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肖蕩瞪他一眼,「吃飯都堵不上你嘴?」

一群人才又閉嘴傻笑。

中間他們加了兩次酒,吃完烤肉,幾個小男孩都迷糊了。

我叫了兩輛車送他們回學校,原本我打算坐副駕駛,沒想到這群小崽子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嫂子,我暈車,得坐前面。」

「我也是我也是。」

我:「……」

所以到最後,我不得和肖蕩以及另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哥坐在後排。

這個師傅開車特猛,肖蕩原本坐在中間,幾個拐彎之後,就和我挨到了一起。

「今天是烤肉味。」他順勢把下巴放在我肩上,望著窗外,「上次是火鍋味,我回家換衣服,還以為抱的是一塊火鍋底料。」

他似乎有些醉了,話也比平時多。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我把幹洗錢轉給你?」

「真不禁逗。」他笑了,向後一靠,有種獨屬於他的松弛。

拿起我放在膝蓋上的手,借著月光,翻來覆去地看。

最後甚至放在掌心,說了句「真小」。

我下意識看向坐在副駕駛那位,好在他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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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抽回手,肖蕩的五指卻突然蜷Ţű̂₉起,與我十指緊扣。

這下我是真的不淡定了,扭過頭,把窗戶打開一點。

卻發現夏風燥熱,吹得人心痒難耐。

我隻好又關上窗。

小心翼翼回過頭,肖蕩還是維持著那個抬頭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

原來,他左邊臉上有個淺淺的梨渦。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為什麼牽我手?為什麼挨我這麼近?

我快瘋了,卻無力挪開目光。

時間好像定格在這一刻。

直到他重新靠在我肩上:「笨。」

幹嗎又罵我?

我靠窗挪了挪身子,肖蕩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上的頭像,是那天在校門口等他的漂亮女人。

雖然隻聽了點皮毛,但我知道,這個人是他媽媽。

「不接嗎?」我問。


肖蕩眯著眸子,鷹隼一樣的目光盯著屏幕,掛了。

上次他就沒給媽媽好臉色,這次幹脆連電話都不接,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但這絕對不是正常的母子關系。

我一時沒忍住,勸他:「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溝通的。」

「親都沒親過,就想管我?」他笑著反問我,唇角帶了幾分嘲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家人……」


「不是就好。」他打斷我,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很疲憊。

「曲晚星,好好做你的幸福小孩,少管我的闲事。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心想我又沒想和你怎麼樣。

可不知怎地,鼻子先不爭氣地酸了一下。

14

第二天,我把周子揚送的東西全都扔了。

說起來也丟人,直到室友提醒我才發現,他送我的生日禮物,要麼是姚雨晴挑剩下的,要麼是某品牌的贈品。

我氣得全部塞進垃圾桶。

隻是收拾東西的時候,目光掃過桌子,發現肖蕩的包還在我這。

昨晚心煩意亂,把他的籃球包也順走了。

可我暫時不太想見他。

我說不清和他的關系,但本能告訴我,他很危險,我不應該再繼續下去了。

正好學校一年一度的《北院之春》即將舉辦,孟璐喪心病狂,給我報了個名。

因為湊不夠人,學生會說什麼也不把我的報名表撤掉,非要我出個節目。


我媽知道這事也挺支持,說你嗩吶吹得不是挺好嗎?

但問題是,哪個妙齡少女願意在幾百人的演奏廳裡吹這種流氓樂器啊?

也不知道我媽當年為什麼非要我學這個。

我在抖音上搜,有沒有適合年輕人聽的嗩吶曲譜。

結果一個關注好幾年的不露臉博主,上傳了一首電吉他版的《He's a pirate》。

曲子超酷,一下就擊中了我的內心。

我花了好幾個晚上找譜改譜。

大約一周後,我從排練廳回來時,發生了個小插曲。

孟璐打掃衛生時,在桌子底下發現一塊玉墜。

她拍了照片,在寢室群裡問是誰的。

很快,姚雨晴就跳出來說是自己的。

搬走後,她一直沒從寢室群退出去,幾個室友知道她搶我男朋友的事,都沒回復。

孟璐卻不慣著,把玉墜還了,就把人踢出去了。

我忙著準備《北院之春》的節目,瞄了一眼,也沒在意。

下午,陸明霄突然給我發消息:「蕩哥說你把他刪了?」

我不想多解釋,回了個:「怎麼了?」

「他說讓你把包還他。」

哦,他一直沒來要,我都快忘了這事。

我問陸明霄:「你在哪?我去找你,你把包給他。」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怎麼著,鬧別扭了?」

我半天沒回復。


其實,也沒有。

隻是我仔細想了想肖蕩的話,發現他說得沒錯。

他是太子爺,不管在不在學校都橫著走。

而我隻是個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的小趴菜,雖然過得也不差,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還比不上他一天的花銷,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麻煩你晚上來下演奏廳,我表演完把包給你。」

