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生
第4章
而且……不會再有性命之虞。
楊生香又哭起來:「我想蘇釧了,她會被當花肥嗎?」
張錦憐垂著眼,一聲不吭。
我的指甲也掐進了肉裡,疼,卻沒有心疼的萬分之一。
13、
楊生香回到了端妃的宮裡當差,張錦憐也分配了過去,頂了蘇釧的差事。
而我又回到了王寧嫔宮中。
她見我回來,紅了眼:「好孩子,到底是活下來了。」
之前的事像是一場夢,可我總會在真正的夢裡看到那血淋淋的場景,然後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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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再沒了之前的期望,隻盼著早日到了年歲出宮。
這宮裡的險惡實在驚心動魄。
我們每月都勻出些銀子給蘇釧的父母寄去,可誰也不知道怎麼去告知二位老人她已去世的消息,於是便隻能拖著,仿著蘇釧的字跡給家裡寄去家書。
然後繼續埋頭幹活。
端妃懷了孩子,皇帝大喜過望,尋來陶文笠替這孩子測算命數。
陶文笠閉眼,隔著簾子,隻在若隱若現中看了端妃一眼,隻一句:「富貴不能雲。」
此話傳遍六宮,有人說這話的意思是這孩子福氣非凡,乃言語不能描述;也有人說這孩子命數一般,無需多費口舌。
兩種說法都能成立,單看聽的人如何解釋。
顯然,皇帝信了第一種,他更加寵愛曹端妃,稀世珍寶、珍馐百味流水般地往她宮中送去。
曹端妃上次懷了孩子還是很久之前,她那時風光無限,甚至壓過也懷了孩子的芳皇後一頭。
芳皇後暗中陷害,導致曹端妃失了聖心被罰去採露珠,她無意中看到了土下的屍體碎塊,驚厥之下就小產了。
所以此次懷孕,曹端妃格外小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些都是王寧嫔告訴我的,她這些時間總夢見故去的陳皇後,於是就更加勤勉地抄寫經文燒過去,手酸了就和我聊些闲話。
皇帝對曹端妃極為疼愛,下了朝日日留在她宮中。
楊生香和張錦憐的日子也就更加忙碌,沒空再與我聚會,於是私下裡我也抄寫起經文,想著給那些逝去的宮女燒去,盼望著能起到超度的作用。
王寧嫔告訴我,她最開始抄寫經文,是陳皇後帶著她的。
那時,她還是宮女,也是像我一樣研磨。
那時,王寧嫔很愛笑,也喜歡去御花園捉蝴蝶,喜歡五顏六色的花朵,陳皇後總縱著她的性子。
「小孩子愛玩些,也是應該的。」
她看著王寧嫔四處撒潑打滾的模樣,溫柔地笑著。
王寧嫔好喜歡陳皇後,她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會不喜歡她。
明明她那麼好看,就如同天上的皎皎明月,清冷華貴。
後來,王寧嫔知道為什麼了。
明月潔白無瑕,忍不了皇帝的汙濁泥濘,於是不願委屈自身,沾上那腥汙。
所謂腥汙,便是指皇帝身在其位,受天下百姓供奉,卻不願盡責,隻是一味求仙問道,為此勞民傷財,修建了仙鳴臺,還廣集天材地寶,當地百姓為此荒廢農作,隻為進獻無價藥材,求得金雨傾盆、翻身富貴。
陳皇後苦口婆心勸導,卻隻是招來皇帝更加厭惡。
於是青梅竹馬,走向兩看生厭。
直到陶文笠入宮,二人的關系到了冰點。
陶文笠為當時方士所推薦入宮,剛來宮中便通過符水噴劍、設壇作法的法子平息皇帝夢魘與宮中異象,獲得皇帝信任後,又在陪同南巡中預言行宮大火,救皇帝於其中,從而成為皇帝心腹。
至此,陶文笠所說之事,皇帝必行。
陶文笠說王寧嫔身有霞光,福澤慧夫,於是皇帝不顧王寧嫔意願與陳皇後勸阻,將其強納為妃。
陶文笠說陳皇後不祥,於是皇帝更為疏遠,雖保留其皇後之位,卻將協理六宮的權力交給芳妃。
