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確診胃癌的前一天。

 

妹妹食物過敏，全家陪她去了醫院。

 

我不想S後沒人收屍。

 

站在了大橋上，準備一躍而下。

 

給自己個痛快。

 

結果我還沒跳下去。

 

有人比我先快一步跳入了河中。

 

看著撲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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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無能狂怒。

 

「這河我先來的！」

 

1

 

決定跳河之前，我最後一次打開手機。

 

看著妹妹發的朋友圈。

 

是全家陪著她去醫院的照片。

 

我原本不美好的心情，瞬間跌落低谷。

 

直接將手機關機一扔。

 

「要S了都要來膈應我一下……」

 

我深呼一口氣，看著夜晚的大橋下，河流湧動。

 

像是能夠將人吞噬進肚。

 

光是低頭就感覺腦海裡一陣暈眩。

 

可我沒得選擇。

 

我可不想S在屋子裡。

 

屍體發臭了都沒有跟我收屍。

 

那樣太沒面了，還不如跳河造福一下河裡的魚。

 

想清楚過後，我笨拙地爬了上去。

 

正打算跳呢。

 

有人比我先一步跳入了河中。

 

我驚地瞪大眼睛。

 

隨後氣笑了。

 

「現在跳個河都要有人搶嗎！」

 

可不等我抱怨。

 

剛剛那跳河的人已經在河水中拼命掙扎起來。

 

洶湧澎湃的河水拍打在她的臉上。

 

看著她絕望地垂下雙手。

 

眼看著就要淹S了。

 

我腦袋一抽，沒忍住跟著跳了下去。

 

嗆了好幾口水，才勉強維持住身子平衡。

 

最後將那即將沉下去的人一把抓住。

 

雙腿使勁兒蹬啊蹬。

 

好半天才把人帶上岸，卻幾乎用盡了我所有力氣。

 

兩個人趴在河底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說你幹嗎尋S啊！」

 

「我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全被你給弄沒了！賠我！」

 

被我救上來的女生哭得很大聲。

 

推開我往河裡跑。

 

「別攔著我！」

 

我雖然想S，但是看別人在我面前尋S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S命地拉住她：「那你別在我這裡S啊！」

 

「到時候我都有負罪感了！」

 

「你改天S行不行，今晚讓我S一下。」

 

女生哭哭啼啼地看著我。

 

「你為什麼想S啊？」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了過去：「那你為什麼想S？」

 

「年紀輕輕的有什麼不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S更大了，你還可以有很多可能。」

 

女生聽完我這句話，哭得更兇了。

 

「我沒有機會了，我有心髒病，找不到合適的心髒，我可能隨時都會S。」

 

「我不想S在醫院裡，我害怕那些人見到我的眼神。」

 

「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就是個要S的人，既然這樣還不如就從這裡跳下去S了一了百了。」

 

我看著她很久，玩笑似的衝她一笑。

 

「那你想活下去嗎？」

 

女生擦了擦眼淚，自嘲一笑。

 

「自然想，誰願意S啊，我從小就待在醫院裡，爸媽害怕我出事，哪裡也不讓我去，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想吃火鍋，我想坐過山車，想去爬山……」

 

我嘴欠地回了一句。

 

「這些你都沒去過啊，我都去過，這麼說我還比你好一點。」

 

女生一臉怨氣。

 

「你不是在安慰我嗎，落井下石怎麼回事。」

 

我見她那樣，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最後笑著笑著眼眶有些湿潤。

 

扭過頭擦了擦眼淚。

 

「行，那這些以後你都自己去看一遍吧。」

 

「可我要S了，看不了的……」

 

我卻拍拍她肩膀，一臉義氣。

 

「誰說的，實在不行我把我心髒給你，這樣你不就不用S了！」

 

2

 

女生這才想起來問我。

 

「你……怎麼了。」

 

我無所謂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胃癌晚期，醫生說活不過兩個月了。」

 

「我就是不想去治病你懂嗎，可疼了我害怕。」

 

「而且就算治了，也治不好的，我幹嗎要去受那個罪，還不如S了一了百了呢。」

 

女生安靜了下來。

 

「那你父母呢，他們就不幫你嗎？」

 

我想了想，他們現在或許還在醫院陪著妹妹呢。

 

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在乎過我的S活啊。

 

我想到這裡。

 

我就覺得人生挺失敗的。

 

擺擺手無所謂道。

 

「S了，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

 

「你趕緊起來吧，我送你回去，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擦了擦臉上的汙垢，揚言看著我。

 

「姜雪。」

 

眼角帶著笑，彎彎柳眉下，有一雙很清澈宛若繁星的眼睛。

 

我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笑感染到了。

 

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叫栀也。」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姜雪扶著我，心情好了很多，笑著打趣我。

 

「其實我剛剛看見你了。」

 

「站在橋上那個慫樣，半個小時都沒有跳下去，我還以為你看風景呢。」

 

我有些沒出息地紅了臉，咬緊牙關。

 

「那不是還在猶豫嘛，你以為跳河就很輕松。」

 

姜雪不在意地開口。

 

「其實……這些痛苦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我從小就住在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都聞吐了，那些醫生往我身上扎的針都比這難受百倍。」

 

「我倒是羨慕你，至少你有個倒計時，而我隨時都會S去。」

 

聽到她這麼一說，還挺有道理的。

 

半路上姜雪有些害怕。

 

握住我的手。

 

「我回去就要做手術了，我怕疼。」

 

