘇甜甜說了聲「抱歉」。
「我服了你這個女人了!」蘇甜甜拍打著身上的咖啡漬,「你媽S了啊,脾氣這麼差!」
「對啊。」
「嗯?」蘇甜甜停止拍打裙子的動作,慢慢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媽S了。」我輕輕地笑,大腦重新陷進悲傷的回憶中出不來,身體沒力氣,連帶著聲音也是輕輕的,「三天前剛下葬。」
轉了轉僵硬的眼珠子,輕飄飄地看向許珩。
他雙手有些慌張地從兜裡拿出來。
下一秒,想要走上前。
卻在聽到我的話後,愣在原地。
淚珠凝在眼眶裡,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悽慘一笑,重新開口:「許珩,時苒女士S了。
「就在我和你吵架的那晚,她沒挺過來。」
18
我帶著許珩來到了時苒女士的墓地。
來的路上,腦子裡都是以前我們三個人聚在一起的熱鬧場景。
如今S的S,散的散,幾年下來,就又剩我一人。
許珩在時苒女士墓碑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從來沒有什麼小白臉。」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冰涼的呼吸顫抖著,「三年前,我要你媽媽的三百萬,是為了給時苒女士治病。」
他長久地跪在墓碑前,脊背挺得筆直, 地抿著嘴,一言不發。
走到這一步,再去追究誰對誰錯早就沒了什麼意義。
所以許珩沒有問我為什麼不早告訴他。
我也沒有去解釋為什麼不早告訴他。
當時年少,為了錢,為了給媽媽治病,我可以瀟灑地選擇拋棄愛情。
卻沒想到,三年前的瀟灑,三年後的固執,卻在今天造成三個人的遺憾。
「對不起。」我說,嘴唇輕輕地勾起來,原本是想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的,到了最後,不知怎的就哽咽了,「對不起,許珩。」
我低著頭,冰冷的雨絲浸透了發絲,湿漉漉地貼在臉上:「我把你帶回家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
「當時隻是——
「心生憐憫而已。
「我總覺得,一朵還沒成長起來的花,就這樣敗在垃圾桶裡,太可惜了。
「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但是這是真的,我當初帶你回家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功利心。」
眼淚順著臉流下來,我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胡話。
隻是想著,有些話現在不說,或許這一輩子都再沒機會說出口了。
胡言亂語著,冰冷的身體突然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許珩用力地抱緊了我,親著我的額頭:「我知道,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19
睡了長長的一覺,做了一個混沌的夢。
夢裡,是十九歲的許珩。
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吃跨年飯。
許珩是個活寶,餐桌上慣會逗時苒女士開心。
時苒女士笑得合不攏嘴,下來後給許珩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許珩鞠了一個大大的躬,聲調抑揚頓挫:「祝時苒女士新的一年開開心心快快樂樂,一年更比一年好。」
那年的春節,年味濃厚。
我們三人擠在沙發上打著地主看完了春晚。
守夜守到凌晨四點,時苒女士早已睡下。
許珩來我屋鬧。
窗外是簇簇焰火,盛大而絢爛。
屋子裡隨著焰火的出現和消散,而變得明明滅滅。
許珩把我抱在懷裡,我們放肆地接吻糾纏。
那時候,以為這樣就是一輩子。
直到後來,許珩二十歲,我二十二歲的那個隆冬。
一切都變了。
我帶著時苒女士不告而別,許珩發瘋似的在林城找我們找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許珩似乎接受了我們離開的這個事實。
一心撲在事業上。
靠著他天才的商業頭腦和曾經的創業經歷,剛進尚萊,就奪下了地位顯赫的掌門人身份。
而我,放棄了考上的研究生,帶著時苒女士輾轉各地,四處求醫。
我也認命地接受了,許珩和我再無瓜葛這個事實。
三年後,我帶著時苒女士重回林城,入職一家初創公司。
第一次跟著應酬,就碰見了許珩。
當時,他被一群達官顯貴包圍著進包廂,我跟著大家一起起身歡迎。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走上餐桌。
正要坐下的時候,忽然抬了眼,朝我看來。
20
從夢境中掙扎著醒來,自己正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窗外朝陽初升,光線隔著薄薄的窗簾透進來。
手正被人握著。
一偏頭,入眼的就是許珩那張放大的帥臉。
輕輕把他手推回去,我扶著床起身。
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身後,許珩坐了起來,烏黑柔軟的頭發亂糟糟的。
眼睛帶著惺忪的睡意。
「你要去哪裡?」
他的聲音很啞,輕輕的,像羽毛浮過心頭。
聽著又很不安,仿佛怕心愛的玩具再次走丟。
「我去買早餐。」
我說:「你的口味沒變吧?還是紫薯粥怎麼樣?」
他暗淡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
21
許珩帶我回家,見了他媽媽。
他把一張三百萬的卡遞給他媽:「這裡面是三百萬,時傾還你了,三年前的約定便不作數了。」
「對不起阿姨。」我低著頭,「我毀約了。」
許珩媽媽,坐在沙發上,頭偏著,一言不發。
神色是明顯的不悅和拒絕。
沉默四處蔓延開來。
下一秒,許珩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跪下來。
「如果你堅持不接受她的話,那我隻能放棄做許家的兒子。
「反正在我最需要家的那十幾年沒有家,往後,也就無所謂了。」
許珩媽媽倏然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翅膀硬了,敢威脅我了?
