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兩瓶牛肉醬

我哥適時地從旁邊走上前來，「丹丹，你也太不給面子了，你嫂子處處惦記你給你買的東西，你好歹打開看看啊。」

 

看來，陳祖旺是覺得我肯定會被錢收買的。

 

我搖搖頭，「我看過了，我真的不適合。」

 

我說完話，沒再搭理兩人，走過去和爺爺一起看電視。

 

我哥嫂站在那，面面相覷了半天，才離開。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媽特地把肉和海鮮都擺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勁地勸我，「丹丹，快吃，快吃。」

 

這是我在這個家生活了幾十年，從未有過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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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心中深知，為什麼我媽會對我這麼好。

 

我把好吃的都夾給爺爺，「爺爺，你吃。」

 

爺爺笑得開心，也給我夾菜。

 

見我不搭理他們，我爸不開心了，拍了拍桌子，「丹丹，趙明怎麼沒來？」

 

我輕笑，「來幹嘛？你下次別編瞎話說爺爺不行，你不如說你和我媽不行了，反正多說多報應。」

 

我爸氣得不行，「陳丹丹，誰讓你這麼和你爸說話的？」

 

我滿不在乎，「我就這麼說話，愛聽不聽。」

 

我嫂子趕緊出來打馬虎眼，「沒事沒事，都別吵了。」

 

「丹丹，我聽說趙明升職了，以後可就是那邊的二把手了，這可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兒，咱們得找個時間一塊吃頓飯慶祝慶祝吧？」

 

我爸媽很驚訝。

 

我媽好奇道：「真升職了？」

 

我沒做聲。

 

我嫂子笑著道：「可不是呢，上次去問的時候，人家就說了，隻是現在任命書還沒下來，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我媽看向我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哎，我就說呢，我閨女看人的眼光是真準，這女婿也是真爭氣啊，才熬了幾年就升職了，以後工資也會漲吧？」

 

嫂子在旁邊附和，「豈止是漲工資呢，主要是這官大一級了，幹啥都方便了。」

 

嫂子說著話，便看向我，「小妹啊，咱們都是一家人，趙明既然升職了，那給你哥的貨物過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了，你放心，要是辦成了這件事，我們肯定也不會虧待你們。」

 

我搖頭，「這事兒辦不了，你們求我不如回去把貨物好好檢驗一下，看看到底哪裡不符合țṻ⁺標準。」

 

我哥生氣了，「要不說你還是不懂，哪來的那麼多符合標準的貨物？要是都符合標準，我們賺什麼？」

 

我抿唇，「那我就幫不了了。」

 

我哥氣得站了起來，大聲道：「陳丹丹，你夠了哈，從你進門開始全家都捧著你哄著你，你擺譜也該擺夠了吧。」

 

「我告訴你，你要是肯幫，那咱們就還是一家人，你要是不幫，以後我沒你這個妹妹。」」

 

我笑了，一臉的無所謂，「我和你還是一家人嗎？從小我在這個家受到的全部不公平對待，你要佔百分之八十。」

 

「原來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說我還以為我是你的奴隸呢。」

 

我哥氣得不行，指著自己的臉道：「你不幫忙，那我就去報警，我去告趙明打人，我去驗傷，我讓他升不了職。」

 

我輕笑，「你隨便。」

 

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那點傷早就好了。

 

現在再去驗傷，警察又不是傻子，還能信他？

 

我爸忽然摔了杯子。

 

哐啷一聲傳來，整個客廳寂靜無聲。

 

我爸怒視著我，「陳丹丹，你還攀比上了？養你這麼大，你對這個家有什麼貢獻？現在你好不容易有了點作用，還不知道幫幫家裡，你還算是個人？」

 

我絲毫不畏懼，直接站了起來，「我從小到大就是這個家的奴隸，家務活地裡的活兒全都是我幹的，你們沒養我，我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是爺爺給我飯吃，我的學費也是爺爺給我錢，上了大學之後，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都是我自己兼職賺來的，你們給了什麼？」

 

嫂子站了起來，「小妹，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知道你是害怕辦這件事影響趙明的升職前途，可是你該好好想清楚，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

 

我輕笑，「你的意思是，老公不是我的家人，娘家才是？」

 

「那嫂子，對你來說，我哥算是你的家人嗎？」

 

嫂子被我一句話噎住，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哥氣得罵我，「陳丹丹，你就是不知好歹，活該你一輩子窮命。」

 

我絲毫不生氣，他們說來說去，也就這麼一個點能攻擊我了。

 

我起身，「我願意這樣活，你們也管不著，有那心思還是先顧及一下自己的事兒吧。」

 

我轉身離開。

 

下午，我去了爺爺的老房子，給爺爺買了一些吃的喝的。

 

爺爺坐在搖椅上看著我，問我是不是趙明升職了？

 

我點點頭，「是啊，終於熬出來了。」

 

