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說得無奈又認真，讓我眼眶有點發紅。

我喉嚨發澀，張口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

 

5.

 

沈遇，千古第一哄人精！

 

我來找他了，他卻和小白花在那卿卿我我，笑得巨無比開心！

 

好吧，我承認有點誇大的部分，笑的是小白花。

 

好吧，我再坦白，我事先並沒有和沈遇說，他也不知道我來找他了。

 

但是他看不到我嗎？他認不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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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戴著墨鏡，戴著鴨舌帽，戴著口罩，戴著假發嘛！

 

這就認不出？

 

渣男！說話不算數！

 

「小姐，或者先生？您想點點什麼？」

 

我壓低聲音：「來杯卡布奇諾。」

 

服務員收起菜單：「好的，先生。」

 

這次是沈遇在咖啡廳碰上小白花的劇情！按理應該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能在這笑得這麼開心。

 

沒一會，沈遇就走了，隻是他腳步頓了一下，好像看向我。

 

我連忙低下頭，喝完了一整杯的咖啡。

 

我就坐在咖啡廳裡，看著小白花忙了一下午。

 

小白花不愧是女主，她堅強，她善良，她樂觀，她能幹！

 

她一下午服務了幾十位客人，我看得都累了，她還能滿血復活！

 

我看得眼都直了，真乃神人，有點像沈遇。

 

我低頭拿勺子在杯子裡攪，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有些低落。

 

我抬頭再看，有個身影擋住了我視線，他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哦，是那天的那個溫柔男二，他都跑這裡來追妻了，怎麼隻對小白花溫柔，女主光環是吧！

 

服務員都看不下去了，他看了看我攪著的手說：「我們店對殘障人士有優惠的。」

 

？

 

瑪德！我在這攪了半天的空杯！

 

6.

 

我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那杯咖啡的苦，嘴裡漫延一股澀意。

 

我秉承有困難就找媽的原則，去向我媽拿糖了。

 

我抱著她的手臂：「媽媽，你會不會覺得我有稍微那麼一丟丟鹹魚，一丟丟沒用？」

 

「當然就隻有一丟丟。」

 

我媽瞥了我一眼：「你終於清醒了？」

 

我：「……」

 

嘴裡更澀了，小白花能一天打好幾份工，我確實都做不好。

 

也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小白花給我發了幾次消息我都沒回。明明我應該去抱大腿，但我就是不想去看。

 

我媽把我要落下去的手挽得更緊了，她揉揉我的頭：「有很多事不能用『有沒有』用來衡量。你的存在本身就給我和你爸帶來了很多歡樂。還有沈遇，我相信他也是同樣的想法。」

 

她看向前面的電視，眼神卻不實，回憶起了從前：「我以前和你爸確實有過這種想法。我想我的女兒一定會很聰明，一定很有天賦，一定很善良。」

 

她看了我一眼：「雖然你前兩個都沒實現……」

 

「……」

 

可真是我親媽。

 

「你從小被迫上很多課，其實你都不喜歡對吧？但你為了我們開心還是每天努力地去學。」

 

「你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把渾身是傷的小遇帶回家的時候，我在想，我的女兒是一個很善良很勇敢的人，我很為她驕傲，所以這種驕傲被我自己擴大了。」

 

她說著聲音哽咽了一下，這些事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我想你變得更優秀，到最後我都說不清是希望你為我爭光還是希望你本身能好，這兩個念頭交織在一起，我都分不清了。

 

「小遇從小就很優秀，看到他我的那種心理就更瘋長，我給你報更多的班，對你也越來越嚴厲，直到我發現小遇故意考砸你一次次超過他，我才注意到，你沒了笑臉，你和小遇都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還沒來得及轉變你就生病了，小小的一個人躺在那裡，沒有什麼生氣，還握著我的手說，『媽媽等我好了，我就把這些補回來，你別擔心。』」

 

我抱住她，肩上一片濡湿，我的聲音也像蒙了一層霧：「媽媽，我從來都很愛你的。」

 

她也緊緊抱住我：「我知道的，謝謝你。我那個時候突然明白了，愛是不需要什麼條件的，就像你愛我一樣。

 

「所以你現在這樣，我反而很高興。你沒有為了別人去勉強自己。」

 

