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下雪了
第3章
俊朗的面龐隱隱帶上幾分無賴。
桃花眼凝出幾絲笑意,「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就看我S在這裡吧。」
語氣親昵,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最情深的時候。
我也笑了,「好啊。」
他眼中迸發出光芒。
我繼續道,「你就S在這兒吧。」
他有些不可置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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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袖子上的塵土,輕松笑道。
「正好,你S了,我也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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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臉上寸寸破裂。
隨後,他掙扎著試圖抓住我的褲腿。
再次確認。
「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嗎?」
我蹲下身,玩味地看著他。
「怎麼?你傷心啦?」
他面色一緩,嚴肅道。
「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
「是你在玩笑吧。」我打斷他。
舉起手來,對著陽光搓了搓指尖黏膩的鮮血。
輕飄飄道。
「巨石又沒砸中你,你這麼多血......」
我轉頭盯著他,天真笑著。
「誰知道你這是真血,還是事先在後背抹上的假血呢?」
沈昱臉上瞬間失去所有顏色。
他一陣茫然後,急切抓住我的手。
「我沒有,我剛剛--」
「夠了」我打斷他的解釋,不耐煩道。
「你不要再胡鬧了。」
「胡鬧……」沈昱低聲喃喃著,慘然一笑。
「我做的一切都是胡鬧。」
再次抬頭,他握緊我的手腕。
「跟我回去!」
突然,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沈總。」
他回頭,「張靜?」
張靜如同一個都市麗人。
她拉著精致的白色小行李箱,隱隱嫌棄地站在這「窮鄉僻壤」。
我低頭,沈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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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發現了沈昱身上的傷口,尖叫一聲扔掉了行李箱。
跑過來焦急地道,「沈總,你怎麼樣了!」
沈昱有些不耐煩,「你怎麼來這裡了?」
張靜咬了咬下嘴唇,委屈地道,「沈總,有緊急的公事。」
我笑了,公事,又是公事。
這個借口,張靜已經用了很多年。
無論是我過生日,還是周年紀念日。
隻要張靜一個緊急電話,沈昱拿起西裝就走。
這一次,我不再等沈昱的回答。
安撫了一下胸前寵物包裡的小貓,轉身離開。
果然,身後沈昱也沒有再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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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天氣多變,剛到家,就開始下雪。
我放下小貓,滿屋子找止痛藥。
最近記性越來越差了,昨天夜裡吃完的藥又忘了放到哪裡。
我索性搬了個椅子,抱著小貓在廊下看雪。
忍住一陣陣綿綿不絕的頭痛。
小貓在我懷裡溫柔打著小呼嚕。
我撓了撓小貓的下巴,感慨。
「我就不給你取名字了,你的生命還很漫長,」
「這個權利留給能陪伴你很久的主人吧。」
我伸出手接了一片小雪花,終是忍不住道。
「我本來想叫你小雪。
「因為,我和他相識於下雪天,相戀於下雪天。」
我頓了頓,「可我最恨他的也是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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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去他家樓下買豆腐花。
在寒風中排了很久的隊。
老板為難道,「隻剩最後一碗了。」
前邊的他笑了笑,側身讓開,送給了我。
後來,我每次去,都剛好買到。
有時候他默默站在我前邊,擋住寒風,偶爾不在。
直到我們在一起,他才告訴我。
原來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第一個到店裡,提前買好放在那兒。
交代老板,如果我來了,就送給我。
再後來,我就很少能吃到了。
沈昱公司越做越大,而我也經常加班出差。
那一次,我們已經有將近三個月沒見了。
我隨口一說想念他家樓下豆腐花的味道了。
第二天深夜,沈昱就送到了我面前。
這中間隔著大雪封城的層層關卡。
隔著 500 公裡穿江過河。
我滿心感動,四處炫耀,弄得人盡皆知。
我甚至打了辭職報告。
可沈昱在眾人最歡鬧的場合,語氣鄙夷道:
「什麼破豆腐花。
不過是我興致來了,女朋友幹淨又漂亮。
還不用花錢。」
此刻想起這句話,我眼淚還是掉下來。
我瘋狂捶打著自己的頭。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先忘記這些?
為什麼不能先忘記沈昱?
我不想再帶著這惡心的回憶離開這世間!
