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應桃花
第11章
「等天下太平以後我們便去遊山玩水可好?」溫應池用指腹蹭了蹭我的臉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阿爹與梁帝還有最後一戰,阿爹是不會放他走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最後一戰之後呢?
阿爹會放溫應池走嗎?
阿爹讓我嫁給溫應池不就是監視他嗎?
我緊緊抱住溫應池:「應池,當年李夫人說我阿爹答應你們的東西是什麼?」
溫應池平淡開口:「許溫家第一榮臣之位,但你知道我對那個第一榮臣並無奢望,輔佐主上是祖父和父親的教誨,自當不變。
「我知道主上並不信任我,但隻要主上需要,我一定會肝腦塗地。
「況且對於主上的能力我十分敬佩,他天生就該是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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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溫應池從來沒有開誠布公談過阿爹的事情,都把這件事當作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知道我夾在兩人之間為難,便從未主動提起過。
就算是我主動說到阿爹的話題,他也是避重就輕,把話題引到我們的父女情深上面。
我何嘗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卻也隻希望他能多為自己想一些。
就算想好了前路,也需要想著退路。
15
從皇城回來後,我把那支桃花簪放入了妝奁最深處,再也沒有打開過。
又去了當年的山林重新給大夫人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入葬。
溫大人和大姑娘的屍身早就不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遷墳的時候溫應池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於這個長嫂他雖然隻有一面之緣卻也很尊敬,所以當年才會不顧危險來給大夫人收屍。
不過當時大夫人的屍身已經被我們搶先帶走了,而那天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大姑娘的屍身。
大姑娘和阿淼都是天生的六趾,但溫應池說他在那些焦屍裡面並沒有找到六趾焦屍。
那個時候他就以為大姑娘和阿淼還存活於世,直到我帶著阿淼上門他才知道大姑娘已經不在了。
阿爹說好了給我好好辦一場生辰宴,但生辰宴前幾天他就再次離京。
不過這次他沒有帶溫應池,說讓溫應池在家多陪陪我。
生辰宴是由李夫人在皇宮裡面操辦的,盛大又隆重。
一屋子的弟弟妹妹祝我生辰快樂,又齊齊送上了他們的賀禮。
我看著吃酒撒歡的眾人,卻不見黃夫人。
我便側身扯了扯正在和其他人攀談的李夫人的衣袖,把她拉到無人處問道:「夫人,那位姓黃的夫人怎麼不在?」
李夫人聽到我提及黃夫人,美目微微一愣,摟著我說:「你見過黃妹妹了?」
我點頭,阿爹的那些夫人們我應該都見完了。
隻有徐妃,我的祖母因為身體不好李夫人並未帶我去拜見,隻說祖母以後身體好了再帶我去。
阿爹後院裡面的這些事都是李夫人在管,所以她對我見到黃夫人有點詫異。
李夫人一邊提黃夫人,一邊抹眼淚:「黃妹妹也是個苦命的,她大抵不喜歡這些熱鬧的事情,你阿爹也不喜歡她在人前,好孩子,以後可別當著外人提她了,犯了忌諱可不好。」
「為什麼是忌諱?」我很是不解,上次所見,阿爹雖然對黃夫人並不算親近,但也算不上苛待啊。
李夫人道:「黃妹妹的哥哥投靠了南軍,和南軍守將裡應外合,導致我方丟了好幾座城池,你阿爹發了好大的怒氣。」
聽到李夫人這樣說,我心中一陣唏噓,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腦海裡都是黃夫人哭訴著找尋女兒的身影。
得了那樣的瘋病,沒了父兄的庇佑,沒有子女,阿爹又不是個專情的人,以後她的日子怕是難了。
所以不論李夫人如何阻撓,我還是想去看看她。
李夫人見攔不住我直說自己權當不知道,隨我去了。
等我再次看到黃夫人的時候她被關在柴房裡面,因為不停地哭鬧被嬤嬤用繩子鎖在柴房裡面,蓬頭垢面像大街上的乞丐,雙目無神,連衣服都磨爛了,而她嘴裡仍然喋喋不休喊著:「玉兒,我的玉兒!」
那兩個嬤嬤見到我來了,連連下跪:「大姑娘怎麼來這個腌臜地方!
「我們夫人腦子不清楚免不得衝撞姑娘,姑娘還是快快離開吧!」
我生平很少生氣,但對這兩個嬤嬤實在沒有好臉色,白了她們一眼不予理會。
直接進屋裡解開繩索,去內殿小心翼翼拿帕子給她擦了臉,換一身幹淨衣裳。
黃夫人一直很害怕我,縮著身子像受驚的小兔子,眼神躲躲閃閃,卻在我轉身的時候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說:
「你見到我哥哥了嗎?
