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緣

第3章

我舔了舔唇,跟他對視一眼後視線轉向遠方粉紫色的晚霞,淡淡道:「有點心動。」


說完,我身邊的人停住了腳步。


我也停下了步伐,卻沒轉頭看他,而是繼續說剩下的話:「結婚後我們能各玩各的嗎?」


賀舟臣被我氣笑了:「顧瑤,你還真的是...努力追逐夢想啊。」


是的。


我的夢想。


嫁入豪門,各玩各的。


14.


兩年前有一次我和同事在茶水間閑聊到夢想,我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後說出了這句被她們戲稱為「至理名言」的話。


結果我沒想到賀舟臣就在門口聽了個全。


我一開始不知道他偷聽的,直到劉總監在半夜一兩點突然轉了一條營銷號文章在公司群裏,然後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話。


【驚!!女子一心隻為嫁入豪門,後慘遭虐待!】


【希望全體員工在看完這篇推文後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婚姻觀,來人間一趟還是要找個真愛的。】


我看了後直接去敲了他的小窗。


顧瑤:【劉總監,你這大半夜推文幹啥?】


卑微社畜劉:【別說了!老闆大半夜突然讓我推這個莫名其妙的文章,我都睡著了被他一個電話吵醒,哎對了,他好像說不要告訴別人來著,你別亂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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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


賀舟臣是怎麼想的讓劉總監這個大嘴巴給他保守秘密,而且一說直接說我面前來了。


這不就是在針對我那句「至理名言」嗎?


我躺在床上,直接找了賀舟臣。


顧瑤:【大老闆,你偷聽我講話?】


螢幕上的「正在輸入中...」閃了又閃,好幾分鐘後我才等到一句話。


賀舟臣:【明天就扣劉譯仞年終獎。】


對不起了,劉總監。


15.


不過最後劉總監沒有被扣年終獎,賀舟臣甚至還給他加了錢。


我想不通。


「其實...」賀舟臣開口,將我的思緒從回憶中喚了回來,但是他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轉身看向他:「嗯?」


他再次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沒什麼。」


我挑了挑眉沒有追問。


因為...我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


賀家,也算半個豪門了。


不過,我才不會去追問。


我就是那種喜歡另一半完全主動的,我會偶爾放個小鉤子去回應對方,但是絕對不會發生對方扔個平 A 我就把大招放出去的情況。


更別說這種躲躲藏藏的話,我才不去猜。


自從那件事後,我就喜歡上了那種肆意張揚不躲藏的愛意,我就是這麼浮誇,我就是不懂那些隱忍的情緒。


迎面晚風徐徐而來,吹亂了我的粉色長發。


我將頭發別在耳後,轉身朝賀家老宅走去。


「大老闆,回家吧。」


「...嗯。」


16.


第二天,我跟著賀家的一行人去給那個夢裏的太爺爺上墳。


清明時節雨紛紛。


昨夜就下了雨,墳又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路過去全是稀泥,一不注意就會摔跤。


我不得不緊緊抱著賀舟臣的胳膊,一邊小聲說著「媽呀媽呀」一邊往前慢慢走。


賀舟臣則是在旁邊不停地溫聲安慰我:「沒事別怕。」


好不容易到了墳地,我腿都軟了,全靠賀舟臣支撐著我。


點了炮仗,燒了紙錢後,大家一個一個得給太爺爺磕頭。


最後輪到了我和賀舟臣。


「小賀磕頭,瑤瑤你在旁邊待著就成。」賀家人應該是想著我不是賀舟臣的對象,也不好讓我給他們祖宗磕頭,就這麼說了。


我笑著:「沒事,我也給太爺爺磕幾個吧,畢竟他也來夢裏看過我,我不磕也不好。」


說著,我跟著賀舟臣跪在了賀太爺爺的墳前,利索地磕了三個頭。


還不忘在心裏說:「太爺爺,我跟您重孫這個鴛鴦譜可能不太行啊!您給我換一個好不?我喜歡那種直球的,直球您懂不?就是耿直的,喜歡就直接說的。」


「您不說話?不說話就當您答應啦!感謝太爺爺啦!」


我歡歡喜喜地磕完頭,跟著賀舟臣起身卻看到大家都在看著我倆笑。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賀舟臣,卻發現他雖神色淡淡,耳朵卻染了粉,像個害羞的小娘子。


