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伯母對著我，語氣不乏得意，我忽然覺得接下來的話可能不怎麼好聽。

「她嫁了個不錯的人家，老公可是大公司的高管，他們一家人現在也在海市生活。待會兒她來了我說說她，讓她幫你物色個對象。」

 

說話間，門口就已經響起了腳步聲。

 

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容出現在門口，來人正是姜薇薇。

 

她穿著一身輕奢品牌，懷裡抱著一個嬰兒，臉上掛著自信微笑。

 

等走近了我才發現，她的身後，還跟著個可愛的小姑娘，大概五六歲的樣子。

 

「薇薇回來了？快坐快坐，一路上過來累了吧？小李呢？」

 

二伯母起身迎接，問出一連串問題。

 

「我老公在院子裡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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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薇薇隨口炫耀了一句，在目光掃過我時，忽然頓住。

 

我正準備起身跟她打招呼，她卻率先別開臉，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

 

「哎喲，我的乖外孫，外婆真是想S你了。」

 

二伯母接過姜薇薇手裡的孩子，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其他人也紛紛客客氣氣地跟姜薇薇打招呼，順便說些贊美孩子的話。

 

姜薇薇很是受用，她背挺得很直，挑剔地看了眼凳子坐下。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姜薇薇身後的女孩身上。

 

大概是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有些怯怯的，抓著媽媽的衣角。

 

可姜薇薇卻有些不耐煩，用力拍掉了女兒的手。

 

我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裡很不是滋味。

 

「薇薇啊，這是你的堂妹悅悅。你們這麼多年沒見過面了，她現在還單身，你看看小李那邊有什麼合適的，記得給她介紹一個。」

 

二伯母的注意力轉到我身上，聲音止不住的嘚瑟。

 

姜薇薇這才轉過臉，正眼看我，仿佛不太情願地開了口。

 

「好久不見，姜悅。」

 

我衝她簡單點頭示意。

 

既然對方不想搭理我，那我也沒必要那熱臉去貼她。

 

倒是姜薇薇，察覺出我的敷衍，似乎有些不高興。

 

07

 

沒一會兒，姜薇薇口中的老公小李走了進來。

 

在看到他的臉時，我瞬間愣住。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熟人。

 

姜薇薇的老公，竟然是合作公司的市場部經理李成。

 

李成見到我，顯然也是沒反應過來。

 

他正想開口跟我打招呼，姜薇薇卻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老公你怎麼上來這麼晚？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堂妹姜悅。悅悅，這是我老公，盛世集團市場部經理李成。」

 

姜薇薇將李成拉到我身邊，介紹了我的身份。

 

眼見著李成就要開口，我搶先一步出聲。

 

「姐夫好，我叫姜悅。」

 

李成聽了我的話，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也裝作不認識跟我打了聲招呼。

 

08

 

午飯開始。

 

我被一屋子小孩的哭鬧聲吵得吃不下飯。

 

桌子另一邊，大伯二伯兩人還在對李成不停地吹彩虹屁。

 

我突然反明白過來，這些人對姜薇薇態度大變的原因了。

 

彤彤，也就是姜薇薇的大女兒，似乎是肚子餓了。

 

她端著碗站在媽媽身邊，小聲地說了句她想吃飯。

 

「吃吃吃，就知道吃！餓S鬼託生的玩意兒，沒看見我在照顧你弟弟？！」

 

姜薇薇抱著兒子，當著眾人面吼了彤彤一聲。

 

小姑娘的眼圈立馬就紅了。

 

李成坐在一旁，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看不下去，衝小姑娘招了招手，給她夾了滿滿一碗肉。

 

彤彤乖乖地跟我道了謝，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乖乖吃了起來。

 

李成看到我的舉動，表情變得尷尬。

 

而姜薇薇則是斜了我一眼，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吧？

 

飯吃到一半，二伯母舊事重提，又在提議讓姜薇薇幫我介紹對象。

 

誰知姜薇薇不屑地撇了撇嘴：「媽，我老公的朋友那可都是精英，家世眼光很高的，像悅悅這樣……」

 

說到這裡，她稍微停頓，隨即朝我投來嫌棄的目光。

 

「像悅悅這樣當過小三，又在監獄裡待過的，這輩子，估計是沒人要了。」

 

「悅悅，我這人說話直，你也別介意。」

 

我媽一聽，憤怒地起身，衝著姜薇薇吼道：「你瞎說什麼！再胡說就給我滾出去！」

 

