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君故作神秘:「居然是那清冷自持、端方孤傲的守淵古神。」


 


我虎軀一震,偷偷瞄向守淵。


 


原來他是古神之一?怪不得如此長命。


 


他聽得興致勃勃。


 


仙君滔滔不絕,說那後代與我還有番淵源,正是那個阿桃。


 


守淵迷惘:「阿桃是誰?」


 


仙君一拍扇子,略有嫌棄:「這位仙友一看就未曾關注仙界時事,那阿桃正是插足神女與沉梧仙君的第三者!」


 


他還想當著我這個當事人的面和守淵普及下當日我如何以一己之力奪回資產,並把渣男賤女掃地出門,又如何獨吞苦果,委曲求全,要到了獨生蛋的撫養權。


 

Advertisement


不遠處,人群浩浩蕩蕩。


 


阿桃和沉梧在眾人的圍繞下,與我們撞了個正著。


 


說的興起的仙君霎時閉嘴,雀躍退至一旁。


 


多日不見,阿桃換了身裝束,臉色紅潤,揚眉吐氣之餘,顯得分外精神。


 


她見到我,下巴高高揚起,眼裡的不屑一閃而過:「神女可聽說了, 我是守淵古神的獨生女。」


 


「剛剛聽說,恭喜啊,日後有墳頭也可以聊表親情了。」我懶洋洋地道了聲喜,私底下以密音和守淵在溝通。


 


「那是你女兒?怎麼長得......去其精華,取其糟粕了?」


 


守淵:「初為人父,我心情略有復雜,但說起親近,我倒覺得,你更像是我女兒。」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慈愛,我雞皮疙瘩瞬間爬起,抖了一地。


 


有仙好奇:「阿桃仙子說是守淵古神之女,有何憑證?」


 


「對,畢竟守淵古神的性子......我們略有耳聞,清冷無雙,性子寡淡,他眼裡的仙子,不是仙子,而是......食材。」


 


阿桃也不氣惱,氣定悠闲地掏出一塊玉來,上面刻著龍飛鳳舞的兩字:「守淵。」


 


那不是我之前隨意丟在角落裡用來照明的一塊玉嗎?


 


丟了幾千年了,前些時日,若非晚上看話本子發現光線暗了些,我也沒發現它不見了。


 


原來是被阿桃拿走了。


 


上面有刻字?


 


我倒沒正眼瞧過。


 


她指尖凝出一滴血滴落在玉上,瞬間紅光大放,一股磅礴的氣息陡然被激發,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被壓制的霸道之力。


 


守淵偷偷給我施了個結界,我並未受到影響。


 


他眯著眼傳音給我:「那東西上的確有我的氣息。」


 


我:「你們古神認親這麼簡單?」


 


阿桃見我眼神古怪,羞惱地捏緊玉佩:「神女是在質疑我?」


 


怪我不懂遮掩,竟將內心所想透露了出來,她這麼坦蕩地當著我的面拿出這塊玉,是不是以為我不記得有這塊玉了?


 


那她想岔了,我這人雖活得久了些,但記性卻出奇地好。


 


我那屋子裡,每個牆角下藏的寶物都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誰可以喚醒守淵的神力?若在場的有不服,盡可來試。」她說得囂張。


 


我倒摩拳擦掌,很想一試。


 


守淵:「她不是。」


 


我:「嗯?」


 


「我女兒要是這麼蠢,我早就把她打S了。」


 


「而且,你身上有股好聞的氣息,她的氣息卻讓我討厭。」守淵靠近我,翕動鼻翼輕嗅。


 


我臉「咻」地一下燒了起來,腳步剛要退後,被他伸手往腰間一帶,又近了幾分:「別動,等神力消散了再出結界。」


 


那廂阿桃情緒忽然陡轉急下,抽抽噎噎地拿起帕子掩上了眼角:「其實,還有一事,眾仙都被蒙蔽了。


 


「其實那蛋,是我的,神女搶走了我的蛋,隻因我與沉梧仙君相識在前,她心懷嫉妒,不僅逼迫了沉梧,還指使我日夜伺候著她,因神女實力強大,後又拿捏著我們的孩子,不得已,我們隻能暗度陳倉。」


 


眾仙哗然,有些同情,但熟悉我性子的人卻明白我平日裡連路邊的野蛋恨不得踹兩腳,怎麼可能浪費自己的神力去幫別人養孩子。


 


沉梧扶著悲痛欲絕的阿桃,眼神幽暗地剐過落在我腰上的那隻手,見到守淵平凡至極的面貌時,流露出一絲譏諷:「青竹,既然已真相大白,那不如你把蛋交出來,還給我們,看在你日夜輸送神力的份上,阿桃也不會過多追究,隻要你拿出一半神根做補償就行。」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神根啊,這三界裡,自古神隕落後,有神根的,掰著手指都能數得過來,渺渺幾個。


 


而沉梧一開口就是討要神根,平白想送他兒子立地成神。


 


好大的口氣啊!


