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面首他逆襲了
第2章
我心下了然,對男人擺擺手:「他不想回去。」
聞言,侍衛當即拔出刀劍,一左一右橫在了我脖子上。
「那日,公主隻是和慕公子鬧了別扭,一時氣昏了頭,這才便宜了你,你真當自己這破廟,能供得起這尊大佛?」
「公主和慕公子之間的情,豈是你個愚民能懂的?」
……
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最後都有些口幹舌燥。
見我一臉茫然,他煩躁地問:「你聽懂了沒?」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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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了。」
然而,在他滿意的目光中,我又淡淡開口:「可是……」
「他說他不想回去。」
聞言,那人額頭登時青筋暴起。
嚷嚷著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當即就要揮劍砍我的頭。
但沒砍成。
劍鋒離我的脖子隻差二寸時,被一把折扇穩穩攔在了半空。
慕無琢神情不虞:「大人,覆水難收。」
「你且轉告公主,除非她三跪九叩地來求我,否則,我斷不會再踏進公主府一步。」
我不知那人為何會這樣聽慕無琢的話。
聞言,竟真的收起了刀劍,帶著人悻悻走了。
院子裡一片狼藉。
慕無琢撫摸著我脖子上的血痕,問:「你方才,不怕S嗎?」
「怕。」我老實回答道。
「那為何還要跟他硬碰硬?」
我抬眸,對上他幽深似水的眼睛,理所當然道:「因為,你說你不願意啊。」
我握住他方才強裝鎮定,卻依舊止不住顫抖的手。
「以後,不願意的事,就不要做了。」
我收拾好庭院後,把今日賺的銀錢擺出來,讓慕無琢幫我數著。
「你不怕我卷了你這些錢財一走了之?」
「不怕啊,」我道,「這些本來就是給你的。」
「客人們誇你題的字漂亮,這些都是賞錢。」
慕無琢拿起一枚銅錢,在手中摩挲著:「這麼說,你還得謝謝我了。」
嗯,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於是我問他:「那我該如何謝你?」
「自然是讓我高興咯。」
我又問:「怎麼才能讓你高興?」
慕無琢眼睛一眯,好似想到了什麼,旋即輕哼一聲:「從前,你怎麼讓你夫君高興的,便怎麼讓我高興。」
我點點頭,作出一副了然的模樣。
當晚,慕無琢沐浴過後,正坐在榻上,衣衫不整地看著我。
墨發垂在身後,像條狐狸尾巴。
見我來了,正欲寬衣解帶,卻看到我一欠身,從容地自身後拿出了一盒石黛膏來。
慕無琢的動作僵住,問:「你這是做什麼?」
「畫眉啊。」
我爬上床榻,取出羽筆,沾了沾膏,開始一板一眼地給他描眉毛。
「我夫君眉色淺,他平日裡最喜歡我給他描眉,我見你眉不黛而黑,沒想到竟也喜歡這個。」
……
一向能言善辯的慕無琢忽然沉默了。
良久,我聽他忽然嘆了口氣。
「罷了。」
「什麼?」
他搖搖頭,握住我的指尖,在臉上輕輕蹭了蹭:「以後,你隻給我一人畫眉,好不好?」
以後。
我不知道他說的以後是多麼以後。
一月,一年,還是一輩子?,一年,還是一輩子?
但那時氣氛正濃,我總覺得這個「以後」是個無比美好的詞。
於是,腦子一熱便暈暈乎乎應了句——
「好。」
4
「然後呢然後呢?」
夜已經很深,阿錯依然纏著我,催我給他講後來的事。
然後……
我道:「然後他就走了啊。」
「走了,就這麼走了?」
「也不是。」
隻是後來的事,便也沒什麼可講的。
平平淡淡,一如尋常。
就連慕無琢走那天,也是一個很平常的雨天。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還為今天賣出去許多把傘而沾沾自喜,全然不在意自己已經從頭到尾被淋了個底掉。
清晨出門前,慕無琢告訴我,他已經學會了我新教他唱的那首小曲兒,等我回來了,他便唱給我聽。
一整日,我都滿心歡喜地惦記著這回事。日,我都滿心歡喜地惦記著這回事。
可再一推門,隻餘下了滿目潮湿悽冷。
慕無琢走了。
他什麼也沒帶走,什麼也沒留下。
我甚至不知他為何而走,走去哪裡,是S是活。
好大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聽到這,年僅七歲的阿錯也略顯低落:「阿姐,那你不難過嗎?」
我想了想,答:「其實還好。」
阿娘跟我說,人和人之間的任何關系,都可以用萍水相逢來一言概之。
隻不過有的相逢時間長,有的時間短。
到頭來,總歸要分開的。
曾經有算命的道士來我家借坐。
他給慕無琢算過一卦,說他並非池中之物,日後必有作為。
彼時,我隻當個吉祥話一笑置之,現在一想,慕無琢原本就出身公主府,我家這個破廟太小,他這尊大佛,遲早是要搬走的。
最近,長安的確很不太平。
連阿錯的學堂也許久沒有開學了。
夜裡還時常能聽見刀兵相接的聲音。
某一日,賣餅的阿嬤和我說——
「陛下崩了。」
他悄無聲息地S在了一個深夜,臨S前,將皇位傳給了年紀最小的四皇子。
尚在外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得知後,心中不服,便舉兵造反逼宮。
隻是,沒張狂幾日,便被新上任的攝政王擒於城郊,不日便要斬首示眾。
我問:「這攝政王是什麼人物?」
阿嬤說她也不清楚。
隻知道是公主的舊識,曾遭公主拋棄。
