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前路光明

和江安結婚的前一天

 

我遭遇了一場車禍

 

意識模糊的我聽見他跟醫生交談

 

「江安，你確定要把溫媛的眼角膜移植給瑤瑤嗎？這不是小事情，一旦移植成功，溫媛下半輩子就是瞎子了。」

 

「我確定，溫媛後半輩子還有我，可是瑤瑤，她不能失去眼睛。」

 

「等溫媛醒過來，就告訴她因為車禍她才失去了眼睛，手術盡量做的幹淨點。」

 

話音剛落，我感覺到有一隻手慢慢撫摸上了我的臉龐。

 

「你放心媛媛，後半輩子，我會是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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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一直深愛的人，心裡念念不忘的，一直是別的女人。

 

既然如此，我成全他們。

 

1

 

寬大的病號服裡，我的雙拳不斷收緊。

 

今天原本是我和未婚夫江安的婚禮，

 

我卻因為一場車禍躺在病床上。

 

婚禮前一天，

 

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那頭的江安喝的不省人事，

 

酒吧的老板叫我去接他回家。

 

我丟下手裡正在包扎的伴手禮，慌張的套了個外套出門。

 

出門的前一刻，我看見了江安留在門口的車鑰匙。

 

是他今天特意給我留的。

 

「今天你要去車站接你的好姐妹們，有車會方便一些，鑰匙給你擱在門邊了。」

 

他在我額頭落下一吻的時候，我的心裡滿是甜蜜，感慨自己嫁了一個貼心的好男人。

 

深夜的街道很荒涼，在一個十字路口，一輛卡車從我眼前甩過，我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踩剎車，卻毫無作用。

 

我出車禍了，

 

江安很快就趕到了醫院，看見渾身是血的我，酒醒了一大半。

 

「徐耀呢？叫徐耀過來!」

 

徐耀是我們倆的大學同學，現在是這家醫院有名的外科醫生。

 

我被推進了手術室，雖然睜不開眼睛，但是我有一些模糊的意識，

 

我很想安慰一下江安，讓他不要緊張，我沒事。

 

手指微弱的動了動，江安沒看見。

 

「徐耀，開始吧。」

 

我聽見江安的聲音響起來。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要是真的把溫媛的眼角膜給瑤瑤，她後半輩子，就是個瞎子了。」

 

我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眼角膜？什麼眼角膜？

 

「確定，我和溫媛就要結婚了，以後有我照顧她，可是瑤瑤不一樣，她是個畫家，她不可以失去眼睛，那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一滴淚從眼眶中湧出來，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睜開眼睛，

 

「我安排這場車禍就是為了給瑤瑤移植眼角膜，你別勸我了，難道你忍心看瑤瑤繼續崩潰下去嗎？」

 

「這是我欠瑤瑤的。」

 

徐耀沒有繼續接話，我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掌心附上我的臉龐。

 

「別怕，媛媛，從此以後，我會是你的眼睛。」

 

2

 

很長一段時間後，我睜開了酸澀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媛媛!媛媛你醒了？」

 

江安快步跑到我身邊，小心翼翼的幫我把眼淚擦幹。

 

「媛媛，對不起，醫生說，你的眼睛，可能看不見了。」

 

他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又反應過來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輕輕的拉住我的手。

 

「媛媛，別害怕，我不會嫌棄你的，以後我會是你的眼睛，我們的婚禮會延期舉行。」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感覺一陣反胃，他和沈瑤奪走了我的眼睛，還要我反過來感恩戴德。

 

沈瑤是江安的白月光，我一直都知道。

 

那段被他刻成黑膠的告白錄音，

 

我意外的聽到過一次。

 

少女娟秀的嗓音堅定的承諾著未來。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跑到了徐耀面前要一個答案，

 

能被這麼珍藏起來的，這個沈瑤對江安來說，一定很重要。

 

「沈瑤是江安的初戀，為了國外的留學機會，和江安斷崖分手了。」

 

徐耀跟我說的漫不經心，在他的嘴裡，沈瑤是這段感情的背叛者。

 

我沒再糾結過去，隻當這是江安的一段青春回憶。

 

直到沈瑤的新聞傳回國內，

 

是她在自己的畫展上被人潑了刺激性液體。

 

導致失明。

 

她是個畫家，眼睛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江安也知道，那幾天他一直魂不守舍，

 

捧著那張寫著巨星隕落標題的報紙發呆。

 

我給他端過去一杯蜂蜜水，

 

「沒事的江安，壞人不是已經被繩之以法了嗎？」

 

我本意是想要安慰他，卻被他猩紅著眼掐住了脖子。

 

「沒事？你怎麼能這麼雲淡風輕，那可是一個畫家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緒失控，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我被掐的眼淚蹦出來，拼命的拍打他的手背。

