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隻鳳凰殉劫的事我們也聽說了,本以為天地間鳳凰滅絕了,哪知道又出現了個神女,聽說真身也是隻七彩鳳凰,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樣的兩隻七彩鳳凰?剛我聞過了,這仙子,應當就是天界的青竹神女吧?
「你與萬年前那隻以身殉劫的鳳凰氣息如出一轍。不是血脈同源,而是就是本尊!」
我被這消息砸得耳內「轟轟」,前些時日,我還糾結自個兒是不是守淵的女兒,現如今,發現自己是他已經遺忘的仙侶?
守淵氣息微動,眼神幽幽地落在我身上:「我不記得了。」
魔主怔然:「莫不是時間太久,腦子壞了?」
見到守淵眼睛瞪過來,立馬改口:「當年您追隨那隻鳳凰殉劫時,拔了儔向尾巴尖上的一塊鱗片。」
妖王哀怨地化出魚尾,那上面果然少了塊鱗片,顯得跟禿子一樣,十分礙眼。
我湊上前去仔細辨了辨,驚道:「這不是那塊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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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手裡那塊玉的形狀,與妖王尾巴上其他鱗片無二。
「我的鱗片有承載上神記憶的功能。而鳳凰涅槃後,會忘記所有。」
我有些回過味來,轉頭看向與我想到一處的守淵:「難道那塊玉不是用來滴血認親的,而是記載你的回憶的?」
我拉著守淵風風火火地告別魔主和妖王,準備向阿桃要回那塊玉。
臨近天界,守淵反手握住我的皓腕:「青竹小神......」
我:「嗯?」
他目光灼灼地直視我:「若那塊玉裡,真有我的回憶,若你真是我的仙侶,你會怪我一直未去找你嗎?」
我有些恍然,這一萬年裡,天界各位上仙,將我照料得極好,我順風順水地活了那麼久,唯一一次栽跟頭,也是在情之一事上。
見著沉梧哭得好看,便以為是情。
但若以後是守淵......想到這裡的我心跳亂了幾拍,如浪潮拍礁,震耳欲聾。
若是守淵,我當應是更為歡喜。
他長得好看,蛇尾又漂亮,天地間,如此漂亮的一條螣蛇,應當無人能及了。
「我......」我才剛開口,就被身後一道呵斥聲打斷。
「青竹神女!」阿桃浩浩蕩蕩地帶著眾仙撞了過來。
怎麼回回見她都是那麼氣勢洶洶,虧得她以前伺候我時那副假意討好的模樣了。
守淵正滿懷期待地等著我的話,見到被打斷時,臉色陰的快要滴下水來,眼神如刀般剐向阿桃。
阿桃見到他容顏,眼裡的嫉妒瞬間盈滿:「神女,我體諒你和元丘朝夕相對,有了些母子情誼,可他畢竟是我的兒子,與你無關,你不該因為自己生不出,就將它據為所有,元丘乃是千年之劫的關鍵,請神女將蛋還我。」
蛋丟了?
不是隻有一個蛋殼嗎?
難道蛋殼還能自個兒跑了?
真是奇也怪哉。
而且我生不出,不是沒與沉梧雙修過嗎?
幸虧沒生出,不然我倒要如何與守淵交代?
我心虛地瞥了他一眼,守淵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你蛋丟了,自個兒沒看管好,來問我要?」
沉梧衝開人群,懷裡抱著個蛋,適時出現了:「青竹!你好狠!
「你若怪我,就該衝著我來,為何將元丘丟進綏域?」
眾仙色變。
綏域是隕落的仙人之境,仙身在裡面不出三個時辰,就會灰飛煙滅。
「我就不該贈予你喜帖,這樣你也不會因為嫉妒而偷走元丘,青竹,我理解你不舍得我,所以找了個替身。」他指向守淵。
我面色古怪,深吸一口氣。
他是哪隻眼睛看到守淵是他的平替了?
人家腳指頭都能甩他十條銀河了!