「你不喜歡的事情就不用去做，你就是你，喜歡你的人會接收你的全部，也會覺得你就是最好的，就像我和你爸也像小遇。

 

「我從來就覺得我的女兒是全天下最棒的人。」

 

我媽說得都對，除了沈遇喜歡我這一點。

 

他從小就生得漂亮，被具有顏狗基因的我帶回來以後就一直黏著我，連吃塊蛋糕也一定要喂我一半。

 

我媽那些念頭可能他是最早察覺的一個，一直成績很好的他從一次以後，排名從來沒有在我上面過。

 

明明話不多，但會一直在我媽面前強調我今天取得了什麼成績，仿佛我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他也會在每一次我傷心的時候陪著我，給我遞一顆檸檬糖。

 

我有時候發狠了，看他哪哪不順眼，覺得是因為他我才被我媽逼得緊，他也隻是受著我的罵，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我，等我情緒穩定把糖喂到我嘴裡。

 

我不懂的題鬧別扭不去問他，等過會，總會有一條條便籤寫滿步驟和答案粘在我作業本上。

 

後來慢慢長大了，我知道不該去怪他，他性子越來越冷，對我的佔有欲也越來越強。

 

我不知道是因為沈遇從小身邊朋友隻有我的緣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他會在其他人靠近我的時候適時地出現，要麼插著話，要麼故意當著其他人的面要我不許挑食。

 

從小到大，他都能迅速地讓所有人知道我和沈遇是青梅竹馬，關系不一般。

 

等我想說點什麼，我身體出了問題。

 

我在家待了一整年養病。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媽不再要求我一定要怎麼樣，她天天晚上背著我和我爸哭。

 

沈遇沒哭。

 

很奇怪，我總覺得聽到這個消息，他會是第一個哭的人，我還想好了怎麼哄他。

 

畢竟我見他第一面，他就在我面前滿臉眼淚，問我能不能帶他走。

 

他沒給我哄人的機會，我倒把這些全用在了我媽身上。

 

隻是他一天比一天睡得晚，有時候我半夜被痛醒，還能看見隔壁他的房間的燈還亮著，然後他隔著窗，一遍遍給我表演我小時候哄他的影子戲。

 

在家的下半年我的身體好了很多，除了精神有些不好，我覺得和平常人沒什麼區別了。

 

在我提出請個家教幫我的時候，沈遇說他來。

 

他和我一樣大，成績在我生病前還不如我，我當即就拒絕了！

 

誰教誰呢！

 

他很固執，每天都在我耳朵邊要求，他還去我媽面前吹風。

 

就在他拿下全校第一之後，我同意了。

 

我爸媽都松了口氣，像是解脫了。

 

高二的學業很重，尤其是已經到下學期了，但他還是每天堅持來給我補課，把上課的內容整理好了一科科講給我聽。

 

等到確認我全學會了，他才開始忙自己的事。

 

他房間的燈也滅得越來越晚。

 

還是之後有一次沈叔叔和我講的，他當時對沈遇的要求很高，沈遇除了需要忙學校的事，還要完成沈叔叔給他布置的任務。

 

他當時應該整天都在忙，忙他自己，忙我，好像沒有一點點放松的時間。

 

這樣的沈遇，我想沒人不會心動。

 

是的，沒人，

 

包括我。

 

高三，我病好了，我拒絕了我媽留級的提議，我想跟沈遇一起。

 

萬一呢！萬一有誰趁我不在，偷我家呢！

 

那我不白養了那麼久的童養夫！

 

很虧，好不好！

 

高三很緊張，我想黏沈遇。

 

高考必刷題和金考卷對我說：「丫頭，你真有趣。想得挺美。」

 

況且，有人跟沈遇表白，沈遇回她：「沒有前途。」

 

我想了想我爸的身家，我或許可以有個錢途？

 

沈遇要去最高的學府，我也想和他一起去。

 

所以我寵幸了一年的考卷和各種練習冊。

 

就是他們把我榨幹了！一滴都沒有了！

 

我沉迷於這些美人，自然也沒發現好像沈遇離我越來越遠了。

 

況且我覺得沈遇是喜歡我的，所有人都覺得。

 

