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思杳杳

家庭聚會上，他們讓我把喝醉的江宴帶回房間休息。

 

「老婆，不分床……」

 

當著眾人的面，近一米九的男人哼唧著往我懷裡拱。

 

正當我準備給他來個大逼鬥時，家裡那剛上大班的弟弟突然出現：

 

「嫂子，要不我給你當老公吧，最起碼不嘰歪。」

 

婆婆一把捏住他的嘴拽得老遠，「小屁孩胡說八道什麼呢。」

 

「嘬兩口葡萄果汁就能顛成這樣，我大哥他就是孬啊～」

 

閉眼瘋狂索吻的江宴默默攥緊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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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國慶回家，家裡人給組了個相親局。

 

說對方是警察。

 

單眼皮，射手座。

 

據說長得小帥還母胎單身。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絕對的顏控。

 

喜歡帥哥這件事，我向來理直氣壯。

 

此刻面對制服和帥哥的雙重 buff，更是走不動道。

 

我輕微近視，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隻能感受到對方身高腿長、寬肩窄腰。

 

走得近了，才勉強看清對方的臉。

 

靠，是江宴。

 

我和江宴是高中同學，曾經還短暫地同桌過一段時間。

 

當初告白被拒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我面上有些慌張。

 

用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條紋短袖襯衫配黑色休闲西褲，上衣下擺被整整齊齊地塞進了褲腰裡。

 

江宴的穿搭和他這個職業一樣，很是正經。

 

許是因為氣質出眾。

 

短短幾分鍾，男人的身邊就圍過來不少跳廣場舞的阿姨。

 

我偷偷靠近，找了個角落暗中觀察。

 

「真不缺女朋友，有喜歡的人了。」

 

高嶺之花找對象居然也得靠相親這種俗套的交友方式。

 

想到這，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我嚼著綠豆面煎餅，換了個姿勢繼續看熱鬧。

 

直到……我那早起買菜的媽突然出現在身後。

 

「好看嗎？」

 

「還……還可以。」

 

我擦了擦嘴，尷尬地抖掉腕上的肉松。

 

「那群演員你請的？」

 

「冤枉啊，人家江宴有顏有編，那在相親界可是香饽饽，哪裡能輪得到我找託？」

 

「你爸原本想介紹給他部門的實習生呢，被我先截下了，上去啊！」

 

王女士伸手就給我的後背來了個大逼鬥。

 

猝不及防地被推進人堆，我一頭扎進了男人的懷裡。

 

好巧不巧，正準備啃煎餅的嘴就這樣結實地咬在了他緊繃的胸口上。

 

「唔…」

 

江宴悶哼一聲，虛虛護住我下滑的後腰。

 

彈性的肌肉在我的眼前顫了顫，紅褐色的醬汁蹭得襯衫髒了一塊。

 

「我說這是意外，你信嗎？」

 

兩人的距離很近，我能清楚地聞到他衣服上的檸檬草香氣。

 

江宴垂眼看向我。

 

半晌後，準確地念出了我的名字，「司瑤？」

 

「是我。」

 

02

 

和江宴的重逢，可以在職場、可以在飯店……

 

反正絕對不是在相親市場上。

 

我迅速後退，同他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啊，我給你擦擦。」

 

從兜裡掏出買早餐時隨手抽的波斯貓紙巾。

 

伸手擦了擦眼前的襯衫。

 

下一秒，條紋襯衫的領口從黑乎乎的一小塊暈成了灰撲撲的一大塊。

 

四目相對，尷尬的氣氛迅速蔓延開去。

 

男人立刻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再擦就徹底洗不掉了。」

 

出於禮貌，江宴還是和我吃完了午飯。

 

原以為，這場荒唐的相親就這樣到此為止了。

 

卻怎麼也沒想到，兩天後江宴竟主動加了我的微信。

 

說實話，無論是外貌還是家境，他都算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成年人的世界，合適就完了。

 

於是，第三次見面，我就領著江宴去了民政局。

 

