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

男友生日宴這天。

 

他被喝了酒的愛慕者吻上，還不以為然地對我說道：

 

「以後這樣的逢場作戲還很多，你得學會接受。」

 

今天是我們冷戰的三十天。

 

也是我家破產的第三十天。

 

所有人都勸我在這一天哄回他，自找臺階下。

 

我卻正式提了分手。

 

他笑著諷刺道：「還當自己是之前的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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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挽著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出現在他面前。

 

「我不當大小姐，改做顧太太了。」

 

他徹底破防了。

 

1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站立不穩的林菁吻上了顧彥的唇。

 

他不解釋，反倒挑釁地看向我，

 

「以後這樣的逢場作戲還很多，你得學會接受。」

 

他篤定今天我來就是自找臺階下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我家破產的第三十天。

 

還是我和他冷戰的第三十天。

 

所有人都勸我去哄回他。

 

畢竟我家現在這麼個情況，他是我唯一的浮木。

 

我手搭在門把上，多年的倔強使我看到這幕，依舊強撐淡漠，

 

「不打擾你們了。」

 

話落，我轉身離去。

 

顧彥卻是追了出來，一手拉住我的手腕，

 

「蘇夏！你還要繼續冷戰嗎？」

 

我平靜地抽回了手，搖頭，「這次不冷戰。」

 

他斯文的臉上浮起得意之色，「那你……」

 

「我們分手。」

 

2

 

氣氛僵了數秒。

 

林菁一臉酡紅地走了過來，驚訝地大聲道，

 

「蘇夏，你要和顧彥分手啊？

 

「我隻是喝醉了，剛真不是故意的。

 

「你別總是這麼小氣等著顧彥哄你啊。」

 

她的話成功地將附近的賓客目光吸引了過來。

 

顧彥面子撐不住，冷喝道，「你想清楚了。」

 

我平靜地嗯了一聲，「我看得很清楚。」

 

這一個月來，我自己獨撐家中破產的痛苦。

 

受盡冷眼。

 

冷戰的這些日子，他也沒有哄一句。

 

今天的生日晏是他派人送來的請柬，我以為這是表示我們冷戰到此為止。

 

卻沒想到他不過和別人一樣，等著我跌落泥潭後，向他求饒。

 

「蘇夏，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大小姐呢？」

 

顧彥反諷地凝視著我。

 

我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3

 

這一次他沒有再追出來。

 

直到出了酒店的大門，我才讓自己的難受釋放出來。

 

眼淚溢出眼眶，滑過臉頰。

 

與顧彥相識十年，交往一年。

 

過往他都是無比遷就我的肆意性子。

 

我一直以為這是寵愛，沒想到跌落泥潭，迫不及待想踩上一腳的人是他。

 

夏日暴雨突地瓢潑而下。

 

站在路口的我一下子成了落湯雞。

 

一輛車子忽地停在我面前。

 

車燈刺目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睜著模糊的雙眼看去。

 

4

 

司機撐著黑色的大傘打開車門。

 

一雙一塵不染的皮鞋從車後座踩下，瞬間便沾上了雨霧。

 

清冷矜貴的男人朝我徐步走來，待到跟前我才徹底看清，

 

「晏哥？」

 

來人是顧彥同父異母的哥哥顧晏禮。

 

我本能地往後退一步，眼眸輕顫。

 

過往的記憶瞬間如洪水般湧入我大腦。

 

我成年禮那天，晏請了各家豪門。

 

混不吝的顧晏禮將我壓在牆角邊，單手撐在牆上，

 

「蘇妹妹，你什麼都沒有看到，對吧？」

 

當時，他手袖沾滿了血。

 

我永遠記得他那雙笑中含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

 

將我破喉而出的尖叫硬生生地壓下。

 

有個人倒在花瓶後，露出的手臂涓涓流血抽搐。

 

「說，沒有看到。」

 

他抬手捏著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提醒，語氣卻輕柔得如同羽毛浮動心尖。

 

我嚇得說不出話，整個人暈了過去。

 

醒來時，家裡人閉口不談此事。

 

第二天顧晏禮就遠走國外了。

 

我一度懷疑是顧晏禮失手S了人，顧家一手通天的將事件化掉了。

 

他這是回來參加顧彥生日ŧúₚ晏的嗎？

 

