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霧消散
第8章
萬一熱鬧了方鑫舟,整個赫家都得完蛋!
赫之遠躺在地上,雙眸渙散地看著夜空,剛才他聽到赫程一聲聲質問時,就已喪失了求生欲。
他配擁有棉棉嗎?
很久以前,他父親在外面養了個年輕女人,他們的兒子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便打算制造一場事故,好用他的心髒去救那個私生子。
七歲的赫之遠偷聽到父親的話,整個人仿佛墜入漆黑的海底,痛苦到無法呼吸。
後來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求母親救他。
母親什麼也沒多說,隻撫摸著他的頭,說從今以後這個家隻有一個男主人,那就是他。
不久他的父親S於飛機失事,母親牽著他的手出席葬禮,人群中有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躲在最後排,看向他的目光冷嗖嗖。
不過很快,那對母子便被人發現在家瓦斯中毒而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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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時常折磨得他整夜難眠,他隻能用解剖動物的方式,發泄情緒。
周畫棉是第一個發現他秘密的人。
那天她看見滿手鮮血的他,沒有驚恐也沒有厭惡,反而拿出潔白手絹幫他一點一點擦幹淨血跡。
他永遠忘不掉她主動靠近的那一刻有多美好。
仿佛神明派她來傳遞重生的信號,將血液重新注入他心髒,一隻溫柔的手將瀕S窒息的他拉出海面,暢快地大口呼吸。
是周畫棉牽著他的手,帶他從童年陰暗的角落,重新走到陽光下。
可他卻沒抵抗住誘惑,跟白輕雲廝混在一起,背叛了兩個人當初的誓言。
赫程說得對。
他根本不配擁有那麼好的周畫棉。
一滴淚順著眼角話落,赫之遠緩緩閉上眼睛。
三個月後,張瑤搬家了。
至於為什麼,說起來有點難為情。
在一個綿綿細雨的夜晚,她和方鑫舟喝醉了,借著酒勁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這幾天張瑤都躲在店裡,扶著酸軟的腰發消息求助各路朋友,店裡鮮花免費,隻求他們多多下單。
她實在不想回家面對那個開了葷後,欲求不滿的方教授。
這麼多了幾天,方教授紅著眼睛來店裡堵人,在一眾鄰居八卦的目光中,問她是不是膩了,不然為什麼總躲著他。
張瑤紅著臉拉著他回家。
當晚床板壞了,兩個人打地鋪將就了一晚上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家具城挑床。
挑來挑去現貨大床都不太滿意,方鑫舟就提出先帶她回家住,等定制的床送到以後,她再搬回小鎮。
張瑤本來堅決不同意的,結果她和方鑫舟去買床的消息,當天傳遍整個小鎮,走到哪裡都有人打趣她和方鑫舟。
她實在受不了那些八卦的眼神,隻好答應方鑫舟,暫時搬去他家。
搬家貨車停在一棟奢華莊園前,張瑤滿眼不可思議地看向方鑫舟。
“這是你說的小公寓?”
面前的建築物佔地面積堪比一座國家博物館,比赫家老宅大十倍不止,門口佣人和保鏢站成兩排,聲音整齊地問候。
“歡迎太太回家!”
方鑫舟牽住她的手,英俊眉目低調謙遜:
“瑤瑤,我不敢保證能陪你一輩子,畢竟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但我向你保證,隻要我心髒還在跳動,我就會用盡一切去愛你。”
他不是個愛說甜言蜜語的男人,這是兩人在一起後,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告白。
張瑤整顆心被感動充滿,眼眶湿潤地點點頭。
隔天,方鑫舟就交出自己全部沈家,厚厚的資產目錄看得張瑤眼花繚亂,而他在所有資產上面都加上了張瑤的名字。
沒多久,方鑫舟就辭去教授職位,陪張瑤去環遊世界。
兩人去的第一站,就是彼得帕克森林,坐在木筏上面隨著清澈的溪流在山谷見漂流。
晚上兩人住在山頂木屋,俯瞰山下的萬家燈火。
張瑤躺在方鑫舟懷裡,姿勢放松又肆意,過了會兒天上一顆流行閃過,但消失得太快,她沒來得及許願。
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時,方鑫舟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乖,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帶你去摘星星好不好?”
摘星星?
張瑤好奇了一晚上。
等他們出發的時候,看著前方連綿的山路,她忍不住問方鑫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方鑫舟握住她的手,低頭吻了一下:“去摘星星。”
最後車子停在一片茂密森林附近,方鑫舟在河邊搭好帳篷以後,就將張瑤打橫抱起,走向一片半人高的草叢裡。
黑夜裡,瑩綠色的光點圍繞在四周,在半空中緩緩飛舞,方鑫舟抱著張瑤原地轉圈,仿佛王子和公主在銀河中翩翩起舞。
“瑤瑤,如果人真的有來生,下輩子我們還要遇見,好嗎?”