我急著去化妝,壓根沒細想他回復的那句「那你自己給不就行了」是什麼意思。

結果晚上,我懷著緊張的心情在後臺備場,一眼就看見了背著吉他的肖蕩。

寸頭、黑色衝鋒衣和同色系工裝褲,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小帥。

看見我,肖蕩把撥片揣到兜裡,挑ťū́⁽起半邊眉笑。

我覺得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但想起他的話,趕緊低頭檢查樂器。

「小嫂子不理你嘍。」陸明霄還在邊上拱火。

肖蕩瞪他一眼,抬腿向我走來。

後臺就這麼大點地,我躲無可躲。

好在臨門一腳時,導演系的師哥突然把我拽到一邊:「晚星,前面的節目嚴重超時,你那個節目,能不能和別人的合並一下?」

我大驚:「可是我隻準備了這一首,吹別的不太行吧。」

「嗐,不會。」師哥擺擺手指,「我給你找那搭檔特牛逼,什麼都能彈。」

就在我將信將疑的時候,他抬手指了指肖蕩:「『梟』知道不?八百萬粉的吉他博主。」

好家伙,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能不知道嗎?我曲譜都是翻的他的。

就是沒想到,「梟」是肖蕩。

隻有幾十個粉絲的時候,我就關注他。

火了以後,有好多網友在他賬號下面評論:「不露臉的都按蝦系處理。」

我還和他們據理力爭,從臉部輪廓推斷他是高鼻梁、臉超小的絕世大帥比。

當時他還回復了我四個字:「眼光不差。」

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和偶像奔現。

還有一個節目就到我了,我的心情很復雜,手心發汗。

師哥碰了下我:「晚星,你沒事吧。」

「看似沒事,其實已經走了一會兒了。」這時候我的退堂鼓也敲起來了,「師哥,要不你讓他自己表演吧,他技術比我好多了。」

「哦?是嗎?」聲音不對。

我回頭,發現站在身後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肖蕩。

他低著頭,倚在牆邊看我。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他的臉卻還在往下壓。

「你怎麼知道我技術好?」尾調上挑,輕浮,卻不討厭。

我的視線落在他的紅唇上,莫名浮想聯翩。

「我不知道。」我賭氣不看他。

正好上個節目表演完畢,我長出口氣,拎著裙子走上舞臺。


肖蕩懶洋洋跟著我。

我深吸口氣,吹響第一個音符。

肖蕩的吉他音很快就迎了上來。

以前隻知道他彈得好聽,第一次聽現場,感覺更加震撼。

他的技術確實好,連我中間吹錯的幾個音,都被他巧妙遮蓋過去。

我漸入佳境,調子越吹越激昂,身形越來越自信。

臺下,周子揚都看呆了。

我看到他室友懟了他一下,看口型,是問他「後悔沒」。

周子揚罵他一句,再看向我時,眼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姚雨晴見他那樣,白他一眼,又含情脈脈地看著肖蕩。

我懶得理,重新投入到表演中。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臺下掌聲雷動。

孟璐在臺下應援得超級大聲,我向她揮揮手,準備下臺。

變故就是在這時發生的。

走動間,我覺得胸前一涼。

緊接著,腳下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我腦子激靈一下。

莫非是……奶蓋?

為了配禮服,我特意和孟璐借了個胸貼。

難道剛才吹得太忘我,把它蹭掉了?

我沒勇氣低頭,但十有八九是。

《北院之春》是傳媒學院主辦的,表演時好幾臺 4K 攝像機圍著拍。

隻要我一走,勢必會拍到我留下的東西。

我簡直欲哭無淚,隻能小步小步挪,生怕它從我腳底掉下去。

「還不走?」肖蕩走出兩步,又回頭。

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你先走吧。」

「鬧什麼脾氣?」

非要刨根問題是吧。

「我奶蓋粘在腳底了。」

「什麼奶蓋?」他沒懂,又問。

我咬牙切齒:「胸貼!」

我服了,為什麼每次這麼丟人的時候都被他看見。

肖蕩一愣,果然笑了:「真行。」

我想讓他快走,結果下一秒,他把吉他轉到身後。

一彎腰,直接把我打橫抱起。


我急了:「你幹嗎?」

「那也得等下去。」

「???」

他是從哪個角度理解那個字的?

落幕前,我聽見臺下「哇」聲一片。

要不是手裡還拿著嗩吶,我一定把臉捂得更嚴實。

15

我又雙叒叕和肖蕩坐在了同一個包間裡。

起因是表演結束後,導演師哥請他吃飯。

他指著我:「她去我就去。」

救命,到底是誰說少管他闲事的啊。

席間,師哥拉著我倆痛哭流涕:

「那個傻逼管理員,說好了四個小時,多一分鍾都不讓演。

「晚星啊,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還有肖蕩,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能主動提出合並節目。

「不說了,都在酒裡。」

我一愣。

所以……是他主動和我一起表演的嗎?

我抬頭看向肖蕩,他正側身,聽陸明霄說著什麼。

我安慰自己,或許隻是因為我們兩個的樂器能合到一起,而已。

「包給我。」他忽然轉過身,敲了我腦袋一下。

我聽話遞給他,他在夾層裡翻了翻,什麼也沒找到。

陸明霄疑惑:「奇怪,打球前,我確實看見你放在包裡了呀。」

「什麼東西?」我問。

「一個玉墜,蕩哥從小就戴著。」

玉墜?好耳熟。

不會是掉在我們孟璐桌下,被姚雨晴要走的那個吧?

看我面色如土,肖蕩濃眉上揚:「在你那?」

我不敢確定:「我能看看什麼樣嗎?」

陸明霄在某寶上給我搜了個差不多的,我一看,真是姚雨晴拿走那個。

可能是那晚太累了,東西掉在寢室都沒注意。

陸明霄著急道:「嫂子,你要是看見了,趕緊還給蕩哥,這是他媽……」

肖蕩瞪他,眼神很兇,陸明霄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我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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