雨傘遮在我的頭頂，豆粒大的雨滴打在傘面咚咚作響。

 

我的心髒也跟著不安跳動。

 

「淋湿了。」

 

他深邃的雙眸凝視著我，語氣輕柔得像極當年。

 

完了，他不會是來算帳的吧？

 

我後來的確跟顧彥說過那晚顧晏禮手袖有染血。

 

顧彥還說他哥以後想回國都難。

 

心虛的我垂下眼眸，睫毛輕顫喊了一聲，

 

「晏哥……」

 

「呵。」

 

頭頂傳上一聲輕呵。

 

我更心虛地顫了一下。

 

這一個月，我已受盡白眼。

 

剛剛連男友都恨不得踩上我一腳了，何況是顧晏禮。

 

我做好被踩的準備，頭頂卻傳來輕柔的觸碰，

 

「會感冒的，蘇妹妹。」

 

5

 

我被顧晏禮帶回了家。

 

看著他替我放好洗澡水，我越發的惶恐不安。

 

「晏哥。」

 

「先洗澡。」

 

他走出了浴室，留給我的清冷背影加深我的胡思亂想。

 

待洗完澡出來，才發現大廳昏暗一片。

 

客廳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都市夜景。

 

顧晏禮站在落地窗邊，手中香煙微光閃爍。

 

我捂著大毛巾朝他走去。

 

想著還是要先解釋一下當年嘴碎，不該跟顧彥說他手袖染血的事。

 

他卻忽地轉過頭來。

 

黑色襯衫的領口直扣頂處，顯得禁欲又清冷。

 

我腳踩地毯一個恍神，整個人像前撲去。

 

毛巾脫手散開。

 

6

 

身上清涼溫熱交替。

 

我腦袋瞬間炸開了花，忘了反應。

 

窗外都市的光影照得眼前微帶亮光，不明不暗。

 

看不清神態，卻將顧晏禮的輪廓勾勒得剛剛好。

 

清冷淡漠。

 

耳邊傳來一陣喟嘆，

 

「蘇妹妹是長大了。」

 

我猛然想要推開他，卻因重心不穩，摔入他懷中。

 

臉火辣辣地疼，偏越是著急越失措，頭頂傳來他壓抑的警告，

 

「別動。」

 

我急得都快哭了，胡亂地抓起地上的毛巾。

 

他抬手摸著我的臉，忽地低沉問道，

 

「你缺錢吧，嫁給我，我替你付了。」

 

瞳孔的視野越漸清明，我怔怔地望著他，半會咬了唇，

 

「你說真的？」

 

7

 

切完生日蛋糕的顧彥再次看了一眼門外。

 

那道身影沒有折回來。

 

這一個月是什麼光景，他清楚得很，他就是想著等蘇夏來低頭。

 

他厭煩了她的高傲，大小姐脾氣。

 

隻要這一次她求了，那未來就會一直低著頭。

 

這樣的話，他倒也可以寵著她。

 

朋友走到他身邊，低聲勸說，

 

「不放心的話就出去找一下吧。」

 

林菁走了過來，撇撇唇，

 

「找什麼，慣得她無法無天了。

 

「在這麼多人面前下顧彥面子。

 

「都已經是破產的人了，求人也得有求人的態度，不是嗎？」

 

本有絲松動的顧彥當下黑了臉，

 

「不用找，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林菁附和，「就是，今天都來了，最遲不超過後天就會再來求顧彥。」

 

8

 

第二天一早顧晏禮就帶我去領了結婚證。

 

囑咐我晚上跟他一起回顧宅見家人。

 

我嗯了一聲。

 

他遞我一張卡，「這卡上的錢你隨意支配。」

 

9

 

晚上，我一個人先到的顧宅外。

 

顧晏禮本來要來接我的，但是我當時人在醫院，他不順路，我就說自己過來了。

 

想著到了顧宅外等，然後一起進去也是可以的。

 

夏日的蟲鳴帶著躁動響徹耳際。

 

我乖乖地站在樹下等待。

 

刺目的車燈直射過來，我微眯著眼睛讓了讓位。

 

卻見顧彥從駕駛座走了下來，臉露著微訝：「蘇夏？」

 

「這才一晚就上趕著了啊。」

 

