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實話,他確實裝傻子挺像的。


也是他本來就傻。


 


網絡上的人是非常可笑的,如果一個炫富驕縱富二代,他們可能不喜歡。


 


但是如果一個勵志、接地氣的富二代,網友們就會追捧。


 


梁朝沒有任何公司運營的手段,他又想在自己爸媽面前出頭,那就隻有自己親自下場帶貨了。


 


梁朝一開始還放不開,他穿著西裝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介紹。


 


這樣的流量很低,別人也不愛看。


 


梁朝就在家想點子,找團隊包裝他,背誦各種主播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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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直播下來,他蹦蹦跳跳、大吼大叫的,嗓子都啞了。


 


曾經的貴公子何時這樣丟面過?他的好多朋友都看他笑話一樣,給他打賞。


 


他也不惱,嬉皮笑臉地說:「家人們,別光打賞啊,買幾件。」


 


雖然他直播中看起來很開心,但是每次下播後他都很沮喪,甚至強硬地要求我不去看。


 


他不想給我留下壞的印象。


 


梁朝甚至感嘆:「生活真不容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特別想笑,我憋住了。


 


梁朝甚至為了賣女裝有熱度,自己穿女裝上去展示。


 


他怎麼會不覺得丟人呢?他的耳根子都紅透了,還是強撐著自己。


 


做完那場直播,他嗓子沙啞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我端著梨湯走進去,他故意沒有鎖,就是希望我去安慰他,我去鼓勵他。


 


梁朝蜷縮在被子裡,被子裡好像隆起一個大山,我輕輕地掀開被子,他猛地伸出一隻鐵鉗般的手把我拽入到被子裡。


 


在昏暗的被中,我們四目相對,他眼眶通紅地問我。


 


「你沒看直播吧?我是不是特別傻,特別像小醜。」


 


我「撲哧」一笑,用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說。


 


「你不是小醜,你是我的英雄。」


 


我的話音剛落,他就立刻抱住我,把頭蹭進我的懷裡,氣息溫熱。


 


語氣帶著很少見的撒嬌意味:「我真是為你付出了。」


 


但說實話,他穿著女裝喊著「家人們,我的福利不隻是女裝,我的直播間準備了汽車、化妝品、金飾....」確實挺逗的。


 


直播雖然可笑,但是來錢確實快,梁朝的整活給這個小品牌一個月帶來了五百萬的收益。


 


就這五百萬,讓王婷和梁朝的爸爸注意到了梁朝。


 


王婷手裡的服裝品牌都小,真正幾個廣為人知的品牌都在梁朝爸爸手裡。


 


梁朝的爸爸叫梁朝去吃飯,梁朝把我帶了過去。


 


在飯桌上,喬天賜也在,他乖巧地趴在梁朝父親的腿上說著吉祥的話。


 


我印象中的天賜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很沉默地面對一切。


 


可是他如今站在那裡,穿著小西裝,眼睛笑得ťũ⁼彎彎的。


 


他甜甜地一句一個「爺爺」,本就隔代親,梁朝的爺爺笑得用手撫摸著天賜的頭。


 


這是梁家的第一個孫子。


 


梁朝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他的眉頭鎖得很緊。


 


吃飯的時候,梁朝爸爸對梁朝說:「你現在往正道走了,我也高興,你明天就來公司上班,我找個人教你。」


 


有很多私生子都進入了梁朝爸爸的公司了,隻有梁朝一直固執地不肯去。


 


這次他去了公司,也代表著父子兩個開始破冰了。


 


梁朝去了公司,那個服裝品牌他轉手送給了我。


 


運營團隊也給了我,我幾乎是瘋狂地吸收著管理公司的知識。


 


我以前惡心梁朝,但是現在,我看梁朝親切多了。


 


他沒有在自己往前走,他推了我一把,給了我一個平臺Ṫũ̂⁹。


 


10.


 


梁朝的爸爸S了。


 


很突然,突然到梁朝的爸爸還沒有來得及分遺產。


 


他的私生子們還沒有過戶口呢,他就S了。


 


心髒病突發後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梁朝迅速地去了老宅,準備自己父親的喪事。


 


他帶上了我,意圖不言而喻。


 


隨後,梁朝接管了梁家所有的生意,他被迫成長,被迫廝S。


 


他每天都一身酒氣地回來,我坐在沙發上看合同的時候,他會拽起我,使勁兒地抱著我,似乎要酒氣都要浸潤在我的身上。


 


「工作好累啊,那些人好難纏啊。」


 


「到底都是坑,走錯一步就被他們坑了。」


 


梁朝絮絮叨叨地說著,他不斷地抱怨著,難搞的對家、事兒多的股東......