爺爺為我開心，「當時我就知道，趙明是個好孩子，你和他在一塊一定會幸福的。」

 

我笑著點點頭。

 

晚上回家，趙明問我爺爺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趙明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看來最近我不適合去他們面前。」

 

我點頭，「你不要去，他們現在著急得不行，肯定會不惜一切手段要你幫忙。」

 

3

 

時間一晃，三個月過去。

 

趙明升職了，我們決定過陣子出去旅遊慶祝一下。

 

趙明也告訴我，我哥的那批貨最終還是沒有通過，不符合標準，估計我哥那邊會賠不少錢。

 

我輕笑，「他想投機耍滑，付出的代價就該是這樣的。」

 

中秋節，我和趙明回去看爺爺。

 

不過卻沒看到我哥。

 

我爸媽雖然對趙明沒有幫忙耿耿於懷，可知道趙明升職後，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對他。

 

反而是對他十分客氣。

 

我媽悄悄把我叫到一邊，跟我抱怨，「上次的貨你哥賠錢了，你哥嫂天天吵架，還要和你哥離婚，還說你哥沒出息。」

 

我輕笑，「關我屁事，你們不是總說我沒出息嗎？現在我哥也被人說啦？和我有啥關系？可別要求你這個沒出息的女兒幫你們什麼。」

 

我媽皺眉，「你可太狠心了，女婿也是，你們倆就真的要看你大哥沒了錢沒了老婆才開心是吧？」

 

我哼了一聲，「沒錢沒老婆那是我哥沒出息，怪我們幹嘛？」

 

我說完話，根本不搭理我媽，去了我爺爺那邊。

 

吃完飯離開的時候，我哥找上了我。

 

「陳丹丹，我跟你說句實話，你別以為你現在日子好了，就得意忘形了，等趙明越升越高，他還能看得上你嗎？你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文員，你配得上他嗎？」

 

我笑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和趙明陪爺爺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家了。

 

路上，趙明和我一塊去看電影，在電影院的時候，我卻意外看到了嫂子。

 

嫂子帶著小侄子，旁邊還有個陌生的男人。

 

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

 

我不敢再看，趕緊轉身離開。

 

看來，我媽還真說對了，我哥真的要沒老婆了。

 

但我也並不想去告密什麼。

 

因為我知道以我哥的性子，肯定會惹一身騷。

 

趙明放假之後，我們倆就一塊出去旅遊了。

 

旅遊途中，和我關系很好的表姐給我發消息，問我「我媽現在搞的投資項目怎麼樣？」

 

我很好奇，不知道還有什麼投資項目。

 

表姐跟我說，好像是我嫂子搞出來的，我媽跟親戚們宣傳「隻要是能投資的，肯定十倍以上的報酬」。

 

我看到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

 

也就我媽能信這樣的話了吧。

 

不過嫂子好像是真的和我哥和好了，我刷到了幾次嫂子的朋友圈，都是在我家吃飯的照片。

 

回想起之前在電影院看到的畫面，我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我和趙明旅遊回去之後，我媽就來我家找我了。

 

我剛從醫院回來，就看見我媽在我家門口等我。

 

見我回來，我媽趕緊問我：「丹丹，你手上有多少存款？媽媽告訴你一個賺大錢的好辦法。」

 

我開了門，滿臉疲憊：「我沒興趣啊。」

 

我媽跟了上來：「你這孩子，賺大錢的事情你還能沒興趣呢？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我不語，給自己倒了水，坐在沙發上，給趙明發信息，讓他早點回來。

 

我媽又湊上來：「你嫂子的一個項目，可賺錢了，媽媽之前投資了一萬塊，就分到了十萬塊的分紅，才一周的時間，你說這是不是天上掉錢啊？」

 

我輕笑：「那你多投點吧，我沒錢。」

 

我媽趕緊問：「那你有多少存款？」

 

我模糊了一下：「幾萬塊吧。」

 

我媽一臉看不上的樣子，嘴上卻還是道：「沒事沒事，幾萬也行，你聽媽媽的話，你投資進來，一周之後你就能翻十倍。」

 

「這麼賺錢的辦法，媽媽也就是覺得你是自己人才帶著你，要是旁人媽媽還不告訴呢。」

 

我真的十分無語。

 

「媽，我沒興趣，我這幾萬塊要留著給我自己用，我懷孕了，我要留著生孩子。」

 

我媽絲ṭú₋毫不關心我懷孕的事情，隻是依舊一個勁地勸我投資。

 

我懶得搭理她了，抱著抱枕開始玩手機。

 

任憑我媽在旁邊說得唾沫橫飛，也沒有任何反應。

 

我媽生氣了，站起來罵我：「你真是沒點眼力見，我告訴你，你現在不投資，以後可別後悔。」

 

我看著她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

 

晚上趙明回來，我跟他說了我去醫院檢查出懷孕的消息。

 

趙明很是開心，叫我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養胎。

 

