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月

沈時嶼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他發了狠地吻我。

他比以往還要動情，纏著我來了一輪又一輪。

 

床上、沙發、浴室都沾滿了我們的味道。

 

9

 

沈淮洲回來這天，就打算跟沈時嶼換回來。

 

沈時嶼以怕我察覺為由，讓他先以「沈時嶼」的身份住下。

 

等我完全適應他了，其間兩人再換回來。

 

彼時，我坐在沈時嶼懷裡，吃著他為我剝好的葡萄。

 

客廳內忽地發出一陣響動，接著是腳步聲漸行漸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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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嶼貼近我耳邊，惡劣地笑了笑。

 

「姐姐，你不知道剛才他的臉有多黑？

 

「你說下次我們當著他的面接吻會怎麼樣?」

 

我彎唇笑了笑，「好啊。」

 

接下來的幾天。

 

我跟沈時嶼故意在沈淮洲面前表現得越發親密。

 

這天晚上，兩人在客廳內發生爭吵。

 

「時嶼，念月是你未來嫂子？你怎麼可以親她？

 

「你有沒有對她……」

 

「哥，我也不想，可嫂子非要親我，我總不能拒絕吧？」

 

「不行，我們明天就換回來。」

 

「哥，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照顧嫂子，你就不怕她發現？

 

「要是讓她知道你拋下她去照顧裴溪，她會不會生氣？

 

「你要是不信的話，咱們明天可以換下試試？」

 

沈淮洲氣歸氣，還是不敢貿然跟沈時嶼換回來。

 

隻好聽從他的安排。

 

沈時嶼偷偷來到臥室，從身後擁住我，暗著眸子笑。

 

「姐姐，我們今天又把這S渣男氣到了。

 

「接下來還要怎麼報復他？」

 

我扯了扯唇：「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10

 

兩人今天換了回來。

 

我假裝不知道，坐在客廳內學習盲文。

 

「念念。」

 

我聞聲望去，平靜道：

 

「時嶼，你不用考驗我，我分得清你和你哥。

 

「你們的腳步聲不一樣。」

 

沈淮洲激動地走過來，半蹲在我面前。

 

「念念，我就是沈淮洲。

 

「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臉。」

 

沈淮洲握住我的手腕，一點點地在他臉上遊離。

 

我的手最終停留在他的唇瓣。

 

我唇角微揚：「你們兄弟倆確實挺像的。

 

「不過淮州的鼻梁貌似比你高。

 

「還有，你哥嘴巴上有個小傷口，是我昨晚不小心咬到的。」

 

話音剛落，我能感受到沈淮洲的手指顫了下。

 

我慢慢抽回手，故意問：

 

「你現在還要說自己是沈淮洲嗎？」

 

見沈淮洲許久沒出聲，我再次開口：

 

「其實我剛失明那陣，也有點懷疑照顧我的人不是你哥。

 

「不過我後面仔細想了想，不是你哥還能是誰？

 

「你哥總不可能拋下我，把我丟給別人照顧吧?」

 

沈淮洲渾身一僵。

 

他深深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他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這樣做了。

 

「你會怎麼樣？」

 

我撕下一頁盲文詞匯表，把它揉成紙團丟在地上。

 

語氣無波無瀾：「你覺得呢?」

 

「念念，我……」

 

急促的來電鈴聲打斷了沈淮洲的話。

 

接了電話後，他就匆忙離開。

 

不用想我也猜到了打來的人是誰。

 

我讓沈時嶼開車跟了出去。

 

沈淮洲的車最終停在了裴溪住的小區樓下。

 

沈時嶼牽起唇角，似笑非笑：

 

「姐姐，看到了嗎？在他心裡，裴溪永遠比你重要。

 

「他就是裴溪的一條狗。

 

「我們什麼時候在他面前挑明？」

 

我深吸一口氣：「過兩天吧。」

 

一切都該結束了。

 

11

 

第二天一早。

 

沈淮洲陪我來醫院做定期檢查。

 

我沒想過裴溪會找過來。

 

我站在拐角處，聽著兩人的對話：

 

「淮洲哥，這世上隻有你會這麼關心我。

 

「你跟江念月取消婚約，娶我好不好？」

 

「小溪，我一直拿你當妹妹。」

 

「才不是。」裴溪忽然激動起來，「哥哥才不會跟妹妹上床。」

 

