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彈幕

和沈珏聯姻的第一年。

 

我可以看見他頭上的數字。

 

【0-0-14】

 

正奇怪這是什麼。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排彈幕。

 

【等女配知道數字的含義後，她就要黑化針對我們沈錦寶寶了。】

 

【樓上什麼含義啊，我今天剛看這部劇。】

 

【第一個和女配砰的次數，第二個是想著女配那啥的次數，第三個就是和別人砰的次數，哎呀，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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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提出離婚。

 

碰巧此刻我的S對頭來找我。

 

【0-201-0】

 

我：？

 

1

 

沈珏一臉冷漠地站在我的病床前。

 

我盯著他頭上刺眼的【0-0-14】，胃裡一陣翻騰。

 

腦海裡不斷回閃著我出車禍時的畫面。

 

我躺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上動彈不得，伸出手朝沈珏的方向呼救。

 

卻眼睜睜看著沈珏朝著他的養妹狂奔而去，連眼神都沒施舍給我這個妻子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沈錦的傷勢，連指甲蓋都不放過。

 

任由我躺在地上失血過多昏迷。

 

就連現在我躺在醫院裡，他也不曾在我身邊照顧。

 

還是前來查房的護士發現我醒來通知沈珏，他才趕來。

 

我看著這令人作嘔的數字，我的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抓住，泛起尖銳的刺痛。

 

【0-0-14】

 

這才幾天，他就和沈錦上床 14 次了。

 

彈幕還在孜孜不倦地說著。

 

【來了來了，男主帶著數字走來了。】

 

【嗚嗚嗚，女配馬上就要黑化了，好在我們沈錦寶寶有男主護著，最後女配落了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該說不說，女配才昏迷五天，男主就和我們沈錦寶寶砰了 14 次，可以想象到他們以後的幸福生活了。】

 

「知蘊，你的傷也不算嚴重，阿錦這幾天老做噩夢，我需要照顧她。」

 

「我已經幫你請好護工了，這件事也不要跟媽說，省得她為難阿錦。」

 

沈珏語氣冷淡，好像躺在病床上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說完，也不給我拒絕的機會，轉身就走。

 

我盯著他的背影，自嘲出聲。

 

短短兩句話，句句離不開沈錦，卻從未關心過我的身體情況。

 

甚至連為人丈夫的安慰也不肯施舍一句給我。

 

我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呢？

 

2

 

彈幕還在不停地刷屏。

 

我從彈幕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拼湊出真相。

 

原來我身處的世界是一部虐戀電視劇。

 

沈珏是愛而不得、隱忍克制的男主角，沈錦是清純可憐的女主角。

 

而我，是那個因愛生恨、被觀眾唾罵的惡毒女配。

 

車禍賦予我能看見數字和彈幕的能力。

 

恰好此時手機來電。

 

是周松砚。

 

我從小到大的S對頭。

 

我們住在對門，上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班級。

 

周松砚聰明好動，而我安靜內斂。

 

本來也算是性格互補的好朋友，但卻因為一次考試變成S對頭。

 

我準備了一個月的考試，卻輸給整天玩樂的周松砚。

 

更讓我生氣的是，周松砚領完獎後對我做了一個鬼臉。

 

我當即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贏過他。

 

這場競爭從學習成績延伸到運動會、項目競爭，後來甚至是找對象，我們也在攀比。

 

隻可惜以周松砚母胎單身為結局，被我完勝。

 

「許知蘊，這次美國的項目開發權被我拿下了。」

 

「哎呀，希望某人能遵守承諾，在朋友圈連發三天周松砚好棒……」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心裡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對著手機泣不成聲，好像要把這一年在沈珏那裡受到的委屈都哭出來。

 

周松砚一下子慌了神。

 

他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要怎麼哄女孩子。

 

「你別哭啊，大不了不用幫你發朋友圈了。」

 

發現沒有用後，他咬咬牙，像是割肉般艱難出聲。

 

「實在不行，我把這個項目讓給你。」

 

「好。」

 

我終於止住哭聲，哽咽回答。

 

總不能讓我沒男人後，又失去新項目吧。

 

對面松了一口氣。

 

【不是，女配哭兩聲，男二就把項目拱手送人啦？】

 

【劇情簡介說他倆是S對頭，這哪裡像了，這分明就是小情侶啊。】

 

【我們花錢是為了看男女主的，誰要看女配的感情戲啊。Ṫŭ̀³】

 

3

 

密密麻麻的彈幕看得我眼花繚亂。

 

小情侶？

 

我一眼就抓住這條消息。

 

多年相處，我並非對周松砚毫無感覺。

 

可惜țũ³每次剛冒頭就被周松砚狠狠扼S在搖籃裡。

 

直到大學，我遇到沈珏。

 

對他一見鍾情。

 

畢業那年，我聽聞沈氏內部出現危機，資金斷裂，我便求著父親幫他。

 

父親見我如此喜歡沈珏，隻能無奈答應，但也向沈珏提出要求。

 

那便是娶我。

 

婚後，我滿心期待能和沈珏做一對恩愛夫妻。

 

卻不曾想，婚後沈珏待我如陌生人。

 

或許連陌生人都不如。

 

餐桌上永遠是沈錦愛吃的湘菜。

 

甚至在我提出我腸胃不好，吃不了辣時，沈珏也隻會冷漠地跟我說下次注意，但永遠不改。

 

「是不是沈珏欺負你了？」

 

