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消磨掉了我對他最後一絲的情分。
我沉默半晌:「裴珏,我最討厭人言而無信。」
12
次日,聖旨便到了。
「……仰承天命,特冊封沈氏嫡女雪吟為後,賜居未央宮……」
沈雪吟虛弱地接了旨,明明是病重的人,眼角眉梢卻都是得意。
她虛弱地倚在窗邊,見我路過,低聲道:「妹妹,我早就告訴過你,偷來的一切,遲早是要還的。」
從前我住在未央宮,因為沒有名分,大家都含糊地叫我娘娘。
Advertisement
如今沈雪吟雖然還未行冊封禮,大家卻早早改口稱皇後娘娘。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受寵誰不受寵,實在看得分明。
裴珏封了我貴妃,沈雪吟以我的宮殿還需修繕為由,邀請我暫居未央宮偏殿。
我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無非是想炫耀罷了。
未央宮易主,自然有了新規矩。
沈雪吟停了偏殿的炭火,道:「我這病燥不得,且剛剛入秋便燒地龍,太過奢侈了。」
下了一場秋雨,我得了風寒,又舊傷復發,傷口又酸又疼,半夏去叫了幾次御醫都沒來,太醫院的人為難道:「皇上交代了,幾位太醫都在時刻皇後娘娘殿中候著,不得隨意離開。」
氣得半夏直掉眼淚。
我哆嗦地裹在薄被裡,迷迷糊糊問系統接下來該怎麼辦?
系統仔細分析了一通道:【如今你是貴妃,理論上你S後,會被追封為皇後,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我聞言病中驚坐起,立刻好了一大半。
系統告訴我,未央宮的偏殿下面,有一條無人知曉的密道。
我決定假S。
……
封後大典那日,鍾聲和禮樂聲齊鳴,未央宮眾人都去觀禮了。
我給了半夏一個錦囊,囑咐她今晚再打開,然後打發她去請陛下過來。
半夏有些猶豫,我知道,她想說今日是封後大典,陛下不會過來的。
「沒關系,你隻告訴他,他若不來,從今後便再也見不著我了。」
13
裴珏的右眼一直在跳。
從前也有過一次,他早起右眼跳,沈清宜便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殿下今日別出門了。」
那時他剛剛恢復太子之位,去參加一位將軍的六十大壽。
出門前,沈清宜千叮嚀萬囑咐,最後還是不放心,扮成小廝跟著他去。
他本來還笑她迷信,結果慶功宴上果真有刺客。
千鈞一發之際,是沈清宜替他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那一劍在胸前三寸,差點就要了沈清宜的命。
從此,她落下了畏寒的病症,大熱天也穿得很厚。
沈雪吟穿著禮服,走到裴珏面前:「陛下在想什麼。」
裴珏笑了笑,剛想說沒什麼,轉眼看到龍鳳喜燭,又想起他同沈清宜成婚那日。
那時他滿心憤懑掀開蓋頭,沈清宜卻一派怡然自得。
見他皺眉,沈清宜笑道:「殿下別一看見我就皺眉,我們還要相處很久的。」
裴珏回過神來,搖搖頭,今日怎麼老是想起沈清宜?
最初待她好,不過是看她孤身一人,又與阿雪長得相像。
接觸深一點,才發現她與阿雪完全不一樣。
她規矩懶散,脾氣倔強,腦子裡一堆稀奇古怪的點子,半分沒有大家閨秀的嫻靜。
他見過許多女子愛慕人的樣子,都與沈清宜不同。
他時常看不懂沈清宜對他的情誼。
隻覺得她的感情仿佛飄在空中,她對他的好來得有些沒有緣由。
但她切切實實是待他好的,幾次差點為了他送了命。
雖然她身份低微,詩書禮義琴棋書畫都不行,更不會服軟討好人,但……有她在他身邊,他是安心的。
就是這性子,還要再磨一磨。
她竟然還敢威脅他。
他貴為皇帝,三宮六院本就正常,更何況,如今他隻是娶一個快要S了的沈雪吟。
這怎麼能算負她?
