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內向,直到那天才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
他叫梁域。
以全市前幾十名的成績考進我們學校。
不僅學習好,人緣好,家境也好。
性格陽光、開朗。
父親掌握的還是傳媒巨頭公司,底下好幾家報社。
因為他拍那麼一下桌子,班裡面總算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姍姍來遲。
抱著一厚摞書本,目光掃過面面相覷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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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他拍了拍站著的徐珊珊,「找個空位置坐下吧,一會兒好上課了。」
眾人眼中的真千金大小姐笑了笑。
她走下講臺,沿著過道。
然後停在梁域旁邊。
聲音軟軟糯糯的。
「我可以做你的同桌嗎?
「拜託啦。」
13
放學後,梁域追在我後面。
跟了上來。
我不知道他這樣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為什麼要執著地陪著我一起坐公交車。
一邊被通勤的上班族擠來擠去,一邊不厭其煩地和我解釋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是老師要她坐我旁邊的。
「因為空位置不多了,才不是我願意的……」
我點點頭。
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觀察著我的表情。
「我看過你的中考成績單,你的數學好像比較薄弱。
「需要我幫你嗎?
「我的理科還不錯呢。」
……
過了一會兒。
見我沒說話。
像是隨口提起一般,梁域撓了撓鼻尖,問道:
「所以陸然,你為什麼會在家庭情況表上那麼寫?」
——哦。
其實和其他人一樣,他也覺得我是騙子啊。
可不知道為什麼。
那一刻,我就是不想白白受冤枉。
我偏過頭去,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
「為什麼?
「因為陸鏡川是我親生父親啊。
「我媽是他明媒正娶娶進門來的妻子,按照法律,我不填他的名字,那該填什麼?
「我已經比有些人誠實多了吧?」
公交在這個時候到站。
我沒再看梁域,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可我沒想到。
梁域也跟著我下來了。
明明他家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他追在我的後面,焦急地扯住我的袖子。
像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似的,一遍遍道歉。
「你原諒我吧,陸然。
「對不起,你別生氣,好嗎?」
14
高中的這三年來,我的朋友並不多。
幾乎可以說,我在學校裡面是一種被孤立的狀態。
徐珊珊有自己的一個小團體。
她的母親徐意不知道又通過什麼辦法,加入了學校的董事會。
縱然她學習不好,又是插班生。
但沒有任何人敢得罪她。
隻有同樣也是豪門出身的梁域對她不怎麼理會。
也隻有他絲毫不關心其他人的目光,總是和我待在一起。
上學、放學、研究做錯的題目。
因為一直一個人生活,不怎麼會和人相處。
我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冷冷的。
梁域常常委屈兮兮的。
「陸然,是不是還因為剛見面的時候,我說錯話生氣啊?
「要不你打我,消消氣。」
後來我的態度漸漸軟化,梁域的話便更多了。
「我們周末去看電影吧?
「我爸的客戶送了我們家幾張演唱會的門票,你感興趣嗎?
「市中心新開了一家網紅燒烤店,想不想嘗嘗?我請客。」
……
到高三下學期,臨近高考。
他像是隨口說說一般,偶然提了一句——
「陸然,你要考哪個大學?