他也會早早下班回來陪我。

 

我和趙明說了我媽今天來的事情，趙明很無語，「她怎麼能信這樣的話？十倍的分紅，怎麼可能？隻能說是詐騙。」

 

我打了個哈欠，「我懶得勸她，更何況，我勸她她肯定也不會聽的。」

 

趙明安慰我，「你現在是孕婦，不能想那麼多，好好養胎。」

 

我點點頭。

 

4

 

過元旦的時候，我和趙明回家看爺爺。

 

爺爺知道我懷孕的消息，給我包了紅包。

 

還跟我說，曾孫子的紅包也準備好了。

 

最後，爺爺跟我說，「你爸媽失心瘋了，信什麼投資賺錢，你千萬別投錢，都是騙人的，真有那麼賺錢的法子，誰會告訴別人？」

 

我點頭，「爺爺，你才是真的活得通透的人。」

 

吃飯的時候，嫂子也勸我們去投資。

 

我說我們沒錢，手頭上這點錢還得留著生孩子用呢。

 

我哥嘲笑我們都是窮命。

 

然後飯桌上，他們還是暢想起來，賺了錢要換大別墅、豪車。

 

我媽看著我，得意道：「你們之後可別後悔我沒告訴你們這麼賺錢的法子。」

 

我沒做聲。

 

就在一個月之後，我媽的電話又打來了。

 

我以為我媽還不S心想勸我們，結果卻是我媽哭哭啼啼地問我借錢。

 

原來是嫂子跑了，不見人影。

 

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

 

嫂子不見了，錢也沒了。

 

而且我爸媽為了利益最大化，居然聽信嫂子的勸說，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換錢，全都抵給了嫂子。

 

如今，債主找上了門來，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聽到這話，趕緊掛了電話叫上趙明，一塊去家裡。

 

倒不是因為我擔心我爸媽我哥，而是我擔心我爺爺。

 

我和趙明回了家，趕緊幫爺爺收拾了行李，「爺爺，先去我那住，不要住在這裡了。」

 

小老頭一臉的無奈。

 

我媽也趕緊跟上來，「丹丹，我和你爸也去吧，我們沒地方住了啊。」ŧū́ₜ

 

我搖頭，「那不行，我家就倆臥室，肯定住不開，你們還是跟著我哥吧。」

 

我哥生氣，「你嫂子會回來的，她不是這樣的人。」

 

「爸媽，你們別跟她走，我老婆肯定會回來的。」

 

我哥不停地重復著。

 

我媽氣得不行, 「她要啥會回來, 能把家裡房子賣了，搬得一件衣服都沒有嗎？她這就是早打算好了, 早就想好了要卷走咱們的錢搬走了。」

 

「造孽啊，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怎麼就找了個這樣的老婆回來啊？可把咱們家都害S了啊。」

 

我哥仍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跑的, 孩子還在這, 她怎麼跑？」

 

一旁要債的小弟忽然開口, 「哥們，不是我說, 你這孩子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你要不然去驗一下 DNA？」

 

此言一出, 全場哗然。

 

我不由得又想到了之前在電影院看到的那一幕。

 

我哥看著懷裡的孩子, 也陷入了沉思。

 

5

 

我和趙明帶爺爺回了家，讓爺爺先在這住著, 然後考慮到他和我們住不太自由的問題，趙明火速地在樓下給爺爺租了一套房。

 

這樣, 我們就是樓上樓下，既能給爺爺自己住的自由, 又能方便我們互相照顧。

 

而我哥那邊的 DNA 檢測結果也出來了，可想而知，孩子並不是我哥的。

 

我爸媽崩潰了，我哥也崩潰了。

 

過了沒多久, 我哥就哄騙我爸媽用身份證貸款，自己拿著錢去國外找我嫂子了。

 

說什麼也要找到嫂子讓她付出代價。

 

但是我爸媽這邊就更苦了，他們沒錢沒地方住，隻能回到鄉下的老家土房子住，帶著小侄子一起, 然後靠撿垃圾維持生活。

 

這些，都是我從表姐那聽來的。

 

表姐還勸我，「丹丹，你可千萬別心軟, 想想以前他們怎麼對你的，下著大暴雨還把你趕出家門，害得你淋雨發燒，現在他們這樣, 就是報應。」

 

我認同表姐說的話，我當然不會心軟。

 

我知道，我一旦心軟, 那就是背刺曾經受苦的自己。

 

我爸媽現在經歷的一切, 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他們直到這時候, 還是顧及我哥，我哥卷走全部的錢還拿他們身份證貸款跑了，他們不還是認命似地閉嘴。

 

可能，他們樂在其中吧！

 

我在陽臺和表姐打完電話，趙明已經做好飯了，爺爺也來了，叫我快來吃飯。

 

我坐下, 給爺爺和趙明夾菜。

 

這一刻，真正的家人就在我身邊，我很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