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有些許清明,我看著眼前這個氣得跳腳的爹爹,忽然生出無盡恨意。
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在我心中翻湧。
我學著他從前的樣子,揚起巴掌來,惡狠狠地扇到他臉上!
誰都不能再欺負我娘,誰都不能!
他被我打翻在地上,惶惶然地看著四周。
夜風呼嘯,我站在我娘的身前,將眼下這個被嚇得叫都叫不出來的父親同她隔開。
好快意,我雙目發昏,被這快意衝昏了頭腦。
若我爹S了,我娘便好了。
Advertisement
還不等我做什麼,陳寡婦就哭著跑了進來,她對著爹吼道:
「趙秀才,我沒臉見人了,若你不娶我,我就去衙門告你!」
我娘也抱著罐子站了起來,她也仿佛沒有注意到方才的怪事:「你把錢還回來,我下堂,成全你們。」
「你......你休想!」我爹捂著被扇腫的臉站起來,他畏縮地看了一眼四下,「你下堂做妾!你得伺候婆母!」
我娘猛然將捧著的罐子摔在地上,從嘴裡溢出了一聲冰冷的笑。
「啊——」如瘋了一般,我娘忽然對著他們慘烈地嘶吼起來,「不把我閨女的贖身錢還來,我S了你們!」
陳寡婦被嚇得臉色一白:「嫂......嫂子你別這樣,你說什麼錢,我不知道啊。」
我爹卻不同意,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仿佛又閃了道精光:
「陳娘子孤身一人,實在不易。若沒有這些左鄰右舍幫襯著,如何過活?你這個善妒的潑婦,哪裡懂人間大義?」
我沒來由地想到了一個字,無恥。
實在是,貼合現下的情景。
我想聚集著一身的力氣,像方才一樣,再使勁兒點,將我爹的腦袋打到地上去。
這樣,他的嘴裡便不會再說出這些令人不喜歡的話。
我的力氣還沒有攢夠,娘便衝進了東頭的屋子裡去,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把菜刀。
此時她頭發都散了,嘴角還粘著血,眼中盡是孤注一擲的樣子。
不行不行,娘不能S人,不能的。
陳寡婦鬼哭狼嚎地喊起來:「錢在裡屋,我去給嫂子拿,我去拿!」
我爹還想說什麼,被我一腳踢到膝窩上,哎喲一聲跪在了地上。
不多時,陳寡婦就小跑著走了出來。
銅錢兒有些多,她拿了個簸箕捧著:「嫂子,都在這裡。我這不是日子實在難過......」
我娘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銅板。
她走過去將菜刀拍在簸箕上,淡漠地垂下眼:
「陳娘子,這個男人,歸你了。」
19
我娘帶著菜刀和一簸箕的銅錢,沒有回家。
她從城西的野路出了城,雖是夜,但這一路娘親仿佛都熟稔於心。
我似乎同娘走過這一條路,卻記不清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娘親走到了一片墳茔地。
月光皎皎,路口有一棵老樹,樹後便是十幾個小墳包。
我娘徑直走到那棵樹下頭,徒手挖出了一個包袱。
那包袱看著就有些沉,打開以後,是一根麻繩兒和一把短锹還有一身油紙抱起來的衣裳。
「清兒,娘來了。」
我看著娘拿起鐵锹走到一個墳包前就開始挖。
我輕飄飄地晃蕩在娘的面前,細細地看著我娘的眉眼:
「娘,不用的。不用再為我了。」
我知道娘要做什麼了。
我S了之後,被爹賣給村裡的一戶人家配成陰婚了。
他們說要我下去伺候自家兒子,要我下輩子也和那人綁在一起。
可是沒有啊。
「娘,都是假的,你看我沒有去伺候別人。」
娘親聽不到,她垂著頭,一邊挖一邊掉下眼淚來:
「葉娃子,你不要怪我。清兒是我閨女,才七歲,她不能和你成婚。」
娘親挖了半宿,終於挖開了土,鐵锹磕在一塊木板上。
這樣陰森森的時候,我娘眼中絲毫懼意都沒有,她咬著牙,使勁兒揭開棺材。
裡頭當真是我的屍首。
我穿著一身紅色的褂子,成了一副骨頭架子。
脖子上圈著一圈紅繩,紅繩的另一頭,是那男人的手。
哎,怎麼如牽狗一般?
