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趁本皇子沒生氣之前快點向妙音道歉!本皇子還能原諒你,否則你……”


 


溫柔體貼的妙音淚眼汪汪上前扯傅修安衣袖。


 


“修安哥哥,這不關煙月姐姐的事,都是妙音一個人的錯,你不要生氣了。”


 


“你們看看妙音,她才是真的溫婉賢淑,她比你們這些世家女溫柔多了!你們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傅修安見我不開口,開始把矛頭對準每一個在場的世家女。


 


我親眼見證傅修安徹底把她們都得罪透了。


 


笑S,世家大族傾盡心血教養的嫡女們,被他拿來和一個花街女子比、和一個侍妾比,誰能忍下這口氣?


 


她們每個人平日裡雖說可能有點小摩擦,此刻卻奇跡般地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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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傅家的千金們吩咐貼身婢女把守著公主府大門,柔嘉公主本來還想為傅修安辯解幾句,眼下已經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你怎麼這麼自信呢?”


 


楚清薇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們中原男子都這般目中無人嗎?在北疆,像你這種沒能力隻會無能狂怒,還氣焰如此囂張的弱者,早被人捶S了。”


 


說著楚清薇捏響拳頭就要上前動手抽人,被我極力攔下。


 


結果傅修安身後不知是哪位千金一腳踹了他一個狗啃泥。


 


緊接著妙音也在我的眼前倒下了。


 


霎時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起來,大戰一觸即發。


 


“香雲快拿根繩子來!”


 


“把他倆眼睛蒙上!奸夫淫婦!我呸!”


 


“法不責眾!大家隨意點啊!”


 


……


 


“打不打?”


 


楚清薇見狀躍躍欲試,眼珠子骨碌一轉,閃現出狡黠的光。


 


“機會送到面前了,還能不珍惜嗎?”


 


我撸起袖子說幹就幹,拉著楚清薇的手甩了傅修安一個耳光。


 


抬腿附贈他一個佛山無影腳。


 


力到用時方恨小,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不能鬧出人命,我應該拿一根鐵棍逮著他腦袋敲。


 


敲響他沉睡的腦袋。


 


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8


 


我倆當天成功鋃鐺入獄。


 


傅修安逃出公主府後,不記得誰對他動了手,隻報出兩個名號。


 


我和楚清薇。


 


然後便暈了過去。


 


皇上當然不會放過我們,還沒到家就讓人把我們抓進牢房來了。


 


“溫煙月,咱倆有點得不償失啊,你當時就不該攔我,我一拳砸S他和那個女的多好。”


 


楚清薇打量著四四方方的牢房,陰暗、潮湿,除了牆角幾堆幹草,其他什麼也沒了。


 


要床沒床,要桌沒桌。


 


“再過二十年,又是一條好漢。一拳砸S一位皇子,老娘也算青史留名了。”她豪情萬丈道。


 


她還坐不住,一會兒揮揮肩膀,一會兒踢踢牢門。


 


獄卒大哥跑來警告她兩次了,她依舊S性不改。


 


還衝獄卒大哥道:“關你屁事?!老娘要S的人了還怕你不成?來來來,你進來。”


 


嚇得獄卒大哥一個字不敢多說,一溜煙兒跑了。


 


我忍著惡臭味倚在牆角閉目養神,嫌她聒噪,衝她丟了一捆幹草。


 


“你消停會兒吧。”


 


“溫煙月,你後悔嗎?”她像小狗一樣巴巴湊到我面前,下巴搭在我隆起的膝蓋上,傻憨憨的模樣惹人發笑。


 


“不後悔。再說了,打都打了,後悔有個屁用?”


 


我捻去她頭發上的一根枯草,順手揉亂她的碎發。


 


“我這不是怕你後悔跟我S一塊兒嘛。”


 


她難得對我流露出溫情的一面。


 


“跟誰S一塊兒不都是個S嘛,有什麼差別。你別想太多啊。”


 


我嘴上兇巴巴,手上卻安靜地梳理著她的頭發。


 


她的發色烏黑亮麗,發質堅硬如針,像北疆人旺盛的生命力。


 


“你現在是不是不嫌棄我了?”她側過頭問。


 


“我本來就沒……嗯,不嫌棄了。”


 


說實話,我一直對我倆這轉換的關系有點別扭。


 


但楚清薇心地純良,她不認為兩個旗鼓相當的女子共同搶過一個男人之後不能成為朋友。


 


“你人很好,比傅修安好多了。”


 


她聞言又氣跳腳。


 


“你別拿我跟他比呀!他算什麼東西?他害得你這樣!難道你心裡還有他?”


 


楚清薇不可置信極了,仿佛我隻要敢說一個“是”她就能立馬揍S我。


 


“當然沒有。”


 


我可沒想背叛我們的革命友誼。


 


她委委屈屈坐我對面去,哀怨地瞅著我,好像我辜負了她一片痴心似的。


 


一刻鍾不到,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拾起屁股底下幾捆幹草,顛顛地跑來我身邊:“溫煙月,咱倆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對吧?”


 


“可不嘛,一起瞎過眼,一起打過架,現在還一起蹲大獄。”


 


我自己說來都想笑,現在是太平盛世,如果是亂世說不定我和楚清薇還能一起共謀大事呢。


 


9


 


“怎麼,你想同我義結金蘭嗎?”