這番瘋話,引得所有人掩嘴悶笑。
阿桃抱著蛋,衝我直直跪下:「神女,求你趕緊讓出神根救救元丘,你平日裡在天界也無所事事,吃喝玩樂,捐了半副神根對你來說不要緊,若你願意讓出神根,我願意把沉梧仙君還給你。」
沉梧摟住她,心痛難忍:「阿桃,你才是我的妻子!
「可元丘在喊痛!夫君,你求神女救救我們的兒子。」
我捏了捏不耐煩,準備出手壓制的守淵的手,示意我自己來。
他的耳根一下子燒到了臉頰上,恍若萬千桃花綻放,煞是好看。
「你確定手裡的那蛋可以承載神根?」
阿桃再三確定:「元丘已經習慣了神女的神力,肯定可以承受!」
我笑了,說話間,施展神力,助它破殼,可裡面空空如也。
全場寂靜。
「蛋......蛋呢?不對,裡頭的人呢?不對......崽呢?」
「也不對,東西呢?」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越來越大。
阿桃癱軟在地上,揪著蛋殼顫聲:「神女,你居然S了我的元丘!」
沉梧盛怒,仙力大漲,被守淵一巴掌扇在地上。
「前些時候我得闲,去了趟鬼域,閻王說,好些年前,有隻怨鬼被人偷走了,那隻怨鬼在人間的名字,正是叫洛岐。你認識嗎?」
洛岐的名字讓阿桃的哭聲頓了頓,沉梧捂著胸口臉色復雜。
我拿輪回鏡惡補過他的情劫,洛岐是阿桃凡間的表哥,要不是沉梧橫插一腳,兩人早該結婚生子。
守淵慢悠悠地繼續開口:「而你的蛋裡,有那隻怨鬼的氣息。」
垂首的阿桃臉色鐵青,五指繃緊,緊張地向沉梧看去:「夫君,他們在說謊!明明是他們害S了我們的兒子!」
語畢,鬼界來了使者。
見到守淵恭敬行禮:「阿桃何在?」
青丘立馬指向人群裡的阿桃。
兩條鎖鏈憑空而起,將她緊緊鎖住。
「大膽!我是守淵古神之女,誰許你放肆!」阿桃急迫地掙扎起來。
青丘幹咳一聲,眼裡閃爍著雀躍的光芒:「你猜這位是誰?」他斜斜地指向守淵。
「不是神女的新情人嗎?」
「這位就是你父君,你口中的守淵古神。」
阿桃臉色灰敗,跌落在地上:「不可能!他們都說守淵S了,怎麼會還活著!」
我了然大悟,合著她原本是想來個S無對證啊。
可偏偏挑了個尚在世的。
我用神力搜了她身,一塊玉從她懷中飄出,直飛向我。
「阿桃,你是覺得我年歲大了,就記不得自個兒有些什麼擺件是嗎?
「你從我這兒偷走這玉,又拿著它招搖撞騙,可你應當不知道,這不是玉吧?」
阿桃睚眦欲裂:「把玉還給我!他不是我父君!你們都是一群騙子!這明明是我的玉!」
我緩步走到她面前,當著她的面捏碎了玉!
