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娘

這丫鬟叫月新，是我帶進府中的陪嫁丫鬟。

 

前世，我看她十分機靈，便重用她。

 

冷落了另一個陪嫁丫鬟月靈。

 

前世，月新勸我好好對凡哥兒，還教唆我，在梅阿嬌那個庶母的床前親自伺候。

 

最後，和顧泰搞在一起，成了他的小妾。

 

我自問對她不薄。

 

今世細看，月新果然有問題。

 

「你剛剛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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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我既是夫人，他是庶子，管教他是我的責任。」

 

說完，又將凌厲的眼神望向凡哥兒。

 

「以後這話，我不會說第二遍，你去門口跪著。」

 

被這麼耽擱，我突然不著急去蕩漾閣了。

 

9

 

父債子還，贖罪就從顧不凡開始吧。

 

我見他站著不動。

 

直接用巧勁，把他按在地上。

 

外頭院子裡的丫鬟都慌了神，消失了幾個。

 

我瞧見也沒在意。

 

現在的我，強得可怕。

 

倒是我的丫鬟月新按捺不住。

 

「小姐，您快讓他起來吧！」

 

我微抬眉骨。

 

「你心疼？那你跟他一起跪。

 

「他摔了茶盞，我隻是小懲大戒，等世子從書房回來，便讓他起身。

 

「還有，你以後就是他的貼身丫鬟了。」

 

我走出喜房，叫來院子裡名叫鐵牛的小廝。

 

「這錠銀子賞你，監督這兩人不許偷懶。」

 

我也是前世偶然知道，這鐵牛是顧泰院裡的灑掃小廝，腦子有些痴傻，渾身蠻力，喜歡銀子。

 

他喜滋滋的收了銀子，看守的十分認真。

 

月新見我離開，悄悄對顧不凡說。

 

「小少爺您放心，她們去找世子了，世子很快就能回來！」

 

顧不凡含淚點頭。

 

「我定要讓爹爹來懲治那個壞女人。」

 

我相信，有鐵牛看著。

 

這兩人絕對會在寒風中待夠一宿。

 

10

 

我穿著喜服。

 

回到自己的春江園。

 

看到另一個陪嫁丫鬟。

 

月靈和月新都是外祖父為我挑選培養。

 

父母為子女擇計之深遠。

 

外祖父早已知曉自己命不久矣，才答應侯府婚約。

 

閉關半月有餘，給我留下無數丹藥傍身。

 

想到前世月靈也隨我而去。

 

「月靈，這一次我會保護好你。

 

「等天亮，你將咱們院子的庫房鎖了，無論是名貴藥材，還是常用的燕窩、蟲草，無論誰來，全都不給。」

 

月靈聽見這話，驚訝地瞪大了眸子。

 

「夫人，你終於知道為自己著想了。」

 

夜晚，我再次夢見了前世。

 

新婚夜的第二日，我作為新媳敬完茶後。

 

被爆出一件事，繼子顧不凡被慕老趕出書院。

 

慕老是三朝元老，肱股之臣，濟世之才，頤養後，辦了國學書院。

 

我外祖父曾給慕老治過病。

 

於是，宣德侯府冒用這份恩情，換來顧不凡的入學機會。

 

但入學不過半月，就因頑劣，被退了學。

 

結果侯府把過錯推給我。

 

外面傳言我是惡毒後娘。

 

於是寒冬臘月，我跪在石磚上，祈求慕老原諒。

 

結果差點暈倒。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將我扶住。

 

「這麼冷的天，何必為他人傷自己的身體！」

 

溫潤舒適的聲音，如春風吹拂。

 

11

 

「何時了？還不起床洗漱？今日可是新婦敬茶的日子！」

 

外面的吵鬧聲，我驟然夢醒。

 

等洗漱完，出了院子。

 

看見劉氏身邊的趙嬤嬤，對我破口大罵。

 

「你這毒婦，嫁進來第一天就擅自懲罰小少爺！小少爺可是在國學書院讀書，是咱們侯府的希望！

 

「老祖宗和老夫人都很生氣，我看你怎麼解釋！」

 

