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盛國子民唾罵了幾百年。


 


皆是因為史書上,我是個無惡不作的妖後。


 


我S後,被皇帝夫君裴景塑成下跪的模樣放在菜市口。


 


而他卻昭告天下曰:「貴妃方氏溫柔賢淑,為朕摯愛,特冊為皇後,母儀天下。」


 


他將我的鳳冠熔了,鑲作方如清的轎輦腳踏。


 


他說:「清兒才是我大盛最尊貴的女人,自然要把那個毒婦的頭生生世世踩在腳下。」


 


他還縱容方如清燒S我的孩子,給他們如珠似寶的太子做丹藥。


 


方如清受盡後世香火,我的魂魄卻被裴景派人鎮壓,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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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方如清進宮的那一年。


 


她自己跳進我宮裡的小池塘中,卻哭著求我饒她一命。


 


還記得前世史書雲:「妖後心如蛇蠍,於數九寒冬中將貴妃推入冰湖。」


 


雖然此時已是春日,但這冰水我非讓你泡到不可:


 


「來人,將冰庫裡的冰塊全都倒進去!」


 


1


 


「求皇後娘娘饒命,不要推臣妾下水呀!」


 


一陣嬌嬌弱弱的抽泣聲將我喚醒。


 


隻見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正嬌嬌柔柔地往我宮中的小池塘裡跳去。


 


這不是年輕時的方如清嗎?


 


那個將我拉下後位,害我被萬世唾罵的人。


 


不過此時,她還隻是個進宮不久的小小才人。


 


四肢被砍斷的劇痛、唾沫星子濺在臉上的恥辱仍依稀可見。


 


既然他們汙我為妖後,重來一次,豈能還任由他們汙蔑?


 


他們編造的史書寫我N待嫔妃,那我可要好好N待一個給他們看看!


 


我輕輕揮手,吩咐宮人將冷庫裡的冰塊全搬出來。


 


我玉手輕輕一揮,幾十桶冰就在方如清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傾瀉進池塘。


 


她凍得渾身發顫,卻仍不忘挑釁我:


 


「謝虞,當初若不是我拒絕了景郎,他怎會萬念俱灰娶了你?」


 


我抄起岸邊的水瓢,直接滿滿一瓢冰水給她兜頭澆了下去:


 


「冰都凍不上你這張顛倒黑白的賤嘴,那就多來幾瓢吧。」


 


不到片刻,方如清落水時還保持得精致秀美的發髻就散落一團,混著落葉泥漿亂糟糟糊在臉上。


 


她剛想開口呼救,卻不想一桶冰水直擊面門,滿滿當當灌了一嘴。


 


我理了理頭上華貴的鳳釵,居高臨下睥睨她:


 


「你一個小才人,哪裡輪得到本宮親自動手。」


 


「不過你非嚷嚷著求本宮害你,本宮心善,也隻能賞賞你了。」


 


「對了,可別忘了來給本宮謝恩,方才人。」


 


2


 


前世,裴景和方如清這對卑男賤女活生生S了我三年。


 


這三年,他們逼我眼睜睜看著所有最愛的人慘S,


 


隻因為方如清對裴景撒嬌說:


 


「謝氏害清清受了那麼多苦,一刀S了可太便宜她了。」


 


「何不讓她親眼瞧著自己在乎的東西一點一點消失,讓她生不如S!」


 


於是,我全族的性命成了滋養他們真愛的養料。


 


第一年,我爹和兄長被構陷與外族勾結,被困沙場,萬箭穿心而S。


 


裴景說我是罪臣之後,廢了我後位,割了我雙腿。


 


第二年,我守寡的娘親被與馬夫捉奸在床,被沉了豬籠。


 


裴景說我生性淫蕩,令人不恥,割了我的雙臂。


 


第三年,我兒子被汙蔑給方如清的兒子下毒,被國師煉成丹藥,給方如清之子做藥引。


 


裴景下詔我教子無方,拔了我舌頭,戳瞎我雙眼。


 


我S在遊街的路上。


 


髒臭的泔水滲入密密麻麻的傷口,好似成千上百隻螞蟻啃咬一般難熬。


 


我聽見無數百姓的議論聲。


 


「皇上和新後還是太心慈了!竟然還留著這毒婦一命。」


 


「大伙快上,打S這妖後。」


 


我努力睜開雙眼,卻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


 


有因為衝撞方如清而獲罪,被我進言救下的;


 


有我散盡所有嫁妝,在荒年時施粥接濟的……


 


