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秦嬌嬌真的不是當年救你的那個人。”

“你還要狡辯，是誰救了我，我自有分辨。”

 

林間的一場談話不及而終。

 

之後我便被人帶到了一間院子裡關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也沒了精力去計較。

 

我緊攥著小白的一根羽毛。

 

快了，小白，再等一等我。

 

再有幾日我就來陪你了，這世間再也沒有我所留戀的了。

 

第二日，我就知道了原因，原來是秦嬌嬌的生辰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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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秦嬌嬌派去的弟子帶到宴席上。

 

此時，寧天鴻和秦嬌嬌還沒到場。

 

場上都是些宗門長老，弟子和其他一些宗門的長老。

 

“哎，你們看這人眼不眼熟。”

 

“好像是哎，她長得好像……”

 

“昂，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寧上仙的道侶嗎？”

 

“聽說早十年前，這個女的就拋棄了寧上仙了，說是嫌棄他修為低下。”

 

“咦，那她怎麼還有臉參加秦小姐的生辰宴。”

 

“雖然還沒辦結契大典，但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秦小姐是寧上仙的愛侶，他們遲早是要結契的。”

 

“呸，真是不要臉。”

 

場上窸窸窣窣的討論聲響起。

 

原來秦嬌嬌帶我來的目的是這個，想讓別人羞辱我，讓我知道現在寧天鴻是她的，他們才是外人口中的郎才女貌，天造一對。

 

“這種人還配站在這兒，還不快來人將她趕出去。”

 

一個不屑的女生響起。

 

我站在原地，看向周圍。

 

這些人都是因為寧天鴻晉升上仙，所以來巴結他的。寧天鴻這些年對外都是對我避之不談，眾人也都能知道他的態度。

 

所以此刻他們都想通過羞辱我來獲得他的好感。

 

我無意待在這兒當他們嘲諷的對象。

 

正準備要走。

 

可突然一個靈力小劍刺向我的膝窩。

 

我一個踉跄跪倒在地。

 

有了一個開頭，無數的靈力波動從四面八方襲來。

 

很快，我就被狼狽地壓在地上，無法起身。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人群散開，寧天鴻來了。

 

他不帶停留的自我身邊踏過。

 

“誰讓人把她帶上來的，還不快帶回去。”

 

寧天鴻看也沒看我現在的樣子。

 

我內心毫無波瀾，能有什麼期待呢。

 

我被弟子帶下去的時候正巧與來的秦嬌嬌遇上。

 

她得意且嘲諷的看著我。

 

我能從她眼神中看出來，她在說：“瞧瞧吧，如今的你他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擦掉嘴角的血，我坐在院子裡的花廊上。

 

這些花兒可真美啊，鮮豔又有活力。

 

與我不同，如今據醫師說的一月之期還有不到半個月了。

 

半個月……

 

“你做了什麼？”

 

寧天鴻突然衝進院子，拎起我的衣領對我喊道。

 

我不解的望著他。

 

到如今了，我還是會為了他的態度感到難過。

 

“寧上仙這是什麼意思？”

 

“嬌嬌自生辰宴後就筋脈疼痛不止，如今連靈根都被腐蝕殆盡！說，你做了什麼？”

 

“我隻是個沒了修為的普通人，我能做什麼？現如今我被囚禁在這個小院裡，哪兒也出不去，我又有什麼辦法去害秦嬌嬌呢？寧天鴻，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從他的手裡扯出衣領，撫平褶皺。

 

“不是你還會有誰，你嫉妒我如今喜歡的是她，你記恨當初因為她小白才會S，不是嗎？”

 

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劍又一劍，疼得我喘不上氣。

 

我失望的看著他，之後將目光移開。

 

深吸了一口氣。

 

“隨你怎麼想，但秦嬌嬌的事與我無關，煩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像是被我的失望刺中，亦或是他相信不是我做的。

 

他轉身離去警告我不要耍心思。

 

我能耍什麼心思呢，我現在隻想快點解脫。

 