「我們去一個城市吧。」
他笑起來,眉眼張揚。
「畢竟,我發現……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啊。
「怎樣,大學也在一起,好不好?」
我猛地抬起頭。
愕然地看向他。
那天陽光特別好,從窗戶外照進來,灑在課桌上。
有風吹過。
練習冊的頁腳飄起,又落下。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半晌。
才捻了捻手裡的圓珠筆,小聲說:
「喂,在學校裡說這些,會被班主任逮住的。」
梁域大笑起來。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好。
「那這幾個字,我就留到畢業再說吧。
「高考完那天,你等我找你啊。
「陸然。」
——那一刻。
我伸出手,自以為握住了陽光。
直到後來回頭看。
才發現,其實那陽光從沒有照到我的身上。
15
晚上回到家,我從脖子上掏出吊墜。
把梁域的事情告訴了系統——
他最近和我請了假,說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有事情可以留言。
拿不準的一些問題,等他回來,看到後會去調查。
再給我反饋。
從小學、初中到現在,雖然有保姆照顧,但我也習慣了系統陪在身邊。
許多事情都是他教給我的。
騎自行車、煮方便面,用洗衣機和其他的電子儀器……
我搖了搖吊墜。
小聲說:「你覺得梁域怎麼樣啊?」
沒有人回答。
系統還沒回來。
我隻好一個人自言自語:「我覺得好像還不錯,高考完,我去找他吧。」
我和梁域不是一個考場。
考完後,我坐上公交。
按照每天放學回家的線路,和偶爾聊天時提到的一些瑣碎細枝末節……慢慢找著。
那一片隻有一個富人區豪宅。
我站在大門外,拿出手機。
想要給梁域打個電話。
他曾說過,高考後要來找我。
其實。
我主動去找他,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這樣想著。
我找出他的手機號,剛要按下去。
卻聽到了梁域的聲音。
從不遠處傳來。
「你今天過來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我有事嗎?」
我猛地抬起頭。
一個女孩站在他面前,笑起來,沒生氣。
「什麼事,找那個賤人生的女兒啊?」
是徐珊珊。
16
兩個人站在別墅區的圍欄裡面,像是和我隔了一整個世界。
梁域眉頭緊緊地皺著,有些厭倦地看向對面。
「不會吧,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不是都說好了嘛。
「隨便玩玩,讓她喜歡上你,再狠狠甩掉嗎?」
徐珊珊朝前走了一步。
像是提醒似的,伸出食指,用力地戳了戳梁域的肩膀。
「你可別忘了,咱倆才是青梅竹馬。
「你爸還和我家做著生意呢,大少爺……」
……
梁域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向後退開,和徐珊珊拉開距離。
半晌。
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硬生生的。
「不用你管,滾。」
我攥著手裡的手機。
突然很慶幸,幸虧沒有打出那個電話。
不然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該多尷尬啊。
徐珊珊抿了抿嘴唇,哼了一聲。
她轉身要走,又回過頭來。
「行行行,你脾氣大。
「但別忘了,今天晚上咱兩家說好了要一起吃飯,慶祝高考結束。
「你可不能缺席。」
17
我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又按著原來的路線回家了。
一路上,可以看到許多慶祝高考結束的標語。
中途路過一家甜品店。
剛好打折。
我走了進去,選中了一款沒什麼花式圖案的奶油蛋糕。
前臺的服務員看了一眼我身上的校服。
笑眯眯的。
「是剛考完試,買蛋糕慶祝嗎?
「還是過生日?……用不用給你在上面寫字?」
如果不是服務員的提醒。
我自己差點都要忘了。
其實明天,就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了。
這麼多年來,母親去世,父親離開,朋友是沒有的。
連我唯一以為喜歡我的人,也是假的。
每次的生日,隻有保姆和系統。
但今年,保姆生病回老家了,系統也有事不在——
我的成人儀式,似乎就像我的整個人生一樣。
孤單,又冷清。
我笑了笑。
朝服務員搖了搖手。
「不用啦,隻是隨便買一個。
「回去當飯後甜點吃的。」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
我打開蛋糕後,接到了徐珊珊的微信視頻。
手機屏幕裡出現了她,出現了父親,出現了梁域。
他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親密無間地坐在一起。
慶祝高考結束,慶祝孩子長大,祝願他們從此以後,可以真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飛向廣闊天地。
徐珊珊說:「喏,克S自己媽媽的喪門星。」
陸鏡川說:「不用理她,晦氣。」
啪的一聲。
電話在這個時候掛斷。
我突然聽見了久違的聲音。
是系統的聲音——
「宿主,我回來了。」
18
還是那個清峻的少年音。
陪伴我這麼多年,他似乎也在漸漸成長了。
聽起來更加低沉、成熟。
「抱歉。」
系統嘆了口氣,很不好意思地說:
「我也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才回來……但是宿主。
「我想這個消息應該會對您有用。
「我和您的母親一起打了一個報告,向管理局進行申請。
「在您十八歲生日的那天,您可以選擇脫離這個世界,去找您的母親——
「通過S亡的方式。
「宿主,您,要離開嗎?」
系統停頓了一下。
觀察我的反應。
然後慢慢告訴了我他在這幾個月裡經歷的事情——
按照計劃,系統本來隻是回去述職一下,然後很快回來的。
但他卻遇到了 0230。
也就是陪伴媽媽俞念當時在這個世界的系統。
0230 還和母親有著聯系,它詢問 0231,我在這個世界過得究竟如何。
我的系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實情說出來。
陸鏡川對徐意和徐珊珊很好,反倒對我不管不顧。
我的生活費不多,還要自己照顧自己。
學校裡的同學也圍在徐珊珊身邊,不肯接近我……
一句一句。
像刀子一樣扎在母親的心上。
她捂住臉,眼淚流下來。
反復低聲問著:
「然然可以過來嗎?
