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謝倦的舔狗。

 

比S了我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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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倦沉默了。

 

他顯然是沒明白，我又在演哪一出鬼把戲。

 

我又將視線移到一旁的蘇橙身上。

 

「她是誰？」

 

「這就是你這段時間不理我的理由嗎？」

 

「她有哪裡好？我有哪裡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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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臉痛苦地說完臺詞，接著轉過身，望向蘇橙。

 

她嚇了一跳。

 

我捂著心髒，努力給自己加戲：

 

「這麼花容月貌，長發及腰，仙氣飄飄的妹妹，我還從來沒有見過。」

 

「連我見了都心生憐愛。」

 

「啊……如果不能跟這樣漂亮的妹妹做朋友，我一定會難過得吃不下飯！」

 

我不顧周圍人滿臉震驚。

 

舔一個是舔，舔兩個也是舔。

 

不舔白不舔，舔了不白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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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為了不雌競。

 

我舔謝倦三分，就會舔蘇橙六分。

 

舔人是種藝術，特別是我拿的劇本是惡毒女配。

 

如何扭轉乾坤，還要看我龍阿檸拿捏的傲嬌毒舌人設。

 

在眾人因蘇橙很窮排擠她的時候，我會先因為強制劇情奚落她：

 

「像你這麼窮的人，也能考上京大？」

 

「一定花了很多努力吧！」

 

「還有，你們這群窮鬼，這麼窮還好意思看不起別人？」我指指點點，奚落所有排擠蘇橙的人。

 

在蘇橙窮得吃不上飯的時候，我先會吐槽她吃得寒酸：

 

「你每天吃的飯，在我家喂狗都不吃。」

 

「就算你天生麗質，也拜託你吃點好的吧。」

 

「卡裡有錢，想吃什麼隨便刷。」我掏出黑卡，揮揮手承包整個京大食堂。

 

在蘇橙穿著自己設計的旗袍的時候，我會先上上下下挑剔她一番：

 

「旗袍是你偷來的嗎？這麼畏畏縮縮？」

 

「人長得這麼美，不挺直腰杆讓大家看看多浪費？」

 

「你這身旗袍哪裡訂制的？連我都沒見過手工這麼好的旗袍，我也想給我媽定一條。」我不僅舔她的美貌，還舔她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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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努力下，我、謝倦、蘇橙成了京大著名三明治組合。

 

甚至有些離譜的人，叫我大小姐，還在論壇裡賭我真正愛的是誰。

 

「奇跡瓜瓜俠：我賭大小姐愛的是謝倦，傲嬌大小姐和清冷少爺，一看就是官配好吧？」

 

「散霧：就我一個人覺得百合很香嗎？」

 

「貝貝魚：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

 

「紅塵行樂：我也好想被大小姐罵（bushi）愛啊！」

 

「精神良好但不幸：誰不想呢？不過我先問了下自己，有沒有謝倦的顏和蘇橙的才！」

 

「江星子：樓上的，你沒說反嗎？」

 

「精神良好但不幸：不管反沒反我都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此，我默默留下一句：

 

「鐵面無情龍阿檸：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誰都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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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橙漲紅著臉，扭扭捏捏地站在我面前。

 

「阿檸，你是不是喜歡阿倦？」

 

按照原劇情，我會因為妒忌跟蘇橙發生爭執，還會把她推下樓梯。

 

然後蘇橙昏迷了一個多月，醒來以後，她就和謝倦正式在一起了。

 

很難想象作者的世界有多貧瘠，對人類正常感情有多缺乏想象力，才會寫出這種我用腳都想不出的感情戲。

 

「喜歡。」

 

我滿臉扭曲，還是被強制說出這兩個字。

 

「……個屁。」

 

但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關，演這種戲比S了我還難受。

 

你媽的煞筆作者……

 

兩女爭一男的戲碼，你膩不膩？

 

面對不由自主要推蘇橙下樓的衝動……

 

我勾唇一笑，兩分嘲諷三分不屑四分厭棄。

 

在眾人驚恐的眼神裡，我選擇自己滾下樓梯。

 

不就是強制下線嗎？

 

誰還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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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我第一眼看到的又是謝倦。

 

他放下削了一半的蘋果，望向我道：

 

「你昏迷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以來，我一直在後悔一件事，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發現你喜歡我……」

 

？

 

？？

 

？？？

 

我龍阿檸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我一覺醒來面對這種侮辱？

 

真的是忍不了一點。

 

「不是，大哥你有病吧？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了？」

 

謝倦視線忽明忽暗，沉聲道：

 

「你是沒說過，但你的行為早就告訴我了。」

 

「如果不是喜歡我，你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刁難蘇橙。」

 

「如果不是喜歡我，你為什麼要用跳樓來證明你的心意？」

 