“我會像現在一樣,拼命追你,直到你愛上我為止。”
周畫棉紅著眼睛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方鑫舟笑了,雙眸幽遠深情:“我們的愛會穿越時空銀河,直到永恆。”
話音剛落,夜空中漫天煙花綻放,在璀璨光芒中,方鑫舟拿出一枚款式簡潔優雅的戒指,單膝跪地,捧起張瑤的手。
“瑤瑤,嫁給我吧。”
看著那枚鑽戒,張瑤腦袋裡閃過當初赫之遠求婚的場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條毒蛇蹿了出來,尖牙朝張瑤咬去。
情急之下,方鑫舟擋在了她面前。
方鑫舟被毒蛇咬傷,很快就意識模糊,張瑤著急得給救援中心打電話,可那裡也沒有血清了。
“方鑫舟,你不許S!”
“如果你S了,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去找你,一定不會!”
她紅著眼睛讓他不要睡著,撿起地上的戒指,套在無名指上給他看。
“方鑫舟,你看,我答應你求婚了,隻要你撐過這次,我們回去就辦婚禮好不好?”
“你說過要陪我環遊世界的,這才去了幾個城市,如果你就這麼離開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不停跟方鑫舟說話,他費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的,瑤瑤,我以前去原始森林採集標本,也被毒蛇咬過。”
“你不要哭,好不好?”
“看到你哭,我更難受了……”
方鑫舟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閉上了眼睛。
張瑤不敢置信地撲在他身上,拼命搖晃的時候,赫程開著私人飛機降落。
看到方鑫舟被毒蛇咬傷後,他差點摔下飛機,踉跄著朝飛機上的人吼道:“快拿血清!”
專業醫療人員將血清注入方鑫舟體內,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後,終於蘇醒過來。
醒來第一件事,卻是讓張瑤再說一遍她願意。
“當時你答應我了的,不許反悔。”
兩人回國辦婚禮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赫程算一個,畢竟他為了小叔叔的終身大事付出最多。
還有小鎮的鄰居們。
婚禮在一座私人海島舉辦,張瑤穿著潔白婚紗,走過鋪滿永生花的花路,路的另一邊,方鑫舟滿眼愛意與期待地望著她。
在好友的見證下,他們交換了對戒。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笑容,比陽光還溫暖幸福。
婚後,方鑫舟把張瑤保護得很好,除了赫程和幾個親近的朋友以外,她再沒見過其他人。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他們婚禮第二天,赫之遠為了去見她從療養院逃了出來。
工作人員發現時,地上隻剩一灘血跡。
赫程報了警,警方一直在找他,卻始終沒有他的下落。
方鑫舟恨不得24小時守在張瑤身邊,張瑤問他最近發生了什麼時,他什麼也不肯說。
這天晚上,雷聲轟鳴,閃電劃破長空。
雨水傾盆而下,一個穿著雨衣的高大身影,靜靜注視著顧家別墅的方向。
他知道張瑤就在裡面。
四周到處都是監控,保鏢24小時守在別墅附近,哪怕一隻蚊子都休想靠近。
赫之遠隻能遠遠地看一眼張瑤生活的地方。
他盯著一扇亮起燈的窗戶,兩道交纏的影子映入眼簾,男人環抱住女人,曖昧的接吻聲隱約傳出。
他一眼認出那兩個人是方鑫舟和張瑤。
心口瞬間痛得他無法呼吸,喉嚨哽咽,赤紅雙眸泛起水光。
許久過後,方鑫舟為昏睡過去的張瑤蓋好被子,走出臥室。
他剛一出現,保鏢就將拍到的監控畫面遞了過來。
“還沒S心?”
方鑫舟眸色一沉,起身往外走去。
雨幕中,黑傘下的方鑫舟,氣場凜然地睨著渾身湿漉漉的赫之遠。
“阿遠,我不想做的太難看,但你也別逼我。”
冷水順著赫之遠額前的碎發流淌,他雙眸黯然到了極點,SS盯著方鑫舟。
突然他咳嗽了兩聲,口腔裡泛起一股血腥味。
他終於明白了當初周畫棉的心情。
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和別人纏綿,這種滋味如同吞下劇毒,五髒六費都痛得生不如S,卻還要掙扎著去奪取那一口氧氣。
幻想著愛人哪天會回心轉意,也許還能像從前一樣相愛。
然而當他站在周畫棉當年站過的位置,親身體會到她當時的痛苦後,他再也不敢奢望得到她的原諒。
一切都錯了,從他背叛了周畫棉,跟白輕雲上床那天起,就注定會失去她。
隻是當時他全部情緒都被白輕雲牽引,根本沒想過後果有多嚴重。
白輕雲說得沒錯,其實害S周畫棉的是他。
赫之遠張了張嘴,心情復雜地看著方鑫舟,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一句懇求。
“我……能不能最後跟她說句話?”
回答他的是方鑫舟的一記狠拳。
暴雨裡,他將赫之遠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臉上。
“我警告過你,離我妻子遠點。”
“你平時怎麼瘋都無所謂,但你嚇到我妻子我絕饒不了你!”
冰冷的雨水擊打著赫之遠全身,血落進泥水裡,迅速被衝刷幹淨。
赫之遠麻木地躺在地上,全程沒有反抗,在方鑫舟松開他後,他失神地突然望著夜空笑了一下。
方鑫舟蹙起眉頭,不懂他在笑什麼,滿眼厭惡地吩咐管家。
“叫赫程來接人。”
說完,再也沒多看赫之遠一眼,轉身進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