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我一個東北粗糠,居然變成了江南小姐。
硬是在床上躺了幾個月。
丟了龍種,墜了冰湖,要了半條命。
皇上說:“能進宮伺候我,是你的福氣。”
皇後說:“女人應該安分守己。”
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後,我一腳踢飛一個。
宮鬥,還能難住姐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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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風愈發急了,您可得注意些。”
青禾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的手臂,一邊細心照料,一邊眼神警覺,生怕有人衝撞了她的主子。
我這來自現代的靈魂,哪受過這般細致的伺候,不覺有些不耐。
“青禾,別緊張,我又是易碎的瓷器,壞不了,讓我自己溜達溜達行嗎?”
青禾卻緊緊抓著我的手,偷偷瞥了我一眼,小聲說道:
“娘娘,奴婢覺得您自那次昏迷醒來後,仿佛變了個人,連說話的方式都不同了。”
可不是嘛。
我,一個爽朗的東北姑娘,竟莫名其妙地穿到了這位柔弱的江南小姐身體裡。
話說回來,這原主的性子也太軟糯了些。
經過這些日子的打聽,我總算是弄清了原主昏迷的真相。
她叫宋婉玉,父親乃當朝內閣首輔,權勢滔天。
可這位千金卻被教養得如同木偶一般,空有美貌,卻無半點主見。
宋婉玉入宮後,因其容貌與溫婉的性格,深得皇上喜愛,不久便被封為穎妃。
然而,宋婉玉的性子太過軟弱,一進宮就成了齊淑妃的眼中釘。
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讓宋婉玉流了剛懷上的龍胎,還在寒冬裡不慎落入千鯉池,這才昏迷不醒。
若是宋婉玉醒來,她會如何面對齊淑妃,我不得而知。
但換作是我,齊淑妃若再敢挑釁,我定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前方風勢更猛,繞著假山呼嘯而過。
假山之後,便是那曾結了薄冰的千鯉池,宋婉玉便是在此處落水的。
青禾攙著我的手更加用力:
“娘娘,前方危險,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正覺疲憊,想去千鯉池邊的長廊坐坐,便向青禾說道:
“咱們去長廊坐坐吧,我累了。”
青禾雖有不願,隻得點頭。
我看著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憐惜。
這般好的姑娘,卻隻能為奴為婢。
若是遇到個好主子還算幸運,若遇到那心狠手辣的,日子該有多難熬啊。
“喲,這不是穎妃嘛?”
我聞聲望去,嘿,這心狠手辣的可不是來了嘛。
齊淑妃扭動著腰肢,一臉得意地向我走來。
她緩緩踱至我面前,壓低嗓音威脅道:
“你這狐妹子,竟還敢四處晃蕩,莫非不怕本宮再次將你推入水中?”
我直視她的雙眼,毫不畏懼:
“為何壓低聲音?你也知道自己幹的不光彩?”
“你……你說什麼?”
齊淑妃瞪大了眼睛,顯是未料到我這昔日的軟柿子竟敢出言反駁。
我輕輕嗓子,繼續說道:
“怎的,耳朵還不好使了?我說你的所作所為並不光彩。”
“你這個賤人,同為女子,女人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咱們便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齊淑妃顯是未料到我會如此說,她氣憤地跺了幾下腳,隨後如同一隻被激怒的貓,伸手想拽我的頭飾。
哈,我已被這宮中的虛偽折磨得近乎瘋狂,如今總算有個活人想與我動手,我卷起衣袖,擺好架勢,也伸手去扯齊淑妃的頭飾。
齊淑妃龇牙咧嘴,罵我的話語單調又乏味。
“放肆,放肆!”
這就放肆了?
我抡起胳膊,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我隻不過打了你幾下,可你打掉我的孩子,還害我落水,這兩筆賬,你該如何清算?”
“你胡說,你大膽,竟敢誣陷本宮。”
我另一掌又拍在她臉上:
“你就不能換個說辭嗎?”