當初師門被毀，整個天劍宗上上下下隻剩下我和寧天鴻兩個人。

 

說是道侶，但更像親人，我們相依為命，如今變成現在這樣。

 

我隻覺得好累，好想師傅。

 

我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哪知真正的危險正在向我靠近。

 

沒過幾日我便被強制性的帶到一間密室。

 

寧天鴻正在裡面等著我。

 

“現在嬌嬌靈根已碎，需要一個新的靈根植入她的體內。”

 

寧天鴻的臉被隱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我心神一震。

 

“你要將我的靈根取出給秦嬌嬌？”我不可置信。

 

“清竹，你沒了金丹，留著靈根也無用，況且你的水系靈根恰好與嬌嬌相合。你放心，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還像曾經一樣，我原諒你當初拋棄我的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不好，寧天鴻，我不用你原諒，我也不會將靈根給秦嬌嬌的，你S了這條心吧。”

 

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寧天鴻沒有說話，隻是使出靈力將我困在床上。

 

“嬌嬌救過我的命，我需要救她償還恩情。”

 

“我知道你還愛著我，清竹，這些年我也一直沒有忘記你，我真的很愛你。此事過後，我和秦嬌嬌就兩清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別人了，我們還會像從前一樣恩愛的。”

 

寧天鴻小心的撫摸著我的臉，輕輕的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再等等，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不是的，不要走。

 

眼看寧天鴻離去，我想叫他，卻發現他隔絕了聲音，無論我說了什麼，外面都聽不到。

 

之後幾日，寧天鴻都會來密室看我，但也隻是說些類似的話，說他會找盡一切辦法為我延長生命，這樣我們就可以長久的在一起了。

 

我想跟他說當初救你的人不是秦嬌嬌，我想跟他說給你金丹的人是我。

 

可他聽不到，他也不想聽，他隔絕聲音就是不想聽我的求救。

 

直到第五天，他說取靈根的日子定好了，就在三日後。

 

我一怔，三日後，正是我的一月之期的最後一天。

 

這難道就是命嗎。

 

這期間，寧天鴻沒有再來看過我。

 

直到第三天，他和秦嬌嬌一同來到密室。

 

隻有他們二人，看來取靈根一事，寧天鴻要親自來。

 

他真的有夠狠心。

 

秦嬌嬌面露不忍的看著我，“天鴻哥哥，真的要用姐姐的靈根嗎，那姐姐不會怪我吧，我實在是不忍。”

 

“放心吧，她不會怪你的。”

 

寧天鴻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臉，將秦嬌嬌扶到另一張床上。

 

我看到秦嬌嬌隱晦的笑了一下。

 

一切都通了，原來是她自己設計毀了靈根，就為了折磨我，取我的靈根。

 

我想對寧天鴻說，可話到嘴邊又咽下。

 

他不會信，我又何必說，如今我就要S了，沒必要了，就這樣吧。

 

寧天鴻轉身看向我。

 

“清竹，放心，我會很快將靈根取出來的，不會讓你受傷。”

 

取靈根需得宿主一直醒著，不亞於生剖金丹的痛。

 

他的話真是可笑。

 

我無聲哂笑。

 

寧天鴻看到我的表情，突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

 

怎麼事到現在他也不敢看我了嗎。

 

“清竹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沒辦法了，原諒我。”

 

解開禁錮我的陣法後，寧天鴻將手放到我的丹田處，一縷精純的靈力進入我的體內，向靈根處探去。

 

隻是當靈力到達靈根底部，準備拔出時，那縷靈力竟直接進入靈根裡，而靈根則像是久逢甘霖一樣，瘋狂的汲取著那道靈力。

 

“怎麼會？”寧天鴻訝然的收回手。

 

之後再次探出靈力。

 

可一樣的，這次沒等到靈根底部，就被吸收殆盡。

 

寧天鴻表情變得難看，叫來醫師。

 

此時已經是夜晚了，我的生命也已經快到終點了。

 

“醫師快來，為何我靈力進入清竹體內，便被吸收了？”

