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一秒，賀行舟嗓音沙啞，「溫苒，我冷。」
我從床上快速坐起，「我再給你拿床被子。」
「...」
「溫苒，聊聊天吧。」
我又躺了下去，裹好被子，「聊什麼？」
空氣好像又凝固了幾分鍾。
就在我以為賀行舟睡著的時候，他又突然開了口。
「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麼都沒有回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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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子裡瞬間回憶起我的聊天記錄，把我最近這半個多月聯系過的人都篩選了個遍，真沒看到賀行舟給我發的消息。
況且他這麼一個重量級人物聯系我，我怎麼可能不回復。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什麼時候發的？」
「你來小鎮的第一天，那天坐車分開後，還想請你吃個飯的。」
我好像有點想起來了。
賀行舟的消息應該是發到我的工作號上去了。
而我剛好在那天開始就沒登上過那個號。
誤會了不是。
我擠出一絲笑，向他解釋：「應該是我的工作號，已經停用了。」
「要是賀總想請吃飯，可以加我的個人號。」
黑暗中，手機燈光亮起，沒一秒耽誤地就加上了好友。
我看到，賀行舟加我的，也是個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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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和工作時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見過的溫苒做事雷厲風行，幹脆利落，現在的你反而溫溫柔柔，有時候又像隻小白兔一樣。」
我愣了一下，其實賀行舟說的也對。
在生意場上，我是沒得選擇，一不小心就會被那些老狐狸算計的渣都不剩，必須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
可私下裡呢，我面對我的朋友，家人，甚至宋景深，我不能那麼強勢，不然他們會說和我相處起來很累。
我所處的環境讓我豎起尖刺保護自己，可他們又怪我把自己保護的太過，到最後又要不停打壓我。
和宋景深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真正卸下心防，他對我好，可他也會對我說：「別太拼命，關鍵時刻，還得靠男人。」
好像我怎麼做都不對，好像我是個女人，就得依靠著他們生活。
我拼命努力，又常常孤立無援。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有時候像小白兔一樣，很可愛。」
賀行舟並沒有打壓我，他不是覺得我溫溫柔柔，像個小白兔一樣需要保護，而是覺得我性格好，覺得我可愛。
沒有言外之意，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回他：「謝謝，第一次有人這麼覺得。」
「溫苒，我挺喜歡你的。」
半夜，賀行舟發起高燒，迷迷糊糊地說出這句話。
我給他又加了兩床被子捂著，還給他吃了藥。
其他的，隻當他說的胡話。
沒想到，第二天他燒的更嚴重了。
我隻好跟奶奶們請了假，送他去了醫院，在醫院照顧了他一周。
我問過醫生，住個三四天就沒什麼問題了，可賀行舟賴著不走，拖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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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之後，賀行舟總是頻繁地給我發消息。
他約我逛街，吃飯，爬山，露營，還經常來工作室等我回家，我們的關系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每次奶奶們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們時，我總是把他從工作室的一個角落推搡到門外。
「賀行舟，你不是要去監工項目嗎？能不能別來這搗亂。」
我氣鼓鼓地撐著腰。
「溫苒，我沒什麼事。」
賀氏倒閉了？賀行舟也有遊手好闲的時候。
「我是說，你今天忙完後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最近賀行舟頻繁地約我一起吃飯，我都拒絕了。
我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或許他高高在上慣了，偶爾也需要我們這些小人物去調劑一下他們的生活。
總之他這樣的人不會是想追我，和我談什麼感情。
我開口還是拒絕，他瞬間落寞低著頭。
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他著一身清爽的休闲裝，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靠在牆邊，引的行人紛紛回頭。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
一頓飯吃的非常愉快。
我以前一直以為賀行舟是那種在名利場中高高在上，端著架子，飄在雲端的人。
可這麼多天相處下來，我發現賀行舟私下的性格特別好。
身處權力塔尖，他依舊溫暖善良。
甚至可以用鄰家哥哥類型形容他，開得起玩笑，還會哄人開心。
看的出來，他的家庭一定很溫暖，很愛他，很尊重他。
在和我和身邊人相處的時候，他也一直謙讓有禮，進退有度。
我發現我和他有點像是兩個世界的人，而我，有點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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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養父母是在我離開後的第三個月找上門的。