我娘抬起腳,一腳踩在了那人的手骨上。
紅繩兒即刻就沒有了牽制。
就連我的鬼魂兒都仿佛震了一下。
「我姑娘從小就聽話,兩歲斷奶,我說清兒再吃就要吃為娘的血嘍,她便不再吃一口。小小的女娃,才這麼一點,三歲時就幫我幹活,我罵她她就笑嘻嘻地看著我,說娘親娘親,清兒不叫娘親累著。
她爹是個畜生,清兒便乖乖地看著,從不去同那畜生親近。趕著到下午,街坊都下了工,她就坐在大門檻上看著,看著別人的爹給自家孩子買糖、買玩意兒。
她和我上山,挖菜、擇菇子,再遠再累也不曾埋怨。後來......後來那個畜生就把她賣了。」
我娘不顧腐朽骯髒,不顧這天地間的陰森,她小心翼翼地將我抱起來,如同捧著一副珍寶。
我的身體終於脫離那副棺材的時候,她哭出了聲。
我短短的人生中,從不曾聽到過這樣絕望的哭聲。
「畜生,那個畜生賣了我的閨女啊!」
娘親用手輕柔地撫摸我的頭蓋骨,又輕輕地將臉貼過來,帶著眼淚的鹹湿,和無盡的眷戀。
「清兒,下輩子,不要託生在我家,娘親無用。」
她將我身上的衣裳並著紅繩都扔了下去。
又妥帖地拿出新衣裳來,小心地替我穿好。
做完這些,她將那一簸箕的錢都放在那重新埋好的墳前。
「這是我閨女的贖身錢,我家不欠你了。」
20
娘親背著我的屍身走到我倆常去的那個山頭,前頭不遠就是季先生的書塾。
「清兒喜歡讀書,娘給你選了個好地方。」
這裡,是娘親給我選好的新墳。
有一副木板釘的小棺材,有一叢不知名的野花兒,還有一方小小的墓碑。
上頭寫:愛女清。
「喜歡嗎?」
娘問我,我用力地點頭:
「喜歡,走兩步就能去聽先生的課,清兒很喜歡。」
我的娘親,可真是世上最好的娘親。
21
可這世上對娘親不好。
我爹和陳寡婦將我娘告到了公堂上。
他們說我娘搶了錢。
我娘甫一回城便被衙役給綁了。
如今天再亮起來,我便不能像從前一般跟著娘行走了,我藏在娘的袖兜裡。
仿佛一起被繩子給綁住了。
府衙森嚴,父親帶著陳氏言之鑿鑿。
他說:「大人,學生是肅維十六年的生員,也讀過聖賢書,如何會誣陷一屆婦人呢?」
我娘被按在堂中間,俯跪在冰涼如明鏡一般的地面兒上,連一句冤枉都不曾喊。
她莊重地向堂上叩首:「大人,民婦昨日已然說過,自請下堂為妾。隻願夫君同陳寡婦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知夫君還為何作難,民婦但憑處置。」
哎呀,我急得直打轉,娘親怎麼還要回到那個地方呢?怎麼還要回去做妾呢?
不成不成,我趕緊從娘親的袖口鑽出來,S命地拽娘親的胳膊,卻每一次都摸不到實處。
我的娘親這麼好,怎麼不能自己好好活呢?