 

來的醫師沉思了片刻，“許是您的靈力與安姑娘的靈根系於同根？”

 

“什麼意思？”寧天鴻不解。

 

“宗主，我並不精於此道，不如去請宋醫師，他擅長金丹靈根受損一事。”

 

“好。快去將他帶來。”

 

“系於同根？”

 

我內心一驚，難道是因為他體內那顆金丹源自於我？所以曾經一同在我體內生根長大的靈根和金丹才會相融？

 

我神思變得恍惚。

 

意識變得不再清晰。

 

又想到剛才他們說的宋醫師。

 

“姓宋嗎？好巧，我曾經也認識過一個醫師，他也姓宋的。”

 

密室門開啟，宋醫師到了，我想睜開眼看一看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卻突然沒了力氣。

 

原來是時間到了，我的時間到了。

 

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胸膛起伏不再，漸漸平息……

 

眼角滑落一滴淚，原來S亡也並不可怕……

 

“安姑娘，怎麼會是她！”

 

宋醫師進了密室看到是我驚呼出聲。

 

我若是清醒，定會知道，原來這個宋醫師真的就是我認識的那個，曾經給我換丹的宋醫師……

 

“宗主，萬萬不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您了。”

 

“當年就是安姑娘找的在下，要在下幫忙給您換丹，我當時正研究金丹換丹可行之事瘋了魔，便答應了她。事後後悔，可安姑娘卻要求我保密不得對任何人提起。”

 

“所以您的靈力系出於金丹內，而金丹又曾是安姑娘的，所以您是取不出靈根的。”

 

“什麼！”

 

寧天鴻驚得踉跄幾步，猛地轉頭看向我。

 

他想到剛到清淨宗時我曾對他說的話。

 

“原來你說的是真的。”

 

之後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撲到我身邊。

 

十年前換丹那天，不就正是今天？

 

宋醫師顯然也想起了時間，“安姑娘？”

 

他輕輕地呼喚，我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寧天鴻顫抖著手伸向我的頸側，沒有跳動，又伸向我的鼻下，沒有呼吸。

 

“不會的，不會的，清竹不會S的，不會S的……”

 

在一旁的秦嬌嬌才醒過神來，她高興地以至於忽略了他們的話，隻興奮於我S了。

 

“天鴻哥哥，姐姐S了，你要節哀啊，可我怎麼辦啊，姐姐害我沒了靈根的，你……”

 

“啊！”

 

寧天鴻猩紅著眼睛，掐住秦嬌嬌的脖子，慢慢收力。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他厲喝。

 

密室裡的人嚇得立馬全跑了出去。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清竹就不會S。我知道靈根一事是你自己策劃的，但看在你曾救過我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想著將靈根給了你就兩清，我就可以陪著清竹。但現在卻害S了她！”

 

寧天鴻神色愧疚的看著我，之後狠厲的將秦嬌嬌甩了出去。

 

“咳咳咳。”

 

秦嬌嬌捂著脖子S命地咳著。

 

“既然我的靈力可以被你的靈根吸收，那我隻要將靈力全部注入到你的身體裡，你是不是就會醒了。”

 

一股股磅礴的靈力湧入我的身體。

 

可已經S了的人，又怎麼會活呢，再多都是徒勞。

 

寧天鴻跪倒在床前握住我的手無神的望著我，眼神空洞。

 

“我以為我們的美好日子就要來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在這空隙秦嬌嬌早已逃走，她覺得再留下她真的會S。

 

寧天鴻將我帶到他的寢殿，隨後出門去了靈藥園，宋醫師正是住在那裡。

 

“是宗主嗎？”

 

寧天鴻看著向他詢問的小弟子，“你是誰，別攔著我。”

 

“宗主，我是小六啊，你不記得我了嗎？當初安姐姐將你安置在我家，隻可惜我去了一趟鎮子，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們都走了。”

 

小六子遺憾的嘆了口氣。

 

寧天鴻卻怔在原地。

 