 


他就像是一隻本來在溫室裡的嬌花突然要出去面對風雨一樣。


 


他不習慣,並且被公司的壓力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家成了他避風的港灣,他每天晚上和我抱怨完,又神採奕奕地走出家門,走進公司。


 


久而久之,我發現梁朝好像長大了。


 


他開始不動聲色地開著重大的招商會,冷靜地面對著外面的一切困難。


 


但是回家後,他又像個孩子一樣要立刻環住我的腰。


 


當蘇暖開始不斷給他發信息後,我才知道梁朝真的變了。


 


他成為蘇暖認為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了。


 


蘇暖的各種信息,梁朝並不理會。


 


他慵懶地把手機丟給我,翻出蘇暖的信息,他期待地看著我的表情。


 


他想看到我吃醋,想看到我鬧脾氣,這可以證明我愛他。


 


他以前是那麼的厭惡我吃醋的樣子,今天他卻恨不得把我的表情印進心裡。


 


我沒有看蘇暖的撒嬌消息,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梁朝看到我的冷靜自持,他不像以前一樣鬧氣摔盤子了。


 


反而像是沮喪的大狗一樣,把手機塞到沙發縫裡,背過身子不理我。


 


我繼續看營銷學的書籍,無視他。


 


過了一會兒,他就懂事了,又湊到我身邊來攬著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蹭。


 


看著他對我的依賴,我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兩年,我無名無分地跟了梁朝兩年。


 


我不斷地揣摩著梁朝的心思,分析他的想法,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我斟酌過很多次說的、做的。


 


他心裡其實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夫妻恩愛、兒子乖巧,這是他從未得到的,那我來滿足他。


 


鏡花歲月,他沉醉於當好丈夫、當好爸爸再也沒有走出來。


 


我故意依賴他,讓他為我付出,為我付出的越多,他就越堅定對我的愛。


 


他不斷地付出自己的感情和精力,沉沒的成本越來越大,他已經輸不起了。


 


我耐心地像一個蟄伏的獵人,看著懵懂的大獸步入我綴滿鮮花的陷阱。


 


當他學會在我面前克制情緒的時候,我知道,我贏了。


 


當梁朝正式在公司站穩後,他回購了公司的一大部分股份給了我,然後向我求婚。


 


他半跪在我的面前,2400 架無人機在空中組成了 Marry me,夜空中的煙花猛然乍起把天空照得很亮。


 


我微笑著接過了他手中的戒指。


 


成熟的谷穗低垂著頭,它告訴我,該收割了。


 


11.


 


梁朝,你知道滿懷期待等待一個不會回頭的人是什麼感覺嗎?


 


是不斷建立希望和憧憬卻又不得不打碎的無助,是以為進入了你的世界卻隻是過客的崩潰。


 


梁朝在外面的壓力很大,我知道。


 


但是我不在乎他的壓力,當他在回家想吻我的時候,我偏過了頭。


 


冷淡是我逼瘋他的途徑。


 


他想和我溝通,我冷漠地不理他。


 


梁朝的溫暖家庭完全破碎了,我把年幼的天賜送到了貴族寄宿學Ťù₍校。


 


他回家後,已經不再有橘色的燈光和溫暖的湯,隻有冰冷的我。


 


我不斷地拿著以前的事情和他理論,我說他以前對不起我,所以我現在不理他就是對他的懲罰。


 


我看著梁朝搖著尾巴乞求我的原諒,我心裡閃過快意。


 


他甚至不敢摔東西了,他摔東西,我就離家出走。


 


他要在寒冬滿大街地尋找裹得暖暖地吃烤紅薯的我。


 


最後,他隻能無助地縮成一團在地毯上哭泣。


 


我可以想象,他的心情崩潰後,還要自己收拾破碎的一切,然後明天又穿著整潔地去參加重要的會議。


 


我笑著看他置身於火熱之中。


 


我常常在我的公司忙到很晚,甚至我不回家,直接在外面住一宿。


 