 

「對不起，對不起媛媛，是我太激動了，我這兩天沒休息好。」

 

他把我抱在懷裡哄著，脖子上的勒痕泛著熱氣。

 

3

 

我第一次見到沈瑤，是在江安的公司裡。

 

大樓一片漆黑，隻剩下江安的辦公室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沈瑤被江安抱在懷裡，有止不住的抽泣聲傳來。

 

「這就是你離開我想要過的人生？」

 

江安的聲音也透著哽咽，眼眸裡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江安，我現在看不見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沈瑤話沒說完，就被江安一個吻堵了回去。

 

「你……你還要我嗎？」

 

沈瑤幾乎是卑微的開口，江安回答她的隻有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

 

「瑤瑤，你知道嗎，你走的這些年，我一直會夢到你踏上飛機的那一幕，你不該被我困住，你的世界很大。」

 

我在門口拎著便當盒，像個笑話一樣。

 

裡面的纏綿聲音越來越大，我默默的打了車回到家。

 

直到第二天天亮，江安才拎著早飯回來。

 

「怎麼昨天晚上又在沙發睡了？」

 

「不是說以後不用等我嗎？」

 

江安把手裡的早點遞給我，極其自然的在我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我定定的盯著他，準備著他提出分手兩個字。

 

白月光回來了，我自然得讓位。

 

但是江安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吃著手裡的湯包，時不時還給我夾一筷子小菜。

 

「我們分手吧。」

 

「我們結婚吧。」

 

幾乎是同時開口，我受不了這樣被等待著宣判S刑，想要給我們一個痛快。

 

可是江安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愣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

 

「為什麼分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先質問起來。

 

「我看見了，你和沈瑤。」

 

下一秒，江安把我攬在懷裡，我有些莫名其妙。

 

「對不起媛媛，我和沈瑤，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時她情緒不太好，我不想刺激她，我和她已經結束了，我現在心裡隻有你，是你陪我走到現在，我隻想跟你在一起，我跟你求婚，也是想讓沈瑤斷了對我的心思，你明白嗎？」

 

他說的誠懇，眼裡還有淚花，

 

我信了，

 

當天下午我們就去領了證。

 

婚禮定在兩個月後。

 

那幾天我忙著籌備婚禮，江安也忙的不可開交，經常在公司過夜。

 

「這不是為了趕在婚禮前把工作都交代好，等結婚之後陪你度蜜月嘛。」

 

身邊的朋友都在羨慕我找了個能掙錢還顧家的好男人，

 

卻沒想到，是嫁了個將我拖入深淵的惡魔。

 

4

 

「媛媛，我知道你沒了眼睛很難過，你不要憋在心裡，有什麼話都可以對我說。」

 

明明失去眼睛的是我，可是江安卻像是比我還難過，演的讓人作嘔，

 

我對他笑笑，

 

「我不難過，江安，這不怪你。」

 

「等我們結婚以後，你就辭掉工作，安心在家裡享福，我們再要幾個孩子，即便看不見，我也會讓你幸福的。」

 

原來，他早就把我的退路都想好了。

 

門外傳來了聲響，我下意識轉頭，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你就是溫媛吧？」

 

是個熟悉的女聲。

 

「我是沈瑤，是江安的朋友，來看看你。」

 

我握著杯子的手收緊了一瞬。

 

「聽說你意外失明了，我之前也失明過，我懂你這種在黑暗中掙扎的感覺。」

 

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笑的張揚燦爛。

 

「不過好在，我是幸運的，得到了好心人的捐贈，現在已經重見光明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我看不見沈瑤的臉，但是能想象到此時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充滿了得意。

 

沈瑤靠近江安，徑直坐到了他的腿上。

 

「你幹什麼？」

 

我能聽見江安壓低的氣音，接著是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

 

我假裝什麼都聽不見，呆滯的衝著前方微笑。

 

沈瑤的動作越來越大膽，直接吻上了江安的唇。

 

「別怕啊，她個瞎子又看不見。」

 

他們在我面前耳鬢廝磨，末了，沈瑤整理好自己的裙擺，江安扶著她走出了病房。

 

我摸到身邊的手機，讓語音助手給閨蜜打過去了電話。

 

「小晴，幫我聯系一下國外的醫院，我眼角膜被捐贈了。」

 

季晴來不及追問我發生了什麼事，開始幫我尋找國外合適的眼角膜。

 

我找律師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讓他幫我去檢查了我開走的那輛車。

 

果不其然，剎車被江安動了手腳。

 

我握著手裡的維修報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江安是無情還是太深情。

 

為了讓沈瑤重見光明，他不惜用我的命作為代價。

 

