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的，這確實是系統告知我的惡女人設。

 

是我太窩囊，根本沒扮好惡女蔣虞。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捏了捏手指，想再找個理由。

 

但陳靳南突然放過了我。

 

他轉身往前走了，走出幾步，卻又回過頭來。

 

像是嫌棄我的愚笨，他輕嘖了一聲：「還不跟上？」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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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風中站了快五分鍾。

 

代駕姍姍來遲。

 

陳靳南當然是要坐在車後排的。

 

我看看空曠的副駕駛座，又看看後排敞著腿坐姿懶散的陳靳南。

 

正猶豫不決，陳靳南又不耐煩了。

 

他問我：「你在等什麼？」

 

我彎腰湊近陳靳南，靠近他輕聲問：「陳總，我坐副駕還是後排啊？」

 

挺奇怪的。

 

我正常的一聲詢問，陳靳南的臉色卻古怪起來。

 

他偏了偏臉，根本沒答我的問題。

 

但收了收腿。

 

幸好我還是有些眼力見兒的。

 

看見他的動作，立馬上了後排坐到了陳靳南旁邊。

 

車終於駛向前方。

 

車上，我謹記自己作為助理的職責。

 

時刻觀察著喝了酒的陳靳南的情況。

 

他靠在車一側，微微垂著頭，整個人都籠罩在暗影裡。

 

車內一時安靜極了。

 

紅綠燈前，司機踩下剎車。

 

陳靳南突然出聲，他問我：「你盯著我看什麼？」

 

我認真回答：「陳總，您喝了酒，我怕您在車上難受。」

 

我示意自己準備的毛巾和水。

 

陳靳南動了動，像是掃了我一眼。

 

然後又將頭偏回去了。

 

那之後一路無話。

 

直到車停在陳靳南的別墅前，我要推開車門下去。

 

陳靳南卻不作聲地攔了我一把。

 

他自己下了車，給司機加了錢，讓他再把我送回去。

 

司機打火重新開車。

 

陳靳南慵懶地靠在牆壁上，他手上提著西裝外套，另一隻手籠著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我按開車窗，探出頭朝他揮手：「陳總，明天見。」

 

煙霧繚繞間，陳靳南抬眼望向我。

 

我朝他露出個笑：「明天早上我找代駕把車開過來，接您上班。」

 

車開走了，走出這條路盡頭時。

 

我仍能看見陳靳南靠牆的身影。

 

9

 

第二天早上，在我跟陳靳南坐同一輛車去公司時。

 

系統終於再次出現。

 

伴隨著一點細微的電流音。

 

它說：「我終於把自己哄好了，又來帶你做任務了。」

 

我非常歉疚，給它道歉：「對不起。」

 

它像是自嘲：「也怪我眼瞎，怎麼就綁定你來做任務了——」

 

它的話突然頓在這裡：「等等，你怎麼就坐上攻略目標的車了？還坐到了他旁邊？他沒把你趕下去啊？」

 

我簡單將昨晚的事情講了講。

 

收尾時說：「因為昨晚，陳總的車停到了我家樓下，所以今天早上，我就過來接他，順便還車。」

 

系統像是無語了片刻：「他也不缺這一輛車啊。」

 

但它又馬上說：「但好在這個趨勢是好的。」

 

或許是我安靜地在腦中跟系統聊了太久。

 

身側的陳靳南突然轉頭看向我。

 

他今天照舊是一身純黑的西裝。

 

金邊眼鏡融合了他周身的鋒利，又多添了半分矜貴。

 

他微垂著眼問我：「在發什麼呆？」

 

在他話落的瞬間，許久沒見的彈幕突然出現。

 

【嗯？我走錯片場了？】

 

【不是，進度條被誰拉了，反派怎麼開始主動跟我女搭訕了？】

 

【昨天 098 下班的時候就把投屏關了吧，那之後居然還發生別的事兒了？】

 

【@系統 098，出來遛遛。】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啥了，讓狗反派這態度 180° 的大轉彎！】

 

【雖然但是，退一萬步講，被我女這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盯著看，反派把持不住……好像也很正常啊。】

 

彈幕太多，刷得太快。

 