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龍阿檸的命也是命！

 

要是S人不犯法。

 

我一定要S了這個煞筆男人！

 

「喜歡尼瑪的，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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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人把謝倦趕了出去。

 

沒過多久，又有腳步聲傳來。

 

煩不煩人。

 

我剛想罵人，額頭上一陣涼意瞬時讓我冷靜下來。

 

「……媽？」

 

我媽摸了摸我額頭，又摸了摸我的臉，滿臉心疼道：「阿檸，媽媽對不起你。」

 

啊？

 

錯什麼了？

 

我看向我媽的肚子，咽了咽口水道：「媽，你都四十八歲了，還能生嗎？」

 

我媽臉色一僵，假裝沒聽見我說什麼。

 

「這麼多年來，我都不是一個好媽媽……」

 

「倒是阿檸，從小就比別人家的孩子懂事。」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不是我在包容你，而是你在包容媽媽。」

 

我媽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怎麼搞的像是生離S別。

 

「媽，你別說了，我害怕……」

 

「阿檸，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做了媽媽也是個自私的媽媽。」

 

我媽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將一本小說塞到了我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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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塞給我那本書叫《美人嬌氣包：大佬強制愛》……

 

跟某 po 文隻有兩字之差。

 

內容卻天差地別。

 

封面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媽，另一個是我爸。

 

而書裡的內容，更是集古早狗血小言之大成，糅雜替身、一夜情、帶球跑、強制愛、虐身虐心等過多要素。

 

故事裡，我媽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白花，從頭到尾都深愛我爸。

 

她因為無法接受自己不是我爸的唯一，最後鬱結於心而S。

 

我又想了想我媽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真的很難想象把她跟小說女主聯想起來。

 

書裡還夾了一封信。

 

關於一個少女，從十八歲拿到劇本，到二十八歲成功修改劇本的心路歷程。

 

她說，她相信愛情，更相信愛情要勢均力敵。

 

現在已經是她能為自己交出，最好的一份答卷。

 

她還說，她相信作為女兒的我，會走得比她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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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院以後，又走了一段時間劇情。

 

當謝倦和蘇橙兩人的舔狗，沒品且發瘋的舔狗。

 

上一秒辱罵，下一秒狂舔。

 

上一秒卑微，下一秒詆毀。

 

我的精神不穩定，極大促進了謝倦和蘇橙兩人的關系。

 

我們這個京大三明治越發形成一種微妙的穩定。

 

終於，到了畢業這天。

 

按照原劇情，謝倦會在這天跟蘇橙告白，而我也會在這天因為酒駕S去。

 

畢業典禮這天，我沒出席，而是託人帶了兩份禮物回去。

 

一份給謝倦，裡面裝著一串佛珠和心經。

 

「你這小子心思太重，該多念念經盤盤珠，清淨一下六根了。」

 

一份給蘇橙，裡面是一份商鋪贈予協議。

 

「這是我的私產，一家旗袍手工定制老店，相信在你手裡更能發光發熱，還有裡面好幾個老手藝人，以後都拜託你好好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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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駕害人。

 

我龍阿檸就算是S，也不想選這種害人精S法。

 

於是我找了個環境優美的海域選擇自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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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我的葬禮在京城最大的殯儀館舉行。

 

龍阿檸，女，享年 24 歲。

 

許多人出席了我的葬禮。

 

我爸，以及他另外兩個老婆，七個紅顏知己，十三個孩子。

 

我媽，以及幾個我謀過幾次面，還有數不清素未謀面的叔叔。

 

據說，我爸和我媽在我的葬禮上吵了起來。

 

我爸指責我媽出軌，沒好好關心我。

 

我媽指責我爸劈腿，從沒關心過我。

 

這是我印象裡，他們第一次吵架。

 

我覺得他們能吵起來真好。

 

據說，蘇橙在我葬禮上哭得像個淚人。

 

謝倦隻是默默站在旁邊，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據說，我請來的搖滾樂隊很盡責。

 

他們讓我的葬禮變得很熱鬧，熱鬧得就像別人的婚禮。

 

隻是可惜，我不能親自參加。

 

哎。

 

我在遠隔千萬裡的大洋彼岸，聽枝枝給我現場直播葬禮的精彩畫面。

 

此時的我，已經金蟬脫殼成功，改名叫寧阿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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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阿龍，24 歲。

 

有數不清的財產。

 

銀行卡上的數字多的我連自己數都數不清。

 

其中大多來自我爸爸龍傲天的饋贈。

 

我不是他喜歡的女兒，什麼都太過普通，從小就讓他嘆氣。

 

過目不忘的他，甚至經常會叫錯我的名字。

 

但是沒關系，我也有我自己的金手指。

 

