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確實裝傻子挺像的。
也是他本來就傻。
網絡上的人是非常可笑的,如果一個炫富驕縱富二代,他們可能不喜歡。
但是如果一個勵志、接地氣的富二代,網友們就會追捧。
梁朝沒有任何公司運營的手段,他又想在自己爸媽面前出頭,那就隻有自己親自下場帶貨了。
梁朝一開始還放不開,他穿著西裝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介紹。
這樣的流量很低,別人也不愛看。
梁朝就在家想點子,找團隊包裝他,背誦各種主播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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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直播下來,他蹦蹦跳跳、大吼大叫的,嗓子都啞了。
曾經的貴公子何時這樣丟面過?他的好多朋友都看他笑話一樣,給他打賞。
他也不惱,嬉皮笑臉地說:「家人們,別光打賞啊,買幾件。」
雖然他直播中看起來很開心,但是每次下播後他都很沮喪,甚至強硬地要求我不去看。
他不想給我留下壞的印象。
梁朝甚至感嘆:「生活真不容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特別想笑,我憋住了。
梁朝甚至為了賣女裝有熱度,自己穿女裝上去展示。
他怎麼會不覺得丟人呢?他的耳根子都紅透了,還是強撐著自己。
做完那場直播,他嗓子沙啞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我端著梨湯走進去,他故意沒有鎖,就是希望我去安慰他,我去鼓勵他。
梁朝蜷縮在被子裡,被子裡好像隆起一個大山,我輕輕地掀開被子,他猛地伸出一隻鐵鉗般的手把我拽入到被子裡。
在昏暗的被中,我們四目相對,他眼眶通紅地問我。
「你沒看直播吧?我是不是特別傻,特別像小醜。」
我「撲哧」一笑,用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說。
「你不是小醜,你是我的英雄。」
我的話音剛落,他就立刻抱住我,把頭蹭進我的懷裡,氣息溫熱。
語氣帶著很少見的撒嬌意味:「我真是為你付出了。」
但說實話,他穿著女裝喊著「家人們,我的福利不隻是女裝,我的直播間準備了汽車、化妝品、金飾....」確實挺逗的。
直播雖然可笑,但是來錢確實快,梁朝的整活給這個小品牌一個月帶來了五百萬的收益。
就這五百萬,讓王婷和梁朝的爸爸注意到了梁朝。
王婷手裡的服裝品牌都小,真正幾個廣為人知的品牌都在梁朝爸爸手裡。
梁朝的爸爸叫梁朝去吃飯,梁朝把我帶了過去。
在飯桌上,喬天賜也在,他乖巧地趴在梁朝父親的腿上說著吉祥的話。
我印象中的天賜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很沉默地面對一切。
可是他如今站在那裡,穿著小西裝,眼睛笑得ťũ⁼彎彎的。
他甜甜地一句一個「爺爺」,本就隔代親,梁朝的爺爺笑得用手撫摸著天賜的頭。
這是梁家的第一個孫子。
梁朝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他的眉頭鎖得很緊。
吃飯的時候,梁朝爸爸對梁朝說:「你現在往正道走了,我也高興,你明天就來公司上班,我找個人教你。」
有很多私生子都進入了梁朝爸爸的公司了,隻有梁朝一直固執地不肯去。
這次他去了公司,也代表著父子兩個開始破冰了。
梁朝去了公司,那個服裝品牌他轉手送給了我。
運營團隊也給了我,我幾乎是瘋狂地吸收著管理公司的知識。
我以前惡心梁朝,但是現在,我看梁朝親切多了。
他沒有在自己往前走,他推了我一把,給了我一個平臺Ṫũ̂⁹。
10.
梁朝的爸爸S了。
很突然,突然到梁朝的爸爸還沒有來得及分遺產。
他的私生子們還沒有過戶口呢,他就S了。
心髒病突發後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梁朝迅速地去了老宅,準備自己父親的喪事。
他帶上了我,意圖不言而喻。
隨後,梁朝接管了梁家所有的生意,他被迫成長,被迫廝S。
他每天都一身酒氣地回來,我坐在沙發上看合同的時候,他會拽起我,使勁兒地抱著我,似乎要酒氣都要浸潤在我的身上。
「工作好累啊,那些人好難纏啊。」
「到底都是坑,走錯一步就被他們坑了。」
梁朝絮絮叨叨地說著,他不斷地抱怨著,難搞的對家、事兒多的股東......