22
「崔氏,你當真願意自請為妾?」
官老爺隻是叫人出去問詢了一圈兒,聽了師爺的回稟,略有不快地看著娘親。
梨城不大,哪家是什麼情形一打聽便知道了,好在我爹也沒錢買通什麼人物,我娘搶錢一說,不攻自破。
我娘面上沒有任何神色,她平平地看一眼上首:
「民婦願意。」
這位大人做了半輩子的官兒,大抵實在沒有料到竟有這樣的人,一時也愣住了。
「趙玉書,本官今日不追究你誣告之事,去堂下領上十板子,速速將自家夫人領回去,平息內宅糟亂。再有下次,便領個白身回去!」
哎呀,這位大人,竟是個頂頂好的人呢。
我爹聽了這話,面如土色,被兩位差役押了下去挨板子了。
「崔氏,念你一片蠢情,好自為之。」
23
我爹一輩子沒有幹過活兒,身子比大姑娘還柔弱。
我娘卻借了一輛板車好脾氣地將他推了回去。
路過的行人都誇我娘,說我娘心胸寬廣,能幹又賢惠。我爹娶了我娘實在是得了大造化了。
我娘便笑,她一邊笑一邊低下頭去:「趙玉書,如今,你得給我清兒償命了。」
我爹被嚇得一個激靈,在板車上有氣無力地喊:「毒婦,她要害我,放我下去,快救救我。」
我娘卻不說話,低頭傷心:「相公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我爹罵了一路,我娘便勸了一路。
24
回去之後,我娘便不再賣面,她推著板車走街串巷地收舊菜刀。
白天收菜刀,晚上就磨菜刀,在我爹面前磨。
爹和祖母都躺在床上,一日隻能吃一頓飯,剩下的時候都是無人管的。
我爹被嚇得日日都睡不著,一開始還破口大罵。
可是他罵一句,我娘就給他一個大嘴巴,慢慢地爹便不敢了,連喘了一口大氣兒都要看我娘的臉色。
我娘笑著說:「從前好日子不肯過,如今大嘴巴抽著倒是很乖覺。」
我娘收了幾日菜刀之後,遇到了曾經那個吃面的刀客。
他說終於找到了,從身上搜羅出兩文錢便要推給我娘。
「大哥,你是個實心眼兒的好人,我不要你的錢,卻有件事兒想求你。」
那刀客一愣,爽快地應下來,我娘才又說:「我住在貓兒胡同的第三戶,夫家姓趙,我姓崔。若有一日大哥聽說我S了,求大哥給我收個屍。」
「妹子這是在說什麼?」這話聽著有些離譜,但這人也隻是琢磨了一瞬,便同意了。
我娘聽了,便從身上掏出一支銀簪子和一張房契來:
「無須置辦棺材,卷一席鋪蓋,勞大哥將我埋在小帽山正東面的那棵梨樹下頭。旁邊兒就是我閨女清兒的墳。」
大哥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眶有些紅:「妹子是得了什麼病症了?」
我娘搖了搖頭:「是到時候了。」
說完,她就將東西一把塞在那刀客手裡:「這是報酬。」
我躲在娘親的袖中,無言地望著那位刀客,我好像知道娘要做什麼了。
25
幾日下來,爹和祖母都被折磨得沒有人形。尤其是爹,白天餓得睡不著,晚上好容易有一頓飽飯,我娘就開始磨刀。
那陳寡婦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自從爹爹被官老爺打板子,她人便再沒出現過。
娘親回家的時候將今日的菜刀都磨好了,板板正正地立在院牆下頭。
然後,她到廚房去,拿起了自家的那把,走進了主屋。
天已黑了,娘親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徑直走到我爹的身邊,一刀下去,砍在了我爹右手的手指頭上,曾經拿筆寫字兒的五根指頭,瞬間離了手掌。
我爹嗷地一聲尖叫起來,攥著手在床上疼得直打滾兒。
我想伸手去阻攔娘親,卻什麼都做不了。
怎麼能,怎麼能髒了娘親的手?