「怎麼了?」我跟著他走到一邊,小聲問。


「沒事。」


他話音剛落,跟著過來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後輩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痞裏痞氣得笑著說:「咦?什麼叫沒事?舟臣哥害羞了不好意思說,我來說,瑤瑤姐你們倆剛剛在一起磕頭的時候跟拜堂一樣!」


說完,周遭的人都笑了。


賀姑姑害怕我尷尬趕忙笑著出來打圓場:「賀淮遠!你小子就知道瞎說!滾過來!」


賀淮遠笑嘻嘻地松開了賀舟臣,搖頭晃腦地走向了賀姑姑,嘴裏還不忘說:「行行行,我瞎說!」


賀舟臣卻一直沒說話,隻是低頭抓著我的手腕幫我擦剛磕頭時沾在掌心的泥,動作輕柔。


我下意識想撤回來,卻被他緊緊攥住了手腕。


「別動。」他冷聲說。


我被迫停住了掙扎,視線卻不由落在他的長長的睫毛上,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動。


真想去碰碰啊...


我輕咳兩聲,暗罵一句「這妖精」後甩去自己腦中不合時宜的想法,動了動被他抓著手,示意他說兩句話解釋解釋。


賀舟臣淡淡抬眼看向我,似是不願意地皺了皺眉頭,開口還帶著些許小委屈,仿佛非常不想解釋:「我們還不是那種關系呢...」


眾人聞言,尷尬地笑了笑,打哈哈岔開了話題。


17.


當天上完墳後我就和賀舟臣坐下午的高鐵回了工作的地方,他的親戚超級熱情,給我裝了一堆特產。


當然最後都是賀舟臣拿。


從高鐵站出來他又給我送到了公寓樓下,下車前,我還跟他爭論著多要一天假彌補這兩天跟著他跑。


賀舟臣偏頭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直接用眼神表示:你想得美。


我氣得雙手環胸,挺著腰板跟他爭論我清明陪他奔波從而喪失了在家享受葛優癱的痛苦。


他停好車,安安靜靜地聽我吐槽,中間我換氣的時候他還「貼心」地遞上了路上給我買的果茶。


「潤潤嗓子再說。」



「賀舟臣!你是在挑釁我嗎?」


我覺得我肯定是膽子大了,要麼就是他給我縱容壞了,不然我怎麼敢直呼大老闆全名呢。


誰知他不僅沒生氣,反而難得笑了,眉眼間是成熟的男人味,還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我哪敢,您多牛啊,恨不得坐我頭上拉屎。」


我被他這形容逗樂了:「賀舟臣你說這話很崩人設的好嗎?」


他眉眼微微垂著,看起來格外溫柔:「我在你面前還有人設這麼一說?」


...這人對自己的認知格外準確。


「你說得對。」我認同他,然後解開安全帶下車:「我先回去了,好老闆,你既然不給我放假那明天我能不能晚點到公司呀?」


說著,我往他面前湊了湊,討好似得眨著眼睛。


賀舟臣一僵,留下一句「別裝嫩」後就解了安全帶逃也似地下了車。


我呆了一秒,才下車找他討理。


「賀舟臣!你說我老是不是?」


人到中年,真的是聽不得這些詞了,偏偏這人就逮著我這個雷點蹦迪。


他從後備箱拿出我的小行李箱,轉頭給我順毛:「我錯了我錯了,你永遠十八。」


我朝他比了個拳頭,從他手裏奪過行李箱。


「阿瑤...」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男人猶猶豫豫的聲音。


18.


我原以為經過這五年的時間我已經練就了能在顧落昱面前保持平常心的能力,但是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我卻渾身僵硬,想到了五年前的那個令我痛苦的雨天。


我把自己二十五年的所有情人的愛意都傾倒給他,滿心歡喜地帶著他去見我媽媽的時候,他卻緩緩收傘,朝著我的媽媽喊了一句「後媽好」。


他知道的。


知道我是他未來繼母的女兒,他故意來撩我,跟我談戀愛,就等著我傷心,以此來報復他那個續弦的父親。


呵。


我現在已經忘了當時的心情,我隻知道當時我跑進了雨裏,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奔走,腦海裏全是跟顧落昱在一起的半年。


半年來,顧落昱對我總是將曖昧氣氛拉到極致,用一些引人遐想的話術讓我的喜怒哀樂被他掌控,最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主動把一切都貢到他面前。


還有...他當時沒來追我,他明明知道我那天是姨媽第一天。


他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想我死外邊吧,這樣,就更能報復他的父親了。


當時我還暈倒在了大街上,是一位未露面的好心人把我送進了醫院。


在醫院醒來後,我看到了繼父,媽媽圍在我身邊。


沒有顧落昱。


從那開始,我就變得格外討厭藏藏躲躲的喜歡,我要直球的愛意。


19.