一片片記憶霎時飛出,宛若走馬觀花。
萬年前,守淵見長柏帶回了一顆鳳凰蛋,便起了想嘗嘗鳳凰蛋的心思,偷了幾百回,總算把我偷走了。
可我在蛋裡早已化形,不過是未得機緣,一直沒有破殼。
記憶翻轉,守淵半路上抓回了魔主和妖王讓他們哄我,又嫌棄他們哄不好我,親自抱在懷裡給我讀凡間的話本子。
幾百年後,我在守淵替我洗蛋殼時,忽然破殼而出。
畫面到了這裡,守淵施法加了層屏障,他捂嘴輕咳:「倒也不必看得如此細致。」
眾仙恍然:「守淵古神這是不願意給我們看小鳳凰呢。」
再後來,他給我取名叫玄溪。
我們在虛空裡快快樂樂地過了近千年,朝夕相處下,順其自然結成了仙侶。
天域大劫,原該是四位古神傾力鎮劫,我不舍守淵,瞞了他,趁他們身在法陣,無法脫身之際,衝進了陣眼以身殉劫。
守淵緊隨其後,卻隻看到了我涅槃那刻。
他眼底沁血,但鳳凰涅槃不可逆。
我與他對視無言,最後一刻,他慘然一笑,不顧被我灼傷,一步步踏進鳳凰火中,將我SS抱在懷裡:「你知這是我們的劫,可你卻這麼自私,孤身一人闖了進去。日後讓我帶著你的回憶度過千千萬萬年,玄溪,你竟如此狠心。」
「鳳凰涅槃,還有一絲生的希望,若你們S了,那就天地間再無守淵了。」
我撫著他的臉輕嘆。
一滴淚從他眼角滑下。
有仙開始掏帕子,痛哭流涕:「原來,還有能在守淵古神嘴裡逃脫的蛋。」
回憶至此,守淵抽出自己的回憶,打入妖王尾鱗,放入我手心,一滴淚落下:「既如此,那就罰你,日後得了我的記憶來找我,先愛上我。」
「好!我定會來找你!」
……
我垂首掩目,心虛至極。
那玉被我用來照明許久,卻一直未曾發現裡面玄機。
說到底,還是守淵先一步找到了我。
腦海中,姻緣石頂端的名字逐漸顯現,緊挨著玄溪的,正是守淵!
非我看不清,而是我忘了他,所以即使看見了,轉頭就忘了。
身旁之人的眼神涼涼地掃向我,隱有秋後算賬之意。
阿桃癱坐在地上,神態崩潰:「怎麼是記載記憶用的, 怎麼會這樣……」
6
沉梧擦去嘴角血漬,悽涼一笑:「我為你, 為了元丘, 欺騙青竹,可你居然也為了洛岐來蒙騙我!阿桃!往後, 你好自為之!」
「你不要的垃圾給我......居然還是個仙君的蛋,你這小偷當真大膽。」
「守我」沉梧厭惡地看著她:「我是仙, 他不過是區區凡人, 如何與我相提並論?S就S了。」
好一句以仙為貴啊。
可他也配?
使者將阿桃重又捆起, 準備捉她回去接受審判。
我喚住了他, 並將阿桃的仙身收回。
沉梧神色痛快又復雜, 猝不及防下, 我又反手打了他三個巴掌,將他修為降至勉強可以維持人形。
「這些年,你所得修為, 皆是我用天材地寶喂養而成,如今我悉數收回,沉梧仙君應當能理解吧?」
少了三千年修為的沉梧脫去了高山之雪的仙姿,看著越發平凡。
「你……」他捂著若隱若現的龍尾, 羞愧難言。
「再不走, 尾巴就要化形了。」我善意提醒,畢竟他是條偽龍, 真身還挺醜的。
若他自己踏實修煉,憑他偽龍的劣質仙根,少說也得過個幾萬年才能重回之前修為。
可這幾萬年, 一不當心,或許就S在了哪個劫難裡。
守淵氣惱我在天界瀟灑了那麼久,未曾去尋他, 回了殿裡閉門不出。
我在門外哄得口幹舌燥:「這不是師父S得早, 沒告訴我這玉有這功效嗎?」
還有, 我懷疑師父在氣惱當初守淵把我偷走了,故意不告訴我這玉的用處。
屋內靜悄悄。
夜半,我縮在門口睡得四仰八叉,一條蛇尾悄悄從窗戶中伸出將我卷了進去。
下一秒,我翻身上榻, 將他摁在身下。
「夫君連日多夢, 不如我讓你夢想成真?」
我親啄他眼角,直將他引得眼尾泛紅,情欲呼之欲出才罷休。
「聽聞你與那偽龍的親事辦得十分熱鬧……」
久釀的陳醋果然酸得嗆人。
我摸著腰間的蛇尾,伏身而下:「那我與夫君的親事自然不能草率, 先辦天界, 後辦魔界妖界,得來的送禮,全部歸你, 可好?」
守淵滿意地翹起嘴角,將我拖近懷裡:「那日後孩兒的滿月酒,也當辦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