我輕聲問她：「醫生說手術多少成功率？」

 

「百分之三十，做完這次我想回家了，不想待在醫院。」

 

我拍了拍她手背安撫。

 

「那就回家，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吃火鍋。」

 

姜雪捂住難受的心口。

 

眼角落下一滴淚。

 

「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能不算數。」

 

打車停在醫院門口。

 

我帶著她去了住院區，姜雪的父母看見她。

 

著急忙慌地將她抱在懷裡。

 

哭成了淚人。

 

姜雪擔心我的身體。

 

叫著姜媽媽給我掛了號。

 

結果剛走到等待區。

 

我就聽見身後一陣聲音響起。

 

「姐姐？」

 

我回過頭，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我那個妹妹。

 

還有身後跟著的哥哥。

 

倒也是，栀月還在這兒住院呢。

 

總能碰到的。

 

就是覺得有點晦氣。

 

我都要S了還要見到這一家子人。

 

3

 

我頭也不回答打算離開。

 

被妹妹拉住了手。

 

「姐姐你不能每次跟爸媽置氣，就離家出走啊。」

 

「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

 

妹妹眼眶泛紅，哭得梨花帶雨。

 

身軀微微顫抖。

 

像是虛弱得下一秒就要倒了。

 

她抓住我的手，一副為我好的樣子。

 

「我知道食物中毒這件事情不是你故意的，我已經跟爸媽說了，他們也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隻要你能夠回來，我們就還是一家人好不好？」

 

從小到大，我還真挺佩服我妹這張嘴的。

 

別的不行，顛倒是非的能力。

 

倒是張口就來，不知道遺傳了誰。

 

反正讓我覺得挺惡心的。

 

我甩開她的手。

 

「不用了，就是我害的。」

 

「下次你小心點，我怕我忍不住再給你投毒。」

 

我還真有過這樣的打算。

 

奈何栀月就像是提前預判了我一樣。

 

防備著我的很呢，她估計也覺得自己討厭S了。

 

怕我S之前弄S她。

 

倒是我說完這話，我哥聽不下去了。

 

將栀月拉進了懷裡護著。

 

神色不耐煩地看著我：「你怎麼跟你妹妹說話呢？」

 

「在學校裡上了幾年學，白上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

 

腦海裡那根筋突然跳動。

 

想起了曾經被送去黑心學校的日子。

 

起因也是因為妹妹在學校裡霸凌一個女孩子。

 

被我知道後，狠狠地將她教訓了一頓。

 

沒想到她卻回家跟爸媽說我霸凌她，還叫人偷偷拍了照片。

 

證據確鑿，我想要狡辯。

 

爸媽卻以為我在撒謊，S性不改。

 

說是要把我送去專門整治那些問題少年的學校。

 

離開的時候，我哭著跪下來跟他們解釋。

 

但是爸媽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反而抱著妹妹在懷裡輕聲安慰。

 

然後連夜將我東西收拾好，送到了寄宿學校。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

 

我的胃因為長期吃不飽飯。

 

導致徹底壞掉。

 

其實我出來的時候。

 

自己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化。

 

有時候疼得連夜連夜的睡不著覺，我告訴了爸媽的。

 

可是他們總是以為我在無理取鬧。

 

覺得我這樣是故技重施，想要引起他們的主意。

 

甚至因為這件事情，他們還以為我S性不改，限制了我所有的零花錢。

 

導致我拿不出錢來治療，硬生生拖到了晚期。

 

本來醫生說要是我積極配合。

 

或許還能夠活個幾年的，但是我沒錢。

 

連最基礎的化療錢都拿不到。

 

最終生命的倒計時壓縮成了不到三個月。

 

或許現在已經一個月不到了。

 

但是現在這些時間。

 

對我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真的沒有這些心思理會亂七八糟的事情。

 

全身的疼痛已經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我不想最後還S得不安生。

 

所以我繳械投降了。

 

衝他一笑：「你放心，我會S遠點的。」

 

「你可別來給我上香，你要是來了，我嫌晦氣。」

 

4

 

這時候廣播裡傳來了叫我名字的聲音。

 

「19 號栀也。」

 

聽到這個聲音，哥哥先是驚訝了一下。

 

隨後他不確定地問道。

 

「你是來治病的？」

 

我不想理會他，轉身叫姜雪帶我進去。

 

妹妹臉色慌了一瞬。

 

隨後也跟了過來，一副教訓的口吻。

 

「姐姐你不要再胡鬧了。」

 

「醫院是公共資源，你不要再為了吸引哥哥的注意力，而佔用別人的資源，你這樣跟那些壞人有什麼區別！」

 

我哥本來還有所懷疑，在聽到栀月這句話的時候。

 

原本心裡那點疑惑也徹底打消。

 

抓住我的手就要扯我走。

 

「栀也，你鬧夠了沒有！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現在就跟我回去！跟爸媽認錯！」

 

妹妹向醫生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就帶她走。」

 

說著她就要聯合哥哥一起來拉我離開，掙扎間。

 

我胃裡一陣翻湧，疼得雙手沒了力氣。

 

我抓住哥哥的手。

 

就像曾經的無數次那樣。

 

告訴他真相。

 

祈求他能夠再相信我一次。

 

我聲音哽咽。

 

「我真的……生病了。」

 

「我沒騙你。」

 

可即便這樣。

 

哥哥也隻是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說出了最冰冷的話。

 

「栀也，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你除了一哭二鬧，你還會幹什麼？」

 

「跟我回家，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跟你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