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張口想說些什麼，心髒卻越來越疼。

 

眼前的一切忽明忽暗，我的眸光逐漸渙散。

 

意識消失之際，是星辰在慌張地呼喊著我。

 

緊接著，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11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腦子裡一片混沌，像是有什麼在瘋狂攪動，疼得難受。

 

我剛想呼喊星辰，便聽見她哭哭啼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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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再好生瞧瞧，我同夫人從小一起長大，她自幼身體便很好，怎會……怎會……」

 

老太醫嘆了口氣：「生老病S本就是常事，任誰都始料未及的，郡主這心髒類的疾病，好似是遺傳，自古的醫書上便沒有被治愈的，還是，請郡主放寬心一些，或許還能多活一些時日……」

 

像是有什麼轟地一下在我腦子裡炸開。

 

我SS地咬著唇，直到嘗到了濃厚的血腥氣才後知後覺地松開。

 

到底是禍不單行。

 

被蕭妄傷透了心的我，絕望痛苦都熬過來了，好不容易決定放下他，卻又天降橫禍。

 

「求您了，陳太醫，您再想想辦法，我們夫人這般好的人，求求您……」

 

星辰還在苦苦哀求，我卻開口打斷了她。

 

「太醫已經說了，生老病S，皆是命數，既治不好，便不治了。」

 

我的聲音虛弱得過分，猶如從天外天傳來的那般空靈：「孫太醫，請問，我這個病，還有多久可活？」

 

陳太醫沉默了良久，最終，隻給了我兩個字。

 

「隨時。」

 

「醫書上記載，患此病者，S法多樣，有的在睡夢中S去，吃飯時S去，更有甚者，走在路上，隻一瞬，便沒了命。」

 

星辰哭得更厲害了。

 

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好像我娘也是這麼去世的。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年我方才年十八。

 

過去這十八年裡，我都被困在這偌大的京城中，從未見過外面的廣闊天地。

 

遺憾到底是有的。

 

但遺憾，也隻能是遺憾了。

 

「臨近年關，宮中繁忙，我不願姑姑分心，此事，還請陳太醫幫我保密。」

 

陳太醫拜倒在床榻邊，對我拜了又拜。

 

「臣自會保密。」

 

陳太醫走後，整個宮殿都陷入S一般的寂靜。

 

「夫人，外面又下雪了。」星辰在我耳邊輕聲說。

 

「扶我出去看看吧。」

 

我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站在了院子裡。

 

鵝毛般的大雪自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下，我仰頭，任由它們落在我的眉心、鼻尖、唇邊。

 

冰涼的觸感一點一點地滲透到我的心髒。

 

「這般大的雪，將軍府的梅樹一定很美。」

 

星辰不說話了，站在我身後小聲地啜泣著。

 

是啊，梅園不是我的了。

 

那人為我栽的梅樹，也不再屬於我了。

 

我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要守住自己的高傲，便是被負了，也絕不向任何人低頭。

 

我做到了，可天不容我。

 

連活都不讓我活了。

 

「收拾收拾，過幾日，便隨我回將軍府吧。」

 

姑姑太聰明了，若我繼續留下來，會讓她發現我的病情。

 

12

 

不過兩個月未曾回來，這將軍府已然是大變樣。

 

這個府邸的丫鬟，皆換上素色衣裙，個個都頂著一個光頭。

 

星辰尋了一個人來問。

 

那丫鬟一見我便紅了眼，哭哭啼啼的，隻說是阮姨娘讓的，為的，就是防止有心懷不軌，欲爬上將軍床榻的賤人。

 

因為。

 

阮雲懷了身子。

 

我的心又是一沉再沉。

 

我和蕭妄成婚兩載都未曾懷上身孕，如今，這阮雲方才入府三月不到，便懷了身子。

 

對此我隻想大笑，蕭妄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

 

梅園被阮雲佔了，我便領著明月和星辰去了另一處院落。

 

兩人正忙前忙後地打掃著。

 

我闲來無事，便去花園逛逛。

 

遠遠地，我便瞧見了阮雲，她亦瞧見了我。

 

她朝著我走來，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瞧瞧，你若是不回來，我倒是忘了，姐姐的這條項鏈，甚是精美。」她從自己的脖頸上取下那條項鏈，放在手裡隨意顛弄把玩著：「隻是可惜，已經過了月餘，我早已看膩了，不如就——」

 

她拿著項鏈在我面前過了一圈，隨後揚手，把項鏈往池塘拋去。

 

「便丟了吧！」

 

我的目光追隨著項鏈，毫不猶豫地跟著一起往池塘裡撲去。

 

我跌在池塘邊緣的石頭上，好在終於接住了項鏈。

 

可四周都是冰寒的水，我卻怎麼也無法鼓起勇氣再跳回去了。

 

阮雲瞧著這一切，捻著帕子笑得花枝亂顫。

 

「不錯，姐姐這一出，倒是比那猴戲要有意思得多。」

 

為了羞辱我，阮雲不僅自己瞧著，還叫來了整個將軍府的下人一同瞧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他們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跌坐在石頭上，寒風陣陣，穿過我的衣擺，往我身體裡鑽。

 

我緊緊地縮著身體，努力控制身體，盡量不落入水中。

 

「你在那作何？把手給我！」

 

蕭妄低沉悅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我抬眼，恰巧撞進他滿是擔心的眼眸。

 

他寬大的手掌距離我隻有咫尺，像救命的稻草。

 

如今的蕭妄我還能再信嗎？

 

我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

 

隻差一點了，隻差一點我就能握住他的手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阮雲卻突然大叫了起來。

 

「妄哥哥，我肚子好疼啊！」

 