她一個弱女子,腿腳還不便,又能去哪裡呢?
裴珏搖搖頭,牽住沈雪吟的手往寢殿走,卻聽見有人在爭執。
他看過去,是沈清宜身邊的那個婢女被兩個侍衛攔著。
那個婢女見他,急忙行禮,大聲道:「娘娘請陛下去未央宮,娘娘說,陛下若不去,便再也見不了她了。」
裴珏皺眉呵斥:「大膽,她這是在威脅朕?你告訴她,朕不會去……」
他的話被驚慌的叫聲打斷,有人來報未央宮走水了。
裴珏忽然想起來,沈清宜從來不威脅人。
裴珏疾步走向未央宮,沒一會兒便被沉重的禮服絆住了腳。
他煩躁地將禮服一扯,扔到一旁,飛快地跑了起來。
很快,他遠遠地看見,沈清宜抱著一壇子酒,支著下巴坐在偏殿屋頂上,而她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佔滿了他的心髒,他目眦欲裂地喊了一聲:「清清!」
14
我終於等來了裴珏。
「裴珏!」我舉起酒壇,制止他讓侍衛過來救我的舉動,「讓你的人住手,否則我立刻將酒澆到自己身上,往後跳進這大火裡。」
裴珏仰頭看我,滿臉懇求:「清清,你先下來,好不好?」
「不必啦,有些話,就在這裡說吧。」
「裴珏,我想了想,還是應該同你正式告個別,畢竟這些年你對我還算不錯。」
「當初留在你身邊,是因為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如今決定離開你,是因為這皇宮實在讓我覺得難過。」
「你知道的,我從前中過毒,傷了胃,可宮裡連我喜歡的小青瓜都沒有。」
「下雨天舊傷復發,傷口像被螞蟻啃咬一樣,又酸又麻,想叫個御醫都叫不到。」
「你知道我十分畏寒,偏偏這宮裡連炭火都要克扣,空蕩蕩的宮殿又陰又冷,所以我點了一把火……」
我帶著些醉意,差點從屋頂滑下去。
我看見裴珏嚇得猛地晃了一下身子,幾乎快要站不穩。
我繼續道:「那一日你說,我沒法離開,這輩子都隻能留在皇宮裡,我想了想,你說得沒錯。」
「常規的辦法確實很難離開這裡,就算僥幸逃了出去,也會日日擔心又被你抓回來。」
「所以我決定用另外一種方式,離開這個牢籠。」
「裴珏,抱歉啦,燒掉了你這麼漂亮的宮殿。」
「我因為救你落下了這畏寒的毛病,這一場昂貴又熾熱的火,就當是你還我的吧!」
「最後一句,我喜歡你,也知道你不喜歡我。」
「所以,你既無情我便休,我們兩清啦。」
裴珏雙目中好似有點點水光,不過我也看不真切。
火光映著裴珏如玉的臉龐。
他長得真好看啊。
我最後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然後我砸了酒壇,站了起來,面對著他,倒向了身後的火海。
裴珏瘋了一樣衝過來,被身邊的侍衛們SS攔住。
驚天的呼號聲,火焰燃燒的聲音,都在離我遠去。
我穿著系統給的防火隔熱的裙衫,順利地落入了密道的入口。
啪,密道口關閉,我背著一麻袋的珠寶首飾,奔向了自由。
15
我本來計劃得很好。
我打算帶著我的萬貫家財先去江南,過一段醉生夢S、紙醉金迷的生活。
等追封我為皇後的消息傳來,再讓系統送我回去。
這樣也不算白來了一趟。
誰知我在揚州等了一個月,遲遲沒有傳來追封我為皇後的消息。
我有點心急,急忙敲敲系統:【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系統不作聲。
我繼續敲,系統終於慢吞吞地回復:【主程序運行錯誤,與主機失聯,系統維護中……】
再敲,又沒有回復了。
氣得我大罵,就這還好意思叫人工智能?人工智障還差不多!
