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9

第五日，我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我好說歹說，母親才準我去牢房見蘇茂。

 

我一見到他，他就抓著那牢房鐵欄，不斷向我求饒道歉，隻不過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夢嬌嬌。

 

他神情懇切道：“瑩兒，你行行好，放過嬌嬌吧，她就是一時糊塗，其實她不是真的想S你，她平常連隻雞都不敢S，又怎麼會去S人？”

 

“你如果不幫她說話，她怕是隻有S路一條了。”

 

說完就撲通一聲跪下，連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看著蘇茂這一身狼狽模樣，我心裡一陣痛快。

 

我沒有回他的話，而是拿出了和離書，等他籤字畫押後，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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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茂，你今天就是磕破了天，也救不了夢嬌嬌那一條賤命，你如果真的愛她，不如到時去地下陪她。”

 

蘇茂知道我不會心軟後，立馬又換了副嘴臉質問我：

 

“劉瑩，你不過就是脖子受了點傷，卻要嬌嬌賠上一條命，她還這麼年輕，你心怎麼這麼狠！”

 

我沒理身後蘇茂的咆哮，而是步伐輕快地離開了牢房。

 

剛走出縣衙沒多遠，就碰到了一臉焦急的李勇。

 

“瑩兒，你沒事吧？”

 

他滿頭大汗，看來是一路跑過來專門見我的。

 

我為李勇的態度感到一暖。

 

娘親說，當時我不見了，是李勇到處問人，最後還放話，隻要能提供我線索者，賞白銀百兩，這才及時救下了我。

 

我拿出一手絹遞給他，溫聲道：“我沒事，你先擦擦汗。”

 

他臉色爆紅地接下手絹，結巴道：“謝，謝謝。”

 

最後我推脫不下，隻能讓他一路護送回家。

 

10

 

一月後，我脖子上的傷口變成了一個小疤。

 

而夢嬌嬌的判決書也公示了出來，她被判今年九月問斬。

 

因當時事情發生時，我與蘇茂並未和離，所以他隻被杖責二十就放了出來。

 

聽到這個結果，我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下。

 

之後，我為表感謝，特地在醉春樓備下酒席，邀請了李知縣一家。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一天我爹娘和他爹娘竟然都肚子疼，最後，隻有我和李勇兩人到場。

 

李勇一見到我，就小心翼翼地先給了我一藥瓶：

 

“這，這是我之前那跌打老師傅留給我的祛疤藥，特別管用，我問了大夫，說女子也能用。”

 

“我還特地買了一紗巾，這紗輕薄透氣，你以後出門將它系在脖子處，就可以不用穿這高領的衣裙了。”

 

“這個是給安安買的小玩意，我特地問了攤販師傅，說現在女娃娃都愛玩這個。”

 

說完，就立馬將這些東西放到我面前，好像生怕我會拒絕他似的。

 

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東西，我眼角有些湿潤。

 

借著喝茶的空隙，偷偷拂去快要滑落的淚珠。

 

我取笑道：“這是我感謝你，還是你感謝我啊？”

 

他無措地擺了擺手：“娘親說了，姑娘家就是用來寵的，這些都是些小玩意，你不用往心裡去。”

 

“並且我也沒做什麼，你不用感謝我的。”

 

我看著他，他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憨厚老實。

 

我從小就與他相識，隻是每次見我，他都快步離開，所以我從未仔細瞧過他的臉。

 

現在細細瞧來，其實他的五官長的十分不錯，周正又充滿了陽剛之氣，一靠近就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我以為我和他的這頓飯會很無聊，但他一直跟我聊他最近遇到的趣人趣事，逗得我眉眼彎彎，就是眼睛不敢看向我。

 

我起了壞心思，故意放下碗筷，傷心道：“我是不好看嗎？為何你都不正眼看我？”

 

他立馬抬頭看向我：“怎麼會，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我這下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大笑起來。

 

他看我笑的開心，也跟著傻笑。

 

我忍不住嗔了他一句：“呆子。”

 

他卻摸了摸頭：“你就要多笑笑，笑笑好看！”

 

在這輕松愉悅的氛圍下，我不知不覺就吃了兩大碗飯，這還要得益於他時不時地給我布菜。

 

隻是我心裡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知道愛吃這些菜的呢？

 

飯局結束後，他陪我一起散步回家。

 

我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總是喜歡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但是他一點不耐煩都沒有，隻要是我多看上兩眼的東西，他通通都買來送我。

 

我怪他太浪費，他卻說：“隻要你喜歡，買它時是開心的，就不浪費。”

 

本以為這一天會這麼愉快結束。

 

直到看到他。

 

11

 

蘇茂竟守在我家不遠處，一見到我就眼神放光地衝過來。

 

李勇以為他要傷害我，立馬戒備地攔在他面前，將我護在身後。

 

蘇茂顯然是認出了李勇，神色開始有些瑟縮，不過還是看著我道。

 

“瑩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知道錯了。”

 

“我與夢嬌嬌已經一刀兩斷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因為她傷心了，你原諒我好嗎。”

 

