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很久遠很久遠的夢。
是我和他認識剛不久,而我父親走了的那些天。
葬禮上,天卻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前來哀悼的人不少,我卻已經哭到再也擠不出眼淚。
初冬的晚風是冷到骨子裡的,夕陽的薄光靜悄悄地落入山頭,我麻木地感到時光的流逝,直到靈堂簾子的一角被掀起。
蘇遲就是這樣一個……很難讓人忽視他存在的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深墨一樣的眼瞳影影綽綽,白茫茫拉起的雨簾,似是沒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我怔愣地看著他。
那時候我和他的關系,大概還說不上有多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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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忽而撩進幕簾,父親的遺體前,我遲鈍地想著,我該對他說些什麼。
直到猛然落入一個懷抱。
其實,他的風衣很冷很冷,可我靈魂難以抹平的情感卻一下子翻湧,潮起的思緒無時無刻不拉扯著我的神經。
我抓著他的衣擺,眼淚全浸在他的衣領。
我明明覺得自己不再會悲傷,卻就因為他的一個懷抱,所有的底線攪得支離破碎。
如煙一樣的影子消逝的很快,我在轉頭,已經到了曾經的家裡。
那時候我和他確立了一段時間的關系,下著傾盆大雨的午後,我坐在沙發上修論文,他倚在我身旁玩著手柄。
雨敲擊著窗棂,冷卻達不到屋裡。
電視裡的畫面紛紛擾擾,我有些寫不出字了,他卻玩得激烈,我嘆了口氣,看他在打的遊戲。
可我沒看一會,他按了暫停。
室內的暖光映地他瞳色偏淺,很容易讓人沉溺進去一樣,鬼使神差地,我屏住了呼吸。
「幹嗎?」
他忽地笑出了聲,驀然湊近我。
「想讓我親你嗎?」
有些露骨的話,很容易就讓我的耳根通紅。
我別過頭,被他的手輕輕巧巧地捏住下巴,動作說不上有多溫柔,隨手抽了個抱枕墊在我的腰下,俯過身吻我。
大雨蒙蔽了聽覺,像我的別無選擇,我麻木地看著這個畫面,在心裡翻湧著狠狠地推開他的情緒,卻無能為力。
22
回憶像粘稠的泥潭,拼了命地要將我撕扯幹淨,早晨睜開眼,我就見到了這輩子第二不想見到的人。
「嫂子,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嘛。」
「我不是你嫂子。」
我試圖從他發小眼裡看出什麼,可做不到,他甚至笑得很開心,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蘇遲,他把送出去的禮物又收回去。」
我怔愣了一下,他晃蕩著身子。
「你以為?你不會以為你那天能逃跑,真是你自己逃的吧?」
「還有,在工地裡的那天,小五本來可以侵犯你,卻沒有做,是因為什麼?」
「因為蘇遲又把車開回去了。」
我咧開嘴,不知道這樣還能不能稱之為「笑」。
「那我該感謝他?」
發小朝我擺手,從袖口掏出匕首,抵在我的脖頸。
他的語氣一下就變了,上一秒還嘻嘻哈哈的人,這一秒就真像個窮兇極惡的罪犯。
「我可以S了你,因為蘇遲不能有弱點。」
「我也可以不S你,除非……ṭṻ₌」
……
被蘇遲囚禁在這個房間的第四天,我已經熟悉了他每天來的規律。
安眠藥會放在每天給我的水裡,這是發小告訴我的。
所以我把水偷偷倒掉了,果然那天晚上沒有一點睡意,我強撐著睜開眼,直到聽見門打開時的咔噠聲。
男人的腳步由遠及近。
冰涼的手指貼上我的額頭,大抵是多久之前呢,我記得他的手指永遠都是溫熱的。
他好像站在我床邊,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聽見輕屏的呼吸,他身上總有經年不化般松雪的味道,像是清醒的墮落,又像偽裝得很好的溫意。
唇齒相觸的那一刻我終於受不了,撇過了臉。
黑暗裡,睜開眼就剛剛巧和他對視了。
我描摹過很多次他的眼睛,眉骨,鼻梁,嘴唇,多可笑,那是我曾經心心念念的人,現在是我避之不及的噩夢。
「把水倒掉了?真不乖啊。」
他的嗓音暈進夜色裡,帶著股晦澀不明的啞。