再後來,陶文笠匍匐跪地,告訴皇帝,仙人託夢,他有了讓其長生的藥方。
宮中哀鴻遍野,一波又一波的宮女沒了命。
陳皇後素衣披發,跪在皇帝面前,求皇帝斬S奸佞妖道,莫要再濫S無辜。
皇帝大怒,一腳踹在她心口。
陳皇後便沒了半條命,她躺在床上,隻剩下半口氣。
陳皇後之父求皇帝,讓她最思念的祖母進宮看她最後一面,被皇帝駁斥此等妖婦,何來人倫。
陳皇後孤苦離世。
王寧嫔也沒了魂,她再也不愛笑,隻願每日抄寫經文。
「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可惜,碰到了昏庸的丈夫。」王寧嫔對我說。
我研磨的手頓住,心想,好人總是不長命,徒留禍患遺萬年。
我若是陳皇後,便在S前帶走皇帝。
可這想法也是轉瞬即逝。
如今的日子倒也算安逸,至少沒了性命之憂。
隻是午夜夢回,我總愧疚著,下一批、下下一批,還會有多少宮女遇害?
這似乎不關我的事。
可我總覺得,置身事外四個字太難。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能夠獨善其身,可大太監、周侍衛……誰又能說得準火燒起來會有多大?
於是,我開始在宮中慢慢散布皇帝採血的事情,不少宮女知道了其中內情。
距離下一次採血還有一段時日,我希望她們能夠自救,雖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法子,但總歸在一無所知中走向S亡,還不如在清醒中百般自救。
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
14、
我散布的消息越來越廣,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他派人去查,追溯源頭,慎刑司的刑罰加在身上,卻也沒問出來些什麼。
我是將消息寫在紅葉上,隨著宮中內河漂流,字跡更是仿寫經文原著的筆跡。
宮裡逐漸不安分起來。
王寧嫔知道了這事,古井般的眸子居然亮了光。
她依舊抄寫著經文,可下筆用力了些。
芳皇後不斷拿出宮規壓制,可在性命面前,不過是澆滅了看得見的火,卻看不見背地裡已然燎原。
一個寵臣知道了此事,淺笑兩聲,進奉了一隻「神龜」,那龜殼上竟描繪著一幅栩栩如生的江山社稷圖,精妙絕倫,令人驚嘆。
皇帝大喜,給他加官進爵,另又聊起宮裡流言之事。
「能知曉採血內情,必是已歷此事之人,陛下不如將其召集起來。」那寵臣獻計皇帝。
皇帝大悟:「愛卿所言極是,朕現在就翻看名冊,將存活之人一網打盡,盡數斬S,以平息宮中流言。」
「陛下不可。」寵臣搖頭,「採血一事,若能有存活希望,即便渺小,亦能安眾人之心,給予半絲光明,方得以讓其甘願入黑暗。若是盡數屠S殆盡,隻怕流言非但難以泯滅,反倒愈演愈烈。」
「愛卿的意思是?」
寵臣勾唇,讓人抬上「神龜」:「臣有一妙計。不如讓存活之人照看此龜,此龜一S,便以其懈怠神物統統賜S。」
「那若是活了呢?」
寵臣內心閃過輕蔑,面上卻半分不顯:「若活,神物保佑,陛下當顯仁慈,遵從天命,放了諸人。」
皇帝猶疑,可看著那龜殼上的江山社稷圖,不由得心想,若是此等神物當真要護佑那幫宮女,那確實不能再S。
「那便依愛卿所言,神龜若安然無恙,就留他們一條生路換朕體恤下人的名聲;神龜若身隕於世,就一起賜S並誅其九族。」
他答應下來,召集我們去養心殿內看顧神龜。
15、
上百名宮女,一番查找名冊,活下來的,竟隻有十六人。
我們看著那神龜,它身長一尺五寸,在水裡浮沉,不動時就在那瑪瑙石塊上閉目養神。
楊生香偷偷問我:「謹瑩姐,你說咱們把這烏龜養好了,能得到賞賜嗎?」
旁邊的宮女名喚姚書崔,她扒在玉缸上,狠狠點頭道:「那當然了,聖旨還能有假。」
其他宮女也是紛紛興高採烈,此次封賞實在誘人,珍珠黃金,可謂取之不盡。