「我說錯什麼了嗎？」姜薇薇絲毫沒有將我媽放在眼裡。

 

我望著不遠處穿著光鮮的女人，心裡說不失望是假的。

 

曾幾何時，那個沉默寡言卻會偷偷給我塞吃的的堂姐，最終還是變了樣。

 

「誰跟你說的，我做特殊職業，進過監獄？」

 

我沉下臉，看向姜薇薇。

 

李成在一旁坐立不安，拼命拉扯她的胳膊。

 

姜薇薇不以為然：「大家都是這麼說，難道還有錯了？」

 

桌旁的人都沉默下來，顯然是默認了這一說法。

 

「姐夫，」我轉向李成，「過完年抽個時間，帶你的兒子去醫院做親子鑑定吧，查查孩子生父到底是誰。」

 

李成不明所以地看向我，姜薇薇卻怒了。

 

她蹭地站起身，指著我：「姜悅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隻是村裡的人都說這孩子是你背著你老公和別人生的，大家都這麼說，應該就是真的吧。」

 

「你、你！」

 

姜薇薇氣得直哆嗦，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悅悅，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薇薇姐的孩子？快三十的人了這麼沒禮貌！弟弟弟妹，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教教悅悅怎麼做人！」

 

二伯母拍著姜薇薇後背，為她順氣。

 

看著我的目光中帶著責備。

 

「就是就是，也就是我們這些親戚不計較。」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譴責的口水快要將我淹沒。

 

「那姜薇薇三十多的人了，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一點腦子都沒有，蠢成這樣難不成遺傳了二伯母你？」

 

「悅悅，不是我說你……」二伯見自己妻女受了欺負，立馬擺出一副要教育我的姿態。

 

我及時打斷了他：「說話之前先把我家的錢還了！姜薇薇結婚時您可是找我爸媽借了五萬到現在都沒還。」

 

提到錢，二伯氣勢弱了下來，小聲嘟囔：「都是親戚。」

 

09

 

「姜悅！」

 

姜薇薇臉黑的能擠出墨，她的胸口劇烈起伏，面色猙獰地向我走來。

 

隻是還沒走出兩步，就被李成拉住了胳膊。

 

「別吵了，你們欠姜……悅多少錢，我來還。」

 

這話一出，引得一屋子的人看著他。

 

姜薇薇滿臉的不可置信：「老公你說什麼？還什麼錢！我們沒錢，有錢也不還！」

 

「你能不能別鬧了，」李成提高了聲音，用不滿的目光掃了眼二伯母他們，「借錢不還還有理了？大過年的在人家家裡吵，不覺得丟人嗎！」

 

「老公你……」被自己的丈夫責備，姜薇薇頓時有些委屈，沒了剛剛高高在上的得意。

 

二伯夫妻倆也不服氣地閉上了嘴。

 

看他們的相處模式，姜薇薇一家人完全被李成壓了一頭。

 

李成將五萬塊錢轉到了我的微信上。

 

我心安理得地點了收款，卻在收完錢後驀地產生不好的預感。

 

因為生意來往，我一直存有李成的微信，可在親戚們的眼中，我和他隻不過是剛見面的陌生人。

 

姜薇薇顯然也敏感地注意到這一點。

 

她探究的目光在我們二人之間來回轉。

 

「你，你怎麼會有我老公的微信？」最終，姜薇薇選擇了向我發難。

 

她不依不饒：「你說呀！你們是什麼關系？是不是你想勾引他？姜悅你要不要臉？」

 

客廳裡隻剩下姜薇薇的謾罵聲，難聽骯髒的詞匯不堪入耳。

 

大伯夫妻倆坐在一旁看熱鬧。

 

從進來就沒有出聲的姑姑，此刻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樣，忙不迭地開口幫腔。

 

「我早就看出來了，她這人心術不正，被那麼多人睡過也不知道有沒有得病。」

 

啪！

 

一直沉默的父親抬起手，給了姑姑一巴掌。

 

他臉色陰沉，說話咬牙切齒：「姜梅，你欺負我就算了，要是再敢罵我女兒一句，我就送你去見爹媽。」

 

10

 

「老四，你別太過分。」

 

見姑姑被打，大伯二伯看不下去了。

 

「我怎麼過分，她罵我女兒就可以，我打她就不行？吃了我的東西，還對我們家人挑三揀四！滾滾滾！以後別再來我們家，我就當沒你們這種哥哥姐姐。」

 