 


我笑得淡然,走出守淵的結界,神力全開,壓迫在面前那對厚顏無恥的男女身上:「若我不給,你又能拿我如何?


 


「要我神根?你們也配?」


 


4


 


兩人冷汗涔涔,互相攙扶著,好不狼狽。


 


阿桃咬牙抬頭:「若神女不給,我們自然不敢強求,但昨日父君託夢,說元丘乃千年之劫的關鍵。若神女真不想給神根那就算了,反正千年之劫還早,我們可以再想法子。」


 


所有人臉色微變,一旁最為年長的青丘上仙傳音入耳跟我相勸:「尊上,阿桃畢竟是古神之後,那幾個老妖怪護崽得很,不知道留了多少徒孫在後頭,萬不可得罪S了。」


 


「長柏古神也是我師父,說起來,我與她輩分相當吧?她觍著個臉,開口就要我半副神根,我沒打散她的仙身,算是看在我師父的面上了。」


 


我倆密音交流時,忽然一道聲音插入:「我活著怎麼託夢?」


 


青丘上仙手一抖,扯下一根胡子,不可思議地看向我身旁的守淵:「這聲音,好生耳熟。像是......守淵古神。」


 


我微妙地點頭,青丘眼力驚人,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可守淵古神不是已經隕落了嗎?」


 


「當初是假S,因為你們太煩了,動不動就找我商議事情。」


 


青丘嘴角抽動:「古神,那千年之劫,可是真?」


 


守淵細思片刻:「莫不成她的墳被撅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桃怒瞪:「神女以為我在說笑?還是在質疑守淵古神的託夢?」


 


我擺擺手:「有沒有可能,你父君在提醒你,當心千年之後,你的墳被撅了?」


 


在場的吃瓜群眾,臉色五彩斑斓,憋得著實辛苦。


 


而守淵已經和青丘打聽起他的仙侶來,青丘難以啟齒:「您老人家拐了長柏古神撿回的鳳凰蛋,後來不知所終。我也不知道您有仙侶。當初,我們一度懷疑您因為沒吃過鳳凰蛋,所以把蛋偷走了。可後來天域大劫,一隻七彩鳳凰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涅槃後以身殉劫。而您隨著那隻鳳凰一起衝了進去。大劫後,另外三位古神先後神隕。傷勢頗重的長柏古神後又不知從哪裡撿回來一顆蛋,託我們撫養長大,這顆蛋,就是尊上。」


 


後半段回憶我熟悉,師父把遺產交給我後,我這顆蛋就流落在各位仙上那裡被孵化。


 


雖然我輩分高,但我年歲小,隻能唬唬那些新上的小仙們。


 


想不到師父真是運氣好,一連兩次,都撿著了鳳凰蛋,他是捅了鳳凰窩吧。


 


沉梧打斷了我的回憶:「青竹,元丘破殼在即,若無神根,就難以在仙界立足,千年之劫我們會再想法子,請你先把蛋還給我們。」


 


「隻要蛋?」我被糾纏得有些不勝其煩。


 


沉梧不解,順著我的話回道:「隻要蛋。」


 


那好,蛋殼也是蛋不是,最起碼還完整著。


 


回去後,我注入了幾絲神力,好讓人覺得裡面芯子還在。


 


然後把蛋還了回去。


 


阿桃如釋重負地抱走了蛋,臨了,還勸我以大局為重,盡快把神根交出來:「神女身為長柏古神的徒弟,卻無半點擔當,我替你不恥。」


 


荒謬,她這是責任感上頭了?


 


「既你是守淵之女,那你母神是誰?」守淵淡淡地望向她,眼神迫壓下,阿桃有些慌亂。


 


「父君說,母神生完我就神隕了,可憐我一縷幽魂投胎了幾十次才記起自己的父君是誰。」阿桃支支吾吾。


 


沉梧嫉恨地看向守淵,語氣涼薄:「這就是你拋棄我的理由?一個仙力薄弱的小巴蛇?」


 


守淵特意改了面容,壓制了神力,旁人看不出他的底細,隻辯出他的原身是條細弱的小巴蛇。


 


「小巴蛇也比你這條偽龍來得正統吧?」我戳起肺管子來毫不含糊。


 


兩人氣哼哼地落臉就走。


 


我扭身回殿,撅著屁股挖遍了屋內各個角落,想尋尋看還有其他古神留下的玉不。


 


可不巧,唯一一塊被阿桃拿走了。


 


守淵見我土撥鼠附體,跟在我屁股後面用蛇尾把坑掃平:「你在做什麼?」


 


與他待一起久了,我倒也不怕他了,懶洋洋地往他蛇尾上一靠,拍拍他,示意將我放到院子裡的秋千上。


 


他將我輕輕放好後,又收起尾巴,盤蜷在秋千底下的蓮池裡。


 


