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弦序
第3章
太子殿下的腦子這會轉過來彎了。
可惜已經晚了。
他剛要開口:「孤一會……」
我迅速地接了下去。
「一會還要陪我去看看陛下的丹藥如何了,然後下午去研究下天象,晚上去御花園賞花。」
我笑得人畜無害。
「總之,左右太子殿下今日無事,不如陪陪我好了。」
我身邊的人除了崔念,不是太子就是老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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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然會把我的一言一行都匯報給自己的主子。
我湊近太子的耳畔,「不是要我做你的人嗎?太子也要拿出誠意來才對啊。」
太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經意地幫我理順耳畔的發絲,臉色復雜。
「你怎麼忽然改變想法了?小神女還是從前好玩。」
我裝作聽不懂他話語中的懷念。
「若我不應了太子殿下,恐怕不日就要準備後事了吧……」
「就像那楊家一樣,S的又慘又難看,殿下,我自然也要為自己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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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日,我和太子四處看看逛逛。
倒沒說什麼特別的。
隻是第二日,宮中便傳出神女和太子相談甚歡的謠言。
老皇帝那卻毫無動靜。
夜裡,長嫂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打開門,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長嫂。」
長嫂動了動唇,眼眶先紅了。
未等我解釋白日的事情,她慌忙地擦幹眼淚,先開了口。
「延玉,我都明白,從前是我傻了,竟覺得你可怕……」
「如今楊家出了事我才明白,誰是真正為你好的人,從前娘總說你性情乖戾,可我知道你在宮中,不必楊家好過。」
她嘆了口氣,從懷裡掏了包桂花糕給我。
「我來前,娘已經纏綿病榻了,她囑咐我把這個給你,還說從前是她對不住你,日後你想如何便如何,唯一記住,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沉默了半晌,收下了那包桂花糕。
「長嫂回去吧,無事不要來這裡。」
送走長嫂後,太子殿下又來了。
他一進門就坐在我對面,拿起我的茶盞喝了杯茶。
「孤已經是太子了,小神女能對孤有什麼幫助呢?」
「不需要我幫忙,你三番五次地找我做什麼?」
太子噎了一下,失笑道。
「小神女說話還是這麼直接啊……合作,總要拿出些誠意來。」
我摸了摸下巴。
「你似乎對我的身份有些疑慮,不如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外祖李相明日便要大難臨頭了。」
太子的臉色瞬間變了。
李相是太子的外祖,同樣是他的左膀右臂。
幾乎佔據了太子在朝中勢力的一半。
老皇帝遲遲不願意讓位,又整日搞些丹藥續命。
等他退位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往日他肆無忌憚,也是覺得老皇帝沒有兒子再立太子。
太子即便幹掉了幾個兄弟,可老皇帝的子嗣頗多,剩下的雖然年紀小。
等到他退位或許也已經長大了。
太子神色有些冷。
「李相在朝中人緣很好,也沒惹了父皇不快,如何能倒?」
「神女怕不是信口雌黃,裝設弄鬼吧!」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我沒有攔他。
想必太子已經連忙叫人通知李相了。
深夜正是查看自己罪證的好時候,而我的人已經安排在了他府上。
這不就,不是信口雌黃了?
11
夜裡,李相果然去密室看了賬冊,松了口氣。
可惜,那本賬冊還是在第二日不翼而飛,又出現在了老皇帝的床前。
對這種挑釁的行為,老皇帝大怒。
當即派人捉拿了李相。
當天我坐著秋千,出神地看著天空。
長嫂已經讓我叫人送回了楊家,對外說她總是來教訓我,惹了我不高興。
老皇帝和太子忙得很,管不到我頭上。
此時她和我娘大概率已經在回老家的路上了。
太子找到我時額頭青筋直跳。
「神女是怎麼知道的?」
「李相果然被……父皇懲治了。」
當然是因為我幹的了。
我爹是大理寺卿,手下早早地養了一批暗衛。
說是給我擦屁股用,日後也能保護愛闖禍的我。
想到我爹,我這心裡怎麼都覺得不太得勁。
看著太子這張臉,煩躁更甚,語氣也更冷。
「自然是看天象算出來的,太子別忘了我的身份,你以為我是逗你的?」
早朝時皇帝剛罵了太子一頓。
此時他聽了我的話,倒是沒急著反駁我。
太子眯了眯眼。
「那你當日所說孤身上的龍氣更甚,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起這個我就有興致了。
「自然是真的。」
「紫微星隻有一個,此消彼長,你的多,陛下的自然就少。」
「隻不過,陛下現在正想辦法靠丹藥續命,他畢竟做了多年的皇帝,你們還在爭奪王朝龍氣的階段。」
我信口胡謅,太子深信不疑,聽得入迷。
「反正,你的近日倒是沒有從前多了。」
聽了這話,太子愣了半晌,皺起了眉頭。
片刻,他才開口:「若是父皇不在了呢?」
我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蕩起秋千。
直到太子忍不住了。
「還請神女幫我,你想要什麼,孤都給你。」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亮了亮。
「我要皇後的位置。」
太子眼中寫著「果然如此」。
我心中暗嘆,他這種人果然好騙,怎能當儲君,靠變態嗎?
太子瞧不起女人,又和他父皇一樣自信。
隻會覺得我要他的寵愛,不可能有比這更有誘惑力的選擇。
但,權力面前,誰會在意寵愛呢?