「要我說,皇上還是聖明的,他雖讓咱們去採血,卻讓活下來的人得到這般好的差事。」
「是啊是啊,那些S了的,說不定就是自己命不好,咱們皇上是真龍天子,是她們福氣淺,扛不住給皇上盡忠。」
「……」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楊生香卻越聽越難受。
她想起來了蘇釧,她的姐妹才不是福分淺的人,才不是命不好。
可她不敢說,說出來隻怕被有心人聽到,那命都會保不住,說不定等過段時日,她便也成了那些人口中命不好、福分淺的人。
張錦憐在一邊一言不發,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本來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一個暴虐的帝王怎麼會突然良心發現,要給我們補償?看到張錦憐的異樣,忙把她拉到一旁無人處,問道:
「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張錦憐有些猶豫:「我……我也不確定,我隻是覺得那龜殼上的畫,像是別人描上去的。」
我有些失望:「自然是描上去的,難不成和蠢皇帝一樣真以為是什麼神仙座下的神獸嗎?」
「謹瑩姐,我怕,過個幾日,那烏龜就要S了,咱們都要給它陪葬。」
張錦憐眼底生出了幾分絕望。
16、
我心下一沉:「為何?」
「我父親以前賣給富人小雞崽,為了討公子小姐喜歡,會給它們染上色,那些染色的小雞崽都是短命鬼,不出幾日就沒了。這烏龜殼上若真是被人用染料畫上去的江山社稷圖,這麼重的染色,隻怕烏龜也活不長久了……」
張錦憐指著玉缸,我這才發覺這龜確實有些萎靡不振,食物也吃不了多少。
所以,這烏龜從送進宮裡就注定會S了。
我們一個也活不成。
我猶如墜入冰窖,張錦憐也蒼白著臉。
皇帝是要把我們逼進絕路。
「為何,我們隻是想活著,怎麼就這麼難?」我恍惚。
抬頭,那陽光如此刺眼,扎得人渾身都疼。
其他人還在議論紛紛,幻想著拿到賞賜的好日子,殊不知那隻是一道催命符,掩著砒霜裹著糖衣給人喂下。
所以,還是得S嗎?
哪怕忍著,也不過是延遲了S期。
隻要這個皇帝還活著,就永遠有一把利劍懸在我們頭上。
我閉上眼。
陽光裹挾著我,熱得人發燙。
許久,我對張錦憐說道:
「錦憐,咱們S了那個狗皇帝吧。」
17、
張錦憐臉色大變,她捂住我的嘴:「謹瑩姐,你瘋了!」
「S了他,我們會S;不S他,我們還是會S。」
「可他是皇帝啊!」
「皇帝又如何?大家都是一條命,憑什麼要用我們的來換他的長生?他這一生榮華富貴、權勢滔天還不夠,還要我們給他當得道成仙的墊腳石,憑什麼?」
張錦憐被我震住,她身子顫抖起來,眼底也紅了。
我知道這裡每個人都充滿了憤怒與怨恨,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求生來到皇宮,可換來的卻是N待與殘害。
天皇貴胄高高在上,不識百姓疾苦便罷了,還要掠奪百姓最後一點生存的權利,並為之賦予我們本該如此。
我隻問一句,憑什麼?
張錦憐也知道無論反不反都是S路一條,可她還是猶豫道:「可是謹瑩姐,弑君是誅九族的罪過……」
我看向她:「錦憐,這樣的昏君,你覺得讓他活著,咱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就能好好在這世上了嗎?旱災多年,他可下發賑災糧?他若不S,天下百姓還要受這樣的暴政多久?又能苟活於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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