蛇好水,這汪蓮池自打他來了後,就成了他的地盤,闲來無事便在裡面盤著、臥著、躺著。


 


衣衫湿了又幹,回回看得我腳底發軟,鼻血橫流。


 


「大人,有沒有可能,我是你遺落在外的寶貝女兒?」我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說我也可以催動那玉,阿桃的仙身還是我賜的,她的仙力來自我。


 


「但蛇怎麼生出鳳凰來?」我託腮冥思,腳丫子無意間踩在他的蛇尾上。


 


守淵雙眸晦暗,浮光若現,嗓音多了有幾分沙啞:「那玉是哪來的?」


 


「師父留給我的,說隨便玩。


 


「玉上的確有我的氣味。但我見過你的神力,我們沒有血脈之緣。」


 


我莫名松了口氣。


 


守淵雖是蛇,但偏又喜熱。


 


我是鳳凰,屬性正是火。


 


自打我把床讓出去後,我就睡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的花架上,可每回醒來,都能見到一條粗壯的蛇尾箍住了我的腰。


 


問起,守淵倒也大方:「我怕你滾下去了。」


 


直到有次,我晚上睡得淺,隱約察覺身旁有個人影擠了過來。


 


驀然睜眼,恰巧與一雙蛇目四目相對,鼻尖相貼。


 


淡雅的烏沉香清冽上頭,從鼻尖鑽進我腦子裡,雙耳轟鳴間,我聽到守淵略有疑惑的聲音:「奇怪了,為什麼離得你近了,反倒不做夢了?」


 


一絲旖念剛起便驟然潰散,我嘴角抽搐,原來他是拿我固眠安神用的!


 


「大人,你床在裡屋。」


 


守淵蛇尾纏住我的腰,好奇地捏了把我的臉蛋:「自打我見了你,回回都在做夢,倒是你在身側後,便不做夢了。」他停頓了下,繼續坦言:「我年歲大了,多夢的話,累得緊,青竹小神多體諒些。」


 


說完,他將我拉至懷裡,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


 


我嗅著他青絲上的烏沉香,壓抑著蓬勃欲出的鼻血,發問:「大人做了什麼夢?」


 


「春夢。」


 


春……夢?和我?


 


我渾身一僵,表情瞬間龜裂,轉而理解。


 


就算是天天做春夢,蛇也受不了吧?


 


天界傳言阿桃要與沉梧準備大婚了,喜帖都送到了我門口。


 


守淵去開的門,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樣時,沉梧眼珠子都成了紅色,我把喜帖丟了回去。


 


他以為我心裡還有他,頓時一喜:「青竹,你我恩愛一場,難道分離了還不許我娶旁人,未免也過於霸道了些。」


 


我翻了個白眼:「你在想屁吃嗎?我隻是不舍得送禮金,畢竟我這裡隨手拿出一件物什送你,我都覺得還不如扔銀河裡聽個響來得清脆。」


 


沉梧氣得氣息翻湧:「你......」


 


這人真不禁氣,明明從我這裡討不著好,還非要來招惹我。


 


我拉著守淵從他頭頂飛了過去,今兒要陪他再去堵那魔主。


 


上回沒見著面,這回去得早些,沒準還能趕上人家用午膳。


 


沒想到,我們午膳未趕上,倒是把妖王也堵在了一起。


 


去時,魔主和妖王正在下棋,見到我們,一個躲在了桌子底下,另一個貼在牆角無處可逃,強作鎮定:「你是誰?來此地做什麼?」


 


守淵闖進來時並未遮掩容貌,兩人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八百圈,從驚疑、忐忑、怯懦,最後匯成討好。


 


很好,想來是認出來了,也不用我費心介紹了。


 


守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來問下,我的仙侶是誰?」


 


魔主驚愕:「古神,您找仙侶,來我這兒做什麼?我這兒是魔界。」他眼神飄到了我臉上,古怪之色盡顯:「你們兩個當初拿我們做牛做馬,如今都一把年紀了,還在玩躲貓貓嗎?求大人們給個面子,切勿再拿我們逗趣了。」


 


我吃驚,這不是第一回被認錯了,難道我和他仙侶長得很像?


 


「我才一萬歲。做他曾孫女都嫌小。」我指著守淵道。


 


「你嫌我老?」守淵清清冷冷地開口。


 


我忙將手指縮回:「倒也不是,可這年歲一事,向來欺騙不了人。」


 


妖王和魔主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從桌子底下爬出,圍著我聞了聞:「就是這個味道,化成灰我都認得出,當初我和焱倉結伴出行,半路被大人抓回虛空處哄一顆蛋。」


 


「那蛋傲嬌得很,不開心了就追著我們噴火。」說到心酸處,妖王憤憤,「後來蛋破殼了,居然是隻天地間僅有的七彩鳳凰。後面的事,我們就不知道了,因為您把我們趕走了。」


 


5

潛力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