沈淮洲面上透著一絲悔色：「小溪，對不起，那天我喝多了，我愛的人一直是念月。」

 

聽到這話，我莫名有些反胃。

 

大多數男人都是這樣，總會為自己的出軌找借口。

 

一句「我喝多了」就想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這一刻，我改變了計劃。

 

「沈淮洲，我們結婚吧。」

 

回去路上，我冷不丁開口。

 

沈淮洲急踩剎車，側頭看來，不確定地問：

 

「念念，你說的是真的？」

 

我笑了笑，「當然，難道你還嫌棄我是個盲人不成？」

 

「怎麼會？我求之不得。」

 

不可否認，沈淮洲是愛我的，不然他也不會想出讓沈時嶼扮成他照顧我。

 

但他還是背叛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

 

我要在他以為人生最幸福的時候，給予他重重一擊。

 

臨時改變的計劃並未來得及告知沈時嶼。

 

晚上，他把我狠狠抵在床上，聲音委屈到不行。

 

「姐姐，你居然還要跟他結婚？」

 

我摸了摸他的頭，耐心哄他：「假的，髒了的男人我不要。

 

「你說我們就在婚禮前一天挑明，怎麼樣？」

 

「聽你的。」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沈淮洲為了婚禮的事忙得暈頭轉向。

 

我這個準新娘反倒成了最闲的那個。

 

婚禮的前一天，沈淮洲趕回家，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這一幕。

 

以他的角度看過來。

 

沈時嶼上半身赤裸著，我坐在他懷裡，和他吻得忘我。

 

12

 

「你們在做什麼？

 

「沈時嶼，她是你嫂子，你怎麼敢？」

 

讓沈淮洲親眼撞見我跟沈時嶼親熱是我給他最後的報復。

 

我從臥室拉著行李箱出來時，兩人還在打。

 

我拄著拐杖，一點點往門口走去。

 

沈淮洲卻衝過來攔住了我的去路。

 

「念念——」

 

我抬頭「看著」他，嘲諷道：

 

「在你把我丟給沈時嶼照顧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沈淮洲拉住我的胳膊，嗓音有些悶啞。

 

「念念，對不起，我這樣做隻是不想失去你。

 

「我跟裴溪……」

 

「夠了。」我甩開他的手，「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沈淮洲，我們結束了。」

 

沈時嶼把我送到了門口。

 

臨走前，他抱住我的腰，聲音悶悶的：

 

「姐姐，你等我過兩天來接你。」

 

我靜默了兩秒，「好。」

 

其實我騙了沈時嶼。

 

我根本不會和他在一起。

 

我隻不過是為了利用他來報復沈淮洲罷了。

 

今晚過後，我跟他們兄弟倆都不會再有交集。

 

車上，孟晚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兩人雖說相差三歲，但看著無論是身形，還是臉，都挺像的，難怪你沒察覺出來。

 

「他們兄弟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後離姓沈的男人遠點。」

 

「我知道。」

 

在孟晚的幫助下。

 

我當夜就離開了北城，飛往另一國度治療。

 

兩年時光匆匆而過。

 

在這期間，我治好了眼睛，輾轉了多個國家。

 

漸漸走出了沈淮洲帶給我的傷痛。

 

再次回到北城，我沒想過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是沈時嶼。

 

13

 

我拉著行李箱來到居住的樓層，剛把鑰匙插在門上。

 

下一秒，腰間多出一隻手臂，強勢而不容拒絕地把我按在懷裡。

 

沈時嶼把我壓在門上，兇狠地吻我。

 

我抬手試著掙扎。

 

他直接禁錮我的手腕，瘋狂撕咬我的唇瓣。

 

過了許久，沈時嶼才放開我。

 

我下意識地甩了他一耳光。

 

他白皙的皮膚迅速泛起紅印。

 

沈時嶼眼尾泛著紅，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姐姐，你就是個大騙子。」

 

我望著這張跟沈淮洲有幾分相似的面龐，淡聲道：

 

「沈時嶼，你當初不也騙了我嗎？

 

「我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我不喜歡你，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當初隻不過是為了利用你報復你哥罷了。」

 

說完，我轉身推門而入。

 

在房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刻，沈時嶼忽然把手搭在門上。

 

他問：「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

 

「暫時不會。」

 