原本還想多說幾句的兩人，見我爸連斷絕關系這種狠話都說出來了，一時間傻了眼。

 

姑姑捂著臉，憤憤不平地瞪著父親，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在旁邊看得幸災樂禍。

 

以往姑姑可是騎在爸爸頭上作威作福的。

 

現在連話都不敢說，典型的外強中幹，欺軟怕硬。

 

姜薇薇還想胡攪蠻纏，這下李成脾氣也上來了。

 

「你有完沒完，我和姜悅隻是工作上的同事關系，你連你妹妹做什麼工作都不知道，還跟著別人瞎起哄！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蠢！再鬧就離婚吧。」

 

李成作為市場部經理，在合作公司也是被人恭維的對象，現在在妻子家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他隻覺得丟人。

 

聽到同事一詞，姜薇薇停止了哭鬧，傻傻地看著我。

 

「你是我老公同事？」她的語氣極其不可置信。

 

「你自己看！」李成十分不耐煩地將手機甩到她身上。

 

姜薇薇接住手機，翻了翻我跟李成的聊天記錄，發現幾乎都是些工作上的聊天記錄，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可松口氣的同時，她又不甘心地瞟了我好幾眼。

 

我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思，無非就是以為我生活落魄，而她卻嫁給一個條件不錯的人，心裡獲得極大的滿足，甚至還想踩我一腳。

 

可到頭來卻發現我過得還不錯，有些心裡不平衡了。

 

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飯還沒吃完，父親就難得強硬地趕走了所有人。

 

當天晚上，李成在微信上不斷給我道歉。

 

我懶得計較太多，更何況一開始也是我沒有透露自己的工作情況。

 

可一想到那個叫彤彤的小姑娘，我又多嘴了一句，讓他抽空也分點注意力在女兒身上。

 

李成忙不迭地應好。

 

11

 

大概是父親罕見地發威，讓大伯他們收起了尾巴。

 

一連好幾天，沒有再來挑事。

 

不過我深知他們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

 

畢竟兄弟兩人一直都沒有放棄吃我家絕戶的想法。

 

我再次跟父母提出，過完年讓他們去跟我生活。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反對，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老家的親戚關系太過鬧心，我不在，難免那些人會想出什麼餿主意來坑騙他們。

 

就這麼相安無事地到了大年初一。

 

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我就被一陣撞門聲吵醒。

 

我本來不打算理會，可沒想到聲音竟然越來越激烈。

 

無奈，我隻得快速換好衣服跑去開門。

 

誰知門剛一打開，一個小男孩便蹿了進來，直接蹦到了我的床上。

 

想到今天是初一，可能有人會上門拜年。

 

這估計是哪家帶來的小孩。

 

不過竟然自顧自就闖進別人的房間，我嘆了口氣，怕是遇到了熊孩子。

 

「下來！」

 

我板著面孔，對小男孩下命令。

 

可他不僅不害怕，甚至還衝我做了個鬼臉，嘴裡不停地「略略略」。

 

這下我也不再客氣，當即走上前扯住他的領子，將他從床上扯了下來。

 

見我動了真格，小男孩張開嘴嚎了一嗓子。

 

「寶，怎麼了？」

 

臥室裡進來一個年紀不大的陌生女人。

 

她看到小男孩倒在地上，立即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兒子？」女人衝我發難。

 

「他不經允許進我房間，還上我的床，我讓他下來這就是欺負了？」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對於我的質問，她卻不以為然：

 

「小孩子在你的床上玩怎麼了？那麼大的年紀了還要跟一個小孩計較，難怪他們都說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被這個陌生女人的奇葩言論氣笑，抬起胳膊，將兩隻手按得咔咔作響。

 

「你你你想幹什麼？」女人見到我的動作，有些慌了神，頓時開始大喊，「打人啦！」

 

客廳裡的人聽到聲音，立馬都跑了過來。

 

「媛媛，怎麼了？誰要打你？」

 

二伯母跑在最前面，對陌生女人開了口。

 

女人指了指我，開始惡人先告狀：「就是她，她把我寶貝兒子欺負哭了，又想要打我。」

 

「悅悅，你怎麼這麼能惹事，前幾天鬧得薇薇和小李吵了一架不說，現在又來欺負我孫子。」

 

二伯母滿臉的責怪。

 

孫子？

 

我大概知道了陌生女人的身份。

 

二伯母的兒媳婦林媛。

 

那這個熊孩子，看來就是我那個堂弟姜祖的兒子姜宗了。

 

我和母親打電話時，聽她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