「喵——」
懷中的小貓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它努力伸長了脖子。
小舌頭舔著我的淚水。
突然,它跳了下去。
半晌,叼了一隻S老鼠給我。
尾巴繞著我的腿,喵喵不停。
我抱起它,緊緊壓在懷裡。
「以後,就我們相依為命了。」
我放任了心中的酸澀,流淚至天明。
第二日,我打開門。
牆角竟然蹲了一個男人,衣服皺皺巴巴。
他站起身來,眼眶通紅,手裡端著一碗豆腐花對我晃著。
「季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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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說話,他神色局促。
「我昨晚沒走,我去你鄰居那裡借了廚房。」
他把碗朝我跟前湊了湊。
豆腐花潔白如玉,在碗裡輕輕抖動。
帶著噴香的蔥油花生碎。
在清晨引得人饞蟲欲動。
「這段日子你不在,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做,」
「以後,你想吃就吃……」
話未說完,我劈手打翻碗。
白嫩的豆腐一路滾下山道,沾滿泥土。
在他震驚的神色中,我笑了。
「可我不要了。」
我指了指骯髒的豆腐,又指了指他。
「你,我也不要了。」
沈昱面色痛苦,他一把抓住我的指尖。
我皺眉。
他有些崩潰地道。
「那你能不能要你自己,珍惜你自己!」
他緩緩跪下。
清晨煙霧中,男人背脊還殘留著一片血色。
「求你,求你別再任性了,」
「你和我回去,我們去醫院!」
我靜靜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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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沒有說話,痛苦地捂住臉。
我說呢,怪不得他一直喊我去醫院。
怪不得他看著我的時候。
眼睛深處總是埋藏著痛苦。
原來他知道,我要S了。
我想了想,我把絕症診斷單扔到了垃圾桶。
難道是保潔以為是重要的東西交給了護士?
還是之前的醫院聯系不到我去治療。
所以打電話給了緊急聯系人?
算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呵。」我嗤笑一聲,轉身準備關上門。
背後傳來聲音。
「沈總,有公事。」
我回頭看去。
張靜喏喏站在原地。
沈昱沒理,還是定定看著我,眼神悲痛帶著祈求。
張靜又說。
「沈總,劉總已經等候您很長時間了,關於那一批材料……」
「滾!」
沈昱直接一聲怒吼。
張靜微微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
可沈昱自始至終視線沒有偏轉,牢牢鎖在我身上。
「喵!」我懷中的小貓似乎受到了驚嚇。
它「嗖」一下竄出去,順著山道開始往下跑。
「小貓!」我焦急道,正要追過去。
「啊!」張靜尖叫一聲,高跟鞋狠狠踢了小貓一腳。
小貓重重砸在巖石上,「喵」慘叫一聲後,再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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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越發沒有力氣了,時常會弄丟鑰匙。
所以我也盡量不出門,怕會迷路在外邊。
我勉力為小貓倒了一包貓糧。
摸了摸它的頭,「抱歉啊,先湊合吃吧。
再過不久你就可以上阿婆那裡吃香的喝辣的了。」
小貓聞了聞,繞著我喵喵叫了幾圈,還是乖乖地開始吃貓糧。
我笑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啊,阿婆那裡的番茄米線最好喝。
你到時候偷偷嘗嘗,不要說是我說的哈。」
院子裡傳來吱吱的老鼠叫,小貓親昵地蹭了蹭我,就一下子竄了出去。
我警告它,「這次不要叼給我了,我不吃哈!」
小貓好像以為我不做貓糧是買不起肉了,最近總送老鼠給我。
我無奈笑笑。
下一刻,一股大力將我拉進懷裡。
一個陌生男人雙手捧著我的臉,崩潰大吼。
「季顏!小貓已經S了!」
「你還要這樣瘋癲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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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去,院子裡不見了小貓玩耍的身影。
「小貓,小貓。」
我哆嗦著嘴唇,不停地呼喊著。
我好不容易把它救活了,它才剛跟著我到新家。
怎麼會又S了呢?
可那些畫面又穿過我腦海。
小貓眼睛呆滯,口吐鮮血,已經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手指顫抖地揉搓著它僵硬的四肢。
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懷裡,可它的尾巴卻無力垂下。
再也不會用尾巴親昵地纏繞我的手臂,再也不會喵喵叫著安撫我的失意時刻。
我心口劇痛,世界仿佛按下了靜止鍵。
隻有旁邊的女人不停地聒噪著。
「沈總,我不是故意的,」
「是它突然竄出來嚇了我一跳。」
「沈總,你怎麼能辭退我呢?因為一隻土貓?」
「嫂子不會這麼小心眼的,我再賠她幾隻貴的品種貓,還不行嗎?」
「啊!!!!」我大聲叫出來,痛苦的回憶快要把我腦子擠爆了。
沈昱猛地把我抱進懷裡,緊緊的,用力的。
「季顏,我給你買小貓,買小狗,買什麼都行!」
他聲音漸漸哽咽。
「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折磨我了。」
我頭暈目眩,漸漸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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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發現自己竟然在飛機上。
旁邊一男子西裝革履正在向座椅上的矜貴男子匯報著什麼。
「沈總,所有事情都調查清楚了,」
「上次資料泄露是張靜做的,」
「還有,」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我。