我長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亂掉的思緒平復下來後,轉身淡淡地看向顧落昱。


「有什麼事?」


他穿著簡單的衛衣,看上去朝氣蓬勃,完全不像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反而像一個年輕的大學生。


「阿瑤,媽讓我來看看你...」他的視線一如既往的溫柔,還帶著明顯的歉意。


自從繼父和媽媽催他相親後,他就在我面前表現他的歉意,說他當初做錯了,希望我能原諒他。


莫名其妙。


好玩的很。


「我好得很,你回去吧。」我冷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睛,他的唇...五年前,這些都是我無比喜歡的地方。


現在,多看一眼我都惡心。


顧落昱朝我走了幾步,眼神憂傷:「阿瑤,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我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猛地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撞進了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的賀舟臣懷裏。


他的胸膛寬厚溫熱,竟在這個時候給予了我些許力量。


同時,他的手掌覆上了我緊緊抓著行李箱拖桿的手,安慰似得摩挲了幾下。


我剛剛因為顧落昱靠近而緊張提起的心在賀舟臣的安撫下緩緩落下,鬼使神差的,我不想從他懷裏離開,也不想他松開我的手。


我想在顧落昱面前,有個依靠。


我渾身驟然放鬆下來,難得主動地整個人靠在賀舟臣懷裏。


同時,我另一隻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角,抬頭討好似得朝他眨了眨眼。


你可千萬別把我一把推出去啊,不然我可要丟臉了...


事實證明,我和賀舟臣還是有些默契的。


他不僅沒有推開我,覆在我手上的手還移到了我的腰上,把我緊緊摟在了懷裏。


我:大哥其實咱不必這麼貼貼...


賀舟臣看向還在震驚的顧落昱,嘴邊帶著禮貌疏離的笑意,語出驚人:「大舅哥今天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隻會一聲?」


我傻了,呆呆地抬頭望向他,用眼神表達我的想法:賀舟臣你在狗叫什麼?!我問你在狗叫什麼?!什麼大舅哥啊喂!!


而且...總感覺這人語氣裏帶著幾分炫耀是怎麼回事?!


縱使我心裏無比驚恐,但是面子上還是很快恢復了雲淡風輕的神色,甚至格外配合地把腦袋靠在了他胸膛上。


隨之,我明顯感覺到賀舟臣身子一僵,然後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像是幼兒園得了小紅花的孩子。


還...挺可愛的。


我不禁勾了勾唇,轉眼卻跟顧落昱充斥著痛苦和不敢置信的眸子對上。


他很痛苦嗎?他有什麼好痛苦的?這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我在心裏冷笑。


顧落昱傷心地看著我,向我求證:「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我微笑:「跟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顧落昱突然激動起來,面色憤怒,語氣竟然帶著幾分指責:「你明明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的!」


我在聽到這句話時,大腦中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炸彈,「轟」地一聲將我炸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因為...這句話我確實說過。


我還說過很多遍。


我曾經幻想過與他度過餘生,說我會一直陪著他,他也會把我擁在懷裏,用吻堵住我的唇回應我。


如果是情人間,這些時光都是美妙的,可是放在我和顧落昱之間,它們全是令人惡心的!說難聽點,它們就像裹了糖的屎,糖皮被剝落後,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以至於,被提到被想起的時候,我都會難受至極。


20.


我緊緊抓著賀舟臣的衣角,渾身輕輕地顫抖起來,令人反胃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飛快侵蝕著我花費五年時間建築的城墻。


顧落昱還在那邊盯著我,循循善誘地說著,幫助記憶侵蝕我:「阿瑤,你說過的,會一直陪著你的落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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