「你出去看看,沒了許家這個身份,誰還把你當人看!」
許珩挺直脊背,任她罵了半個多小時。
最後,許珩媽媽目光忽然轉向我,惡狠狠地說:「你究竟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除了一副好皮囊一無是處的女人。」
我輕輕笑,四兩撥千斤地回了過去:「阿姨,我究竟是不是除了皮囊一無是處,你可以等以後和我相處的日子長了再說這話。」
許珩媽媽還想再說什麼。
突然從二樓欄杆處探出一個頭。
是許珩的爸爸許格。
「行了思情,你上來,我跟你說說話。」
許珩媽媽被叫走。
偌大的客廳留了我和許珩。
許珩仍跪在原地。
我轉身蹲在許珩面前,拍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眼珠子如黑曜石般耀眼明亮。
眉目間,盡是執拗倔強的風骨。
我笑道:「許珩,要是你媽真不要你了,你就重新跟我走。
「嗯,生活條件雖然沒現在這麼好,但我想著,憑咱倆的聰明才智,還是能將日子過得不錯的。」
他定定地看著我,忽然抬手,用拇指輕輕摩挲我的臉,淺笑著:「好。」
22
半個小時後,許珩媽媽下來了。
臉色比剛剛更糟糕。
她站在沙發前,不高興地瞪著許珩。
「起來。」
許珩用手撐地,扶著膝蓋從地上起身,因為跪得太久,腿腳麻木,起來的時候,踉跄了兩步。
「哎哎哎,你小心一點。」思情慌忙伸胳膊扶他,在他站穩後,又連忙抽回手。
「行了,你們回去吧。」
許珩和我面面相覷,摸不準她這話的意思。
許珩媽媽轉過身去,一揚下巴:「周五記得回來吃飯,你小姑馬上就要從國外回來了。」
得了許珩媽媽的這句話,我知道,這事算成了。
我和許珩走出許家大宅。
秋冬交替的下午,空中塞滿寒涼的風。
秋葉枯黃,鋪了滿地。
他打開副駕車門,讓我先上。
車子離開許宅,一路奔向市裡。
「我去南城出差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景點,是一家隱藏在深山裡的幽幽道觀。」許珩突然提起往事,「當時就想著,如果你在我身邊該多好。」
「下山去餐館吃飯的時候,和一對男女拼桌。」
「那對男女年紀看著不大, 俊男靚女,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吃完後, 他們坐在原地,輕聲說話。
「女生在男生面前比劃著說什麼, 笑得很開心,男方很溫柔地看著女方。
「聽著他們說話, 我好像漸漸知道了,他們似乎也是分開了十年。」
許珩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旁人的事, 所以我沒出聲, 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到最後, 男方來了句,姜初, 如果我當初再主動一點,我們中間是不是就不會有十年的空白。
「我當場就愣住了,低頭吃飯的時候,反復在想,如果我當初再勇敢一點,再執著一點,說什麼也要找到你們的話, 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是我獨自一人來看風景了。
「當晚回酒店,正好碰上他們兩個辦理入住, 這時我才知道男方是沈家的兒子,我聽過他們的事,他和他女朋友也是經歷了許多挫折才在一起的。
「當晚我找上他,我們兩個一起喝了場酒。」
許珩聳了聳肩:「奇妙的緣分, 他跟我說, 要我再堅持等等, 總有些人,是一株折不斷的花,吹不滅的火, 很堅強,但往往太過堅韌, 總是想著所有事自己扛,得給她們一些時間, 等她們自己去想通。」
「幸好。」許珩輕松地笑了笑,「我沒有放棄。」
他說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沉默在我們彼此中間蔓延。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
許珩的大手一伸, 牽過我的手。
我反手握住:「謝謝你沒有放棄。」
許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眉目又重新變得肆意張揚:「不說這個了, 今晚你搬到我家住怎麼樣?
「大平層,視角超好,景觀外陽臺,一線全江景。」
我撇撇嘴:「怎麼,許總看不上我的狗窩?」
他轉過身,湊近我, 輕佻挑眉:「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眼角微紅,聲音啞下來:「有些話,我們回家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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