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01:【艾特 702，哥們兒你睡了沒，我剛才真聽到動靜了，該不會真有什麼鬼吧？】

 

702：【大哥，你別嚇我，我還沒睡呢，要不我下樓再去看看有沒有亮燈？】

 

他們的對話點醒了我，那就隻好將計就計。

 

我迅速換了一身白色長裙，把頭發披著，拉開了臥室的窗簾，站在窗戶邊，手機打開手電筒對著自己的臉來回晃悠。

 

然後時不時用棍子敲幾下窗臺或者地面發出凌亂的響聲。

 

果然群消息來了。

 

702:【臥槽，真有鬼，還是女鬼！】

 

他發了一張他在樓下放大了有些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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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我已經溜了，因為剛才我聽到屋裡乒乒乓乓的聲音。】

 

自從 201 的業務S了以後，群裡就這兩人還在樂此不疲地活躍著。

 

確定安全以後，我把窗簾拉上以後打開照明燈，看著 702 發的照片。

 

嗯，不得不說確實有那麼點恐怖。

 

不過又覺得好笑，沒想到 501 那種壯漢膽子竟然這麼小。

 

這樣一來倒是徹底解決了後顧之憂，但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就成了全小區的「網紅鬼」。

 

13

 

501 絕對是個 E 人，他把昨天晚上的事兒給各個樓棟的群裡都發了一遍。

 

這個舉動倒是正合我意，要不是怕嚇到他，我還真想感謝他一番。

 

外面的暴雨一直在持續，在第七天的時候大家的食物真的告急了，老王那個小區群和我們小區群抱怨聲持續不斷。

 

第八天的時候終於有了好消息，雨好像變得小了一點。

 

而且經過搶修，不僅來電了，政府的救援物資也到了，大家的情緒不再那麼暴躁了。

 

我又恢復了每天吃飯追劇鍛煉的規律生活，直到第十五天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驚雷炸響。

 

我看到很多高壓線被雷擊中，冒著黑煙。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勢比之前任何一天都猛烈。

 

還好處在的是暴雨天，不然一場災難性的火災肯定是無法避免的。

 

然後再次停電了，但真正的壞消息可不是這個。

 

而是這次的暴雨一夜之間積水已經淹沒到一樓了。

 

巨大的雷暴又導致直升機無法救援，路面的積水連裝甲車都寸步難行。

 

在第十八天的時候，大家再次斷糧了。

 

702：【已經五天沒送物資了，我今天一天隻喝了一小碗粥，好餓啊。】

 

501：【我家還有下雨前丈母娘送過來的土豆，要不你來拿點回去？】

 

501 一如既往地熱情似火，群裡又恢復了安靜。

 

但我沒想到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今天 501 又艾特我了。

 

【艾特 2702 你到底活著沒？我們上次在群裡說你那個房子好像鬧鬼，你咋沒動靜呢？】

 

這次我決定不再裝S了。

 

【不好意思，我很少看手機，目前人不在本地，等這雨天過去我回去再處理吧。】

 

501：【我認識一個大師，特別厲害，我推給你啊。】

 

這人還是真是個社牛，我說了句謝謝之後再次匿了。

 

轉頭我又點開了老王家的物業群。

 

好家伙，他們小區群比我們的熱鬧多了。

 

14

 

一進去就看到老王在發瘋。

 

【你們這些人有完沒完，怎麼那麼多廢話，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受不了就去S！】

 

一句話，前面那些到處求物資的業主的情緒被拉到了憤怒的頂點。

 

【草，你他媽嫌吵可以設置消息免打擾，也可以選擇滾出群裡！】

 

【+1，我們求物資關你什麼事。】

 

老王這時候更作了。

 

【我的手機我做主，我想開聲音就開聲音，誰讓你們之前不囤點東西，餓S活該！】

 

我不得不佩服老王，這個特殊時刻他還能這麼勇。

 