周松砚語氣篤定。

 

我不願在他面前落了下風，隻好嘴硬。

 

「我隻是因為胃疼難受，所以哭了。」

 

「又吃辣了？也不是我說沈珏，你胃不好天天給你辣菜幹什麼。」

 

「還好我上次在老中醫那裡給你買了養胃的藥，等我回國給你。」

 

周松砚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直到被助理叫走。

 

掛斷前，他似乎低語了一句。

 

「我怎麼就喜歡上你這麼個直女了……」

 

周松砚的聲音被恰好走進來的醫生蓋住。

 

「你說什麼？」

 

回應我的是嘟嘟的手機忙音。

 

4

 

經過幾天休養，我終於回到家裡。

 

打開門，就看到沈錦和沈珏坐在餐桌上吃飯，上面的菜色依舊是紅彤彤一片。

 

沈錦親昵地拉著我往餐桌邊坐下，夾起一塊水煮牛肉放到我碗裡，手腕間不經意露出一條翡翠手鏈。

 

「嫂子，你吃呀。」

 

我定睛一看，是媽媽的遺物。

 

「沈錦，這個怎麼在你手裡！」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忍不住開口質問。

 

「啊，嫂子，你扯痛我了……」

 

沈錦痛呼出聲。

 

下一秒，沈珏猛地將我推開，滾燙的湯灑滿我的手臂，瞬間皮膚通紅，一股鑽心的痛意從手臂處傳來。

 

「知蘊，這條手鏈是我送的，不關阿錦的事。」

 

沈珏仔細檢查沈錦的手腕，發現她的手背被我的指甲劃出一條紅痕。

 

隨即生氣地將手鏈取下，當著我的面扔進水煮牛肉裡。

 

價值不菲的翡翠一下子浸滿紅油，失去了光澤。

 

「你不是喜歡這條手鏈嗎？拿去好了。」

 

說完，沈珏抱起沈錦離開。

 

【啊啊啊啊好甜，沈珏真的男友力 plus。】

 

【女配真的是活該，怎麼敢拉女主手腕啊。】

 

彈幕全是在指責我。

 

我沒忍住，在客廳痛哭出聲。

 

這不是沈珏第一回朝我發火了。

 

曾經大學時，我不小心弄壞沈錦做給他的護身符。

 

他一氣之下，整整一個月沒有理我。

 

最後還是因為我牽線搭橋幫他談下一個項目，他才重新接納我。

 

我以為靠著時間能把他心捂暖。

 

現在我卻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拿起手機我向沈珏發了一條短信。

 

「我們離婚吧。」

 

5

 

自從上次我和沈珏不歡而散後，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

 

但公司業務交織，又怎麼可能遇不到。

 

我穿著迪奧春季新款禮裙，腳踩 CL 紅底高跟鞋來到周氏集團的宴會上。

 

遠遠就看見沈錦挽著沈珏的臂彎，兩人和對面的合作商談笑。

 

沈珏頭上的數字已經變成【0-0-20】。

 

我不願與他們糾纏，獨自來到後花園找周松砚。

 

如果不是這次車禍過後意外覺醒看見數字和彈幕的能力，我或許會一輩子活在他們為我編織的婚姻裡。

 

回憶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心裡泛著隱約的疼痛。

 

「我這是來得不湊巧了？」

 

溫潤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我轉身望去，是周松砚，他穿著古馳最新款的休闲西裝，臉上帶著他一貫桀骜的笑容。

 

眼神交匯的瞬間，周松砚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的表情。

 

一個箭步衝到我身邊，擔憂地詢問。

 

「你沒事吧？」

 

我奇怪地看著周松砚頭上的數字。

 

【0-201-0】

 

我被驚得忘記流淚。

 

不是，這對嗎？

 

周松砚喜歡我？

 

彈幕炸了鍋。

 

【我靠，這是可以在電視劇裡看到的數字嗎？】ṭúⁿ

 

【這男二褲襠要著火了吧。】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對了，說到機……】

 

【樓上，大。】

 

「誰幹的？」

 

周松砚小心地拉起我的手，語氣森冷，又像是怕嚇到我，聲音變得柔和。

 

手臂上赫然是上次被燙傷後留下的紅印。

 

見我不回答，周松砚牽著我的手，將我拉到宴會的休息室裡，變戲法般拿出燙傷膏藥，仔細地塗抹在我的手臂上。

 

「是沈珏幹的吧。」

 

「你家可是為沈氏注資十個億，能不能爭點氣啊！」

 

塗完藥，周松砚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還記得上次看到他這樣的眼神，還是在我和沈珏的婚禮上。

 

當時有人問他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他就這樣盯著我回答「人妻」二字。

 

我當時還被他的言論給震驚到。

 

導致我後來看周松砚的眼神都變了。

 

【姐妹們，快去看男二微博！全是想當的瘋批言論。】

 

【什麼！我要去看。】

 

周松砚當小三？

 

「做……」

 

做小三不好。

 

「做！」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周松砚託住我的臉頰，狠狠地吻上來，在我的唇上輕柔地碾著。

 

我感受到他身下的變化，某個玩意正炙熱地頂著我。

 

與此同時，身後那堵牆傳來沈錦嬌喘的聲音。

 

「哥哥，你輕一點。」

 

「不要摸那裡。」

 

6

 

親耳所聞比看見冷冰冰的數字更令人錐心。

 

沈珏頭上的【0-0-21】此刻鮮活又刺眼。

 

「認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