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再照耀

第3章

我日漸憔悴。


 


季澈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我。


 


「悠悠,我答應你,以後會盡量多抽時間陪陪你。」


 


保姆是看著我長大的,媽媽去世後她跟了我。


 


「季先生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悠悠,女人找到一個好老公不容易,你要總這麼打不起精神來,不是將自己老公往外推嗎?很容易被別的女人鑽空子的呀。」


 


夢裡,曾經的楚悠悠諷刺地對我說:


 


「人是你自己S乞白賴追回來的,現在又在矯情什麼呢?」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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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保姆放假,季澈去了健身房。


 


我有些頭疼,早早上了床。


 


醒來時感覺自己燒得厲害,整個人天旋地轉,難受之極。


 


看了眼手機,晚上十一點。


 


我強撐著先給季澈打了個電話。


 


沒人接。


 


旋即撥了 120,並且告知了房子密碼。


 


在醫院病床上醒來時,季澈正坐在我床邊。


 


見我睜眼,他忽然有些失措地抱住了我,聲音發顫。


 


「悠悠,抱歉,昨天晚上我車胎扎了去修車,沒及時趕回家,還好你自己打了 120,醫生說再晚點就麻煩了。」


 


我輕輕將自己掙脫出來。


 


「我沒事了,你快去上班吧。」


 


他有些難以置信。


 


「悠悠,我是你丈夫,你住院我當然要陪著你,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說話,閉上了眼。


 


季澈趴在床頭睡著時,我在手機裡看見簡新柔新發的朋友圈。


 


【狗兒子昨晚消化不良,還好某人一個電話趕來親自護駕看醫生。兜兜轉轉,原來那個關鍵時刻會出現的人,永遠會在那裡。】


 


配圖是趴在某人腿上睡覺的金毛。


 


某人的臉有些模糊。


 


但我一眼認出,是季澈。


 


剛才檢查時,醫生說我的手機是晚上一點多接到顯示「丈夫」的電話,他才知道我在醫院匆忙趕來的。


 


也就是說,季澈是晚上一點多才回到家,發現我不在。


 


我看著季澈睡著的臉。


 


折騰了一晚上,大概是很累了。


 


他睡著前一直低頭在發信息,表情凝然,透著些悵惘。


 


我心一動,輕輕將他手機拿了過來。


 


密碼沒變。


 


是我曾經「霸道」設置的,我的生日。


 


手機解鎖後的畫面,是他的微信。


 


【你怎麼能在那種時候臨陣脫逃!】


 


【她太愛我了,萬一……她會活不下去,我不能這麼殘忍。】


 


【如果那時我沒退出,你會選我嗎?】


 


【會。】


 


……


 


9


 


季澈醒來時,看見楚悠悠正坐在窗邊的桌旁吃蛋炒飯。


 


一口,一口。


 


大快朵頤,有滋有味。


 


他一時有些愣怔。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楚悠悠這麼生動的樣子了。


 


對,生動。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腦中浮現的就是這個詞。


 


那天,她明明在吵架,卻在聽小販說話時,認真得個聽老師說話的學生。


 


而面對小販歪曲事實時,她烏溜溜的黑眼珠一點點變大,震驚、茫然,還有一絲好奇。


 


就是沒有憤怒。


 


他知道,這是一個與他生長環境截然不同,從小被保護得很好,以至於完全沒有吵架經驗的女孩子。


 


那天,一向不喜歡多管闲事的他,打破了二十多年的性格模式,揚聲說出了為她打抱不平的話。


 


簡新柔很詫異。


 


他自己也很詫異。


 


可他覺得暢快,雀躍,澎湃。


 


因為他看見那個女孩子看向自己,眼睛發亮。


 


楚悠悠紅著臉向他表白時,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喜歡他?