收拾完家裡，天色漸沉。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從貓眼看了眼來人，猶豫片刻，最終選擇開門。

 

沈時嶼手裡端著一碗面，就這麼站在我面前。

 

「姐姐，我來給你送吃的。」

 

「不需要。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毫不猶豫關門，沒想到沈時嶼把手伸了進來。

 

「姐姐，嘶——」

 

「沈時嶼，你是傻子嗎？」

 

我迅速打開門，查看他手指被夾的情況。

 

好在我沒有太過用力，手指隻是紅腫了些。

 

沈時嶼靜靜地看著我，眼裡水光盈盈。

 

「我隻是不想姐姐討厭我。」

 

我無奈嘆了口氣，「把面給我吧。」

 

14

 

我跟沈時嶼就住在上下樓。

 

許是那次我沒拒絕他，他來我這裡串門的次數越發頻繁。

 

每次拒絕到嘴邊的話語總是被他盛滿了期待的目光給噎住。

 

我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開始跟他不清不楚地來往。

 

這天晚上參加公司聚會，順路又能搭車的隻有男同事。

 

下車後，我跟男同事並排走回小區。

 

這一幕剛好被沈時嶼撞見。

 

他二話不說就衝過來給了男同事一拳。

 

我擋在男同事面前，板著臉訓斥他。

 

「沈時嶼，你在發什麼瘋？」

 

沈時嶼SS地攫住我的臉，「姐姐，他是誰？」

 

本著讓沈時嶼S心的念頭，我故意說：

 

「還不夠明顯嗎？」

 

話音落下，沈時嶼眼神慢慢灰暗下來。

 

他像是自嘲般，極輕地笑了下。

 

「果然，姐姐無論選擇誰，都不會選擇我。」

 

我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裡空落落的。

 

明明我的目的達成了，我卻沒有那麼開心。

 

那晚過後，沈時嶼沒再來找我。

 

我卻時常會想起他。

 

在 N 次有意無意間往門口方向望去時，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好像是有點喜歡沈時嶼的。

 

隻是我心裡一直介意當初他扮成沈淮洲欺騙我的事。

 

可往深處想，要是沒有他，我不可能這麼快看清沈淮洲。

 

也不可能這麼痛快地報復沈淮洲。

 

我和他也算是扯平了。

 

想通後，我抓起外套跑到他居住的樓層。

 

敲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

 

入眼是男人額冒微汗、毫無血色的臉。

 

「你發燒了？」

 

沈時嶼躲開我的觸碰，啞著聲道：

 

「姐姐，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15

 

沈時嶼有些低燒。

 

在我的強硬要求下，他乖乖吃了藥。

 

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我坐在床邊打量他的房間，視線忽然頓在了床頭櫃上擺放的一個泛舊的小熊掛件上面。

 

我拿起它，模糊的記憶開始松動。

 

高二那年，去堂弟就讀的中學給他送東西時，我曾親眼看見一場校園霸凌。

 

幾個人圍成一圈，毆打正中間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

 

少年蜷縮在角落，毫無還手之力。

 

我實在看不下去，大喊了一句「教導主任來了」，幾個人快速跑掉。

 

我半蹲在少年面前，問要不要送他去醫務室。

 

他抬頭，很小聲地對我說了句「謝謝」。

 

書包上的小熊掛件也就是在這一天丟失的。

 

所以說……沈時嶼就是當初那個被群毆的少年。

 

他之前說得比沈淮洲先認識我也是真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

 

我會因為這個事被他放在心底好多年。

 

沈時嶼是在下午醒來的。

 

我端著熬好的白粥走進房間。

 

他眼神閃爍，「姐姐，你沒走？」

 

我走至床邊坐下，迎上他柔和的目光，緩緩開口：

 

「那個人隻是我的同事，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不可否認，我對你是有感情的，隻是沒有你對我的深。

 

「沈時嶼，我們兩個在一起吧。」

 

沈時嶼怔了好幾秒，眼圈一點點變紅。

 

「姐姐，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16

 

沈淮洲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我回來的消息。

 

這日我剛從公司出來，就被他堵住去路。

 

他的眼眶從驚喜到泛紅：「念念。」

 

我冷臉看他，「讓開，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抬步打算離開，手腕忽然被拉住。

 

沈淮洲急道：「念念，你給我幾分鍾。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好歹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咖啡廳內，我跟沈淮洲面對面而坐。