副駕座的林菁也走下車，看我的視線帶著女生才懂的惡意。

 

「顧彥，我就說吧，蘇夏就是跟你鬧性子呢。

 

「故意當著眾人面說分手。」

 

話落，她又假裝好意地勸我，

 

「蘇夏，看在大家都相識多年的份上，你脾氣收斂一下吧。

 

「畢竟，一切都不一樣了。」

 

以前我家沒破產時，林菁一直是被我壓一頭的。

 

不僅這樣，她還喜歡追捧我。

 

破產後，翻臉最快的是她。

 

這會我要是再看不出來她喜歡顧彥，我就真的是眼瞎了。

 

「是不一樣。」

 

我掃了他二人一眼，

 

「現在我分得出是人是鬼。」

 

顧彥被我這話說得臉色一沉，

 

「你都這樣了，還不收斂自己的性子？」

 

「沒這必要。」

 

「就嘴硬吧，既然這樣，你這會在這裡幹什麼，不是來求顧彥的嗎？」

 

林菁臉露著輕蔑的笑。

 

我眼睛透過他們看向身後。

 

顧晏禮從車上下來了。

 

10

 

「大哥？」

 

顧彥驚得喚出聲。

 

站他身邊的我明顯得感受到他顫了一下。

 

他與顧晏禮從小就感情不好。

 

顧晏禮的媽去世得早，顧彥是顧晏禮父親二婚生下的孩子。

 

小他五歲。

 

前兩年沒少聽他說他是要做顧家繼承人的。

 

豪門繼承都是講長子繼承的多，我當時還問過，「那你哥呢？」

 

他當時很篤定地說過，「發生那事，他回不來。」

 

我主動地走向顧晏禮，扁了扁嘴，

 

「你怎麼來得這麼晚？」

 

「抱歉，路上堵了一下車。」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舉止親昵寵溺。

 

「你們……」

 

顧彥驚顫的聲音響在我的身後。

 

我轉過頭平淡地看著他，「我是來陪我老公回家吃飯的。」

 

「老公？！」

 

林菁壓不住聲線，破聲而出。

 

11

 

顧晏禮冷掃她一眼。

 

她立馬就乖如鹌鹑地用手捂住嘴。

 

眼睛瞪大如銅鈴地看著我。

 

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手心傳來溫熱，顧晏禮牽起我的手往門口走去。

 

杵在原地的顧彥像石柱一樣，動也不動。

 

直到我們越過他身邊，他才顫慄著聲音問我，

 

「蘇夏，怎麼回事？」

 

12

 

「什麼蘇夏，叫嫂子。」

 

顧晏禮一道冷眼瞥向了顧彥，擺出長兄的十足姿態，

 

「這麼多年過去，隻長了身子，沒長腦子嗎？」

 

顧彥臉色五彩斑瀾，偏又憋屈的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我原想先顧晏禮說完這話就放過他，卻沒想到他還追著顧彥不放，

 

「腦子沒長，耳朵也聾了？我沒聽見你叫嫂子。」

 

我第一次見顧彥被人修理得這樣貼服。

 

可是他還是倔著沒開口，望著我的眼神依舊是被打擊過後的難以置信。

 

也是，我與他一起時，可是同仇敵悸著顧晏禮的。

 

而且因為成年禮的事，他也知道我怕顧晏禮。

 

這會我卻和顧晏禮結了婚，是難以料想。

 

一旁的林菁像終於找著了自己的舌頭似的，手指著我，

 

「蘇夏，你不要臉！」

 

話落，她卻尖叫起來。

 

隻因指著我的那根手直接就被顧晏禮掰斷了。

 

「不要這麼指著我老婆。

 

「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截了它。」

 

林菁嚇得臉色慘白，連痛叫都忘了。

 

大家都記起出國前的顧晏禮。

 

是個無人管得動的混不吝二世祖啊。

 

13

 

顧家人得知顧晏禮突然結婚的對象是我，臉色不一。

 

我不安地坐在桌前，桌下的雙手糾結地不知道放哪裡好。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忽地，暖暖的手溫覆蓋住我的手背。

 

我抬眸看向一側的顧晏禮。

 

俊顏的冷硬線條在這一瞬放松下來，滿眸的寵溺柔情，

 

「不想待的話，你去車上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