他就像是一隻本來在溫室裡的嬌花突然要出去面對風雨一樣。
他不習慣,並且被公司的壓力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家成了他避風的港灣,他每天晚上和我抱怨完,又神採奕奕地走出家門,走進公司。
久而久之,我發現梁朝好像長大了。
他開始不動聲色地開著重大的招商會,冷靜地面對著外面的一切困難。
但是回家後,他又像個孩子一樣要立刻環住我的腰。
當蘇暖開始不斷給他發信息後,我才知道梁朝真的變了。
他成為蘇暖認為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了。
蘇暖的各種信息,梁朝並不理會。
他慵懶地把手機丟給我,翻出蘇暖的信息,他期待地看著我的表情。
他想看到我吃醋,想看到我鬧脾氣,這可以證明我愛他。
他以前是那麼的厭惡我吃醋的樣子,今天他卻恨不得把我的表情印進心裡。
我沒有看蘇暖的撒嬌消息,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梁朝看到我的冷靜自持,他不像以前一樣鬧氣摔盤子了。
反而像是沮喪的大狗一樣,把手機塞到沙發縫裡,背過身子不理我。
我繼續看營銷學的書籍,無視他。
過了一會兒,他就懂事了,又湊到我身邊來攬著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蹭。
看著他對我的依賴,我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兩年,我無名無分地跟了梁朝兩年。
我不斷地揣摩著梁朝的心思,分析他的想法,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我斟酌過很多次說的、做的。
他心裡其實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夫妻恩愛、兒子乖巧,這是他從未得到的,那我來滿足他。
鏡花歲月,他沉醉於當好丈夫、當好爸爸再也沒有走出來。
我故意依賴他,讓他為我付出,為我付出的越多,他就越堅定對我的愛。
他不斷地付出自己的感情和精力,沉沒的成本越來越大,他已經輸不起了。
我耐心地像一個蟄伏的獵人,看著懵懂的大獸步入我綴滿鮮花的陷阱。
當他學會在我面前克制情緒的時候,我知道,我贏了。
當梁朝正式在公司站穩後,他回購了公司的一大部分股份給了我,然後向我求婚。
他半跪在我的面前,2400 架無人機在空中組成了 Marry me,夜空中的煙花猛然乍起把天空照得很亮。
我微笑著接過了他手中的戒指。
成熟的谷穗低垂著頭,它告訴我,該收割了。
11.
梁朝,你知道滿懷期待等待一個不會回頭的人是什麼感覺嗎?
是不斷建立希望和憧憬卻又不得不打碎的無助,是以為進入了你的世界卻隻是過客的崩潰。
梁朝在外面的壓力很大,我知道。
但是我不在乎他的壓力,當他在回家想吻我的時候,我偏過了頭。
冷淡是我逼瘋他的途徑。
他想和我溝通,我冷漠地不理他。
梁朝的溫暖家庭完全破碎了,我把年幼的天賜送到了貴族寄宿學Ťù₍校。
他回家後,已經不再有橘色的燈光和溫暖的湯,隻有冰冷的我。
我不斷地拿著以前的事情和他理論,我說他以前對不起我,所以我現在不理他就是對他的懲罰。
我看著梁朝搖著尾巴乞求我的原諒,我心裡閃過快意。
他甚至不敢摔東西了,他摔東西,我就離家出走。
他要在寒冬滿大街地尋找裹得暖暖地吃烤紅薯的我。
最後,他隻能無助地縮成一團在地毯上哭泣。
我可以想象,他的心情崩潰後,還要自己收拾破碎的一切,然後明天又穿著整潔地去參加重要的會議。
我笑著看他置身於火熱之中。
我常常在我的公司忙到很晚,甚至我不回家,直接在外面住一宿。
早晨我回到別墅裡,他坐在沙發上眼眶發紅、嘴唇幹裂地問我:「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息,你消失了一夜,把行蹤報給你的丈夫就這麼難嗎?」
我隻回復一個字「忙」然後走進書房,把書房緊閉。
我也不會隻冷暴力他,等他崩潰後、等他反復確定這份愛意後,我會給他遲到的溫暖、遲到的陪伴。
他的精神幾乎崩成了一根弦。
梁朝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感情就成為我的刀。
遲鈍地一點點地割掉他的自尊、安全感、驕傲。
我明顯地看到,梁朝不斷地崩潰、不斷地重建,他逐漸枯萎、逐漸憔悴。
結婚一年,他從一開始的歇斯底裡到變得麻木,我甚至明顯感覺到了他的遲鈍。
我發現他開始吃藥。
艾司西酞普蘭——那是抗抑鬱的藥。
12.