「哥哥說會給我找玉兒,可是我好久好久都沒見到哥哥了。」
聽黃夫人這麼說,我鼻子一酸。
她期許的目光卻像冷箭一樣扎著我,我說不出欺騙她的話,隻能轉過身去給她倒杯茶,卻發現她宮殿裡面連一杯熱茶也沒有,更別說其他吃的了。
黃夫人見我倒茶,痴痴地笑:「他們說讓我少吃東西就少折騰了。」
兩個嬤嬤聽聞黃夫人的「告狀」連連跪地求情:「姑娘我們錯了。」
我知道像她們這樣的滑頭看人下菜碟慣了,黃夫人落魄她們便落井下石,但這些人畢竟不歸我管,我也不會處置人,隻是訓斥兩句便讓她們自己去找活幹。
我要把黃夫人帶回家。
黃夫人回家後,看到小小的雲娘眼神霎時就閃起了光芒,甩開我的手把雲娘抱在懷裡,淚如雨下:
「女兒,我的女兒,你怎麼長這麼大了?」
陸嘉玉S的那年才兩歲,就算活到現在也不過四五歲,和雲娘的年紀並不相配。
但黃夫人卻不知怎麼的把雲娘認作了陸嘉玉。
雲娘小臉紅撲撲的,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我給雲娘使了個眼色,讓人配合黃夫人一下。
雲娘果然心領神會,把手輕輕地搭在黃夫人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有節奏地拍著:「阿娘,你別哭了。」
我沒想到雲娘這麼上道,默默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而黃夫人見到雲娘之後一直不松手,連睡覺都要和雲娘在一起。
雲娘雖然不知道黃夫人為什麼變成這樣,但她卻很喜歡黃夫人,沒幾天兩個人就好得像親娘倆一樣。
對於我擅自把黃夫人接過來的事情,李夫人上門找過我一次,說已經狠狠訓斥了那兩個嬤嬤,想要把黃夫人接回去。
但現在黃夫人與雲娘已經難舍難分,隻能作罷,又讓人送來了很多黃夫人的衣物首飾。
對於這些,我心中悻悻。
秋高氣爽的時候,阿爹大勝而歸,雖然沒有擒拿黃不讓,但又攻下了幾座城池,把南軍打到了百越的一隅之地。
天下大定,大大小小的起義軍要麼已經歸順,要麼被阿爹打敗,隻有部分殘軍歸順了南梁。
因為阿爹馬上就要稱帝,以梁室正統血脈自居,人們為了便於區分,便把阿爹所在的朝廷稱為北梁,百越梁庭稱為南梁。
南梁已經被趕出了中原,蝸居於百越之地,但百越現在還是不毛之地,對於見慣了中原繁華的南梁帝來說反倒成了一種刺激,發誓總有一天要重新入主中原。
無論是北梁還是南梁,都想去掉前面那一個字。
我站在人群中看著身穿龍袍的阿爹一步步走向龍椅,莊嚴又肅穆,恍惚又迷離。
阿爹再也不是記憶中的阿爹了。
而最令人頭疼的就是阿爹那些夫人們,她們或多或少身後都有各族的勢力,位分如何定奪讓阿爹頭疼得不行。
阿爹曾來問過我的意思。
「阿爹,你那些夫人們一個比一個難纏,這個燙手山芋可不要丟給我。」
阿爹最終沒有封後,封李夫人為貴妃,其他的夫人們都居於其下。
冊封慕安為太子,其他的七八個兒子都封王爵,連各個女兒們都封了公主,賜封號食邑。
我絞著手帕,若有若思。
阿爹見我的樣子,剝了一個柑橘給我:「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回過神來,咧嘴一笑:「阿爹,那我阿娘呢?
「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她。」
一提到阿娘,阿爹神色黯淡了下來,久久不語,像是觸碰到他心底的一塊礁石。
自知問不出來什麼,我便岔開了話題,溫應池馬上又要去打仗了。
這是和南軍的最後一戰。
若是順利的話,我想和溫應池一起回西京。
阿爹聽完,笑著答應了我。
「桃花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一直都不會讓阿爹為難。」
阿爹的這句話像是叮囑,又像是寬慰,我弄不明白,隻能回以淡淡的笑容。
我們父女倆正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陶公公忽然過來說雲娘和金川公主打了起來。
金川公主就是李貴妃的女兒陸嘉平,也是阿爹最喜歡的孩子。
阿爹聽聞後眉頭緊皺,想問問我的看法,但是我早就跑了出去。
等我趕到的時候就發現一群小公主把雲娘推倒在地,陸嘉平騎在雲娘的身上,一根根薅著雲娘的頭發,而其他的公主們按著雲娘的四肢不讓她亂動。
雲娘雖然狼狽,但那些小公主也沒好到哪裡去,臉上都是血印子,像是被人抓的一樣。
不過我才顧不得那些小公主的傷,推開那些小公主,讓宮人們把陸嘉平帶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雲娘,你沒事吧?」
雲娘鼻青眼腫地趴在我懷裡,放聲大哭。
一旁的小公主們見狀也齊聲哭了出來,互相指責。
阿爹和李貴妃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混亂的場面。
李貴妃一來到,就連忙給我賠不是,甩了陸嘉平兩個巴掌,大聲說:「讓你們和雲娘一起玩,你們怎麼欺負姐姐!」
我用帕子給雲娘擦了擦眼淚,問雲娘為何與她們有了衝突。
雲娘帶著哭腔說:「她們說我胖,還說阿娘是個傻子,說我長大之後又胖又傻,還要搶我的小兔子!」
雲娘嘴裡面的阿娘就是黃夫人,因為黃不讓的關系,阿爹對黃夫人是存在怨言的,所以我幹脆讓黃夫人在我府上常住,阿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隻小兔子,也是黃夫人和雲娘一起養的,胖嘟嘟的渾身雪白,十分黏人,雲娘很是喜歡,走到哪都抱著。
李貴妃一聽又擰了陸嘉平的耳朵:「讓你們欺負姐姐,兔子呢?」
陸嘉平噙著淚不敢說話,十分委屈地看向李貴妃。
不一會陶公公就帶著小太監找到了那隻小兔子,不過渾身是血已經S了,像是被人N待致S的。
雲娘看見後繃不住大哭起來,又要和陸嘉平打起來。
我和李貴妃連忙拉開她們兩個,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阿爹悶聲一語,十分不悅:
「小孩子家家的難免動手,陶溫你回頭去司珍局挑幾隻小兔子送到鎮遠將軍府上,這件事就散了吧。
「讓太醫來給她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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