沈遇不再纏著我，甚至會在我靠近他的時候，不動聲色地遠離。

 

但他演技好差哦。

 

去演戲，一定年年得金掃帚，然後我發微博嘲笑他！

 

他覺得誰都看不出，但我認識沈遇十年了，更何況他要疏離的還是我。

 

我在想會不會是我們要高考，壓力太大的原因。

 

他不可能不喜歡我，我一遍遍重復。

 

所以我一天天盼著高考，高考完說不定我就能和沈遇在一起了。

 

我每天沒日沒夜地學，有時候我媽都看不下去了，想把我打暈了睡一覺。

 

她可真是我親媽。

 

她沒打暈我，她在我喝的水裡下安眠藥……

 

沈遇沒來找我。

 

可能是沈叔叔給他的任務太多了，而且高考就在眼前嘛！

 

高考結束了，我的大計也可以實行了！

 

我要和他表白！

 

萬事俱備，隻欠主角了。

 

我去找沈遇，想帶他去個地方。

 

沈遇這段時間都回的自己家，沈叔叔姜姨也在最後一個學期放下所有工作陪他，很重視沈遇的高考，明明之前一個兩個忙得一年都不一定回一兩次家。

 

我矜持地敲了敲沈遇的房門，沒人應。

 

敲兩下。

 

沒人。

 

好的。

 

就在我要放棄，覺得擇日不如還是擇日的時候，聽見書房傳來交談聲。

 

我發誓，我真的不想去聽，不就是沈遇嘛，有什麼了不起。

 

可我的腿，它，它不聽話！

 

書房的門，沒關緊，但裡面的人似乎太專注了，絲毫沒聽到我的腳步聲。

 

我走近，就聽到了姜姨的聲音，還是和以往一樣嚴厲又帶著威嚴：

 

「沈遇，你說，你對慕慕什麼想法？」

 

我呼吸一滯，敲門的手僵在半空，想往上舉，最後還是停下。

 

時間不斷放慢，書房也一片寂靜，我甚至能聽到空調工作的聲音。

 

終於，裡面傳來聲音。

 

熟悉的聲音，最終審判結果：

 

「媽……妹妹……

 

「我拿江慕慕當妹妹。

 

「沈遇拿江慕慕隻是當妹妹。」

 

一遍遍地強調，我也不知道他在強調什麼。

 

妹妹就妹妹，我有說不接受嗎？

 

真煩。

 

我有點後悔了，我怎麼停了呢，怎麼就不捂住耳朵呢。

 

我緩慢地拿手放在耳朵上，好像這樣就能沒聽見那些話。

 

但同時，我心裡卻是沒太驚訝，就好像這些天沈遇的不回應終於有了點眉頭。

 

沒事，不就是妹妹嘛。

 

該叫阿姨來拖地了，怎麼地上湿湿的。

 

我還是帶沈遇來河邊的草地了。

 

做點妹妹該做的事。

 

準備好的煙花按時放起來了，一簇一簇奔向夜空綻放，成為一個個小流星劃破夜幕。

 

河邊的一對情侶驚呼了起來，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親吻。

 

男生對女生說：「就當流星許個願吧。」

 

這本來是我想對沈遇說的，但沒有必要了。

 

我本來想說這裡有好多流星，所以沈遇你可以對我許無數個願望，但你隻要滿足我一個就好。

 

沒必要了。

 

我把我做好的永生花給他，花是我自己偷偷學了好久的，我沒耐心，對它真的耗費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所有的精力了。

 

所以下輩子我做個沒心沒肺的人吧。

 

砰——

 

煙花不斷在放，我在沈遇眼睛裡看到了五彩的星星。

 

我說：「沈遇，恭喜你畢業。我們的青春結束了。」

 

他上前抱住我：「你哭什麼？」

 

我哭出聲來：「我青春都結束了，我還不能哭嘛！」

 

「你還不到 18，早著呢。」

 

不早了，就是結束了。

 

之後，我也減少了找他的次數，慢慢地不去找他，沈遇說的我之前就是這時候。

 

他不找我，我不找他，我們的聯系很快就減少很多。

 

他拿我當妹妹，我能怎麼辦？

 

我說，紫色很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