 


楚清薇嘿嘿傻笑。


 


掃了一眼周圍,撇撇嘴:“沒有酒。”


 


“你等著。”我來興趣了,嘭嘭嘭敲響牢門。


 


“獄卒大哥,獄卒大哥。”


 


我伸手喚來獄卒,拔下頭上一支金釵悄悄塞進他手心。


 


“勞煩獄卒大哥替我們換一壇好酒來。”


 


獄卒嘆了口氣,慢吞吞不想接活,楚清薇威脅性揮揮拳頭。


 


他立馬跑出去給我們買酒了。


 


兩壇上好的玉露酒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按我們中原人的習俗來還是按你們北疆的規矩來?”


 


我拋一壇給楚清薇。


 


“這裡是中原,我入鄉隨俗吧。”


 


我們交換了彼此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貫……


 


一起在監獄裡向南邊有太陽的那面叩首,我摘下隨身攜帶的流雲繡帕給她,她從腰間拔下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給我。


 


她突然問我:“溫煙月,你想不想換個活法?”


 


怎麼到現在還提這個?


 


我心知我們兩家這回要是不出點血,可能沒那麼容易出去。


 


就是又要被皇帝硬把我們和傅修安綁在一起,覺得有些膈應。


 


不過想想我還是有些杞人憂天了,太子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我收斂心神,看向楚清薇。


 


“換個活法?無非就是不在天子腳下討生活了唄,回祖籍江南應該挺不錯的。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一次江南呢。”


 


我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她聽完信心百倍,“那就去江南!”


 


說完她將我按回牆角,在我詫異的目光下,雙手撐牆,猴兒似的爬上頂。


 


一腳踹開牆壁上透光的一小扇窗,巨大的聲音吸引來了獄卒。


 


我砸了沒喝完的玉露酒,掏出火折子。


 


一捆又一捆的幹草丟進火堆裡,火勢瞬間騰起來,獄卒礙著火勢不敢闖進來。


 


“溫煙月!快上來!”


 


楚清薇一手攀著窗口,一手伸給地上的我。


 


我搭著她那隻略有薄繭的手爬上窗口,逃出了監獄。


 


她帶我一路躲躲藏藏,跑進侯府從家裡拽了一匹黑馬出來,拉我上馬。


 


“好姐姐,我送你一程!”


 


她貼在我耳畔說道,好似不把一切放在眼裡,風貼著耳廓呼嘯而過,長安街就在我們腳下。


 


我心裡莫名的興奮,我想,我果然適合做個離經叛道的人。


 


在馬上看京城和在地上看是不一樣的。


 


怪不得她總能這般意氣風發,她的眼光遠比我這個在地上看京城的人高遠得多。


 


馬跑出城門我才如夢初醒,“楚清薇,我跟你一起逃了,咱們家人可怎麼辦?”


 


“皇帝老兒要我們兩家替他賣命,才不會有事呢。”


 


“送走你之後,我繼續回北疆建功立業,將功贖罪唄。你別擔心我,我會脫身的,等我以後回北疆安定下來了再去江南找你玩。”


 


她這人總是“天無絕人之路”的心態。


 


楚清薇一路護送我到淮安,我們這一路同吃同穿同住,我真把她當自家小妹了。


 


她很喜歡我替她梳理毛躁的頭發,因為她經常梳不通亂發脾氣。


 


我很喜歡她帶我出去打獵,有她在我才敢獵野豬之類的大型動物。


 


否則我一個人拖不回來。


 


真到分別那天,我要坐船南下,她要騎馬北上。


 


我突然間很舍不得她,我站在船頭看著岸離我越來越遠,背過身去抹眼淚。


 


回首看見她站在岸上笑著對我用力揮手,又蹦又跳,皮猴似的,噗嗤一聲我也跟著傻笑出來。


 


次年皇帝駕崩,太子順利上位。


 


太子是個識大局的明君,沒有過多追究我和楚清薇出逃的事,他還需要我們兩家為他的江山效力。


 


沒了老父親的憐惜,又毫無助力的傅修安讓太子嫌棄的不行,轉頭就被幽禁在了王府裡。


 


妙音見他失勢,日日與他吵鬧不說,還張羅著變賣家產要和他和離。


 


她再也不是傅修安口中那個溫柔的女子了。


 


“往日看你還有幾分姿色,如今失勢真是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妙音邊做些手工活兒貼補家用邊數落著傅修安。


 


“如果不是你當初得罪了太子,我們現在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麼難過。”


 


府中的下人都被她遣散了,如今劈柴這種費力氣的活也落到傅修安這個曾經錦衣玉食的皇子身上了。


 


“你還有臉說我?當初若不是為了娶你,我怎麼會退了溫煙月的婚?她可是大將軍獨女,有了溫家的支持我還怕沒有助力與太子抗衡嗎?”


 


傅修安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撸起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一想到當初為了妙音一下子得罪了我和楚清薇兩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女他就悔恨不已。


 


“傅修安,你有本事再多說一句?我立馬跑去太子面前檢舉你有造反之心!”妙音氣得扔了手中的繡品。


 


“我看你敢?你個花街女!賤婦!”傅修安抡起斧頭朝妙音臉上劈去,妙音嚇得魂飛魄散,一面躲一面抽出剪刀。


 


兩人氣急,舉起利器向對方亂砍,妙音一張俏臉面目全非,傅修安全身被扎得血流不止。


 


原來兩個曾經相愛到可以抵抗全世界的愛侶,如今也會因為一點小事與對方拔刀相向。


 


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他們的事原本我並不知情,還是哥哥寫信為博我一笑告訴我的。


 


那時我已經在祖籍江南開了三家胭脂水粉鋪子,賺得盆滿缽滿,養得油光水嫩,過著愜意的日子。


 


此後從此南船北馬,魚書雁信,我和楚清薇再沒相逢。


 


可我餘生永遠記得,那年京城我和一個結拜妹妹揍過皇子、蹲過大獄,她現在跑去北疆的凜冽寒風中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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