想著家裡的物資，我內心的安全感爆棚，就算一日三餐我正常吃還能堅持好幾個月的。

 

可能是因為下午睡得多了些，晚上有點失眠，開始刷手機。

 

感謝我那一百多個 2 萬毫安的充電寶此刻給了我可以肆無忌憚玩手機的底氣。

 

不小心又點到了老王家的監控，剛想關了的時候發現畫面有一絲不尋常。

 

15

 

因為沒有電，老王家裡有些昏暗，僅有一個充電式的小夜燈發出一絲暗黃的光。

 

我看到老王此刻是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地上，我把屏幕放大看了一眼後，一把捂住了嘴。

 

他渾身是血，身上還插著一把水果刀，一動不動，看樣子應該是S了。

 

而這時老王的媳婦兒發了瘋似的從臥室衝出來，身上的真絲睡衣變得破破爛爛的。

 

她身後跟著一個男子，我認出來是第一次來老王家索要食物的那個紋身男。

 

他的額頭流著血，但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發出怪異的笑聲。

 

「臭娘們，竟然敢砸老子，等一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極樂巔峰。」

 

說完後他三兩下就抓住了老王的媳婦，兩個耳光甩過去直接就摁倒在地…….

 

後面的畫面，我有些不忍再看。

 

關掉手機，我走到窗戶看著漆黑的夜，突然感覺有點冷。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我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再次打開手機想看看老王那邊怎麼樣了。

 

視頻裡老王媳婦也已經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

 

想來那人應該是在作惡之後，將所有用得上的物資都拿走了吧。

 

原本其實我是計劃再引人去他家搶一撥物資，然後等他活活被餓S。

 

可沒想到他的下場比我原本預想的要慘烈一些，但那又如何。

 

畢竟上一世，他的畜生行為有這個下場絲毫不奇怪。

 

惡人自有惡人磨。

 

想明白之後，我長舒一口氣，回臥室繼續睡覺了。

 

16

 

自從那天之後我卸載了老王家監控的 App，枯燥的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

 

我退出了老王小區的物業群，徹底斷了和老王這個人的關聯。

 

反而我們樓裡的 501 和 702 一家依然堅挺地靠著土豆活著。

 

通過他們的聊天我知道他們現在每天吃一個土豆，還會在群裡分享土豆的 N 種做法。

 

直到第四十五天的時候，我被兩人在群裡的對話逗樂了。

 

702：【大哥，我已經小半個月拉不出來了，這土豆是真的吃下不去了。】

 

501：【兄弟，實話告訴你，現在土豆也沒多少了，最多再給你五個，如果還沒有救援……】

 

702：【大哥，如果我不被餓S，等這該S的暴雨過去之後，我一定要認你做我親大哥。】

 

501；【唉，說這些都是闲的，我老娘說遠親不如近鄰，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看到這，我的眼角有些湿潤。

 

上一世，末世之下我隻感受到了人性的醜惡。

 

這一世，雖然老王那邊的遭遇也很……可這兩人卻讓我看到了溫暖。

 

希望這場雨災難趕緊過去吧。

 

17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心思繼續關注他們的動態。

 

因為雨越來越大，從窗戶看下去應該起碼積水已經淹到了三樓的位置。

 

然後群消息讓我更擔心了。

 

501：【702 的兄弟，我能帶著老婆和孩子去你家嗎？我家開始進水了！】

 

702：【好，我現在就下去接你們！】

 

原來水已經淹到五樓了，但窗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

 

那天夜裡我徹夜未眠，雖然我住在 27 樓，短時間是淹不上來。

 

可這麼熬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18

 

第二天早上我勉強吃了兩口速食粥之後，站在客廳窗戶邊上突然一陣暴躁。

 

我發瘋似的扯下來一塊封窗戶的木板，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沒過幾分鍾人就冷靜了。

 

重新封好窗戶後，擦幹身上的水之後我換了一身幹燥的衣服。

 