最近的新聞我也看了些，我離開後，沈父重新接手公司，因運營狀況不佳，導致沈氏丟了幾筆大單子。
再加上我和宋景深提分手，宋景深在背後有意打壓沈氏，他們不得已又找上了我。
前些天圈子裡也傳，宋景深和陳嘉嘉好事將近，畢竟兩家世交，在一起也順理成章。
隻是，我離開的那天，就下了決心，不會再回去。
養父母拿他們對我的恩情來壓我。
細數了這些年我在沈家所有的吃穿用度及為了培育我長大成才不惜花費的重金。
一一都算了進去。
「和我們回去，你還是沈家的女兒。」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和宋家聯姻，我們不會阻攔你嫁給你喜歡的人。」
我笑了一聲，毫不在意：「你們憑什麼覺得我喜歡那樣的生活，又憑什麼覺得我一定要嫁給宋景深」。
他們抬頭看我，似是不解，在他們的印象裡，我從來沒有忤逆過他們。
離開三個月，是因為他們沒有發話讓我回去，我在他們面前從來不會說一個「不」字。
他們語塞，怒極：「忘恩負義，這些年白養你了！」
「你以為你現在能悠然自得地在這待著，是誰給你的底氣，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沈家給你的！」
「你最好想清楚，不回去會是什麼後果！」
他們威逼利誘，企圖再從我身上榨取價值。
最後見我不為所動，竟動手毀壞我的花草，和剛長出的秧苗。
院內一片狼藉，他們離開時，賀行舟正好提著剛出爐的甜點來找我。
「苒苒！」
抬頭時，我還沒來得及擦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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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認為我現在的生活，都是憑我一步一步踏實走出來的。
一路上遭遇了多少不公和刁難，我從沒退縮。
我如今的生活，從來不是他們給的。
賀行舟問我：「真的要回去嗎？」
我點點頭，想要沈家不再拿這樣的事情當做拿捏我的把柄，我必須回去一趟和他們徹底斷個清楚。
去工作室和奶奶解釋了緣由之後，她很支持我。
賀行舟和我回去收拾了行李，準備一起離開。
我頗為疑惑地問他：「你不是還要在這裡跟項目進展嗎？」
他扯了扯嘴角，尷尬地出聲：「我和你一起回去，公司也有合作等我去談。」
那也沒必要和我一起回吧。
我心裡嘀咕著，但還是打開手機買了明天的票。
晚上，我拿著火盆生了一盆炭火，在院子裡的躺椅上躺著。
月朗星稀，難得的好天氣。
我蓋著厚厚的毛毯和海市的朋友打著電話，說到開心的地方，笑聲就大了些。
賀行舟在廚房裡收拾碗筷。
燈光滅了的時候，我看到賀行舟來到我的面前。
他沒說話，我倒是先開了口。
「賀行舟，天黑了，你早點回去，明天還要趕車。」
他沒動，眼神也一直盯著我的手機。
那頭朋友已經掛了電話，我坐起身來，暖黃的燈光在賀行舟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溫柔。
他說：「溫苒，我有話和你說。」
「嗯，你說。」
「我一直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告白的時機，等那個時機到來的時候，我想親口和你說我喜歡你。」
「可我發現我有點等不了了，我怕你回去了那個男人一哄你，你就心軟了。」
「溫苒，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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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現在，賀行舟在和我告白。
誰能想商場上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賀氏掌權人，現在站在我面前，手足無措的充滿真摯的和我表達他的心意。
而我同樣滿是慌張地語無倫次地回應著他的話。
「我...我考慮一下。」
三個月的相處，我不是沒有動心。
隻是賀行舟他像一朵高嶺之花高不可攀，除了我們性格還算合得來，身份，地位，我們之間雲泥之別。
我跑回房間，腦子亂糟糟的，我剛剛算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他會不會生氣了？
他會不會誤會宋景深和我之間還有什麼？
賀行舟還沒走，他站在小院裡，在等我的回答。
我拿起手機又放下，猶豫許久，看到賀行舟發來了一條消息。
「早點休息。」
院子裡男人的身影好像不見了。
我開了門，大聲地喊了一句：「賀行舟。」
沒人回應，我聲線稍弱：「早知道早點答應了。」
暗影處衝出一個人，賀行舟拉著我的手緊緊地把我按進懷裡。
我從他懷裡探出來一個頭：「原來你沒走啊。」
他寵溺地笑著：「我走了，不就聽不見某人接受我的告白了？」
我輕輕掙扎，他把我抱得更緊了。
「苒苒，今晚我留宿，可以嗎？」
我用力推開他：「你想什麼呢？」
他輕輕一笑：「追了三個月，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宿女朋友家，不行嗎？」
接著又加了一句：「我打地鋪。」
三個月？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原來是在追我啊。
我沒被人追過，隻主動追過一個宋景深，看著面前一刻都舍不得放開我的男人，原來。被人追的感覺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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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找著由頭對我說辦了一場慶功宴，我過去時，圈內合作過的客戶大都過來捧場了。
不過也好，在這樣的場合澄清一些事情也比較方便。
賀行舟纏著我要來，我沒敢答應，我怕這樣的宴會到時候會變成所有人巴結他的場子。
沈總上臺講話時不知何時把宋景深一起帶上了臺去。
我聽見他和所有人宣布，我即將和宋景深訂婚的消息。
毫無防備的，對上宋景深的眼。
他說：「苒苒，還在生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