「這就是你說拍寫真的地兒？」

 

男人聽話地換了白襯衫，隻不過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司小姐是對所有的相親對象都這麼直接嗎？」

 

我衝著他眨了兩下眼，「想什麼呢，我也頭婚，你不虧。」

 

【這邊男士再靠近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汗湿的掌心復上江宴手背，安撫性地拍拍：「微笑，聽話。」

 

從民政局出來後的下午，我開始收拾行李。

 

包裹被陸續發往一個新地址。

 

隻不過，微微有些遺憾。

 

江宴的房子有兩間臥房。

 

03

 

「啊，你的客房裡居然有床。」

 

正在幫我鋪床的江宴微微擰眉，「你家沒有嗎？」

 

「當然沒有。我筆下的文裡，那次臥分明都是擺設好嗎？」

 

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我蹲在地上將行李箱裡的東西一一拿出。

 

在摸到夾層裡的小方盒子時，面上一熱。

 

又急吼吼地塞了回去。

 

江宴剛好從床上下來，撞見了這一幕。

 

「那是什麼？」

 

「壓……壓縮餅幹。」

 

我蹲在地上沒動，生怕江宴伸手來要。

 

江宴抬起下颌，眉眼含笑：「工資雖低，但也能喂飽你的，別擔心。」

 

他好像把我的尷尬當做了護食。

 

塑料包裝的尖角攥在手心，隔得生疼。

 

一陣猶豫後，我還是問出了心裡所想的：「江宴，你還記得我嗎？」

 

「嗯。」

 

四目相對，周遭陷入沉寂。

 

我抿唇微笑，強裝鎮定，「剩下的都是小件，我自己來就行。」

 

江宴沒有再說什麼，按著門把低頭解釋：「我過會兒得回趟所裡，所以晚飯……」

 

「我自己解決。」

 

「好。」

 

騙子，那分明就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匆匆理完東西，我打電話約閨蜜喝酒。

 

凌晨兩點，飛機落地。

 

蘇落一腳油門衝到家樓下。

 

「不是，你真從海市飛過來了啊？」

 

「不然呢？」

 

女人熟練地打著方向盤，往小區外開：「姐們可是為了你，把明天的單子都推了。」

 

我雙目無神地盯著車窗外的路燈，「我和江宴同居了，合法的那種。」

 

「那挺好啊，破鏡重圓？」

 

沉默片刻，我老實交代：「當初壓根沒追上。」

 

蘇落飛快地拐進一處停車場，「你居然騙我？」

 

「我高中那會兒S裝，你也不是不知道。告白失敗的事情，怎麼能說出來呢？」

 

女人有些無語，迅速停好車。

 

04

 

「那你現在什麼打算？」

 

「先婚後愛唄，小說裡都這樣寫的。」

 

她沒有回話，推著我往漆黑的巷子裡走。

 

過了會兒，神神秘秘地湊到耳邊：「別想你那便宜老公了，今晚姐帶你見見世面。」

 

右眼皮狂跳，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正經場所？」

 

「當然，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可不做。」

 

「我都結婚了。」

 

蘇落給了我個放心的表情，「隻是請了些委託老師。」

 

和前臺酒保一陣溝通後，她輕車熟路地領著我進了樓上的包廂。

 

「落落，你說我這樣拿婚姻把他拴住，會不會太自私？」

 

「你他喵心疼男人不如心疼自己，真當江宴沒腦子？」

 

悶聲不吭，我坐在沙發上低頭喝酒。

 

酒精上頭，眼前很快就起了層霧氣。

 

「那種感覺……就像一眼認定的東西，無論過多久，還是會很喜歡。」

 

「別矯情，給我來這兒深夜 emo 了是吧。」

 

「不管了，事已至此，姐必拿下江宴。」

 

蘇落推了兩下，伸手奪過我手裡剩下的半瓶洋酒丟進垃圾桶。

 

隻見女人一個響指，包廂裡頓時擠進來七八個穿著警服的小哥。

 