我重重地墜入池塘，濺起了好大的水花。

 

冰寒的水爭先恐後地鑽進我的鼻腔、喉嚨。

 

在池塘深處，好似有什麼惡魔，拽著我，不停地往下沉。

 

我恨，恨就不該信蕭妄。

 

我努力掙扎著。

 

直到力竭昏迷，我心中都有一個念頭，我不能S，起碼現在不能S，我得拉著這兩個賤人一起S。

 

13

 

我從昏迷中蘇醒的第一件事，便是帶著明月和星辰，去了梅園。

 

阮雲看著被兩人一樣一樣拿走的珠寶首飾，氣得跳腳。

 

「你們兩個不過是低賤的下人，誰給你們的膽子，居然敢從我這裡搶東西！」

 

幾個家丁得到阮雲的吩咐，試圖來阻止明月和星辰。

 

可是她們二人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她們的一身功夫，是我父親請了最好的師傅教的。

 

這幾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對手。

 

「你們！你們大膽！等將軍回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阮雲氣急敗壞地大喊，哪裡還有我初次見她時那副溫婉可人的模樣。

 

活脫脫一個潑婦。

 

我上前給了阮雲一個耳光，隨即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既然要告，告到將軍那又有何用？他又能奈我何？

 

「不若直接進宮，告到聖上，告到皇後那兒去。

 

「就說，是我命人從你那搶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看他們如何決斷，如何？

 

「你若是心裡有怨，我們現在去也可。」

 

阮雲的臉色白了又白：「這些東西既是在將軍府，那便是將軍府的東西，何時成了你的？！」

 

「我說是我的，便是我的，何須向你解釋了？」我抬手，示意下人將東西搬走，「你若是不願，大可向你的將軍告狀，讓他來找我興師問罪。

 

「至於你，若不是攀附上蕭妄，這一生，都沒有資格同我說上一句話。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我跟前趾高氣揚的，我要是不開心了，便是蕭妄見到我，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禮，喚一聲『郡主安康』！」

 

我以前從不以身份壓人。

 

但是對於這兩個賤人，我發現以身份壓人，真的很爽。

 

「宋曼兒！誰允許你私自闖進梅園的！」

 

「妄哥哥！」

 

阮雲哭著撲進蕭妄的懷裡，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我眸光淡淡的，對上蕭妄。

 

「不過是來拿走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這便走了。」

 

蕭妄護住阮雲：「人可以走，東西必須留下！」

 

我停住了腳步，隨即，莞爾：「若我偏不呢？將軍是準備以下犯上？」

 

「你自幼便養尊處優，這些物什於你而言，算不得什麼，雲兒喜歡，給她了又如何？！」

 

「就算算不得什麼，那也是我的，我便是燒了、丟了，都隨我的意，又與你何幹？！」說著，我看向一直埋在蕭妄懷裡哭訴的阮雲，「你若是想要，大可自憑本事，整日向著男人哼哼唧唧，不知曉的，還以為你是那秦樓楚館養出來的娘子呢！渾身的狐媚勁兒！」

 

語罷，我又丟給蕭妄一句。

 

「對這般的女子情根深種，竟拿我當她的替身，當真是將我玷汙到了極點。」

 

我領著明月和星辰往外走，身後的家丁抬著幾個箱子跟著。

 

「站住。」蕭妄指著其中一個箱子，「這些是我送你的，我若要回來，總沒問題吧？」

 

我瞧了一眼，裡面大多是蕭妄親手替我做的小玩意兒。

 

「哦，這些，不值幾個錢，丟這兒吧。」

 

以前我視若珍寶，如今當真是看不上。

 

「宋曼兒！你當真敢丟掉我送你的東西！」

 

蕭妄暴怒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明月丟下一張和離書給蕭妄。

 

隨即我就聽到蕭妄暴怒的聲音伴隨著紙片被撕碎的聲音。

 

不過我都沒有理睬。

 

14

 

我讓人將這些珠寶都置換成了銀票，開始精打細算。

 

待我S後，得給明月和星辰謀一個好去處才是。

 

夜半，我正熟睡，卻被一股寒意驚醒。

 

有人鑽上了我的床榻，他熟稔地勾住我的腰身，將我摟進懷裡。

 

是蕭妄。

 

「將軍莫不是來錯了院子，上錯了床榻？」

 

「未曾，曼兒，我知曉是你在吃醋。」

 

他灼熱的吻自我的耳側落在唇畔上，手掌也愈發不安分地往我衣衫裡探來。

 

我直接起身，冷冷地看著他，如今這個男人讓我感覺到髒。

 

「怎的，是那阮姨娘懷了身子，不方便，將軍欲火難耐，便來找我了？」

 

燭火搖曳下，我看見了他緊皺的眉頭。

 

過去，每每看見他眉頭緊皺的模樣，我都會一點一點地替他撫平。

 

如今，他隻是這樣抱著我，我都覺得反胃，惡心至極。

 

我用力地推開他。

 

「將軍還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讓阮姨娘誤會了。」

 

他發狠地抱住我：「可是曼兒，你才是我的妻！

 

「你千不該萬不該，便是不該丟掉我送你的東西！

 

「我知道你吃醋，那和離書我沒有當真。」

 

我再次用力推開他：「妻？你我成婚兩載，可曾有一日，我在你眼中，隻是宋曼兒！

 

「那些東西，當真是你欲送我的嗎？蕭妄，我宋曼兒不是那般廉價之人，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和離我是認真的。」

 

我不想S了之後還掛著「蕭妄之妻」的稱呼。

 

我用力地擦著自己的唇。

 

「莫要再碰我，你讓我惡心！」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