可他們無一不在唾罵著我,同時稱贊著方如清。


 


石塊、棍棒密密麻麻落在身上,我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眼前隻餘一片血紅。


 


閉眼的最後一刻,我聽見裴景嫌惡的聲音:


 


「把謝虞挫骨揚灰,魂魄永世鎮壓在九重塔裡。」


 


「切記!萬不可叫她的怨氣影響清清分毫。」


 


3


 


從回憶中抽離時,裴景已經衝進我宮裡。


 


我分明看到,他原本是滿面怒氣的,


 


可來到我面前時,已刻意掩住怒容,隻剩下一片柔情。


 


「虞兒,聽說方才人今天惹你生氣了。」


 


「為了一個小小才人毀了自己的賢名不值得,以後這種事盡管交給朕處理。」


 


我挑了挑眉,柔柔地靠在他懷中。


 


滿臉委屈,卻欲語還休。


 


我一向端莊自持,即使在裴景面前也甚少流露出嬌柔之態。


 


他見了我這副模樣,果然難以自持。


 


他一把將我抱到榻上,一吻落在我嘴唇時,我聽到他繾綣的耳語:


 


「虞兒,明日去璇璣宮給方才人賠個罪。」


 


我忍住想吐的衝動,輕輕應了聲:


 


「嗯。」


 


4


 


第二日醒來時,身邊已經空了。


 


裴景去上朝時,特意囑咐宮人們不要吵醒我。


 


貼身宮女青竹捧著一盆極品的牡丹進來,這是我最喜歡的花。


 


我笑著接過花盆,觸手一片細膩,竟連花盆也是用的稀有汝窯瓷。


 


青竹告訴我,這是裴景特意派人送過來的。


 


我有些驚訝,他竟記得我最喜牡丹!


 


裴景一向提倡節儉,最恨鋪張。


 


上一世,我為了迎合他的喜好,硬是半點都不曾透露自己真正喜歡什麼。


 


沒想到,他也不是絲毫都不關心我的。


 


可是,青竹卻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娘娘,皇上說方才人最愛牡丹。」


 


「讓您今天去給她賠罪的時候帶上,作為賠禮。」


 


我以為自己早就不會再期待什麼了,可是心還是驟然一酸。


 


原來他昨晚做的那一套,全都隻是為了勸我乖乖去給他最愛的女人賠禮。


 


其實沒有這個必要的,


 


他是皇上,是大盛之主,他的命令我有什麼權利拒絕呢?


 


這璇璣宮我是非去不可了。


 


5


 


一進璇璣宮,我直接往主位上一坐。


 


打量四周,發現這裡連最簡單的桌案都是大有來頭的翡翠金絲桌。


 


原來,他不是崇尚節儉,而是不愛,所以哪怕一兩都是浪費。


 


可惜重生回來,我已經決意不愛他了,也不必為這些小事傷心。


 


我慵懶地一揮手,力大無比的婆子便將方如清從床褥中拖了出來。


 


她泡了一日冰水,正發著高熱,整個人蔫蔫的,雙頰泛著紅暈。


 


這幅病西施的模樣若是讓裴景見著了,可要好生心疼一番。


 


可惜坐在這裡的是我,她口中冷血無情的妖後。


 


我手一抬,婆子們就驟然松開拖著方如清的臂膀。


 


“砰”的一聲,冰清玉潔的瓷美人兒便猶如一灘爛泥般摔在地上。


 


她抬起頭,陰毒地SS盯著我:


 


「皇上可是讓你來給我賠罪的,你竟敢如此張狂。」


 


「等皇上來了,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我滿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本宮賞你的一池子冰水,你可還沒謝恩呢。」


 


「可憐你病著,本宮特意來看看你,順便來受你的謝。」


 


我指了指腳下踩著的白玉石磚:


 


「你就在這給本宮磕頭吧。」


 


見她不動,婆子立刻上前,一把揪住她的發髻往堅硬的地磚上磕去。


 


我心中感嘆,裴景高價搜羅來的白玉石質量就是好。


 


才磕了兩下,潔白的石磚就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就在方如清額頭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的時候,裴景終於趕到。


 


6


 


「謝虞,你都得到我的正妻之位了,還要怎樣?」


 


「清清她什麼都沒有,你連她的性命也要奪走嗎?」


 


他衝進來,怒極之下直接給了我一巴掌,將我扇得身子一歪,撞在地上。


 


這一巴掌真是將我扇得愣住了。


 