梁朝嘗試過求救我的。
我故意無視他。
他曾經滿懷期待地捧著玫瑰來公司找我過結婚紀念日。
隔著玻璃推拉門,他看到我俯身指導公司清秀的下屬,笑顏溫柔。
在他的方向,我幾乎快要環住那個男人。
他走過來,隱含著怒氣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我煩躁道:「梁朝,你又抽什麼風!」
「桃桃,你離他太近了我不喜歡。」梁朝松開我的手,面上全是委屈。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這是在工作,你好歹也是個總裁,你不會這樣嗎?」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梁朝瞬間爆發,他狠狠地把玫瑰抽在電線杆子上。
「我的秘書、和我對接的下屬都是男的,就算有女高層,我也注意和她相處的尺寸,你為什麼不會注意?」
「隨便你怎麼想!」
我看著在大街上丟臉的梁朝,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睡覺前,梁朝抓著我的肩膀問我:「桃桃,你到底愛我嗎?是不是愛我的?」
他問到最後,語氣急得像是在質問。
我皺著眉頭抱怨道:「你弄疼我了,你睡不睡?不睡我去書房。」
我坐起來團著被子往書房走去。
我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聽到了梁朝痛苦的聲音。
「桃桃,我痛苦,不是因為欺騙了我,而是因為,我發現我還是渴望你的愛。」
「隨便你怎麼說!」
我摔門而出。
後來,他開始不再問我愛不愛他,其實結果也顯而易見,他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梁朝不明白,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突然我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在梁朝情緒越來越壓抑、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的時候,我開始把我的心腹放入公司。
梁朝向我求婚的時候,給了我一部分公司的股份,作為股東之一,我有權利調換一些下屬。
梁朝似乎在默認這種行為,因為我達成目標後,就會給他幾個好臉。
我撤換了一些曾經陪梁朝打天下的部下,讓那些老員工都十分不爽。
我巧妙地脫身,把梁朝推過去迎接那些元老的怒火。
我看到梁朝越來越忙碌,他常常奔波於各個會議,去安撫公司一些人的情緒。
他也會心煩、會質疑我:「桃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梁朝質疑我的時候,我會發脾氣。
「梁朝,他們都看不起我,背後說我土雞飛上枝頭,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出現在我面前給我氣受!」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我皺著眉頭問梁朝。
我看著梁朝把自己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他緊鎖著眉頭又來哄我。
一遍一遍地給我證明,他沒有看不起我,他是愛我的。
其實梁朝不是傻子,他隻是有點兒單純,他也知道我是無理取鬧。可是他理虧,他為曾經的事情理虧。
隻要我拿以前他把我丟在出租屋的事情說,他就會妥協。
他太想維持和我正常的家庭關系了。
所以他在不斷地退步和委曲求全。
梁朝給我特權後,我也會回報梁朝一點。
我會特意把天賜從寄宿學校裡接回來,我們仨去遊樂場玩一玩。
13.
出發之前,我特意提醒天賜。
「你要開心。」
如今的天賜,明明才五歲,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會笑。
現在的他已經經常板著臉了。眼眸裡透露出的成熟和復雜簡直不像是孩子。
我和周柏言分分合合三年。人人都說,京圈太子爺要為了一個小啞巴上岸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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