等我邁入前廳時，聽見裡頭傳來哭聲。

 

往裡一瞧，便感受到屋內極低的氣壓。

 

月新垂著頭，跪在地上啜泣。

 

凡哥兒站在顧老夫人的面前，衣袍被掀開，褲管也被人卷起，露出了青紫的痕跡。

 

顧老夫人坐在主座上，雖平靜，可明眼人能看出來，她正極力忍著怒氣。

 

顧泰此刻也陰沉地站在角落。

 

「新婦林氏，給我跪下！」

 

我聽見劉氏尖銳的聲音。

 

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未動。

 

「婆母屢次發難，總要一個理由。」

 

劉氏瞧我油鹽不進的樣子，喉頭猛地一噎。

 

「你還不知錯？」

 

「錯？是指婆母昨夜想扒光兒媳的衣裳？

 

「還是您覺得老祖宗，做主娶我進門，是老糊塗了？

 

「我也想討個公道，否則我定將此事鬧得世人皆知。」

 

這一世我絕不示弱，說完這話。

 

在場所有人眼皮一跳。

 

劉氏沒想到我這個軟柿子，竟敢直接提起昨夜她暗中使的絆子，以此威脅。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顧老夫人，不再吱聲，氣氛突然沉寂。

 

顧老夫人終於慢吞吞地開口。

 

「林氏，你是老身唯一的孫媳，老身自會為你做主，若是在府中受了委屈，與老身直說便是。

 

「劉氏有錯，老身會教。可你受了氣，不該發泄在凡哥兒身上，N待繼子，實在有違人倫！

 

「你要知道，凡哥兒如今在國學書院讀書，前途光明著呢！」

 

顧老夫人的話，差點讓我笑出聲。

 

「凡哥兒進書院的機會，是侯府用了我外祖父的恩情，我為何要為難他？

 

「反而是凡哥兒在書院不思進取，被慕老親自趕出來，辱了我外祖父的臉面！」

 

劉氏聽聞，「撲哧」笑了出來。

 

「我凡哥兒素來乖巧懂事。

 

「林氏，你信口胡謅就是你的不對了！」

 

看來她們都不信。

 

我站在原地，紅唇微微勾起。

 

「今日過後，侯府名聲盡毀不說，就連府中的女眷恐怕都嫁不出去了。我小懲大誡，卻被你們為難，果然後母難當！

 

「你們一開始就拿我當外人，欺負我孤苦無依，那便趁熱打鐵，和離吧！」

 

劉氏一聽，眼眸都亮了。

 

「果然，你N待繼子，心存嫉妒，往他身上潑髒水不成，心虛了？

 

「來人！將她送去祠堂受家法，然後讓我兒親手休了她！」

 

還未等劉氏說完，凡哥兒身邊的小廝，卻抖成了篩子。

 

12

 

他「撲通」一聲跪下。

 

「求老夫人和夫人原諒！慕老確實把小少爺趕出書院，小的不是有意隱瞞，是少爺不讓我說！」

 

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凡兒，到底怎麼回事？你瞞著大家什麼了？」

 

凡哥兒跪了一夜，本就難受。

 

如今被搖晃了兩下，直接哭了。

 

孩童的啼哭讓場面混亂。

 

顧老夫人方寸大亂，朝著我發問。

 

「度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我不會慣著他們，漫不經心地往外走。

 

「慈祥的老祖宗要將我問罪，婆母令我家法處置，凡哥兒的事，我這個後娘不會再管。

 

「祠堂在哪？我去受家法了。」

 

「度娘，你快回來！

 

「有老身在這，誰敢將你家法處置？」

 

顧老夫人捂著胸口，朝著門外的呼喚。

 

「婆母敢。」

 

我腳步帶著些許決絕。

 

顧老夫人不像表面那般慈祥，自然知道我昨夜的委屈。

 

原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故意罰凡哥兒，卻不承想是因為凡哥兒被趕出書院，我有心管教。

 

眼下雖不知凡哥兒犯了什麼錯，可隻有我有能力，再將他送回去。

 

