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為何，一股呃逆感從腳到頭。
我上臺，拿過話筒，鄭重宣布，我和沈家再無關系，也不可能和宋氏聯姻。
這麼多年，我為了維持沈氏的發展，每一步都走的艱辛，在我接管沈氏以來，公司的效益連年創新高，就是用錢砸，他們的恩情我也砸完了。
不再多說，我抬腳離開，背後是沈家人氣急了的謾罵聲。
到門口時，宋景深攔住我離開的去路。
「溫苒，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知不知道這三個多月我找了你多少次？」
我從未聽過如此好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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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就是三更半夜接到陳嘉嘉的電話後待在一起一整晚？」
「就是忙著帶陳嘉嘉去馬爾代夫，忙著見雙方的父母，忙著到處交新的朋友，攢新的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晚我要是答應了和你訂婚，你轉頭就和陳嘉嘉那伙人去新開的場子玩吧。」
這些還都是陳嘉嘉發了動態，甚至主動把照片發給了我看的。
她以為我會吵，會鬧，可我早就不在意這樣低劣的把戲。
看著眼前滿臉虛偽，狡辯的男人。
我把話說開：「宋景深，你到底是因為真的愛我才答應和我在一起，還是你當時沒有更好的選擇？」
「和我在一起，你也從骨子裡覺得我配不上你吧。」
「溫苒有今天，是因為沈家，因為你宋景深，而不是因為溫苒自己。」
「我們從來不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
說完我才發現，我早已經不愛他了。
宋景深氣急敗壞：「溫苒，別不知好歹！」
然後揚長而去。
19
我沒想到賀行舟會來酒吧找我。
在朋友推薦過的，算是比較清靜的一個地方。
慵懶的音樂，浪漫的氛圍，我沒忍住多喝了幾杯。
賀行舟攬住我時，我剛好醉了幾分。
手也不老實地探進他衣服裡。
賀行舟抓著我的手，聲音嘶啞壓抑：「苒苒。」
我貼著他的胸膛，緊緊地摟著他精瘦的腰，手感真好。
賀行舟把我抱回車裡，他臉色漲的緋紅，一直在忍受著什麼。
我摟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賀行舟，你長得真好看。」
他沒再壓抑，急切地吻了下來。
淡淡的酒味交疊，我臉紅心跳，呼吸輕喘。
氣息平復間，賀行舟問我：「苒苒，你是不是見他了？」
我眼神還在迷離，輕點了點頭。
人突然被抱緊，賀行舟肉眼可見的緊張，聲音慌亂：「苒苒，你是不是因為他才...」
我終於明白了，賀行舟是在吃醋，可他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我故意逗他：「這是誰家男朋友在吃醋呢？」
賀行舟臉色很不好，連開玩笑的話也沒聽出來。
我以為他生氣了，可下一秒，他突然很嚴肅地對我說：「苒苒，我們訂婚吧。」
嗯？這發展怎麼不大對，是不是有點快了？
我們在一起還不到十天。
而且，他是在求婚？哪有人在車上這麼突然求婚的？
回到我臨時的住處時，我扯住賀行舟的袖子，答應了他的求婚。
他高興的快要瘋了。
其實，我也很開心，我從沒想過，我還能和一個人在靈魂上如此的契合。
我們的關系確定，是自然而然的，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苦苦追求。
我們生長在不同的環境，經歷了很多不同的事情，但在很多觀點上卻出奇的一致。
我和他相處，越來越接近真實的自己。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20
我和賀行舟的訂婚宴定在一個月後。
那天我們去取戒指，很不巧在店裡碰見了宋景深和陳嘉嘉。
我突然想起和宋景深分手的那三個月裡，陳嘉嘉給我發了很多信息。
很多曖昧的聊天，很多親密的肢體動作。
宋景深從來不是不懂得避嫌的那種人，他能允許陳嘉嘉這樣做，說明他還是越過了他們單純關系的界限。
賀行舟臨時接了個電話，我一個人進了店。
宋景深看到我沒有動，隻是臉色難看的可怕。
我試戴戒指的那一刻，他終於沒忍住上前擋在了我面前。
「溫苒，你大可不必追到這來。」
「上次你拒絕了我，還真以為我得哄著你？」
我取下戒指，抬頭看他：「宋景深，貌似纏著我的是你。」
「我的手機收到很多陌生號碼的信息和來電，是你吧？」
宋景深臉色漲紅，「溫苒，我給過你機會的。」
我笑了笑：「不是你給我機會，是我不太稀罕。我溫苒不是什麼垃圾都回收的。」
宋景深怒極，「你今天來這不就是後悔了？」
「後悔什麼？」
我看著門口進來的男人，沒忍住小跑過去挽上他的臂彎。
「我不知道宋先生還有騷擾我未婚妻的愛好，要是宋家管不好你，我不介意管管。」
賀行舟說的輕描淡寫，宋景深雖然生氣，但還是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和我女朋友說話，賀總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宋景深過來抓我的手，我躲的時候被劃出了血痕。
下一秒，我用盡全力甩了他一巴掌。
「宋景深，別犯賤！」
沒等他反應過來，賀行舟已經一拳頭捶了過去。
宋景深倒在地上，爬起來繼續打。
店內混亂不堪，賀行舟也掛了彩，我用力拉開他，宋景深一拳差點打在我的臉上。
最後又不甘地放下拳頭。
