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風

要不是他的愚蠢，他爸媽根本就不會S！

 

李斌不等我回答，便拉著陸菁菁走開了。

 

他帶她去了主臥，不過一會兒，那邊就傳來哗啦啦的水聲，他們兩個好像在一起洗澡。

 

我現在一秒鍾都不想忍了，快步走進臥室，一把拽開洗手間的門。

 

果然，淋浴下，這對狗男女抱在一起。

 

李斌看到我，肉眼可見地慌了，試圖掙開陸菁菁。

 

陸菁菁卻是將他抱得更緊，然後挑釁看著我，“看見沒有，我跟斌哥才是一對，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把離婚協議書扔到洗衣機上，漠然道：“李斌，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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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又緊緊將陸菁菁摟住，冷傲地看著我，“你確定？姜琳，我們要是離婚了，你可就一無所有了。”

 

“我很確定。”

 

“這可是你說的！”

 

他似乎有些惱了，從我手裡拿過筆，在離婚協議書上快速籤了字，然後把它狠狠砸我臉上。

 

看到他籤下的名字，這一刻，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過，有一件事我還要告訴他。

 

“李斌，你爸媽的遺體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處理？村長說，你再不過去，他們就要送殯儀館了。”

 

5

 

李斌聞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陸菁菁看小醜一樣的眼神看我，直接罵道：

 

“姜琳，就算你跟斌哥要離婚了，也不能這麼詛咒兩位老人家吧？”

 

“你還有沒有良知啊？是不是讓狗吃了？”

 

李斌揚起手，這就要扇我巴掌。

 

“我真是受夠你了！你怎麼這麼惡心？！”

 

我緊緊抓住他手腕，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問：

 

“你最近看過本地新聞嗎？就在你們去旅遊那天，晚上十點，李漁村，海嘯，兩個村民遇難。”

 

陸菁菁在那邊鼓起了掌，“姜琳！你這演技，都能拿奧斯卡了！”

 

李斌的臉色卻是變得蒼白。

 

他掙開我，拿起自己關機了兩天的手機。

 

剛開機，便是一大堆消息湧進來。

 

他先聽老塗的語音——

 

【李斌，你真是我的好徒弟啊，你不是說姜琳是在演戲騙你嗎？李漁村怎麼真發生海嘯了？】

 

【我當時還親手把他上傳的災情報告給撤了，你讓我怎麼跟上面交待？！】

 

【怎麼不回消息？你啞巴了嗎？】

 

然後是我給他發的消息——

 

【李斌，海嘯馬上要來了，你爸媽不肯走，你快勸勸他們！】

 

【李斌，你爸媽在海嘯中遇難了，你趕快回來吧。】

 

【你不回來給你爸媽辦葬禮嗎？】

 

還有上百條未接來電提醒。

 

還有，李漁村發生海嘯的新聞推送。

 

他最後又點開我發的他爸媽遺體的照片，他睜大眼睛看著，下一刻，癱倒在地。

 

“斌哥，你怎麼了？”陸菁菁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忙上前關心。

 

李斌卻是無視她，他跪著爬過來，抓住我的腿。

 

他仰頭看著我，顫聲問：“姜琳，你騙我的對不對？我爸媽沒有S，他們還好好的，是不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冷漠看著這個愚蠢的男人，淡淡回道：

 

“因為你說我在撒謊，在演戲，你爸媽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我，還用煙灰缸砸我。”

 

“我剛走，海嘯就來了，整個李漁村被淹沒，救援隊把他們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具遺體。”

 

李斌使勁搖頭，“不！肯定不是這樣的！你肯定在生氣我跟陸菁菁曖昧不清，你絕對是在撒謊！我爸媽怎麼會S呢，我爸媽……”

 

他突然想起什麼，手指發抖著打電話給他爸媽。

 

結果，打了好幾次都是關機。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過來。

 

他臉上立即有了喜色，然而在看到那是村長的來電後臉色又變得煞白。

 

村長在那邊說：“小子，你總算是接電話了！你爸媽的遺體已經在那裡放兩天了，你得趕緊回來為他們辦理喪事啊！”

 

李斌拿著手機，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能發出聲音。

 

村長疑惑地問：“你在聽嗎？”

 

他才緩緩問出一句：“我爸媽真的在海嘯中S了？”

 

村長都無語了。

 

“對啊，都兩天了，姜琳沒跟你說嗎？要不是她跑過來逼著我們撤離，這場海嘯還不知道要S多少人呢。”

 

“就是可惜你爸媽，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倔，怎麼叫都不肯走……”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肯走，因為他們完全聽信了李斌的話。

 

此刻，李斌掛斷電話，他跑去穿衣服，好像是要出門。

 