 


在別人眼裡,他是清冷孤傲的學神。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表面的冷淡和拒人千裡,不過是掩飾自卑和惶然的手段。


 


父親是賭徒,早早去世。


 


母親一邊給予他深厚的愛,一邊時刻展露著刻薄、刁鑽、市侩的讓他無比厭惡的婦女形象。


 


這是他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原罪。


 


他已經向命運妥協,接受生活給他安排的最適配他的路。


 


光是楚悠悠第一次開的那輛車,就讓計算生活費到角的他充分明了,他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他沒有時間陪她玩富家女的遊戲。


 


她卻不依不撓地追了他兩年。


 


聲勢浩蕩,眾人皆知。


 


他是一個吝於表達真實情感的人,實在很難理解,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直白又張揚的昭告自己的喜歡。


 


很久以後他才明白。


 


她敢勇敢表達,因為她不缺愛。


 


雖然他不斷拒絕,卻也不得不承認,因著楚悠悠的痴心追求,他慢慢填補了原生家庭的創傷,找到了自信,找到了自我認可的底氣。


 


可母親那三十萬病費,卻一下子將他打回了原形。


 


他第一次具象化地意識到了貧窮的S傷力。


 


楚悠悠小心翼翼地捧出三十萬的卡,說是她自己的小金庫時,他除了感動,竟然還想笑。


 


他們整個村才勉強湊出五萬塊錢,她竟然說隻是她的小金庫。


 


這種近乎諷刺的差距,深深扎在了他那時的心裡,以至於在創業後沒命的往前衝,就為了彌補那一刻在楚悠悠面前失落的一角。


 


婚後,他很享受為楚悠悠花錢。


 


看見她帶著他買的項鏈,挽著他買的包,笑吟吟衝上來箍著他的脖子喊老公時,他發自內心的幹勁十足,好像自己強大得什麼也擊不垮。


 


他知道母親有時對她說話很過分。


 


可他覺得,這沒什麼。


 


在底層生活太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蠻橫和攻擊性。不蠻橫就沒辦法在有限的資源中佔得先機。


 


畢竟是他的媽媽。


 


楚悠悠應該要容忍的。


 


事實上,她的確是這麼做的,雖然偶爾會哭鼻子,但最後都吸吸鼻子,瓮聲說:


 


「這次就算了,那你下次要幫我哦!」


 


他答應了。


 


但在他還沒來得及在婆媳矛盾中幫她一回時,簡新柔突然出現了。


 


她痛哭流涕地找他幫忙。


 


對於簡新柔,他的心情很復雜。


 


在學校時,他們因老鄉和高中同學的關系,走得很近。


 


他一直以為,雖然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簡新柔和他一樣,有種無需言表的默契。


 


她和他有著同樣的生長經歷。


 


長於微末,卻咬著牙,靠著努力一步步走到了這所知名學府。


 


他沒想到,從楚悠悠嘴裡聽到的她的回應是,「老鄉兼同學。」


 


他有些許憤懑。


 


他知道,那段時間有個本地的租二代在瘋狂地追求她。


 


但也就憤懑那麼一小會。


 


不是因為感受到愛情的背叛,而是被同路人在權衡之後選擇放棄的難堪和憤然。


 


半年前。


 


簡新柔突然打來電話,哽咽著問他能不能幫幫她,他確有一剎那失神。


 


當年選擇放棄他的人,現在悲戚無助地求他,每個字都透著小心翼翼和誠惶誠恐。


 


這讓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暢快。


 


他以從容冷靜,又無所不能的姿態,幫她處理各種大大小小的糾葛。


 


簡新柔看他的眼神,時時閃爍著驚豔和折服,懊喪和錯過,以及滿溢出來無法掩飾的……欲望。


 


那段時間,他沉迷在這種被塑造,被仰望,徵服與打臉的感受中。


 


完全忽略了楚悠悠。


 


他其實感受到了楚悠悠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些變化。


 


不主動往他懷裡鑽了,眼睛不與他對視了,他好不容易在家她卻默默去床上睡覺了,每天親自給他煮的養生湯開始由保姆煮了……


 


但他沒太放在心上。


 


楚悠悠愛她愛得要命,這是他無比確定的事。無非就是有點吃醋,抱怨自己沒陪她。


 


等他忙完這陣,哄哄就好了。


 


他從沒見過比悠悠更好哄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隻要語氣輕一點,買個小禮物,或是隨意允諾個小要求。


 


她蹙起的眉心就會松開,撅著的嘴又彎出弧度,軟糯又嬌俏地說:


 


「好啦,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吧!」


 


他是什麼時候察覺,這次好像跟以往變得不一樣了的呢?