我和江安的婚禮延期一周舉行，因為眼睛的問題，江安特意邀請了沈瑤來給我當伴娘，還住在了我家。

 

「瑤瑤她有過失明的經驗，婚禮當天讓她扶著你，會更方便一些。」

 

我沒理他，自顧自的摸著樓梯把手上樓休息。

 

我坐在床邊想著我和江安的這幾年，

 

到現在我還是沒想明白，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我，他和沈瑤青梅竹馬，和我的七年難道都是演戲嗎？

 

我和江安相識於大學，那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沈瑤。

 

他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課，性格出了名的孤僻。

 

是徐耀幫我們牽線搭橋，

 

剛開始相處，江安對我也很冷漠，他的轉變很突然，

 

像是一夜之間開了情竅。

 

我們在一起的順理成章，

 

在我們同居以後的某一天，徐耀失戀了在我們客廳喝的爛醉。

 

趁著江安下去倒垃圾，他突然湊近我。

 

「你知道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我敷衍的附和著他，隻當他在發酒瘋。

 

「是什麼？」

 

「愛上另一個和她很像的人。」

 

他說完就倒在了沙發上不省人事，當時的我並沒有在意一個醉鬼的話。

 

現在想來，卻是他吐露的真心話。

 

我不就是他找來治療江安的藥嗎。

 

我摸索著拿出來床頭櫃子裡面的鐵盒子，裡面是江安這麼多年給我寫的情書和我們一起去玩的車票。

 

然後將香薰點燃扔進了盒子裡，

 

頓時黑煙四起，我被嗆的咳嗽。

 

5

 

沈瑤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面前，

 

她冷冷的看著我面前那團火，

 

一腳踢在了我的身上。

 

火星子燙到我的皮膚，我下意識的站起來。

 

卻又撞到了床尾。

 

「溫媛是吧。」

 

「早有耳聞，我還以為能讓江安結婚的是什麼貨色，也不過如此。」

 

「看你現在的可憐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我根本沒瞎，隻不過沒想到江安在國內還真混出了點名堂，想要看看我回來他會是什麼反應。」

 

「好在，他沒讓我失望。」

 

沈瑤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冰涼的手掌拍著我的臉。

 

「你知道嗎，從我回國之後，江安就開始跟我開房，他跟你求婚，也是為了在眼角膜捐贈協議上籤字，你們訂婚後的每一天，他都在我的床上度過，隻要我招招手。」

 

「至於你的眼睛嘛，沒辦法了，誰讓你剛好在江安身邊呢，能幫到我比在你眼眶子裡更有它的價值。」

 

「以後，你就安心在這幢精致的房子裡當公主吧，江安，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

 

我的情緒一股腦湧上了大腦，朝沈瑤的方向撲了過去。

 

「溫媛!你幹什麼!」

 

是江安的聲音，下一秒，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落到了我的臉上。

 

我偏頭過去，不用看就能想象到我現在的狼狽樣子。

 

「江安，我隻是想要來看看臥室裡怎麼會有黑煙，我擔心媛媛的安全，畢竟她看不見，可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她會誤會你和我。」

 

沈瑤抽抽搭搭的撲在江安懷裡，說的好不委屈。

 

江安探頭看了一眼床邊的灰燼，甚至都沒發現這裡面是他寫給我的情書。

 

「你現在看不見你不知道啊，別給大家添麻煩行嗎？一把火把房子燒了你就滿足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瑤瑤是我的朋友，她是來幫我們完成婚禮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疑神疑鬼。」

 

江安的質問一句接著一句。

 

我坐在地上，身上每一處都泛著疼。

 

在江安攬著沈瑤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我沒忍住出聲問他。

 

「江安，我的眼睛，真的是因為車禍失明的嗎？」

 

如果我現在能看得見，就能發現江安臉上的神情有多麼不自然。

 

「不然呢，你一天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那為什麼我剛失明，沈瑤的眼睛就好了。」

 

似乎是被戳破心事一樣的，江安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的意思是瑤瑤拿的是你的眼睛？溫媛，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瑤瑤的眼睛是好心人捐贈的，跟你沒有關系。」

 

「你現在跟瑤瑤道歉。」

 

江安走到我身邊，把我扯起來拽到了沈瑤面前。

 

「道歉!」

 

「不用了江安，我理解媛媛的，突然經歷這種事，她肯定不好受。」

 

「媛媛，隻要你想，我願意把我的眼角膜捐給你，沒關系的，我希望你和江安都能幸福。」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一旁的江安早就心疼的不行。

 

「你的眼睛就是你的，不許捐給她，她就是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說完，他們徑直離開了房間。

 

七年的感情，隨著門被重重關上，徹底化為了泡影。

 

就當我眼瞎心也盲，這一遭，當買單了。

 

6

 

我給季晴打過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