「溫苒，你真是好樣的！」
門外圍了好些人，好在這裡是貴賓區，沒人敢進來看熱鬧，不然賀行舟打架受傷的視頻馬上就會掛上頭條。
宋景深走後，我簡單地為賀行舟處理了傷口，沒傷到要害，但我也數落了他好一陣。
賀行舟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苒苒，我好高興。」
「什麼？」
「你護著我。」
「你是我男朋友，我當然護著你。」
「苒苒...」
賀行舟抓著我給他擦藥的手，慢慢地攀附上了他的腰，旁若無人地和我接吻。
好幾次，他疼的不敢再用力。
我推開他，站起身，輕輕地瞪了他一眼，又俯下身慢慢地幫他吹唇角的傷。
賀行舟全身繃緊，匆忙取了戒指，把我帶回了家。
21
宋景深狼狽離開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才三個月而已，溫苒怎麼就能這麼快喜歡了別人。
當初她說分手就分手，宋景深隻當她是在沈家受了委屈，和他鬧脾氣。
畢竟她一個沈家的養女能得到今天這一切不容易，她想要待在這個圈子裡，就該回來找他。
可一個月過去，溫苒也毫無訊息，他好幾次看到陳嘉嘉故意發一些兩人之間曖昧的信息和照片給溫苒，他裝作沒看見。
他知道，溫苒會找他鬧，本來他也覺得自己沒做什麼過分的事，要是溫苒稍稍低頭，那就給她個臺階下好了。
可兩個月過去，溫苒什麼消息都沒有，她好像真的消失了。
他們倆曾經住過的那個房子，屬於溫苒的東西全部不見了。
溫苒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和他分手，他這才有點慌了。
不過溫苒的養父母突然給他打電話要操辦兩家的婚事，他又覺得，溫苒終於妥協了。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口不擇言去傷溫苒的心，他從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等到溫苒帶著一個男人去定了戒指，他這才明白過來，溫苒要結婚了。
他從沒見過溫苒那麼明媚的笑容，過去的那七年，溫苒一直是個循規蹈矩，喜怒從不浮於表面的女孩。
別看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但他始終覺得和溫苒之間總隔著什麼東西，無法更進一步。
那天的那一幕，刺痛了他的眼，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甚至隻能在夢裡見到那樣的溫苒，他不管不顧地和賀行舟打了起來。
溫苒護著他，舍不得他受一點傷。
可當初溫苒全心全意護著的那個人明明應該是他。
如今，他卻弄丟了。
離開後，那個女孩再也沒追上來。
22
我不想我和賀行舟的訂婚宴太過聲勢浩大，所以我們決定在我定居的那個小鎮舉辦。
剛好賀行舟的奶奶需要休養身體，那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我們提前半個月過去，還特意邀請了工作室的奶奶們。
訂婚宴當天，還是有許多人借著由頭來恭喜。
來者是客，多加幾張桌子的事，我們也欣然歡迎。
隻是沒想到，宋景深也來了。
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和他如影隨形的陳嘉嘉。
他喝了很多酒，甚至有些醉意地攔在我和賀行舟的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那個看起來哪哪都好的宋景深，如今站在我面前，光環自動褪去，也就成了最普通的一個人。
他紅著眼，聲音沙啞又頹廢：「溫苒，跟我回家。」
那隻伸出的手來沒來得及碰到我，就被賀行舟擋了回去。
賀行舟摟著我，姿態親昵：「抱歉，我夫人不跟陌生人走。」
我沒再看他一眼，挽著賀行舟去向長輩們敬酒。
訂婚宴上熱鬧喧囂，而宋景深卻像是被人丟棄在荒無人煙的寂靜深嶺，注定孤獨。
23
婚後的第三年，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拜訪了多位蘇繡非遺傳承人，繼續學習傳承與創新，也經常開展一些刺繡宣講課，在傳承非遺技藝的同時，我也想讓非遺手工藝走進大眾生活。
賀行舟幹脆在這邊定了居，他工作忙時到處飛，但有空闲都是在家陪我。
他家人很好，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表示支持。
之前租的小院也被我買了下來，重新改造了一番，種上了我喜歡的花草，還有一大片菜地。
不忙的時候，我就喜歡來這裡待著。
賀行舟結束工作回來時，給我帶了最愛吃的甜點。
我曾問過他怎麼就知道了我的喜好，他很輕的笑了出來。
「在很普通的酒會上見過一次，那時候你盯著甜點去了，連我在你身邊轉了幾圈都不知道。」
就是那一次，賀行舟不知怎麼的就被我吸引了。
誰能想到商場上翻攪風雲的賀行舟，他的愛情往往來的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吃完晚飯，我躺在搖椅上，收到了宋景深的信息。
這幾年，他偶爾會換號碼給我打電話或者發信息，我從沒搭理過。
但這次，我回了他。
「如果想要日子不好過，那就繼續發試試。」
沉寂了很久，那邊沒再回話，我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夜空月朗星稀，明天又是個好天氣。
賀行舟關了廚房的燈出來時，我拉住他的手。
「老公，今晚沒事，明天也沒事，我們早點休息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