「別碰我。」
我狠狠地瞪著他。
「討厭我了?」
一片荒蕪孤寂的黑暗裡他輕輕地開口問我,手指卻有意無意地撩起我的發尾。
「可怎麼辦,我不想放過你了。」
「……」
「我發現,你不在的日子裡,我總是會想起你。」
「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是在玩弄你,還是玩弄我自己。」
「嫣嫣,我可以像以前一樣對你。」
我找見自己的聲音時,不知是過了一分鍾,還是兩分鍾。
「你是說,我們重新開始?」
是我的神情太過蒼白,還是話語鋪盡了顫抖。
「把前面所有的事都忘掉?」
不覺得太荒唐嗎。
面前的人似是料想到我的表情,可我受不了纏上滿身汙泥的深淵,我不想看見他眼裡叫作悔過的情緒,令我惡心。
「別碰我,蘇遲,以後,都別碰。」
23
我換到了有窗戶的房間。
別墅裡我也可以自由走動,隻是我走不出院子的門,因為有人看守。
我曾站在院子裡分析過所處的地理位置,四面環山,是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
蘇遲大概一周會來三次,他變得無比聽我的話,那種討好,是以前的我也不曾擁有的。
我拿花瓶砸過他,飛濺的玻璃蹭破了他的額角,他沒有生氣。
我當著他的面倒掉了他帶來的飯菜,他隻是無奈地笑笑,問我想吃什麼,讓阿姨給我做。
我說,我想彈鋼琴了,第二天一架嶄新的三角鋼琴就出現在客廳裡。
他像是沒有底線一樣,甚至變得有些可憐。
可憐?我好像沒有資格說他,我才是最可憐的人。
趕上秋光的末尾,蘇遲推開了別墅的門。
我倚著沙發睡著了,他過來抱我,被我掙扎開。
「怎麼不去房裡睡?」
「忘了。」
我撿起掉下的書,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裡走。
手腕被男人從身後攥住,我停下步子。
「今天是我生日,陪我過吧。」
「……」
好像是這樣的,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好久沒這麼望著他的眼睛了,像一片噬人的深潭,影影綽綽地有著什麼我看不清的東西。
可那天,我莫名發不起脾氣來。
生日蛋糕是他帶來的,我當然也沒有生日禮物可以給他,一盞燈吊在屋頂,微弱的光填不滿整個屋子。
「林嫣嫣,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六年。」
第六年。
我的喉嚨莫名地苦澀,奶油甜膩的氣息縈繞在鼻腔也化不掉一樣,喊他的名字,他猛然抬頭看我。
「蘇遲,你還想再折磨我幾個六年?」
「……」
明明是暖光,映照在他的瞳孔裡卻那麼冰冷,他隻是望著我望了半晌,說點蠟燭吧。
於是晃晃悠悠的燭火燃起來,我想起以前陪他過的每一個生日,回憶驀然撕扯著我的腦海,關於曾經滿心歡喜地為他準備生日禮物,關於親手為他制作的每一個蛋糕。
我猛然站起,火苗因為我的動作竄動著。
「我不陪你過了。」
我丟下這句話,轉身步上樓梯。
身後很安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著我的背影,我隻是覺得這裡的每一處都讓我窒息,我不想見到他的臉,也不想回憶起兩年前、三年前發生過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的,秋天的夜太涼了,我縮起自己的身子仍不夠。
房門被推開時,我還緊抱著臂,抖了一下。
蘇遲蹲在我的身前,他背後漏進客廳不那麼亮的光,略有些無奈地看著我SS地瞪著他。
他要是想要困住我,我根本掙扎不開。
索性一口氣咬在他的肩膀上,他沒什麼痛感似的。
「嫣嫣,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
「他們今天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
怪不得,他今天進門的時候,盡管神色如常,可沒掩住身上的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可他不知道,他才是拿著那把刀狠狠地插進我身體裡的人嗎。
「在這世界上,我最希望消失的人,是你才對。」
我喉嚨發緊地說出這句話,幾乎咬牙切齒。