兩輩子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對我發火。


 


上一世哪怕是設計陷害,他也沒當面發作過。


 


一見到裴景,原本趴在地上裝S的方如清連忙打起精神。


 


她理了理鬢前的碎發,露出凌亂又脆弱的美感:


 


「從臣妾進宮,娘娘就看不慣臣妾,處處為難。」


 


「臣妾一條賤命S不足惜,隻是這輩子沒有福氣伴景郎左右了,還請娘娘代我照顧好他。」


 


裴景滿面怒氣:「來人,把皇後帶去冷宮,讓她好好冷靜冷靜。」


 


7


 


冷宮?我求之不得。


 


早就受夠了天不亮就要起來為裴景打理後宮的日子。


 


正好騰出大把時間籌謀今生大計。


 


剛把布滿灰塵的床榻收拾幹淨,方如清一行就浩浩蕩蕩過來了。


 


一進門,她便嫌棄地用蜀錦帕子捂住鼻子。


 


她的貼身宮女見狀,連忙拿起掃帚,對著地上厚厚的灰塵就是一通亂掃:


 


「我們主子心善,擔心娘娘你住不好,特意來幫您灑掃呢。」


 


片刻,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被褥上又落上厚厚一層灰。


 


看著她得意的樣子,我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妹妹身子還未好透,最忌著涼了,快來暖暖吧。」


 


我大力將她摁在床榻上,一手扯過髒兮兮的床褥,不由分說就將方如清囫囵裹了進去。


 


揚起的灰塵嗆得她咳嗽不止,白玉般的小臉已經變成骯髒的灰色。


 


她嚇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哭得梨花帶雨:


 


「你不是就仗著背後有謝家撐腰嗎?」


 


「這大盛姓裴,不姓謝!我看你謝家能張狂到幾時。」


 


我目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可惜她不知道,這一世,這大盛姓不姓裴還是兩說呢。


 


8


 


算算時日,我的璋兒快該來到我腹中了。


 


前世的我滿懷期待,因為他是我與心愛之人共同的血脈。


 


在我眼中,他是心頭肉,重於世間的一切瑰寶。


 


可在他父親眼中,他隻是控制謝家的籌碼,是替他拱衛江山的備胎。


 


我最愛的璋兒,這一世娘親不打算再將你帶到這世上了。


 


人間太苦,來一次足矣。


 


方如清的兒子比璋兒小兩個月,也快到時候了。


 


不過,這輩子這孩子可沒這麼容易生下來。


 


「咚……咚咚……咚咚咚!」


 


是我和心腹宮女青竹約好的暗號。


 


這次她帶來的是方如清的藥渣。


 


我聞了聞,心下了然:


 


這是助孕藥!


 


隻是這藥下得不夠重呀,這樣下去猴年馬月能懷上。


 


9


 


我思索片刻,吩咐青竹:


 


「想法子透露給方如清,這藥下得太輕了,讓她去找宮外的婦科聖手。」


 


這宮中的太醫用藥一向謹慎,寧願不見效,也不肯出一絲錯,


 


因此效果比不得宮外。


 


家中有門路的嫔妃常常去找宮外大夫看病開藥,


 


像方如清這樣家世不顯的就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了。


 


青竹一臉不忿:


 


「主子,奴婢還以為你終於想明白了,這怎麼又要給那賤人做嫁衣了。」


 


我隻微微一笑:「沒有得到過,怎麼知道失去有多痛苦。」


 


這一世我要將她捧上雲端,再叫她親眼瞧著自己一點一點跌落下去,生不如S。


 


在方如清的威逼利誘下,宮外的大夫果然敢下重藥。


 


幾個月後,便傳來了她有孕的消息。


 


裴景大喜,直接升她為貴妃,奇珍異寶更是流水般抬入她宮裡。


 


我又不禁想起前世我懷上璋兒時,裴景那僵硬的笑容:


 


「虞兒,你可切莫因此恃寵而驕,更該謹言慎行,給孩子做個表率。」


 


我以為心已傷得不會再痛了,


 


可聽到遠處璇璣宮的喧囂鑼鼓聲,胸口還是有一點泛酸。


 


10


 


裴景的愛我得不到,也不想要了。


 


靠別人寵愛得到的地位尊容,就像鏡中花水中月,即使拼勁全力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握住。


 


這輩子我想通了,我要握住一些靠自己的力量能夠握住的東西。


 


馬上到我爹被派去北地駐守的時間了,我們這次必須搶佔主動權。


 