早晨我回到別墅裡,他坐在沙發上眼眶發紅、嘴唇幹裂地問我:「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息,你消失了一夜,把行蹤報給你的丈夫就這麼難嗎?」


 


我隻回復一個字「忙」然後走進書房,把書房緊閉。


 


我也不會隻冷暴力他,等他崩潰後、等他反復確定這份愛意後,我會給他遲到的溫暖、遲到的陪伴。


 


他的精神幾乎崩成了一根弦。


 


梁朝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感情就成為我的刀。


 


遲鈍地一點點地割掉他的自尊、安全感、驕傲。


 


我明顯地看到,梁朝不斷地崩潰、不斷地重建,他逐漸枯萎、逐漸憔悴。


 


結婚一年,他從一開始的歇斯底裡到變得麻木,我甚至明顯感覺到了他的遲鈍。


 


我發現他開始吃藥。


 


艾司西酞普蘭——那是抗抑鬱的藥。


 


12.


 


梁朝嘗試過求救我的。


 


我故意無視他。


 


他曾經滿懷期待地捧著玫瑰來公司找我過結婚紀念日。


 


隔著玻璃推拉門,他看到我俯身指導公司清秀的下屬,笑顏溫柔。


 


在他的方向,我幾乎快要環住那個男人。


 


他走過來,隱含著怒氣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我煩躁道:「梁朝,你又抽什麼風!」


 


「桃桃,你離他太近了我不喜歡。」梁朝松開我的手,面上全是委屈。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這是在工作,你好歹也是個總裁,你不會這樣嗎?」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梁朝瞬間爆發,他狠狠地把玫瑰抽在電線杆子上。


 


「我的秘書、和我對接的下屬都是男的,就算有女高層,我也注意和她相處的尺寸,你為什麼不會注意?」


 


「隨便你怎麼想!」


 


我看著在大街上丟臉的梁朝,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睡覺前,梁朝抓著我的肩膀問我:「桃桃,你到底愛我嗎?是不是愛我的?」


 


他問到最後,語氣急得像是在質問。


 


我皺著眉頭抱怨道:「你弄疼我了,你睡不睡?不睡我去書房。」


 


我坐起來團著被子往書房走去。


 


我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聽到了梁朝痛苦的聲音。


 


「桃桃,我痛苦,不是因為欺騙了我,而是因為,我發現我還是渴望你的愛。」


 


「隨便你怎麼說!」


 


我摔門而出。


 


後來,他開始不再問我愛不愛他,其實結果也顯而易見,他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梁朝不明白,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突然我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在梁朝情緒越來越壓抑、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的時候,我開始把我的心腹放入公司。


 


梁朝向我求婚的時候,給了我一部分公司的股份,作為股東之一,我有權利調換一些下屬。


 


梁朝似乎在默認這種行為,因為我達成目標後,就會給他幾個好臉。


 


我撤換了一些曾經陪梁朝打天下的部下,讓那些老員工都十分不爽。


 


我巧妙地脫身,把梁朝推過去迎接那些元老的怒火。


 


我看到梁朝越來越忙碌,他常常奔波於各個會議,去安撫公司一些人的情緒。


 


他也會心煩、會質疑我:「桃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梁朝質疑我的時候,我會發脾氣。


 


「梁朝,他們都看不起我,背後說我土雞飛上枝頭,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出現在我面前給我氣受!」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我皺著眉頭問梁朝。


 


我看著梁朝把自己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他緊鎖著眉頭又來哄我。


 


一遍一遍地給我證明,他沒有看不起我,他是愛我的。


 


其實梁朝不是傻子,他隻是有點兒單純,他也知道我是無理取鬧。可是他理虧,他為曾經的事情理虧。


 


隻要我拿以前他把我丟在出租屋的事情說,他就會妥協。


 


他太想維持和我正常的家庭關系了。


 


所以他在不斷地退步和委曲求全。


 


梁朝給我特權後,我也會回報梁朝一點。


 


我會特意把天賜從寄宿學校裡接回來,我們仨去遊樂場玩一玩。


 


13.


 


出發之前,我特意提醒天賜。


 


「你要開心。」


 


如今的天賜,明明才五歲,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會笑。


 


現在的他已經經常板著臉了。眼眸裡透露出的成熟和復雜簡直不像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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