他的手指插入我的發間,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嫣嫣,你要是想說傷人的話,不是能說出來嗎。」
「……」
感覺是到了秋雨的季節,風刺骨地滲入人的骨頭,像是早就回不來的那些日子,都去看自己的靈魂,原來早已滿目瘡痍。
24
深秋。
偏北些的城市到了這個時候氣溫已然驟降,屋子裡有地暖,所以我不太需要考慮冷不冷的問題。
一日三餐,都有阿姨來做,屋子也是她打掃,我什麼都不用幹。
我偶爾會翻書房裡的書,因為種類都是我挺感興趣的。
客廳裡有一副座機,隻有他能打來,我打不出去。
……你看,說話間,電話就來了。
《致愛麗絲》的曲子回蕩在整個客廳,明明沒有喧囂,曲子也說得上平緩,我的心跳,還是適時地如擂鼓般響動著。
接起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急促。
「嫣嫣,書房裡有個密道,推開書架第二排從左數第三本書,密碼是你的生日。」
「從那裡跑出去,有多遠跑多遠,不要說認識我,先躲一段時間……」
似是我沉默太久,他呼吸平緩了些。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喂?」
「我現在很安全。」
我慢慢地找見自己的聲音,可聽筒裡太喧囂了,嘈雜的噪聲刺激著我的耳骨,我下意識地捏緊了話筒。
「很安全嗎?」
他似乎完全停下來了,連喘息聲都收斂了許多。
可我聽見槍聲了,還有旁人跑動的聲音。
「你在哪?」他問我。
「在你的別墅。」
「你身邊有誰?」
「警察。」
「……」
大概是一場紛紛擾擾的沉默。
他忽地笑了聲。
「算了,你沒事就好。」
「……」
「七天之前警察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動向,背叛我的除了黃立,還有你對嗎?」
「呵,不過你從來就沒站在我這邊過,也不算是背叛吧?」
「……」
其實,從車裡摔下的那天我大晚上就衝進最近的警察局,語無倫次地跟值班的警察描述過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可我卻再也找不到蘇遲。
漫無邊際的黑夜,他就像是消散的霧氣,無影無蹤。
我沒有證據指控蘇遲這個人,別說是指控,連找到他都難。
他就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所有停留的地方都沒有任何和他相關的痕跡。
直到那天他的發小找到我,說要自首。
我利用他,順利掌握了蘇遲的線索,然後,「被」他找到。
警察通過我這條線索,加上蘇遲發小的指正,順利找上了他。
他發小說,蘇遲已經走不遠了。
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仇人的女兒,三番五次動情的人,早晚要翻覆進陰水溝裡。
「我還不如進監獄嘞,將功補過,說不定能晚S幾年。」
……這是他的原話。
其實我的身邊已經坐滿了警察,都希望我能通過這通電話掏出點蘇遲的話來。
「蘇遲,你在哪?」
我問他。
他輕笑了聲,輕聲細語的,背景音很大,我聽不太清。
警察在身旁拿著儀器檢測他的位置。
「你說什麼?」
「我說,嫣嫣,讓他們別費心思找了,晚了。」
「還有……」
一段斑駁的光景,嘈雜的聲響將萬物拉地細長,好像沒人跑動,也沒人舉起槍來,世界在某一刻無比安靜,話筒裡人聲頭一次那麼清晰。
「今晚不陪你回家吃飯了。」
他其實跟我說過很多很多遍這樣的話,以前。
因為他總是工作很忙,晚上回不了家。
我還是在某一刻怔愣了一下,然後轟然響起的爆炸聲湧入耳膜,耳中嗡鳴著,我有好久聽不見一點聲音,像兀自撥動的弦,停不下來一樣。
我迷茫地望著面前人的那些面孔,或許破碎,或許倉皇。
直到感覺有液體劃過下頷,我才知道,是我的耳朵流血了。
我有那麼一段無比安靜的時間去回想,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25
我第一次和他見面,他推開房間的門。
秋雨劃過他的衣襟,晚風裹挾進長衣裡。
他喊我的名字,就像是曾經念過,很多遍一樣。
我和周柏言分分合合三年。人人都說,京圈太子爺要為了一個小啞巴上岸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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