領頭的那個眼神發冷，看著有些兇。

 

「蹲下！」

 

我愣在原地，望著不斷湧入的人群，滿臉震驚：「你都請的一個角色？」

 

「笨蛋，這是真的。」

 

閨蜜連忙抱頭蹲下，還不忘拽下傻站著的我。

 

去派出所的路上，我無助地像隻鹌鹑，縮在兩個搓衣板腹肌的男模之間。

 

想摸卻又不敢摸。

 

身邊的男生慷慨大方，勾唇撩起了自己身上幾乎透明的襯衫。

 

衝著我熱情招呼：「姐姐，你要試試嗎？」

 

「可是我有老公了，雖然他應該不會在意我談沒談戀愛，有沒有男朋友……」

 

這下不僅是男模不說話了，就連開車的警察小哥也被幹沉默了。

 

坐在副駕的江宴，臉色更黑了。

 

進了派出所，我們一群人被安排在大廳裡排隊問話。

 

此次掃黃活動抓進來的人有太多，等了估摸二十幾分鍾才輪到我。

 

江宴走到我面前停住了腳，垂在我眼前的手指彎了彎，「跟我進來。」

 

穿上制服的江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此刻氣場全開。

 

光是被盯著看，就莫名有種壓迫感。

 

明明沒幹壞事，我還是緊張得要S。

 

「好。」

 

我抱著包顫顫巍巍地跟上，一直到房間門口。

 

「東西放外面。」

 

沒了挎包，這下我連手放哪兒都不知道了。

 

05

 

在江宴眼皮子底下一陣忙活後，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叉疊放在了小腹。

 

審訊室裡，我尷尬地揪著衣角在對面坐定。

 

「幹嘛去的？」

 

我老實看他，「陪蘇落解饞。」

 

男人收回撐著下巴的手掌。

 

片刻沉默後，還是江宴率先動了動。

 

「喝酒了？」

 

「沒……喝了，就一點點。」

 

江宴嗤了聲，「身上那酒味，我隔三米遠都聞到了。」

 

他放下了手裡的筆，轉身給我倒了杯熱茶，抵著唇瓣彎腰喂我。

 

就在這時候，門外的小哥調監控回來了。

 

「江隊，被你說中了，這倆貨真是純喝……你倆認識？」

 

「我老婆。」

 

小哥一臉八卦，目光在江宴和我之間來回打轉。

 

江宴揉著太陽穴抬頭，很快又頭疼地挪開了視線。

 

「大廳等我。」

 

我乖乖應下，推門出去。

 

蘇落見我出來，連忙迎上前。

 

「服了，真不知道那是這種地方，我先讓委託老師回去了。」

 

我踉踉跄跄，將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在蘇落身上。

 

「江宴讓我等他。」

 

蘇落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是，江學霸現在這麼落魄，還得靠賣身養家？」

 

「你胡說什麼呢，他就在這工作。」

 

我嘖了一聲，反手將她往門外推。

 

「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覺吧。」

 

「自己能行？」

 

「當然。」

 

低頭小口抿著熱水，試圖醒酒。

 

看到江宴過來，我按滅手機起身。

 

「自己能走嗎？」

 

江宴一雙大手落在我的耳尖，順勢揉了揉。

 

心頭微痒，我抬頭盯他：「我要是說不能，那你會抱我嗎？」

 

「我看你挺清醒的。」

 

06

 

男人避而不答，拎著車鑰匙走出大廳。

 

我眯了眯眼，吃力地跟上江宴的腳步。

 

「剛剛聽小傑說，你晚些還要回來。」

 

「嗯。」

 

「那你快別送我了。」

 

咚一聲，結實地撞上了男人的後背。

 

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包。

 

「然後呢，繼續在下一家酒吧抓到你左擁右抱？」

 

「隻是去買醉，你別想汙蔑我。」

 

抬腿上車，我系好副駕的安全帶。

 

聞言，江宴的雙眸冷了幾分，「司瑤，你可真行，那幾塊肉我是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