齊淑妃淚流滿面,她索性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著我,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恐懼。
我見她如此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便蹲下身來:
“你哭什麼,我這就算欺負你了?”
齊淑妃指著我:
“你打了我。”
我微微歪頭:
“我這叫報仇雪恨。”
我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心中一陣暢快,擺擺手說道:
“還有事嗎?沒事我便走了。”
說罷,我轉身向寢殿走去,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青禾又趕忙上前攙扶著我的手臂。
2.
我在四方院子裡舒展筋骨,與齊淑妃的一番爭鬥,不僅讓我心情舒暢,還意外得知了一個重要消息。
原來,“我”的孩子並非齊淑妃所害。
那究竟會是誰呢?
據我所知,宋婉玉性情溫婉,莫非是有人因失寵而心生嫉妒,這才對我的孩子下了毒手?
正當我思索之際,青禾又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娘娘,您還是回屋躺著吧,天寒地凍的,站在外面對身體不好。”
天哪,我已經躺了一個月,感覺身體都要生鏽了。
我向青禾解釋道:
“人要多活動,總是躺著身體會僵硬的。”
“你要不要也一起動動?”
青禾扭扭捏捏地伸了伸胳膊,顯然不太情願。
我不願勉強她,正欲開口讓她作罷,卻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後娘娘聽說您打了齊淑妃,讓您趕緊去永寧宮問話呢!”
我抬起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啥大事不好,你瞧瞧,天還好好的呢,沒塌!”
“走吧,去看看她到底要說啥。”
我憑借著腦海中模糊的記憶,模仿著宮中的禮儀,向皇後行禮。
皇後端然坐著,面帶微笑,慈眉善目。
“穎妃妹妹,近來身體可曾恢復?”
我仍跪在地上。
之前未曾見過皇上、皇後,還不覺得這些禮教有多壓抑。
如今跪在這裡,我終於能理解青禾的感受了。
即便心中不願,我也得給皇後磕頭,恭敬回話。
“回皇後娘娘,臣妾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了,能吃能睡。”
我又補了一句: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
皇後輕輕捻動著手中的佛珠。
“妹妹怎還跪著,快起來吧。”
“女子小產最是傷身,如今見妹妹身體已大好,能出來走動,本宮也就放心了。”
我尚未摸清她的心思,深知言多必失,索性沉默不語。
皇後倒是極有耐心,喝了兩盞茶,吃茶點時那脖子伸得老長。
終於,皇後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之前還以為穎妃妹妹真是個溫婉的性子,如今看來,倒是本宮看錯了。”
“女子當以安分守己為本,後宮女子更是如此。”
“城外寺廟的大師近日來宮中講經,妹妹便去法華殿跪上半日,抄寫些經書,也算為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積福吧。”
3.
我早已料到會有罰跪這一出。
畢竟在這宮鬥戲碼,哪能輕易逃脫。
不過,我也並非毫無準備,膝蓋上早已綁好了軟墊,就算跪上幾個時辰,也傷不到我分毫。
到了法華寺,我大大方方地跪在門口,那姿態,走過路過的人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我毫不怯場,也不覺得有何不妥,隻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等著這場好戲開場。
我的好姐妹敬妃,可是個虔誠的信徒。
大師入宮講經,她就像是個狂熱粉絲,日日早來晚走,聽得那叫一個如痴如醉。
鍾聲剛響三聲,今日的堂會便落了幕。
敬妃念念有詞地從法華殿走出來,迎面就撞上了跪著的我。
“穎妃妹妹,你怎麼跪在這兒了?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好,怎麼能跪著呢?”敬妃一臉擔憂地說道。
我露出一絲苦笑,故意咳嗽了幾聲。
“皇後娘娘讓我在此靜心悟道呢。”我輕聲說道。
敬妃趕忙蹲下身來。
“妹妹,這悟道在哪不能悟啊,怎麼能跪在這兒呢?”她急切地問道。
我躲開敬妃的目光,話語有些混沌。
“這,臣妾應該感謝皇後娘娘給我這次悟道的機會,皇後娘娘讓我跪著,自有她的道理。”我勉強說道。
敬妃面露擔憂之色。
“可妹妹剛剛小產,怎麼能受得了這寒風吹,這樣跪著膝蓋又怎麼受得了呢?”