他全程一言不發，像是突然變成啞巴了一樣。

 

陸菁菁走過去，“斌哥，你要去幹什麼？不陪我洗澡了嗎？”

 

李斌突然停下動作，抬頭直勾勾看著她。

 

他頓時慌了，“你……怎麼了？”

 

“這兩天你為什麼把我手機關機？”李斌很突兀地問。

 

“因為我不想讓你被姜琳騷擾……”

 

陸菁菁正說著，李斌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6

 

“斌哥，你怎麼打我？”陸菁菁都被打懵了。

 

李斌卻是一個字都沒回答，他穿好衣服，拎著包就往外走。

 

我漠然看著他們離開，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李斌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李斌回了李漁村，給他爸媽辦了葬禮。

 

聽村長說，他全程不吵不鬧，甚至一點眼淚都沒有。

 

但我知道，他心裡肯定難過到極點。

 

七天後，村長突然給我打電話：“姜琳，你快過來看看李家那小子吧，他一直跪在他爸媽墳前，說什麼都不肯走，再這樣下去，他肯定要出事的呀！”

 

說實話，我現在不想管李斌的S活，他上輩子可是要了我的命。

 

但他畢竟剛S了爸媽。

 

而且，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清楚，免得再被他記恨上。

 

我開車去了李漁村。

 

我在一座墳前看到跪在那裡一言不發的李斌。

 

兩天不見，他看起來像是變了個人，身上的冷傲氣質完全看不到了。

 

他轉頭緩緩看過來，我才發現他眼睛一點光都沒有。

 

“姜琳，是不是我害S了我爸媽？”

 

我猜，這個問題已經將他困了很久。

 

我站在那裡與他對視，認真回答：

 

“李斌，你真覺得我是個撒謊精嗎？那天我都反復幾次跟你說，李漁村要發生海嘯，可是你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不相信也就罷了，我上報災情，你卻跟老塗說我在鬧脾氣……”

 

“我又是給你爸打電話，又是跑過去苦口婆心勸他撤離，可你一個電話，讓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

 

“甚至海嘯前一個小時，我給你打電話想讓你勸他們跟我離開，你卻根本不理我……”

 

“我不知道這件事。”李斌蒼白著臉，回了我這麼一句。

 

還好我有打電話自動錄音的習慣，我找到通話錄音，播放給他聽——

 

“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現在村裡的人都撤了，就剩你爸媽還不肯走，你快跟他們說一下。海嘯還有一個多小時，馬上要來不及了！”

 

陸菁菁在那邊輕蔑地笑。

 

“李斌呢？”

 

“他在洗澡，他已經跟我說了，不想跟你廢話。”

 

“你讓他接電話，這關系到他爸媽的S活！”

 

“姜琳，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到現在你還在用海嘯騙人呢？你知道斌哥今晚會跟我做什麼嗎？我們的花樣多得你想象不到……”

 

“你為什麼不強拉著他們離開？”李斌這麼質問我。

 

我訝異看著他，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開始在我身上找問題。

 

就和上輩子一樣，陸菁菁失足落水S在海裡，跟我半毛關系都沒有，他居然要我給她陪葬。

 

我現在對他真的失望透頂了。

 

我又打開一條錄音，裡面清晰傳出他媽尖酸刻薄的罵聲——

 

“S女人，你詛咒我們老兩口是吧？我兒子真沒說錯啊，你就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錄音播放結束，我對他說：

 

“我是想強拉著他們走，但他們把我關在門外，根本不給我機會。”

 

“還有五十分鍾就要海嘯的時候，他們用煙灰缸砸我，把我砸得人都要暈過去了，沒有辦法，我隻能離開。”

 

“你看我腦袋上的包，就是他們砸的，信不信由你。”

 

我說完，收起手機，這就要離開。

 

李斌卻抱住我的腿，可憐巴巴央求：“姜琳……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好難受，我成孤兒了啊……”

 

我看過去，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

 

我卻對他一點憐憫也沒有，隻覺得寒心。

 

我毫不客氣掙開他的手，後退兩步，看著他。

 

“李斌，你害S了你爸媽，你現在所有的愧疚和傷心，都是你應得的。”

 

7

 

“回去記得跟我去民政局辦離婚，別忘了，你已經籤過離婚協議了。”

 

我轉身離開。

 

還沒走幾步，李斌就在墳前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是那樣撕心裂肺。

 

我腳步頓了頓，然後走得更快。

 

他的喜怒哀樂，在他將我推入海裡的那一刻起，就與我無關了。

 

回到市裡，我開始專心忙氣象局的工作，至於李斌，單位已經把他開除，他不用再回來了。

 

這天下班，他在外面等我。

 