如今二皇子倒臺,連帶著公主府也沒能幸免。
「聽聞,那攝政王對公主餘情未了,如今已經將公主擄了去,鎖在王府裡夜夜折磨呢。」
……
這些權貴們的風流韻事我向來不大感興趣。
手中隻緊緊握著一張皺了的紙條。
——那是蕭白之從公主府給我送出來的暗信。出來的暗信。
上寫著:
【今夜醜時,如蒙不棄,府外後門相見,共離長安。】
聽人說,公主府如今已被攝政王的人接管。
裡面的僕從面首們,也都被悉數看管起來。
攝政王雖心狠手辣,但在此事上竟顯得有些寬仁。
隻要家中有人來領,面首們便可領了自己的官籍,跟著家人回去,代價是——
永不回長安。
「那沒人領的呢?」我問。
那人攤攤手,隨口道:「八成是要等S咯。」
5
夜裡醜時,我如約趕到了公主府。
上次見到蕭白之時,他還與公主同乘一架轎輦共遊長安,高高在上,風光無限。
如今,卻隻剩下一身荊釵布衣,面容也憔悴了許多。
見到我,他大有一種水中覓到孤舟的欣喜。
「雲見,你來了,我……」
他正欲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
「走吧,」我道,「阿錯還在城門口等我們呢。」
「阿錯?」
「是我撿來的孩子。」
出城的路上,蕭白之忽然沒來由地問我一句:「雲見,你恨我嗎?」
我不解:「恨你做什麼?」
「這些年,我一次也沒回去看過你。」
「我以為,我能在公主府混出個名堂的,可如今竟……」
說著說著,眼淚就劃了下來。
我替他拭了拭臉頰,道:「哭什麼。」。」
「至少你還活著。」
當年天下大旱,蕭白之暈倒在我家門前,我收留他之際,也沒想過會和他成親,更沒想讓他爬上什麼位置。
不過想的是——
活著就好。
蕭白之的眼眶紅紅的,緊緊握著我的手:「雲見,這輩子我都不與你分開了。」
「我們……」
喀——
話音未落,馬車猝不及防地來了個急停。
我被晃得七葷八素,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簾子便被人挑起。
目光所及,皆是身著黑甲的騎兵。
為首的那人頭戴紫金冠,身披黑狐裘,大半張臉隱沒在暗中,叫人瞧不出相貌。
我下了馬車,迎上前去。
在看清那人的臉之前,他卻在肅S的氣氛中率先開口:「更深露重,你要帶著野男人去哪?」
他長腿一跨,自烏雎馬上下來。
月色映出了他姣好的容顏。
時隔兩度春秋,臉上卻全無歲月的痕跡,依然美得驚人。
慕無琢完全沒將蕭白之放在眼裡,長臂一攬,把我勾進了大氅中。
音色溫柔,卻又仿佛淬了毒一般在我耳邊廝磨道:「是把我忘了嗎?」
「主人。」
6
因得這一遭,我沒能走得了。
當然,並非單因為慕無琢的阻攔。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我去接蕭白之時,讓阿錯在城門外等我。
想著不會耽擱太久,便也沒多作囑咐。
誰知他就在那一柱香的時間裡,被毛賊搶了盤纏,爭搶中,磕傷了腦袋,登時便昏迷不醒。
若非被慕無琢撞見,他恐怕會凍S在這料峭的深秋裡。
眼下,太醫在一旁給阿錯診治著。
我則坐在慕無琢對面,將腦袋埋得低低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靜坐半晌,我實在尷尬,便硬著頭皮問他:「我夫君他,到底犯了什麼罪過?」
進了攝政王府後,他便被幾個身著官服的人帶走了,說是去審問關於公主之事,現在都兩三個時辰過去了,也沒有一點音訊。
慕無琢叩了叩手上的玉扳指,懶懶回道:「聖上懷疑他在公主府時勾結叛黨,茲事體大,自然要好好審問一番。」
「怎麼,心疼了?」
我一哽,沒有正面回答:「那他會S嗎?」
「說不準……」他漫不經心地踱步到我身邊,把唇貼近了我的耳朵,幽幽道,「若他真的勾結了二皇子,怕是要被處以極刑。」
「到那時,你該怎麼辦,你撿來的那孩子又該如何自處?」,你撿來的那孩子又該如何自處?」
我一驚,看向他:「難不成還要滿門抄斬?」
慕無琢聞言笑得諱莫如深。
我心下一涼——
想著到了地下該如何跟娘解釋我們一家三口皆英年早逝,最主要的是,這孩子還不是我的。
屋內的燭火忽然躍動了一下。
慕無琢就像看穿了我在想什麼似的,狀似不經意地冷冷道:「你就這麼甘願被他連累著去S?」
「這……」我無措地撓了撓頭,「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呀。」
慕無琢啞然失笑,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這話說的,」他眯起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帶著三分勾人的魅惑道,「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啊。」
……
我當然知道他說了算。
如今慕無琢正是在長安城裡隻手遮天說一不二的時候,連聖上也要仰仗他來料理前朝瑣事,不得不給他三分薄面。
坊間都在傳——
當今天下,半邊姓李,半邊姓慕。
但問題是,我姓雲,哪邊也不沾。
於是,我尷尬地朝他笑了一笑,試探著問:「那你會留我一個全屍嗎?」
慕無琢又嘆了口氣,輕啟薄唇正欲說些什麼,卻被門外匆匆趕來的下人打斷。
「殿下,公主她又在砸東西了,吵著要見您。」
聞言,慕無琢不鹹不淡地「嘖」了一聲。
好似他已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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