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雁昭低頭一笑,苦澀自嘲:
「分別這些年,隻怕她早已怨透我了。」
語氣中的悔意深重。
看來謝老太太說得不錯。
謝雁昭,是真的很喜歡林粟。
想到這,我不由得胸口酸澀,悶得發堵。
於是用力拍打翅膀,試圖打斷他的話。
謝雁昭低低笑了,伸手溫柔地將我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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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沒給你起名字。」
他很認真地思忖了一番。
「就叫你……煙兒,可好?」
我怔住了。
鷺鳥常棲煙波之上。
含煙,分明是我的小字。
「不好了!」
馬車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伴隨著一聲慌亂的呼喊。
謝雁昭掀開車簾,眉頭微蹙:
「不是讓你先回府稟告夫人嗎?怎麼回來了?」
那人翻身下馬,神色驚惶,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
最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將軍,夫人……夫人歿了!」
9
謝府門前,謝老太太哭天喊地撲上前:
「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身後,林粟一襲素衣,痴痴望著他,仿佛眼中再無旁人。
謝雁昭微微頷首。
沒有多說一個字,抬腳走進謝府。
自從聽了報信人的話,他便始終沉默,未發一言。
我悄無聲息地蜷在謝雁昭的衣襟內。
穿過長廊。
庭院內,我親手栽下的兩株梧桐樹已被砍去。
取而代之的,滿院盛開的合歡花,妖冶得刺目。
梧桐是忠貞之木。
清河崔氏出嫁的女兒,皆會帶著兩株梧桐樹作為嫁妝。
新婚之日,與夫婿共植。
寓意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我從小便聽著這樣的家訓,也暗暗期待過,未來與夫君琴瑟和鳴的光景。
因此,即便新婚之夜沒有等來謝雁昭。
我還是獨自挽起袖子,親手在庭院裡種下了兩株梧桐。
林粟上前一步,福身行禮。
「聽聞表哥得勝歸來,妹妹特地請人種下合歡,以祝表哥歲歲合歡。」
一雙杏眸裡透著期盼與幾分羞怯。
謝雁昭卻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給她。
他徑直往謝家祠堂走去。
謝老太太臉色微變,似乎想要攔住他。
但已來不及了。
祠堂內,燭光搖曳。
供桌上多了一塊嶄新的牌位——
「謝崔氏。」
10
「戰場刀槍無眼,怕你分神,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
「她深夜失足落水,旁邊又無人跟著,發現的時候已經……」
謝老太太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
從前天不亮便喚我過去站規矩的氣勢,半點也不見了。
林粟挽著謝老太太的胳膊,溫聲安慰:
「老太太,您因為姐姐的事傷心太久,千萬保重身體啊。」
我一陣惡寒,恨不得衝出去啄瞎她們的眼睛。
謝雁昭眉目冷峻,一言不發。
隻是定定注視著那塊牌位。
我心中泛起酸楚。
於他而言,我不過是個隻在大婚之日見過一面的妻子。
怕是連面容都模糊了。
於是我將頭往衣襟深處埋了埋,不願再看。
「如今你歸京,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
謝老太太眼珠一轉,開口道:「粟兒溫柔體貼,便讓她照顧你吧。」
林粟聞言臉頰一紅,帶著幾分隱秘的羞澀和歡喜。
她怯怯抬眼,期盼這個多年不見的表哥能像從前一樣,對她展露笑顏。
卻聽見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母親真是會開玩笑。」
空氣一瞬間凝固。
連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清。
謝雁昭緩緩開口,低沉沙啞。
「我謝雁昭,此生隻有一個妻子。」
11
烏泱泱的士兵湧入庭院。
手起刀落,滿院妖冶的合歡花瞬間被盡數砍去。
謝雁昭抽刀出鞘。
鋒利刀刃直直抵在林粟白皙的脖頸邊。
他的目光如深淵般冷冽,透著陰寒的S意。
「夫人新喪,你竟敢在院子裡種這樣豔麗的花。」
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林粟被嚇得連連後退,臉色蒼白如紙。
她的聲音顫抖:「表、表哥……我隻是……」
她不明白。
謝老太太分明告訴過她。
表哥對這位夫人毫無感情,娶她不過是為了門當戶對。
怎會發如此大的脾氣?