我看到他，立即問：“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他臉色僵了僵，過了好幾秒才反問我：“姜琳，你搬去哪裡住了？回來好不好？”

 

我冷冷回道：“不用了，李斌，我們要離婚了，你忘了嗎？”

 

他居然當著好些人的面抱住我，“姜琳，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現在隻剩你了。”

 

以前我是多麼渴望他的擁抱。

 

現在卻隻覺得厭惡。

 

我用力掙開他，與他拉開距離，漠然看著他，“不，你還有陸菁菁。”

 

他瘋狂搖頭，再說話，已經有些歇斯底裡，“她不配！要不是她，我爸媽不會S！我現在看到她就惡心！”

 

看，李斌總有理由把錯誤歸咎到別人身上。

 

我平靜回了一句：“隨便吧，李斌，我現在隻想跟你離婚。”

 

他怔怔看著我，好一會兒才乞求道：“能陪我再吃一次東西嗎？”

 

我點了點頭。

 

我們去了經常去的那家餐廳。

 

餐桌上擺著我最喜歡的菜餚，我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隻是坐在那裡，與李斌沉默對峙。

 

他慘笑，“你真的不愛我了。”

 

我沒有回答。

 

陸菁菁在這時候突然衝了進來，“李斌，你不是說要跟姜琳離婚嗎？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對不起，他吵到你了。”李斌對我歉意道。

 

然後他站起來，揚起手就去扇陸菁菁的臉，一巴掌，又一巴掌。

 

“你打我？斌哥，你不是最愛我了？你怎麼忍心打我？”

 

“是不是因為這個賤女人？我S了她，你是不是就肯跟我在一起了？”

 

陸菁菁突然拿出一把刀，這就要刺向我。

 

我還沒來得及躲避，李斌就緊緊抓住刀，任由刀刃劃破他的手心。

 

鮮血直流。

 

“你這是在保護她嗎？你不是很討厭她？你怎麼會為了她這麼傷害自己……”陸菁菁看到這一幕，一臉的不相信，不自覺松開了刀。

 

“不，我愛姜琳，這輩子，我不會再愛第二個人了。”

 

“可她不要我了。”

 

李斌說著，那雙漆黑的眸子，深深看了我一眼。

 

不知怎麼，我心裡忽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雙手抓著那把刀，毫不猶豫地往陸菁菁心髒處捅去……

 

餐廳早已陷入混亂，然而李斌像是完全沒受到影響，陸菁菁倒在地上，他坐在上面，一刀又一刀刺過去。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爸媽不會S，姜琳也不會離開我……”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人生裡，為什麼，你說，你說啊！”

 

陸菁菁根本回答不了他的問題，她馬上要S了，她隻是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瘋子。

 

一直到警察趕到，李斌才停手。

 

他們要將他帶走，他眼神空洞看著我，“姜琳，我已經把陸菁菁S了，你是不是能原諒我了？”

 

我沉默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

 

我隻是覺得，他還是上輩子那樣子，從沒有變。

 

他總是把自己的不幸歸咎在別人身上，甚至為此要了對方的命。

 

上次是我，這次是陸菁菁。

 

8

 

李斌被判S刑。

 

在等待S刑的這段時間，他良心發現，同意了離婚。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感覺無比輕松。

 

李斌S前想見我一面，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鐵欄的另一邊，他瘦了好大一圈，看起來很陌生。

 

他看到我，立即湊上來，很激動地跟我說：

 

“姜琳！我昨晚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那天我沒跟陸菁菁去旅遊，我被你拉著去李漁村了，我們說服了村長，也說服了我爸媽，他們早早就撤離了！我爸媽根本沒S！”

 

“你知道這場夢的後半部分嗎？”我淡淡問。

 

“什麼？”他一臉茫然。

 

我深吸一口氣，回道：“你爸媽沒S，但陸菁菁在旅遊的時候S了，你把這件事怪在我頭上，三年後，你把我推進海裡，要我給她陪葬。”

 

李斌使勁搖頭。

 

“不！不可能！我那麼愛你，怎麼會對你做出這種事？不，不會的！”

 

我冷眼看著他，毫不客氣地說：

 

“那場夢裡，你愛的人是陸菁菁。”

 

“不過也不是，其實你隻愛你自己，你一旦犯了不可挽回的錯，就想歸罪到別人頭上。”

 

李斌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正要告別，他忽然抬頭看過來，哭著跟我說：

 

“姜琳！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不能。李斌，永別了。”我已經沒興趣跟他再說什麼，這就要走人。

 

他在另一邊用力拍打玻璃，“姜琳！我都要S了，你都不肯原諒我嗎？哪怕騙騙我也好，我求求你了！”

 

我沒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我急著趕往人生下一段旅途。

 

而李斌，已經從我的人生中徹底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