系統這一維護,就維護了三年。
這三年,我經歷了焦慮——絕望——擺爛,最終跟自己達成了和解。
來都來了,及時行樂。
自此,揚州的明月樓裡,多了一位神秘富婆。
富婆十分大方,誰能博她一笑,她就給誰一把金锞子。
因此無數人對富婆趨之若鹜。
正值煙花三月。
天字號包廂裡,我斜靠在窗邊,窗外是楊柳拂岸、波光粼粼的瘦西湖。
身旁是揚州最有名的琴師,玉手纖纖撥箏弦,剛剛彈完一首《鳳求凰》。
我抓了一把金锞子給他,笑眯眯道:「白公子彈得真好聽!」
琴師清冷的臉上有一雙含情眼,他道:「沈姑娘,你知道我不是為了這些俗物。但願姑娘能早日懂我的心。」說話間,倒是也毫不含糊地接下了金锞子。
我打了個哈哈,將人送走。
「可算走了,真見不得他這副拿腔拿調的樣子。」正在調香的書生將香爐點燃,「今日為沈姑娘調的香氣叫藍田日暖,沈姑娘覺得如何?」
我點點頭:「妙啊!」說著也抓了一把金锞子給他。
他笑了笑,靠近我,單手絞著我的裙帶道:「我還有更妙的地方,沈姑娘想要試一試嗎?」
我伸出一根指頭推開他,打量了他這副單薄的身板。
有一說一,跟裴珏常年鍛煉的精壯身軀沒得比。
畢竟我吃過好的,再難將就。
他也不懊惱,見我沒了興致,起身告辭。
此時明月樓的錢掌櫃推門進來,躬身道:「虹橋坊新開了一口溫泉池子,二小姐包下來了,說請您晚上去泡泡驅寒。」
這二小姐就是半夏,當初給她的錦囊裡,安排好了她出宮的後路,讓她帶了團子來揚州與我會合。
如今一應雜事都是她在出面打理。
我點點頭,說好。
錢掌櫃繼續說:「新來的按摩師手藝不錯,姑娘可要試一試?」
見我興致怏怏,掌櫃補充道:「長得十分俊俏。」
我立刻來了精神:「如何俊俏法?」
「已經在外面恭候多時了,小的叫進來給姑娘看看?」說著揮揮手,一個穿著粗布對襟馬甲、露出大片虬結分明的手臂肌肉少年走了進來。
少年低著頭,有些害羞,躬身衝我行禮:「見過姑娘。」
臉很俊秀,身子卻很有力量感。
年輕就是好呀。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都會些什麼?」
「揚州三把刀的技藝,是從小的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我都會!」少年的眼神清澈,神情有些自豪。
喲,這還是個非遺傳人。
「那你同我講講這三把刀。」
那揚州少年一旦打開話匣子,便有些收不住。
我隻當聽說書。
誰知那少年講著講著,忽然走了神。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大堂裡的說書先生正一拍驚堂木,講當今聖上與神秘寵妃的故事。
故事裡說,這位貴妃與聖上青梅竹馬,一路陪伴聖上。
卻在當今聖上登基時,主動退位讓賢,將皇後之位讓給了自己的嫡姐。
從此娥皇女英,傳為一段佳話。
後來貴妃得了重病,隻能日日纏綿病榻,不見外人。
"我被公司裁員後,男友給我開了 500 親密付,說他養我。 但當我刷了 80 買了一件衣服,他卻勃然大怒:"
"許輕輕人美聲甜家世好,有公主病也有公主命,是個作天作地的作精。 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活在一本書裡。 她的男友是書中主角龍傲天,而她則是龍傲天年幼無知時交往的初戀作精女友,簡稱炮灰女配。"
"我帶著系統穿進了書中世界。 系統說,隻要我完成劇情任務,便可重獲新生。 日久生情下,我愛上了書裡的男主宋景。 他對我發誓:「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納妾,如違此誓,便讓我不得好死!」 為此,我拒絕回到現代,並嫁給了他。 可後來,宋景卻日日痛苦,生不如死。"
我嫁給蕭晏珩已經十年了。這十年裡, 我瞧著宮裡進來一批批活潑天真的秀女,又瞧著她們短暫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