“十年前，救我的那個人你說是清竹？”寧天鴻急切地問道。

 

“是啊，那天安姐姐帶著昏迷的你去了我們家，然後一直貼身照顧你。後來我有事出門，聽爹娘說安姐姐在你醒的前一天就走了，還說讓他們不要跟你說是她救的你，但我覺得這樣不對……”

 

往下再說什麼，寧天鴻已經聽不到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但笑著笑著卻流下兩行淚水……

 

寧天鴻派弟子將秦嬌嬌抓了起來，隨後拖著宋醫師去了寢殿。

 

不知他們說了什麼。

 

再回頭，他坐在床前，輕輕擦拭著我的臉龐。

 

“我已經將秦嬌嬌碎屍萬段了，她竟然敢騙我。清竹，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沒有認出你，錯將別人認成救命恩人。”

 

“清竹，對不起，對不起……”

 

寧天鴻失聲痛哭。

 

他不敢想象當年的我有多痛苦，多無力。

 

看著愛人失去金丹，沒了修為，整日萎靡不振。為了將金丹換給他，選擇欺騙他說厭惡這樣廢物的他。

 

之後更是拖著殘破的身體引開敵人，救了他，照顧他。

 

最後看著他恢復健康，卻要忍著心痛和不舍離開他。

 

“啪啪。”

 

寧天鴻用力地扇了自己兩巴掌，“清竹，我幫你懲罰他，求求你，醒過來吧。他已經知錯了……”

 

日日夜夜，寧天鴻都沒有離開寢殿。

 

一遍一遍的說著自己的罪惡，自己的過錯，說著自己的悔恨。

 

一遍遍的傾訴自己的愛意。

 

可床上的人卻還是那麼冰涼，了無生氣。

 

之後宋醫師來找了寧天鴻一次。

 

隨後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將自己耗費心血建立的清淨宗解散了，帶著我回了天劍宗舊址。

 

重新建了一個我們結為道侶後住過的一模一樣的院子。

 

他還將小白的墓移到了小院深處。

 

做好一切，他開始和宋醫師整日在屋子裡研究著什麼。

 

直到我S後第十日。

 

他們將我帶到一個畫滿陣符的密室。

 

寧天鴻啟動陣法後，躺在了我的身旁。

 

“真的想好了嗎？”宋醫師嘆了口氣問道。

 

寧天鴻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我。

 

宋醫師無奈搖了搖頭，隨後堅定神情。

 

原來他們要換丹，將寧天鴻體內我的金丹還回來。

 

悶哼聲不斷從寧天鴻嘴裡露出，但他卻不曾嚷叫一聲。

 

整整一夜，因著他已是上仙，所以遠比我金丹境時換丹耗費的時間長。

 

終於在第二日清晨金丹成功剝離，移入我的體內。

 

寧天鴻不顧嘴裡吐血不止，急忙起身看向我。

 

但事情總是這樣，一個人做成功時，下一個卻不一定會成功。

 

妄想將一個已S的人救回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金丹在我體內沒有任何變化，它隻是隨著主人的S去沉寂下去。

 

變成一個沒有用的東西。

 

寧天鴻發瘋似得抱著我的屍體，嘴裡不停地說著什麼。

 

宋醫師似是早就料到這個情況，“宗主，你快快躺回去，趁金丹還未完全枯寂，我再移回您體內。”

 

但寧天鴻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宋醫師隔絕在密室外。

 

“宋醫師，別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春季，桃花爭豔的開，正如我和寧天鴻說定誓言要永遠在一起時一樣絢爛無比。

 

昔日天劍宗旁的小院裡，百花盛開。

 

無數蝴蝶飛跡其中，但有三隻小蝴蝶卻脫離族群，飛往小院深處。

 

那裡矗立著三座墳墓。

 

一座精致莊嚴的墓兩旁靜靜佇立著一大一小兩個墳墓。

 

而那兩座墓則像是在守護著中間的墓一樣……

 

霜凋夏綠，星河流轉，我們或許會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