又喝了一杯熱水驅除身上的寒意，拿出手機準備放一首音樂助眠。

 

沒想到安靜了幾天的群又有了動靜。

 

702：【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的人，我和 501 大哥一家三口可能熬不過去了。】

 

【希望活著的人還可以多挺一段時間，我家裡還有一些常備藥，有需要的來拿，我不鎖門。】

 

這是在交代遺言嗎？我的心揪了起來。

 

這一刻，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飛快地在手機上敲出一行字：

 

【你們可以來我家，我的物資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702：【臥槽，我是不是已經S了，怎麼能看到鬼發微信消息？】

 

原本的傷感被他的一句話弄得煙消雲散，我又飛快地發了一條信息：

 

【我是人，不信你們來看看？】

 

消息發出去後，沒有了回應，我想大概也許他們不信吧。

 

到了下午，我剛吃完一包泡面，有人敲門了。

 

19

 

我下意識地拿起防身的木棍，走到門口看了一眼。

 

門外 501 的大哥懷裡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左邊站著一個無精打採的女人。

 

右邊站著一個燙了頭個兒不高的小伙子, 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身子一直在哆嗦。

 

把木棍立在旁邊, 我打開了門, 702 的小伙子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給我耳朵都整耳鳴了。

 

「我去, 真是鬼啊，雖然和我那天晚上拍得不太像，但這身形……」

 

我笑了笑, 把扎著的頭發放開。

 

「你好呀，我是 2702 的網紅女鬼～」

 

501 的大哥尷尬地笑了笑。

 

「妹子，你別介意啊，小劉有點二，我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看看, 畢竟不來也沒有活路了。」

 

我連忙邀請他們進來, 不料碰倒了立在旁邊的木棍，發出「咣當」一聲。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那個, 我一個女孩子住, 所以習慣了, 你們別多想。」

 

20

 

給他們煮了點泡面, 特意多加了一些風幹蔬菜和臘肉。

 

我第一次見有人吃飯可以這麼迅速，包括那個小朋友。

 

吃過的碗幹淨得都不用洗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

 

「還有別的吃的, 要不再來點？」

 

他們連忙搖頭：

 

「不用了不用了, 我們這就回樓下了。」

 

我阻止了他們，我租的這套房子很大，是一套四居室。

 

我也實在不想一個人繼續在這裡熬著，不然怕真的會成一個發瘋的「女鬼」。

 

2

 

「（那」一個月過後，我的物資也逐漸開始縮水。

 

大家沒說，但都有意識地減少了飯量, 從一日兩餐變為一日一餐。

 

這天晚上, 我拿出了幾個自熱火鍋。

 

「今天我們吃點好的吧，誰知道這個鬼日子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可吃完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滿面愁容。

 

我走到窗邊，再次扒拉下一塊木板，看著夜色發呆。

 

忽然發現今晚好像有一絲不尋常, 雨好像變小了。

 

「大哥，嫂子你們來看看, 雨是不是變小了？」

 

聽到我的呼喚, 他們倆趕到窗邊看了一眼，激動得全身都在發抖。

 

「是的是的，這該S的雨終於小了, 是不是要停了？」

 

回答我們的是手機短信。

 

【經國家氣象臺預測, 經過專家長時間不懈的努力, 在人工幹預下此次暴雨將於明日徹底停止，請需要救援的市民朋友們回復自己的具體位置, 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安排救援。】

 

我們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 飛快地回復了短信。

 

大哥和小劉抱在了一起, 我和大嫂抱在了一起，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22

 

收到短信後的第二天，盡管積水依然還很深, 淹沒在了四樓左右的位置。

 

但雨真的停了。

 

我們終於看到了久違的陽光，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我們熬過去了。

 

熬過了這場幾乎要毀滅人類的暴雨末世。

 

熬過去了飢荒。

 

熬過了孤獨和恐懼。

 

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自由和陽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