「當時我沒辦法帶走她,那現在呢?
「是我的錯……讓她吃了這麼多苦。」
19
我想起十年前。
也是這個房間,這個窗戶。
母親一躍而下。
風聲吹過。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什麼呢?
是自由吧。
我點點頭,笑了。
「嗯。
「我也要走,我要去找媽媽。」
20
還有二十幾分鍾,就要十二點了。
我坐在陽臺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皎皎明月,一絲烏雲也無,是很好的天氣。
系統和我聊天。
「宿主,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您要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說幾句嗎?」
其他人?
我在這個世界真正相處過的人,其實也不過隻有照顧我的保姆,梁域,還有陸鏡川罷了。
我拿出手機。
把銀行卡裡所有的錢都轉給了在家休息的阿姨。
她現在估計已經睡了。
手機那端半點動靜也沒有。
絲毫也沒察覺我這種像是分配遺產一般的舉動——
21
過了一會兒。
我想了想。
又找出了和梁域的聊天對話框。
打出了那個我今天就想問的問題。
「不是說有話要說,今天要來找我的嗎?
「知不知道我今天等了你很久啊,梁域同學。
「這樣吧……
「今天還有二十分鍾,從你們家別墅開車應該能過來。
「如果你能來,我就原諒你。
「你不來的話,我會從你的世界離開——
「你再也見不到我。」
系統發出聲音:「宿主,您真的會原諒他?」
當然不會——
我撲哧笑出聲。
隻是S之前隨口開個玩笑罷了。
何況我也知道。
梁域不可能趕過來。
我在他心中,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22
還有最後一個電話了。
陸鏡川。
我靠在窗戶邊,望著月亮和星星……
我以為自己不會想起他。
畢竟這麼多年的生命中,他在我人生中的角色一直是缺席的。
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才發現。
其實我對自己的父親,還抱有最後那一絲的希望——
時針滴滴答答地響。
到最後。
我還是給他打去了微信視頻。
手機鈴聲漫長又枯燥地響,直到就要掛斷的前一刻。
我的父親。
他總算接了起來。
屏幕那一端,陸鏡川坐在沙發上,穿著白色襯衣,看起來相當厭倦。
「陸然,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
「你知不知道你很無理取鬧,惹人……」
「惹人厭煩,是吧,爸爸?」
我打斷了他的話,扯了扯嘴角。
陸鏡川似乎愣住了。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他爸爸了……現在我們倆的關系,生疏得就像陌生人一樣。
「爸爸,你還記得媽媽嗎?」
我伸出手,握住陽臺的欄杆。
「十年前,母親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給你打過電話的……
「她說要和你見最後一面,你記得嗎?
「如果現在我說,我和當時的媽媽一樣。
「我也要走,想要最後再見你一次——
「你會來嗎?」
陸鏡川緊緊地盯著我。
屏幕裡的他,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站起來。
兇狠地朝我吼道:
「陸然!
「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你媽有系統,難道你也有系統嗎,離開這裡,你還能去哪?
「怎麼,裝腔作勢、胡說八道,很好玩嗎?」
時鍾敲響了。
十二點了啊。
我自嘲地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看,陸然,就說吧。
他不會來的,他早就不要你了。
「嗯。」
我點點頭,朝陸鏡川歪了歪腦袋。
「你知道嗎?陸鏡川,我今天十八歲了,已經成年了。
「我過去不需要你,以後就更不需要你了。
「未來,就不要再見了吧。」
說完,我松開握住欄杆的手。
俯身一躍。
從窗前跳了下去。
風很大,很輕靈,好像託舉起我的整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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