我仰面看著娘親的臉上沾滿血,她卻不管不顧地又抬起了刀來。
就在這一刻,我胸中所有的怨氣凝成實質。
我轉過身去,直直地衝著我爹奔去。
看在我娘眼裡,是憑空出現了一團黑氣,那黑氣瞬間聚攏成一把利刃, 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我爹撞成一攤血沫兒。
「當啷」一聲,我娘手中的菜刀應聲落地。
兩位鬼差一左一右地出現在我身側:
「趙清,煞氣已了, 隨我們去吧!」
我在這聲召喚中, 無力地隨著他們飄遠。
我擰過脖子, 費力地又看了一眼我娘,隻看清一個愣在原地的身影。
佝偻著、站著,穿著一身土青色的衣裳。
那是我的娘親。
好舍不得呀。
我聽說,S了人是要去地獄的,娘,清兒去了。
26
梨城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案。
貓兒胡同第三戶的趙家, 一夜之間都S了。
那位趙秀才S得最慘,被找到的時候隻剩一雙腿和腦袋。
整個身子都成了一團肉泥。
趙秀才的母親興許是聽到了動靜,掙扎著下床,剛爬到主屋的時候,被自家兒子的S狀嚇S了,眼睛都沒閉上。
那位崔氏倒S得安詳,她坐在院子中的木椅子上,毫無緣由地S了。
仵作說,大抵是心疾。
27
小帽山是一處鍾靈毓秀的好地方,山東頭有一茅草屋。
不知什麼時候,有一位遊學的書生住了下來, 在此處開了個書塾。
書生說有教無類, 隻要肯來上學認字兒的,束脩也不收。
每日天才亮,這屋裡頭就有嘹亮的讀書聲傳出來, 一直飄到遠處的那棵梨樹下。
「愛女清。」
「慈母崔氏。」
28
第二殿的楚江王要比人間的大老爺威嚴很多, 他短臉闊口, 頭戴青冠, 身著紫羽長袍,左手持笏。
此刻正兇神惡煞地看著我:「小小鬼兒, 膽敢弑父!」
「閻王大老爺,我父與我一滴精血,不曾養育、不曾愛護、不曾思慮。我卻被他賣身兩次, 是否能清?」
閻王一怔:「判官錄上有實,豈容你辯?」
我小小一團,頂著大老爺的威壓, 懇切地道:「來的時候有鬼哥哥同我說,我那位人間的父親肅維二十三年子時S。我娘不曾S他, 可他又非得S, 如此陽間秩序才能穩當。閻王大人, 是也不是?」
「......」閻王琢磨一會兒瞪起眼來,「什麼鬼話?」
「我是說,我娘不曾S人, 無罪。故而我幫咱們S了這人,可不是為天道秩序、鬼界大同?」
「她說的什麼、什麼意思?」
這位喚楚江的閻王,氣得眉毛都立了起來,卻一時想不明白, 怒吼著叫人來給他說明是怎麼回事。
先生說讀書使人明智,這位閻王大老爺怎麼不讀一些呢?
我撓了撓頭,朝他身後的那位判官老爺笑了笑。
謝謝判官大老爺呀!
他是一個好鬼老爺。
(全文完)
"穿成多男主無腦虐女文裡,帶著女兒再婚的女主媽。 結婚第一晚,丈夫就摸進女主房間。 他不顧哭著說害怕的女主,低聲誘哄: 「乖,忍一忍,我隻是喜歡你……」 忍? 忍屁忍! 我踹開房門,一巴掌扇過去。 「沒聽見她說害怕嗎?」 「她還是個孩子啊!」 "
我和閨蜜一起嫁進裴家。 她嫁給頂流弟弟。 我嫁給影帝哥哥。 直到半年後,閨蜜決定離婚。 當晚,影帝受邀參加採訪,主持人問道: 「聽說裴影帝的弟弟前幾天被拍到和女星宋綿共度一夜,傳出離婚風波。」 「您怎麼看?」 裴驍直視著鏡頭,淡淡道:「哦,那我也快了。」 網友:「???」
"蘇禾一中流傳著一句話—— 文有林月栀,理有裴之。 我和裴之自入學以來分別霸佔著文理第一的位子。 裴之長得好,成績好,性格好。 但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愛慕者眾多,卻從未接受過任何女生的示好。 而我林月栀也是清高,不喜與人交談。 我和裴之在一個班的時候就鮮少有交流,更別提文理分科之後。 沒人知道我喜歡裴之。 我也沒想過,這段埋在心底的暗戀會在多年後重見天日。"
"下單的外賣送來時,隻剩下了一半。 我質問外賣騎手,他卻理直氣壯:「你們這種女人,往床上一躺就有大把鈔票進賬,老子辛辛苦苦給你送過來,吃你一點東西怎麼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嘿嘿一笑: 「你放心,我還給你留了幾根香蕉,夠你用了。」 我氣笑了,反手一個差評加舉報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