 

「說吧。」

 

沈淮洲滾了滾喉結，嗓音微微有些啞：

 

「當初是時嶼故意讓我知道裴溪在國外鬧自S的消息，也是他主動提出要代替我照顧你。

 

「我本以為去個兩三天就能回來，沒想到裴溪故意偽造自己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我一走她就要鬧自S。

 

「這一切都是他們兩個商量好的，為的就是拆散我和你。」

 

我默了幾秒，抿著唇開口：

 

「就算是這樣，你不也在我跟裴溪之間做出選擇了嗎？

 

「而且就算沒有他們，我跟你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

 

「裴溪是你的羈絆，在我和她之間，你會一直搖擺不定。」

 

我頓了頓, 又說：「你知道為什麼裴溪一有事就找你嗎？

 

「因為那都是你縱容的，你從不拒絕她。」

 

「念念，對不起, 是我沒有處理好我跟……」

 

「不用說了。」我平靜地出聲打斷他, 「沈淮洲, 你應該知道。

 

「我跟你已經回不去了。」

 

沈淮洲的臉色瞬間發白, 「真的回不去了嗎？」

 

「回不去了。」

 

我拿起包就要走，卻被沈淮洲叫住。

 

「念念, 你就不好奇時嶼為什麼要扮成我接近你嗎？」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沈淮洲抹了把臉, 笑容中帶著苦笑：

 

「我從來沒有想過時嶼會這麼恨我, 明明我們是親兄弟。」

 

迎上我不解的眼神，他眸光閃了閃：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 爸媽可能比較偏向我, 所以時嶼一直跟我不親，還喜歡跟我搶。

 

「念念, 時嶼跟我搶你, 隻不過是為了報復我小時候比他獲得的關注多。」

 

17

 

回去的路上，我腦海裡不斷回想起沈淮洲的話。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我對沈時嶼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是少年時期念念不忘的「初戀」。

 

還是說, 他隻是為了利用我報復沈淮洲。

 

我來到沈時嶼居住的樓層, 打算找他問個清楚。

 

房門卻是半掩著，抬手準備敲門。

 

動作卻停滯在了裡面的對話中：

 

「沈時嶼，你哥哥的婚約是不是你故意攪黃的？」

 

「對, 我就是故意的，屬於沈淮洲的東西我都要搶了去。」

 

「你這個混賬！他是你親哥哥，你就這麼恨他？」

 

「我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有你哥一個就夠了。」

 

……

 

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忍不住衝了進去。

 

「叔叔阿姨, 沒有誰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如果沈時嶼知道自己的出生這麼不被期待，他一定不會選擇你們這樣的父母。」

 

說完, 我牽起沈時嶼的手毫不猶豫離開。

 

我把沈時嶼帶回了我的住處。

 

他癱在沙發, 把手搭在眼皮上, 良久才開口：

 

「姐姐，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吧。」

 

沈母是在沈淮洲兩歲的時候發現自己又懷了孕。

 

對於這個不在計劃中的孩子，夫妻倆一致決定去醫院打掉。

 

沈老爺子知道後, 說什麼也不同意, 兩人隻好留下。

 

不承想，沈母在生沈時嶼時遭遇難產, 幾乎鬼門關走了一趟。

 

沈母覺得沈時嶼是專門克她的, 對他很是不喜。

 

再加上沈淮洲體弱多病的緣故，夫妻倆更是把所有的關注力都放在了大兒子身上。

 

身為小兒子, 本該備受關愛的沈時嶼就一直被忽視。

 

為了能獲得父母的一點點關愛。

 

沈時嶼開始學壞，跟三教九流的人一起混，企圖父母能管管他。

 

然而都沒有。

 

他們不在乎他成績的好壞，不在乎他臉上的傷痕, 不在乎他的一切。

 

自我厭棄最重的那一年, 沈時嶼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女孩。

 

他不再渴求父母的愛，不再逃課打架。

 

一心隻想以全新的面貌跟那個女孩重逢。

 

好在上天眷顧他，盡管那個女孩一開始成為他哥哥的未婚妻。

 

但兜兜轉轉他還是跟她在一起了。

 

我握住沈時嶼的手, 靜靜地注視他。

 

「沒關系，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以後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

 

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他聲音帶著笑，眼眶卻有些紅。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