 


同學會那晚,他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她兩句,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卻在離開時,很自然地避開了他的手。


 


他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個問題。


 


「什麼是生理性喜歡?」


 


那時他很隨意地笑了,因為他很篤定,悠悠對他就是生理性喜歡。


 


可她卻避開了他主動伸出的手。


 


這個細節讓他煩躁不堪。


 


晚上迫不及待想幹點什麼,壓下心頭那股躁意。


 


他和悠悠在床事上向來很和諧。


 


她渾圓飽滿的身材,白嫩如凝脂的皮膚,絲絲縷縷的低吟,給他帶來過無數次巨大的歡愉。


 


創業壓力最大的時候,他幾乎日日索取,少一次都不行。


 


但是悠悠推開了他。


 


「我太累了。」


 


她說得很平靜,不含一絲情緒。


 


他燥鬱,又憤怒。


 


還有些說不出的失措。


 


與此同時,簡新柔開始有意無意地制造某些曖昧的碰觸。


 


彎腰時露出的胸,湊在他耳邊說話的呵氣,講述被N待時紅著眼撲在他懷裡的輕顫,露出雪白大腿的睡裙……


 


他不自覺在尋找某種平衡。


 


仿佛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你總是優秀的,總有人為你折腰,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於是,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與簡新柔這種心照不宣的曖昧氣氛中。


 


像當年那樣。


 


那隻被撕碎的兔子讓他驟然清醒過來。


 


他第一次看到悠悠那麼崩潰的模樣。


 


她眼神裡,充斥著憤怒、決然、甚至厭惡。


 


他震驚,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這是他認識的悠悠嗎?


 


她怎麼會用那種目光看著他?


 


他有些慌了。


 


發自內心的,說不出來的慌。


 


仿佛有什麼扎根在內心最深處的東西,慢慢在離他而去。


 


他有意識地開始多陪她。


 


想著她一定會高興的。


 


曾經很多回,她鬧小脾氣,都是因為自己不陪她。


 


簡新柔那邊,他安排了助理跟進後續事宜,有意地減少了和她的接觸。


 


可悠悠不僅隨隨便便說出「離婚」的話,還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說話淡淡的模樣。


 


說實話,他是有些生氣的。


 


他覺得自己做得很好了。


 


悠悠一直來有都有些任性,或許,是他過於寵著了。


 


那天晚上,他從健身房洗完澡出來,接到了簡新柔的電話。


 


她小心翼翼地說狗好像病了,方不方便送一趟醫院。


 


他隻考慮了一秒,就答應了。


 


看病回來後,簡新柔突然紅著眼看他。


 


「季澈,我突然想起我們在學校的時候,你也總在我身邊,唉,那時候,我能看清自己的心就好了……」


 


或許是這些日子被悠悠冷淡的憋屈,或許是健身後的荷爾蒙還在湧動。


 


他們不知怎麼的,就吻在了一起。


 


從沙發,到臥室,到床上。


 


簡新柔比他想得更主動,更瘋狂。


 


她一件件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又脫掉了他的。


 


她做了很多悠悠不會做的事,仿佛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席卷著他。


 


可某一刻,他在混亂中聽到一聲清凌凌的喊聲。


 


「季澈!」


 


是悠悠。


 


他驟然清醒過來,猛地推開了面色潮紅的簡新柔,抓起衣服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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