庭院另一側,謝老太太被幾名士兵牢牢按在椅子上。
她又慌又怒,破口大罵:「逆子!打了幾場勝仗就不敬長輩了嗎?」
「你父親泉下有知,豈能容你!」
謝雁昭目不斜視,對她的叫罵置若罔聞。
很快,謝府的家丁和奴婢都被士兵聚集到庭院中。
一個個跪倒在地,神色惶恐。
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雁昭緩緩掃視眾人,聲音低沉而凌厲:
「老太太說,夫人是落水而亡。你們可認?」
庭院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出聲,更沒有人願意成為出頭鳥。
但很快,他們面前多了一把長椅。
兩名士兵手持軍棍,肅然站到了謝雁昭的身後。
「若夫人落水,而你們無人察覺,當屬瀆職。」
「按軍規處置,杖責二十。」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一片哗然。
紛紛哭喊:「主子饒命!我們真的不知情啊!」
無人能在二十軍棍下活命。
這幾乎是定下了S刑。
謝雁昭靜靜地看著他們哭喊,神色冷漠。
待哭聲漸漸平息,他語氣沉如寒潭:
「除非有人能說出,夫人意外那晚有何蹊蹺。」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為鋒利:「那麼,我便認為你們盡忠職守。」
此話一出。
一旁的林粟臉色瞬間煞白。
她握著裙角的手不住顫抖,幾乎要站不住。
謝雁昭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我再問一遍,你們可認?」
12
很快有人頂不住壓力。
一名家丁顫顫巍巍地指向林粟。
他說他曾見到林姑娘深夜在池塘附近徘徊。
謝雁昭一個眼神。
那兩名手持軍棍的士兵便將抖如篩糠的林粟拖到長椅上。
兩杖下去。
這位嬌滴滴的表姑娘便哭天喊地,什麼都交代了。
「是我……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
林粟連滾帶爬地摔在地上。
「我嫉恨崔夫人出身名門,而我……隻是個寄人籬下的表姑娘!」
「那晚我看著她獨自坐在池塘邊,就……就推了她一把……」
她哭得渾身發抖:「等回過神來,人已經……」
庭院中寂靜得可怕,連一絲風聲都聽不見。
林粟又哭道:「我害怕極了,本想去找老太太告罪……可老太太說願意幫我瞞下……」
「小蹄子!你血口噴人!」
謝老太太怒聲大喝。
語氣卻是掩不住的慌亂。
林粟卻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隻是一味磕頭求饒:
「表哥,求求你饒粟兒一命!從今以後,粟兒再也不會出現在表哥面前了!」
額頭很快滲出血跡。
謝雁昭冷冷注視著她,目光如冰。
「S了你,太便宜。」
林粟怔住。
連哭聲都噎在了喉嚨裡。
「我會將你關在鄉下的莊子,一生不得踏出半步。」
謝雁昭緩緩開口,語氣中透著深沉的寒意:
「每一天,我都會命人將你扔進湖中,待你奄奄一息時再將你救起。」
「餘生的每一日,我都會讓你親身體會她的痛苦。」
林粟癱倒在地,雙目渙散,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謝雁昭收回視線,冷聲道:「帶下去。」
士兵上前,將破口大罵的謝老太太與已經崩潰的林粟帶走。
這一切,都被謝雁昭的懷中的我親眼目睹。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3
崔府,白幡飄動。
數月不見,母親鬢邊竟添了斑駁白發。
她一見到謝雁昭,便是狠狠的一耳光。
謝雁昭站在原地,未曾躲避,隻垂下頭,默默承受著責打。
父親將母親攬入懷中,滿眼悲慟與悔恨:
「早知今日,我們夫妻絕不會同意讓女兒嫁入你謝家!」
門扉緩緩合上,擋不住母親的失聲痛哭。
謝雁昭閉上眼,濃眉緊鎖,眼角藏著掩不住的痛意。
孤零零的背影,在白幡下顯得格外蕭索。
他翻身上馬,直奔京郊。
鎮國寺旁,晚鍾悠長,依稀傳來誦經聲。
秋風蕭瑟中,一座孤墳立於荒野。
——那是我的墓碑。
我輕輕飛出,從謝雁昭衣襟處落到他肩頭。
他默然佇立,未發一言。
半晌,從袖中取出厚厚一疊信封。
信紙因歲月泛黃,顏色深淺不一。
他拆開最底下的一封。
信紙最為陳舊,字跡卻清晰如昨。
「吾妻含煙,見字如面。」
「初至北地,朔風凜冽,方圓百裡無人煙……」
我怔然,睜大了雙眼。
這是一封……家書。
謝雁昭繼續拆開其他信件,聲音低沉,逐字念出:
「北地苦寒,然雪山壯麗……」
「蠻夷兇殘,欺凌擄掠,當地百姓苦不堪言……」
「副將新得了夫人織的護膝,四處炫耀,惱人不已……」
一字一句,瑣碎家常。
從未提及邊關險惡,也未提及自己身受何種傷痛。
唯有字裡行間的平安與牽掛。
每封信的結尾,都寫著:
「安好勿念,盼回信。」
我默默聽著,胸口隱隱作痛。
原來,這三年並非沒有給我寫過書信。
而是寫的每一封家書,都被謝老太太截下,從未到過我手裡。
倏忽間,腦海中浮現他伏案寫信的模樣。
營帳外寒風呼嘯。
謝雁昭借著微弱的燭火,提筆寫下一封封沒有回音的家書。
謝雁昭打開最後一封信。
信紙潔白,顯然是新近所書。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念道:
「蠻夷之亂平定在即,不日將歸京,有些話想在見面前坦誠。」
「昔日,卿於馬球場上,一襲紅衣,縱馬馳騁,吾一見傾心。」
「歸府後,即稟父親,願娶卿為妻。」
「婚約既定,曾至崔府探望,與尊翁對飲闲談。」
「臨別之際,迷途於庭院,遙聞卿之聲隔牆而來。」
「卿臥於梧桐樹上,恣意慵懶,言及不願與未曾謀面之人訂親。」
「吾始知,此番親事,於卿而言,是桎梏也。」
謝雁昭聲音低啞,指尖微微顫抖。
似是在自嘲,似又是在回憶。
秋風起,落葉簌簌。
謝雁昭靜靜跪坐在墓前,撫過上面潦草的字跡。
他輕聲道:
「含煙,是我誤了你。」
14
謝雁昭在墓前跪了很久。
久到天色暗沉,風雨驟至。
傾盆大雨落下,他依舊未曾動彈分毫。
就在我以為他打算徹夜跪守時。
卻見他忽然俯身,用雙手挖起湿潤的泥土。
這是在做什麼!
我心急如焚。
撲稜著尚未痊愈的翅膀,急得直往他身上撞。
謝雁昭,你瘋了不成!
從前沒本事管好你那喪夫失智的老母親。
如今人都S了,又來作這副深情模樣!
再說了,就算我崔鷺生得一張傾城芙蓉面,也不想親眼見到自己的屍骨!
我不顧形象地大聲叫罵。
聽起來卻隻是一陣毫無意義的急促啾鳴。
「煙兒……」
謝雁昭停下動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孤身一人在這,會寂寞的。」
我一點也不寂寞!
如果我還能說話,一定早已對著他吼出聲。
從前,我以為自己後半生隻能困於後宅的四方天地。
可這些日子,我成了一隻鳥兒。
自由翱翔,飛越巍峨雪山,還能為戰事出力。
——我已見過前半生從未見過的風光。
謝雁昭,你不欠我。
我們隻是……錯過了而已。
謝雁昭跪在泥地裡,雙手繼續徒勞地挖著泥土。
泥濘沒過他的手腕,指甲折裂,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
他卻毫不在意。
我與探花郎縱馬出遊那日,京城最紅的花魁自高樓墜下,失 去性命。探花郎不敢哭,在角落處憋得雙眼通紅,轉頭卻向 皇兄請命,要我下嫁。他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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