我垂下眼睛,帕子輕輕捂住嘴,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多謝姐姐關心,我……”我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好妹妹,我去幫你求情。”敬妃站起身來,就要往永寧宮去。
我緊緊抓住她的衣袖。
“姐姐別去,皇後娘娘是為了我好,才讓我跪在這兒的。”我懇求道。
此時,陸陸續續有嫔妃從法華殿裡走出來。
宮中日子冗長無趣,現在的我無疑成了她們的好消遣。
妃嫔們紛紛圍上來,詢問我的情況。
我眼角流出一滴清淚,楚楚可憐。
“姐姐們切莫為了我,惹得皇後娘娘不悅。在這後宮之中,皇後娘娘為尊,自然賞也是罰、罰也是賞。”
我的眼淚像珠子般不斷落下。
“這都是我的錯,與皇後娘娘無關。”
敬妃菩薩心腸,她抹掉眼淚。
“穎妃妹妹,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你是最和善不過的人,別這麼說自己。”
我平復著呼吸,盡力回應著敬妃的話。
可下一秒,我的喉嚨呼嚕呼嚕地喘了幾聲,劇烈的咳嗽衝了出來。
我邊咳邊說:
“姐妹們快別關心我了,就讓我跪在這佛前懺悔,深省我的罪過,才不枉皇後娘娘的一番教導。”
敬妃看不下去了。
“妹妹,你一向身子弱,跪在這兒哪成啊。我去求皇後娘娘,求她讓你起來。”
我心裡暗喜,皇後娘娘不是就愛裝仁義道德嗎?
她巧立名目罰我跪,我偏要想辦法讓她請我起來。
於是,敬妃一眾去向皇後娘娘求情。
不一會兒,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柳春親自來請我。
“娘娘,天色不早了,講經也結束了,您快回宮歇息吧。”柳春恭敬地說道。
我假意推諉。
“可皇後娘娘告誡臣妾靜心思過呢。”我故作為難地說道。
柳春臉色不變。
“皇後娘娘體恤妃嫔,娘娘體弱,思過不急這一時半刻。”
此時,青禾有眼色地扶著我的手臂,把我託了起來。
我順勢說道:“多謝皇後娘娘厚愛。”
4.
青禾面露愁容,輕輕往我跪紅的膝蓋上塗藥。
“娘娘,容奴婢多嘴,您這次也太險了,萬一皇後娘娘不請您起來,您就算戴著軟墊,膝蓋也受不住啊。”
我把褲腿放下,安慰青禾道:
“別擔心,十三太保金鍾罩,咱練得就是膝蓋。”
青禾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娘娘,奴婢怎麼覺得您有點不一樣了。”
這是發現了這具殼子裡換了人?我好奇問道:
“怎麼個不一樣法?”
青禾搖搖頭:
“奴婢也不知道。”
我又追問道:
“那你覺得,我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青禾擺擺手,看起來有點局促:
“娘娘快別問奴婢了,反正在奴婢眼裡,娘娘怎麼都好。”
她站起身,幫我吹熄了房內多餘的燭火。
“娘娘累了一天,快歇息吧,奴婢就侯在廊下。”
我縮進被子裡,今天實在是有點冷,這裡的夜取暖的手法貧瘠,我的腳趾冰涼始終暖不起來。
我都這樣冷,那守夜的人會怎樣。
我披上衣服,悄悄打開房門。
青禾坐在一張薄墊子上,腦袋歪向一側,倒在肩膀上。
我輕輕推推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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