果然,裴景派人將我從冷宮迎回鳳鸞宮。


 


他的貼身太監一臉諂媚:


 


「娘娘,皇上牽掛您,特意派奴才來迎您回宮呢。」


 


我早得到消息,北地突遭北狄進犯。


 


我父兄乃大盛帶兵出徵的不二人選,


 


果然,將我迎回鳳鸞宮的第二日,我父兄就領命出徵了。


 


和上一世一樣,方如清的父親被封為副將,隨軍一同前往。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心中不免一緊。


 


父兄的殘骸歷歷在目,他們上一世被萬箭穿心而S。


 


明明是大盛功臣,S後卻被掛在城門。


 


被他們用性命保護的百姓們卻咬牙切齒地往他們的屍骸上扔各種磚塊石子。


 


隻因為方家人說,我父兄通敵叛國,引北狄人入關。


 


好在數月過去,捷報一封接著一封從邊關傳來,前世的噩耗並未傳來。


 


就在我逐漸放下心時,裴景卻帶人闖入我宮裡。


 


他親手將冰冷的手銬腳镣SS拴在我身上,將我押入S囚所在的地牢。


 


「本宮是皇後,你們憑什麼關押我?」


 


帶頭的太監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娘娘,你父兄可是犯了通敵叛國的大罪,要誅九族的。」


 


「過幾日正式定罪,您也就不是皇後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心痛到我渾身顫抖,我張皇抓住他:


 


「這不可能?我父兄在哪?」


 


「等他們回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太監一把將我揮開:


 


「他們已經S在邊關了。」


 


「萬箭穿心。」


 


11


 


「謝虞,當了一輩子高門嫡女,也是時候嘗嘗陷入泥淖的滋味了。」


 


方如清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下井落石的機會,特意來地牢觀賞我落魄的樣子。


 


她手上微微用力拉扯鎖鏈,我的手腕就被鋒利的镣銬割破了。


 


鮮豔的血紅讓方如清更加興奮。


 


她換了一根繼續拉扯,我的腳腕也霎那間湧出鮮血。


 


她卻一臉無辜,好似被鮮血嚇到了似的,小臉蒼白得楚楚可憐。


 


匆匆趕來的裴景看到這一幕,心疼地將她擋在身後。


 


「謝虞,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敢欺負清清。」


 


他用力握住幾根鎖鏈,將我硬生生拖行了幾米。


 


全身都在火辣辣地疼,周身盡是鮮紅的血色。


 


不過這和前世四肢盡斷的痛楚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們折磨我好幾個時辰,直到我奄奄一息時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二人剛走,獄卒就連忙上前。


 


「主子,屬下這就給您上藥。」


 


沒錯,他也是我早早安插好的人。


 


我搖搖頭:「不必,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12


 


因為及時揭穿謝家與北狄的勾結,


 


方家立了大功,一躍成為朝中肱骨。


 


聽說裴景不日就要廢我後位,封方如清為新後了。


 


方如清來耀武揚威時,身上穿戴滿了我眼熟的首飾。


 


她晃了晃手上的翡翠镯子:


 


「不愧是百年世家謝家呀,這傳家寶的水頭確實不錯。」


 


「可惜了,以後這世上再無謝家。」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正此時,裴景的貼身太監突然跌跌撞撞撲了進來。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不好了……」


 


「你個沒根的東西,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方如清皺著鼻子拍了拍被太監抓過的衣裙,嫌棄地往後退了兩步。


 


「皇上他,皇上他……」


 


未等他說完,方如清就被我一把拽進牢房。


 


轉眼之間,原本結結實實拴在我手腳上的镣銬已經轉移到她的身上。


 


我捏起她的下巴,光潔的皮膚上瞬時浮出猙獰的紅痕:


 


「讓本宮來告訴你吧,你的景郎他,一睡不醒了。」


 


13


 


即使我被關在地牢,裴景還是不信我的。


 


他生怕我對他不利,是以除了趕來給方如清撐腰那次,從未來見過我。


 


可惜他千防萬防,卻漏算了他最愛的枕邊人。


 


我抬起手,在方如清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露出那個和她腕上一模一樣的翡翠玉镯。


 


「你那個,是假的。」


 


我早知他們二人會迫不及待地搶走我所有的珍寶,


 


所以早就將那些首飾裡都塞滿了一種特殊的藥物。


 


這藥,能在顛鸞倒鳳時誘發急症。


 


你們前世不是在史書中記我狐媚惑主嗎,今生也該你們體驗體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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