12
老皇帝日日服用丹藥。
崔念急著來找我,說他快瞞不住了。
我明白,到了該下手的時候了。
老皇帝這十餘日身子骨更甚從前,十分高興。
在我提出要去青雲山祭祀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還叫上了近日被他冷落的太子。
路上太子時不時地瞧我一眼。
我不介意,想起昨日兩位兄長的來信,嘴角甚至帶上了淡淡的笑。
他們在邊關因著老皇帝小心眼,一直做不到將軍,即便軍功早就夠了,但他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
聽了楊家的事,往日不計較隻想著保家衛國的兄長們怒火中燒。
他們控制住了所謂的將軍和監軍。
這會想必已經帶著精銳部隊來了京都附近駐扎。
日落西山,一行人到了青雲山,住在了青雲寺中,次日再準備祭祀的事。
沒想到第二日陰雨綿綿。
老皇帝裝模作樣地跪在下面祭祀問天,太子在他身後。
我在上面將東西都擺了出來,裝模作樣的說了一番話。
老皇帝的龍袍卻忽然著起了火,驚到了他,周圍的宮人侍衛慌忙地拿來水桶,火卻燒的更大了。
夜幕即將降臨,寺裡的鳥兒集體被驚飛,烏雲欲來,沉甸甸的,無端讓人心驚。
我舉起手中的羽箭,直直地射向太子的心口!
他反應過來時連忙側身,但還是傷了右臂。
老皇帝在一旁慘叫,太子雙目猩紅,怒吼道。
「楊延玉,你做什麼?!」
「你以為今日你能活著離開嗎?」
我笑著看他們父子倆。
「我反水啊,還能做什麼?」
「若非等我兄長,我早就將你一箭穿心,像我爹一般被放血而S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主意是你出的嗎?」
太子睚眦必報,最喜歡聽旁人呼救掙扎。
我爹查案子查到他的人頭上,不顧他的賄賂秉公辦案,卻被他記恨下來。
這一切我都清楚。
可是憑什麼S的不是他呢?
我淡淡地看著他,嗤笑了一聲,「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啊……神女?這種話,也就你們兩個會信。」
「我可不信什麼天道好輪回,我隻知道,自己的仇要自己報,而你們,該S!」
13
太子早就有反水之意,這次帶了不少精兵前來。
老皇帝在那邊已經燒的奄奄一息。
太醫慌忙給他喂保命的藥,我很滿意。
S的太簡單沒意思,痛苦的活著才折磨人。
太子捂著自己的傷口, 咬牙道:「還不把這個妖女抓起來!」
他的人連忙衝了上來。
可很快馬蹄聲傳來,一群訓練有素, 身上帶著肅S氣的精兵包圍了青雲寺。
我看見為首的人,露出淡淡的微笑來。
「二哥, 你再不來,我可就要倒霉了。」
雖說我武功還算不錯,一打幾千還是說笑了。
太子面如土色,後悔不已。
二哥帶來的人很快和太子的人打了起來。
老皇帝還在地上咒罵著。
「朕才是皇帝,你們這群狼子野心的宵小……朕要長命百歲。」
我一腳裁斷他的手,碾碎他的手指。
他發出S豬般的叫聲,怨毒地盯著我。
「你這個騙子, 竟然敢騙朕,朕早就該弄S你……」
我輕笑, 側身到他耳邊低語。
「沒關系, 你S不了的,我在你身上下了不少毒, 還沒看到成效, 怎麼會讓你S呢?」
老皇帝面露驚恐,嘴裡喊著「護駕」「賤人」。
可惜, 太子都自顧不暇了, 哪裡來的精力管他。
他搶了一匹馬, 坐在馬上就要狂奔回宮。
我遙遙舉起了弓, 一劍射到他的馬上。
隨後拿著匕首走進了他。
他掙扎著撲過來想跟我拼命, 卻被我一掌打在心口, 倒地不起。
我割開他的四肢, 淡淡地看著他放血掙扎氣絕。
「我爹S的時候也這麼疼嗎?」我喃喃道,又從兜裡掏出一個藥瓶。
裡面裝著讓人疼得蝕骨的毒。
給太子喂下。
那夜鮮血染紅了青雲山。
我出神地看著天。
不知道為什麼,復仇了,我也能去邊疆尋求自由。
可我卻不開心。
我腦中總是閃著一個嚴肅又慈愛的身影,他總是無奈地摸摸我的頭,拿著卷宗和我講案子。
等我說一句,「這個一劍,那個八劍, 都得S。」
我爹會哈哈大笑, 笑著誇我。
「誰說我們延玉不懂事,這不是挺懂事嗎?S的都是該S的人。」
「隻是爹要教你,有些人該S, 有些人罪不至S,懂嗎?」
那道身影漸漸淡去。
二哥怔怔地站在我旁邊, 溫柔地擦幹我眼角的淚。
我才發覺,我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二哥學問很好, 原本應該入仕。
可他不滿老皇帝和太子的所作所為, 才去邊關打了仗。
如今江山沒有再交還給皇室的道理,我幹脆做了一番法事,隻說老皇帝和太子作孽太深, 受到了天罰。
而我二哥, 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待他坐上皇位後,我帶著我爹的牌位偷偷離開了京都,去了邊關。
他這些年在京都兢兢業業。
但我從沒忘記, 在他聽了我要去邊關的話時,眼中閃過的那抹異彩。
或許,以後我們都自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