「嫂子包裡的那瓶假血也是張靜放的。」
坐著的男子手逐漸握緊,他沉聲道。
「通知法務部,起訴張靜,叫她十倍,不,百倍賠償我們的損失。」
另一男子皺著眉頭,「可我們已經把她從業不良的風聲放出去了,」
「現在沒有任何一家公司願意錄用她,恐怕她賠不起。」
坐著的男子嘴角一勾,嗜血殘酷的笑容隱隱浮現。
「那更好,把她送進監獄才是你們要做的。」
站著的男子了然點了點頭,「好的沈總。」
我嚶嚀一聲,緩緩坐起來。
旁邊的男子馬上把毛毯往我身上拉了拉。
「寶貝,你醒啦。」
我迷茫地看著四周,「這是哪裡?」
男子笑了笑,「這是去往瑞士的飛機,我打聽到哪裡有一個研究所。
「對你的病很有幫助,我們去看看。」
「我生病了?」我疑惑道。
男子手微頓,隨後自然地放在我額頭上,溫柔撫摸。
「不用擔心,隻是小毛病。」
我看著他,再次疑惑,「你是誰?」
男子動作僵住,眼中仿佛湧起波濤。
半晌,他堅定道。
「我是你丈夫。」
他眼中的深情如海,我決定暫且相信他。
「那你一定很愛我吧。」
男人瞳孔一陣緊縮,他盯著我,神色認真。
慢慢一字一句地道。
「我愛你,很愛很愛。」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下巴,胡子拉渣,戳著我的手。
「那你能不能給我買一碗豆腐花啊。」
男子臉上現出幾分痛苦,他有些哽咽。
「好,我這就去給你買。」
隨後他站起身。
旁邊站著的男子攔住他。
「沈總,這是飛機上,沒有賣的。」
可他幫我掖好毛毯,語氣溫柔。
「沒事, 我已經會做了。」
隨後,他站直身體, 吩咐旁人, 「照顧好她, 我去借一下飛機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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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人緩緩坐下。
半晌,他突然感慨。
「沈總是真的愛你。」
我不置可否。
男人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次他好不容易聯系上的一個國外地方……」
「據說對你這個病很有研究, 已經成功治愈了幾例。」
「嫂子, 你要有信心。」
話音剛落, 人群爆發驚呼。
「這是哪兒來的瘋子!」
「小心!看著精神不正常!」
「我們不會遇到了劫機吧。」
騷亂中。
我聽見沈昱的喊聲, 「照顧好她。」
我側頭, 沈昱正推開人群擠過來。
我被推擠著到了外邊,身旁人正要把我拉回去。
突然,我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耳旁是充滿恨意的尖叫,「想去治病?」
「我要你S在這裡!」
朋友不可置信道,「張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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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得太快,可我倒下的時候卻是那樣緩慢。
慢到張靜又狠狠在我腹中旋轉了一刀。
我卻微微笑了,其實病痛的身子早就渴望這樣的解脫。
可有人卻不渴望。
「砰」張靜被一腳踹開。
我被小心攏進了一個懷抱,對方滿面驚懼,顫抖的手不知道如何抱我。
劇痛中, 我想起來了一切。
男人眼淚砸在我臉上, 竟也有微微的痛楚。
我伸手撫了撫男人清癯的面龐。
嘆道, 「沈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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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哆嗦著嘴唇,衝著人群破聲吼著。
「醫生!醫生!」
醫生匆匆忙忙擠過來, 看清後搖了搖頭。
我蜷縮成一團。
沈昱眼神發直,他飛快念叨著, 「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我笑了, 輕輕指著刀, 「把它拿走, 我好疼。」
沈昱顫抖著舉起手, 中途被醫生摁住。
「先生,節哀。」
旁邊張靜瘋狂笑著, 「你本來就該S!我不過送你一程罷了。」
她被安保摁著。
語氣卻突然哀傷,「沈昱, 我陪你白手創業,」
「你就這麼趕盡S絕甩了我?就因為那一隻破貓?」
沈昱隻盯著我, 我顫抖著,「拔刀, 疼。」
沈昱揮開醫生的手。
下一秒, 「噗呲」。
寒刃一閃。
沈昱拔刀起身。
他身旁的秘書意識到什麼,摁住他, 「沈總!沈昱!」
「你冷靜!」
沈昱赤紅著眼,猛力推開他。
在眾人的始料未及中。
他轉身一刀捅進張靜的胸口。
「啊!」眾人尖叫聲中,張靜緩緩倒下, 瞳孔大張。
一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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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緊急迫降。
後頭好幾個人拉著沈昱的肩膀。
可沈昱眼睛血絲密布, 額頭青筋暴起。
跪在地上, SS抱著我不松手。
血液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這裡好像離我要治病的瑞士隻有一步之遙。
好像也是一個下雪的美麗國度。
我看著狹小的飛機舷窗。
窗外雪花飛舞。
我靠在沈昱肩膀上,右手微微抬起,試圖去接。
可雪花怎麼會向我飛過來呢?
即使我離幸福隻有一窗之隔。
我慢慢合上雙眼, 輕輕嘆息。
「沈昱,下雪了。」
沈昱身形一僵。
我的手無力垂下,砸在他心口。
沈昱。
下雪了。
可你還沒給我買豆腐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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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殯儀館發去消息:「你們怎麼還沒來,都遲到了。」 對方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路上有泥石流,車輛無法通行。」 然後小心翼翼: 「您,您著急嗎?要不再堅持一兩天?」 我看著我的屍體被野狗啃咬得不成樣子。 想了想,回復: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