「謝謝爸爸，不過我不是檸檸，是青青。」

 

我接過我爸送給我的銀行卡，裝作一臉懵懂。

 

「哦……青青啊！爸爸知道你是青青，剛剛爸爸跟你開玩笑呢！對了，剛剛那張卡是給你買零食的，這個才是爸爸給你準備的禮物。」

 

我爸跟古天樂一樣平平無奇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太自然的笑容，然後遞給我另一張銀行卡，

 

「青青啊，這張卡裡有五千萬，你拿去買衣服穿吧。」

 

叫青青和檸檸都沒關系。

 

我爸愛不愛我都沒關系。

 

最重要的是，他能給我吐金幣。

 

讓我年紀輕輕，就積累巨額財富。

 

隻能說，所有命運標注的價格，早在暗中饋贈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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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歲。

 

我在回國的飛機上，人有三急了。

 

跑了好幾趟，廁所都有人。

 

裡面還傳來一陣熟悉的，嗯嗯啊啊的聲音。

 

我急得差點就要舊病復發，當場鬼叫了。

 

幸好一男一女還是從廁所裡出來了。

 

女人整理著衣服頭發出來，一看到我，瞪大眼睛，像是有什麼話想說。

 

我已經來不及理她了。

 

連忙衝進了廁所。

 

不然小白都不拉兜裡，我要拉兜了……

 

我從廁所出來以後，那位漂亮優雅的女士還在等我。

 

「阿檸……」

 

「不好意思，女士，你認錯人了。」

 

女士的眼神，一下子從驚喜變失落。

 

「很抱歉……我還以為我見到我女兒了……」

 

「沒關系，很多人都說我大眾臉。」

 

不過看到那位女士轉身離開時，有個類似抹眼淚的動作，我還是於心不忍了,

 

「這位女士, 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嗎？」

 

那位女士連忙轉過身，一臉驚喜，臉上幹幹淨淨，哪有哭過的痕跡。

 

我輕輕給了她個擁抱。

 

下飛機的時候，我看到那位年輕的女士和另一位中年男子依偎在一起。

 

男子儼然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龍氏集團總裁, 大名鼎鼎的龍傲天。

 

而剛才與我有一面之緣的，女士旁邊那位男子，明明很年輕，看上去比我還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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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有人問我兩個問題, 一是你為什麼不談戀愛，二是你想找什麼樣的人。

 

「談了啊……我婚都結了。」

 

每次我都這麼跟別人說。

 

但沒有一個人信。

 

說得多了, 他們逐漸開始相信，但日子久了, 他們又開始好奇我的另一半是誰，怎麼老是看不見人影。

 

然後他們往往又回到第一個問題。

 

對此，我隻能說大多數人的想象力和感情觀還是太狹隘了, 怎麼對象非要找別人。

 

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 最值得愛的, 最不會背叛自己的……難道不就是自己嗎？

 

我永遠不會忘記, 每一次的孤立無援，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都是那個或瘋癲或吵鬧或怪異的龍阿檸。

 

57

 

寧阿龍是我 24 歲以後的名字。

 

常常有人覺得好奇, 我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叫阿龍……

 

寧 alone。

 

我寧可 alone, 都不想委屈自己活在所謂的主線劇情裡。

 

除了這層我事後才想出的意義。

 

更重要的是, 我就想叫阿龍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主角的名字就是要特別。

 

阿檸這個名字太小言了, 而阿龍一聽就很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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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歲那年，謝倦找上門來了。

 

他終究還是活成了京圈佛子的模樣。

 

清冷禁欲, 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顆。

 

一見面, 他就說：

 

「阿檸, 我喜歡你，十六歲那年, 我在精神科室門口看到你, 就覺得你很特別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阿檸。」

 

「是不是也好，給我個機會，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

 

「哦……檸檸啊！爸爸知道你是檸檸，剛剛爸爸跟你開玩笑呢！對了，剛剛那張卡是給你買零食的，這個才是你的生日禮物。」

 

「我我」謝倦盤了盤佛珠, 眼神溫潤, 卻語出驚人，「那麼……你爸需不需要我幫你解決？」

 

真的是佛珠一盤, 在線升天了。

 

我就算再缺德, 也不會想讓我爸祭天。

 

小言男主的腦回路，我永遠搞不懂的。

 

為了不讓他祭了我爸，我決定先祭了他，直接寫了一封匿名信寄給龍傲天男士的私人郵箱。

 

至於兩人以後又會有怎樣的故事發生,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59

 

我四十歲那年。

 

有個年輕的記者在採訪完我以後，主動聯系說要給我寫傳記。

 

我才恍惚原來當年一直炮灰的阿檸，也已經不知不覺成了別人眼裡的主角。

 

我的書名我都想好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寧阿龍》。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