侯府如今一無所有，若是再失了名聲，那便什麼都不是了。

 

「婆母管教媳婦，天經地義！你昨夜以下犯上，我把你送去執行家法又能怎樣？」

 

顧老夫人猛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閉嘴！快跟度娘道歉！」

 

劉氏整個人都蒙了。

 

「婆母！您這是幹什麼？」

 

我冷笑地看著在場眾人。

 

「關於凡哥被趕出書院的事，主意倒是有，隻是孫媳也拿不準。

 

「孫媳聽說慕老有一個癖好，隱瞞許久，還是其他同僚偶然才知曉，不妨去打聽打聽。」

 

我將眼眸望向顧泰，含著笑意。

 

「我雖是凡哥兒的嫡母，但並非親生，這種事，便讓世子去打聽吧！」

 

「泰兒，你能打聽到嗎？我認為當下應先安撫慕老，度娘，聽聞你有一支百年何首烏，不如……」

 

可顧泰不知想到什麼，眼神發亮。

 

直接忽略了顧老夫人暗示的眼神。

 

「祖母，孫兒聽聞同僚談起過，慕老喜飲酒！這件事孫兒可以搞定。」

 

13

 

我端起一杯茶，細細品。

 

前世凡哥兒在書院偷喝酒！酩酊大醉，大鬧書院，被慕老退學。

 

其實，慕老最恨飲酒的人，這件事隻有很少人知道。

 

我恰好聽外祖父談起此事。

 

慕老幼時，父親酗酒，逢酒必賭，逢賭必輸。

 

賭輸後，便毆打慕老和他母親。

 

慕老的母親便是被他父親醉酒後毆打致S，他父親驚慌下跌落河道，也溺S了。

 

慕老擺脫父親酗酒的陰影。

 

典當了老宅，還了父親的賭債，開始讀書。

 

功成名就後，他偶然經過老宅。

 

同僚問起那宅子裡的酒罐從何而來。

 

慕老隻是笑笑，說那是自己的珍藏。

 

其實，是他珍藏在心中的一道傷疤。

 

前世，顧泰以為慕老喜飲酒，打算送酒。

 

被我阻攔，才沒釀成大禍。

 

這一世，就讓他自取其辱吧。

 

14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月靈從外面採買回來。

 

「怎麼了？」

 

我看了一眼。

 

「世子，……世子和梅姨娘買了幾壇酒，送給慕老，結果，被先生直接扔了出來，還指著世子的鼻子，破口大罵，整條街的人都看到了。」

 

「倒是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

 

「罵得可難聽了，夫人，你怎麼不驚訝？」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慕老先生還說世子用沈神醫的恩情換來私生子讀書的機會，還不珍惜，不配做丈夫！不管教孩子，不配做父親！帶著酒和妾室拜訪，不配為人！

 

「讀書之人最重臉面，看來這次是真的顏面掃地了。

 

「外面街上還有人作詩，批判世子不忠不孝、不義不悌！結果，世子惱羞成怒，和眾人互毆。」

 

顧泰倒是給自己挖坑了。

 

京中最難纏的，就是這些讀書人。

 

15

 

這幾日，侯府內人心惶惶。

 

不好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好在沒人打擾我，我也樂得自在。

 

「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爺掉糞坑裡了！」

 

我疑惑了，前世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夫人，小少爺此刻渾身惡臭、全身上下都是屎……眼瞧著要不行了！

 

「夫人，咱們要去看看嗎？」

 

「我作為嫡母，確實該去。」

 

屬於顧不凡的朝華院。

 

人都在裡面，亂作一團。

 

「朝華院的下人到底是怎麼當差的？

 

「若是凡哥兒有什麼事，一個都跑不掉！」

 

顧老夫人心疼孫兒，正在問責。

 

劉氏的臉色也很難看，淚還未擦幹。

 

那小廝面有難色，擋在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小少爺並不在朝華院，不能怪他們，小少爺在……在梅姨娘的蕩漾閣掉的。」

 

顧老夫人聽了，渾身又被氣得猛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