我根本來不及看。

 

我隻認真應付面前的陳靳南。

 

我朝陳靳南搖搖頭，無師自通地岔開話題。

 

問他：「陳總，您昨天晚上回去，有不舒服嗎？」

 

陳靳南膝頭放著臺筆記本電腦。

 

他上車就戴著耳機在跟電腦對面的人開會。

 

此刻他卻將電腦輕輕合上了。

 

他靠在座椅裡悠悠問我：「你就這麼關心我？」

 

他的問題稍顯奇怪。

 

但我想不明白奇怪的來源。

 

我隻老實答話：「是的，陳總。」

 

我說：「我很關心您。」

 

陳靳南是我的攻略對象。

 

是我的頂頭上司。

 

是系統耳提面命要我重視的人。

 

我能否在原世界順利復活，全在於他。

 

所以我關心他，是應該的。

 

10

 

我以為我答得沒有問題。

 

但彈幕卻再一次炸開了。

 

【這完美的一記直球！】

 

【——不僅撞進狗反派的心裡，好像也撞進我心裡了。】

 

【不是，她背著我們偷偷報什麼戀愛補習班了？】

 

【098 給她開什麼小灶了？這就是學霸的學習和領悟能力嗎？】

 

【我早說過她天然渣天然撩了。】

 

數不清的感嘆號和問號從我眼前飛速掠過。

 

密密麻麻。

 

我下意識閉了閉眼。

 

陳靳南卻再次在我耳邊出聲：「怎麼了？」

 

聞聲我轉臉看向他。

 

但他離我太近了。

 

我差點撞上他的下顎。

 

好像隻有在我直直看向陳靳南的時候。

 

那些密集的彈幕才會被虛化，變得淺淡，不引人注意了。

 

我仰著臉，直直盯著陳靳南看。

 

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我看見他黑色的眼瞳。

 

裡面清晰映著我的臉。

 

「陳總，您近視嗎？」我抬手指指他的眼鏡。

 

陳靳南看了我一會兒。

 

然後抬手摘掉了平光眼鏡。

 

他的臉沒有阻擋地出現在我面前。

 

被鏡框藏住的鋒利和兇勁頓顯。

 

他低聲說：「沒有度數。」

 

系統在此刻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嘀」聲。

 

它說：「目標人物攻略進度——50％。」

 

11

 

今天照例有許多會議。

 

但陳靳南終於點頭，讓我也跟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燈光明亮，空間很大。

 

但籠著一層壓抑的氛圍。

 

各部門的負責人依照順序匯報部門工作。

 

我看向坐在我前方的陳靳南。

 

他坐在座椅裡，面前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他的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

 

但偶爾輕飄飄的一問，卻能讓四五十歲的老總們汗流浃背。

 

陳靳南背對著我。

 

所以許多彈幕又在我眼前刷起了存在感。

 

【這就攻略進度 50％ 了？】

 

【難道她真的是天才？】

 

【但剛剛在車裡，那氛圍真的超級曖昧啊……】

 

【剛剛反派的喉結動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是真的不知道直勾勾盯著一個男人看很危險嗎？】

 

又有人開始提起了主意。

 

【這會怎麼這麼長？還沒開完？】

 

【光幹巴巴地開會有什麼意思？】

 

【既然攻略進度已經到了 50％，不如……】

 

【不如玩個大的，玩個有意思的。】

 

【「老肩巨滑」一下，撲反派懷裡露個香肩吧。】

 

【但他可是反派啊，她又蠢蠢的，你們真不怕她撲上去弄巧成拙，被反派弄S啊？】

 

【但她要完成攻略任務，才能脫身。】

 

【她不攻略不脫身，後期反派黑化，她隻會S得更慘。】

 

也就在此刻，系統突然出聲：「新任務。」

 

我坐直了身體，聽它的安排。

 

它說：「等會兒會議結束，借機撲向反派懷裡，小露香肩——」

 

它在這裡微妙地頓了一頓，又給我詳細解釋：「朝他露出自己的肩膀和脖頸。」

 

話落，它問我：「聽明白了嗎？」

 