“你一直以來都那麼善良真誠，是我瞎了眼，我該S，隻是我舍不得你。”

 

“我愛你，我之前傷害了你，你可以先不原諒我，就讓我好好待在你身邊彌補你，可以嗎？”

 

蘇茂話一出口，我看見李勇的身子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上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接著我將目光轉向蘇茂，冷聲道：

 

“蘇茂，你快別說了，我剛吃下的飯都要給你整吐了，你臉怎麼就這麼大？覺得我還會選擇你？”

 

我嗤笑道：“你確實眼瞎，要不然也不會看上夢嬌嬌，不過你也別覺得委屈，你也不是什麼好人，跟她正好絕配。”

 

“你不是說要照顧夢嬌嬌一輩子嗎？那你可得陪好了，免得她到地府被人欺負了去。”

 

蘇茂抬頭還想再說，看見我厭惡的眼神後，終究是再沒開口，整個肩膀都塌了下去，好像一瞬間抽光了他所有力氣，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

 

我沒管他，拉著李勇就回了家。

 

我問他：“要不要進來陪我爹爹喝喝茶？”

 

他搖了搖頭說：“不了，我這空著手，上門拜訪不好。”

 

我提了提手上的東西：“誰說你空著了，我都要提不下了。”

 

他看著我，突地笑了。

 

我能感覺到，他到現在才徹底放松下來。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我不敢問。

 

最後也隻是互相道別地回了府。

 

一個星期後，李勇的娘親上門拜訪，拉著我的手真切問道：“瑩兒，你看我家李勇怎麼樣？”

 

我直接被李母這個話給問紅了臉，看著母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母親笑著罵了我一句傻丫頭。

 

原來這天，李母就是上門定親的，她說本不想這麼急切，但怕萬一被別人搶先了，那她兒以後怕是要孤獨終老了。

 

我因自己之前嫁過人，還有一女兒，並沒有答應李母。

 

12

 

從那之後，李勇就天天上門，每次來都給安兒帶上許多新鮮玩意，哄著她叫爹爹。

 

明明看著那麼老實一人，做事卻那麼‘膽大妄為’。

 

這天，他又上門，手裡拿著李知縣的公章。

 

他第一次這麼直視我，眼裡是滿滿的柔情，他堅定道：“瑩兒，我是真心喜歡你和安兒的，我爹娘也是，我十七歲時就想將你娶回家，現在亦是。”

 

“我嘴笨，不會說話，這張紙上寫著的是我對你的承諾，這是我爹的公章，隻要蓋章，這張紙就是得到官家認證的，以後我但凡沒做到其中一條，你大可拿著它去官府狀告我。”

 

說完就將那章放到我的手裡。

 

我知道，他這是要把決定權交給我。

 

我看著他那微微顫抖的手，終究還是蓋上了章。

 

他緊緊抱著我，又哭又笑，我輕輕拿手絹擦去了他眼角滑落的淚珠，輕聲道：“呆子。”

 

一年後，我與李勇成婚。

 

李母取笑他：“這下可是睡得著覺了？還有了安安這麼個可愛的女兒，不枉費你一年前火急火燎地去送藥。”

 

我震驚地看向李勇，一年前的柴胡竟是他送去的？

 

當時隻是聽到敲門聲，一開門就隻見那掛在門上的各種退燒草藥，並不見其人。

 

沒想到竟是李勇！

 

我嗔怪道：“你為何早不告訴我？”

 

李勇不好意思道：“我，我不想你因為恩情嫁於我，並且我也是真心喜歡安安，我……”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擁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我相信我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13蘇茂番外

 

我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夢嬌嬌。

 

直到夢嬌嬌的釵子扎傷了劉瑩，她的血流了我一手，我慌了。

 

這是我第一次對夢嬌嬌產生了厭惡情緒，甚至說恨。

 

直到在牢獄聽到劉瑩沒事時我才松了一口氣。

 

可我怎麼會愛上劉瑩？

 

她不過是個滿身銅臭氣的商賈之女。

 

我不願意承認，我看著夢嬌嬌那蒼白的臉，我的心又堅定了起來。

 

所以當劉瑩來監獄找我和離時，我還在為夢嬌嬌求情。

 

我以為夢嬌嬌也是愛我的。

 

可她卻跟官差說是我逼迫她刺傷的劉瑩，也是我逼迫她跟我在一起的。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覺自己何其可笑。

 

我從牢獄出來，不敢去找劉瑩，可當我看到她與那李勇說說笑笑時，心裡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嫉妒。

 

我衝上去，我想隻要我真誠道歉，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可我想錯了，劉瑩看我的眼神沒有一絲欣喜，全是憎恨，那一刻我心如S灰。

 

看著她全心全意地護著李勇，我才知道我之前錯的到底有多離譜。

 

沒過多久，我的醫館倒閉了，我也患上咳疾，活不了幾日了。

 

我差人給劉瑩送去書信，希望S之前能再見她一面。

 

她卻派人送來一筐李子與一張訂婚貼。

 

我苦笑，這真是報應。

 

最後隻能不甘地閉上雙眼。

 

若有來生，再讓我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