雖然我沒做過這種事，雖然我聽著文字都覺得羞恥。

 

但我將那天系統的威脅都聽進心裡了。

 

我還想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然後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12

 

但我好像仍舊沒有做好。

 

系統和彈幕給我的指示，終究隻有幹巴巴的文字。

 

我完全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

 

在會議結束，眾人陸續離場的時候。

 

陳靳南轉過身來看向了我。

 

鏡片後，他的眉心輕挑了挑。

 

像是問我等在這裡做什麼。

 

怕他走，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陳總，您先等等。」

 

我說：「我有事找您。」

 

陳靳南淡淡地睨著我。

 

但他確實沒有往外走了。

 

等最後一個人都離開會議室的時候。

 

我看了一眼半關的門，又紅著臉看了一眼面前的陳靳南。

 

他靠著桌邊沿，是副罕見的有耐心的模樣。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想著這次一定不能再做錯。

 

所以我率先往前一步。

 

抬起手臂，輕輕摟住了陳靳南的腰。

 

系統要我撲在他懷裡。

 

所以我又偏頭，輕輕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太緊張了。

 

第一次跟一個男人離得這樣近。

 

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陳靳南身體不自然的僵硬。

 

下巴突然被一隻微涼的手抬了起來。

 

我被迫仰頭，跟頭頂的陳靳南對上視線。

 

「你想幹什麼？」陳靳南低聲問我。

 

他的眼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摘下來了。

 

此刻凌厲的五官直直撞進我眼裡。

 

我的呼吸一頓。

 

但我想起我還有沒做完的事。

 

所以我把住他的手腕，說：「陳總，先等一下。」

 

我說：「還有。」

 

陳靳南的眼裡沾上一點疑惑。

 

他問我：「還有什麼？」

 

我抬手，摸到了自己的衣領領口。

 

深吸一口氣，我將自己的領口往下扯了扯。

 

肩頸處泛起涼意。

 

我的心髒也提到了嗓子眼。

 

13

 

「你在幹什麼？」最後還是陳靳南先說話。

 

他仍捏著我的下巴。

 

讓我的臉跟他直直相對。

 

我看著他黑色的瞳孔。

 

很認真地告訴他：「陳總，我在勾引您。」

 

陳靳南的眼神微眯，他像是沒聽懂。

 

再一次問我：「蔣虞，你在做什麼？」

 

我仰著臉，仍舊是那個回答：「陳總，我說，我在勾引您。」

 

陳靳南喉頸的線條輕輕動了動。

 

這一次跟他離得太近。

 

近到我也看清楚了他喉結的滾動。

 

系統突然在我腦內發出清脆的「嘀」聲。

 

驚得我抖了一抖。

 

它說：「目標人物攻略進度——70％。」

 

隨之而來的。

 

是陳靳南突然抬手將我的衣領攏了起來。

 

他甚至還往上扯了扯，嚴絲合縫地擋住我的肩頸。

 

他盯著我，說：「以後不能在別人面前做出這樣的動作。」

 

隻有他是我的攻略對象。

 

我當然不會對別人做這種事。

 

在陳靳南的視線下，我點了點頭，說：「好。」

 

陳靳南拎著我的肩膀讓我站好站直。

 

我以為他要讓我跟他分開，所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但陳靳南的手卻在我腰後攔了一攔。

 

他似乎並沒怎麼用力。

 

卻讓我無路可退。

 

他的手指從我臉上劃過。

 

帶著讓我陌生的輕飄飄的觸感。

 

「記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我，說話的聲音微啞。

 

我也被他帶得咽了咽喉嚨。

 

我說：「好，我記住了。」

 

他頓了一頓，再次出聲。

 

他嘴角帶上點笑，臉上的表情是一種遊刃有餘的自信。

 

他問我：「蔣虞，你就這麼喜歡我嗎？」

 

這是讓我猝不及防的問題。

 

系統沒教過我該怎麼答。

 

但好在系統這一次就在現場。

 

它讓我答是。

 

所以我在陳靳南的視線下點了點頭，說：「是的，陳總。」

 

話落的瞬間，彈幕再一次擠滿了我的眼睛。

 

【突然覺得，反派有點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