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禮如期舉行。
我穿著禮服站在花園的陰暗處抬頭看向燈火璀璨的前廳,腦子裡嗡嗡的,也頓頓的。
就在剛剛,就在我穿著不合身的禮服和林嘉佳站在門口迎賓的剛剛。
爸爸他忽然出現擋在我面前,輕輕開口說有話對我說。
我以為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
可當我隨著他的腳步走到花園裡後,爸爸隻淡淡地開口叫我別再去前廳。
「嘉禾,今天有很多客人。」
「爸爸很多合作伙伴也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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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話,別再去他們面前轉悠,也不要再和你妹妹站一塊。」
「今天很重要,你不適合待在前廳。」
說罷,爸爸腳步一頓轉身即走。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像個小醜一樣愣愣地看著他擦肩而過,卻沒法張嘴說一句挽留。
我想動的,可我做不到。
被刺激到的創傷後應激障礙讓我連動一根手指都很艱難。
所以我隻能僵硬地站在那兒,讓他誤以為是對他的又一次妥協。
畢竟之前鬧得再兇哭得再狠,我還是留在了這個讓我遍體鱗傷的家裡。
可我怎麼可能真的妥協啊,我又憑什麼妥協啊。
一而再再而三地撕裂我的傷疤,不顧我的難受直白地告訴我不配,這樣的爸爸這樣的媽媽這樣的家庭,又憑什麼讓我妥協?
我哆嗦著吐出一口氣,將心裡最後一絲對家人的愛盡數吐出。
再最後看一眼閃爍著柔和光芒的前廳,提起裙擺轉身離開。
「既然不歡迎我,那就走吧。」
我喃喃自語,「沒什麼好留戀的不是嗎,有些事我本就知道的。」
「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是啊,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總是被抉擇,不甘心自己總是被放棄,不甘心自己總是那個多餘的存在。
人吶,永遠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明明都磕得滿頭是血了,還在那兒自欺欺人地哄騙自己,對自己說其實大家依舊愛我。
你說好笑不?
好笑,笑S人了。
牽動唇角,我對著倒映著自己的玻璃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是在告別,也像是釋懷。
然而下一秒,一道匆匆趕來的身影籠罩住了我。來者身穿香檳色的西裝,領口別著一個月季模樣的領夾,腳步匆匆卻又步伐堅定。
「林嘉禾,你在這兒啊。」
邵燦陽喘氣的聲音很大,連下巴上都有細碎的汗,「我找了你一大圈呢,可算找到你了。」
「我還以為你是要和我躲貓貓,連桌布我都掀了,就差去問那些小姐太太能不能提裙擺起來讓我搜搜,沒想到你在這裡啊。」
「真讓我好找。」
絮絮叨叨的抱怨伴隨著越來越溫暖的懷抱,邵燦陽嘴上嘚吧嘚地說個沒完沒了,卻會照顧我情緒隻字不提我為什麼會不在前廳。
從前我會高興他這份體貼,可現在的我繃不住了,我真的繃不住了。
故意忽略的悲傷被邵燦陽三言兩語勾起,我像是找到了可倚靠的大山毫不猶豫地宣泄自己的難過和悲傷。
我號啕大哭:「邵燦陽!!」
「爸爸他說我丟臉,他叫我不要去前廳!」
「明明我已經夠忍讓了,我連生日都答應和林嘉佳一起過,可他還是不滿足他還是叫我躲著人!」
「我是什麼不能見人的垃圾嗎,為什麼不許我出去,為什麼叫我躲在這裡!」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啊,蛋糕上署名的那張卡片也有我的名字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不是我的爸爸嗎,他不該向著我嗎,邵燦陽你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啊!到底為什麼啊!
是因為我髒了嗎,是因為我不該回來嗎!
每一個人,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在嫌棄我,都在用眼神和舉動告訴我,我不該存在。
我那麼痛苦那麼拼命掙扎,一次又一次在崩壞的邊緣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放棄,我要回家,家裡還有人在等我。
可事實呢,事實是什麼?
我哭瘋了,徹底瘋魔了。
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被人一次又一次打碎,他們踐踏著我的自尊,將我珍視的愛一點點搗碎,然後俯身告訴崩潰的我:
「你的存在就是錯誤,是一個汙點。」
我受不了的,我真的受不了的。
「邵燦陽,我不想活了。」
我真的,不想活了。
8
每次受委屈的時候,我都想著要是我S了,是不是爸爸媽媽就會在乎我了。
每一次大哭後,我總是渴求地在腦海裡編織著自己的S亡,期許著幻想裡的爸爸媽媽摟著我說他們錯了。
很多次,真的很多次。
我越想越哭,越哭越想。
所以當爸爸拋下我轉身即走的那刻,滅頂的自毀欲讓我在哭泣中向邵燦陽吐出那一句。
我真的很想去S。
真的很想。
「為什麼要去S,林嘉禾,為什麼是你去S?」
面對我的歇斯底裡,邵燦陽的反應十分冷靜。
他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捧著我的頭一字一句:
「該S的從不是你,也不該是你。」
「與其自我毀滅,不如毀滅他人。那些讓你難過讓你痛苦,讓你產生自毀傾向的人,才該去S。」
「你不會以為自己就這麼隨隨便便S掉了,那些人渣就會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吧?不會的。」
「他們隻會覺得你好笑,說你承受能力真弱,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讓你受不了打擊自S了。」
「這還是好的,如果再碰到一些惡劣的,他們可能會覺得如此輕易摧毀你的理智,是一種很棒的體驗。」
「說不定你會成為他們飯桌上的談資,酒後吹牛的例子,和人八卦時的資源。」
「永遠不要拿自己的S亡去懲罰那些傷你至深的人,除了真正愛你惜你的,沒有人會在乎你的S亡。」
「你這樣做了,就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徒增笑柄。」
「所以,你現在還想去S嗎?」
「……不會了。」
如海般的悲傷被邵燦陽三言兩語抹去,我狠狠擦了把臉忽然覺得剛才痛哭的自己真是好蠢。
爸爸他固然說了些讓我難過傷心的話,可我之所以難過無非就是因為我在乎他。
當一個人在乎另一個人,才會把他所有的話聽進心裡。
可他都這樣對我了,我還在乎,那就真是傻比了。
所以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他們既然不願愛我,那我也不要愛他們。
兩不相欠。
從此,兩不相欠。
陡然放下心結的我渾身一松,頓時感覺天黑地綠,眼前一切都閃著讓人有探知欲的光芒。
我腫著雙金魚眼拍拍邵燦陽的肩膀,感激之心不言而喻。
他笑了笑沒說話,反而拐了下我的胳膊衝著庭院外擠眉弄眼:
「OK 啦現在不哭啦,那我們走吧。」
「鍾陽焱他們早就在廢工廠那邊等著你了。」
「以前可不這樣,每次喊他們聚一聚總是說沒時間,可這次都不用我多提,他們一個個跑得腳打屁股還樂滋滋的。」
「蔣雨晴還說要親手給你做個十八層的蛋糕。結果這丫頭蓋到第六層蛋糕坯就歪了,怎麼弄都弄不好。鍾陽焱和張袁昊已經連吃了一周的歪蛋糕,現在聞到奶油味就想吐,還有……」
推開花園的木質小門,邵燦陽念叨的聲音一頓轉身衝我微微彎腰,借著忽然炸響的煙花,我看到了倒映在他眼瞳裡的那個女孩。
雖然眼睛腫得像金魚,但嘴角勾起的笑容讓她整個人煥發新生。
邵燦陽輕輕笑著,見我呆愣地看著自己,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柔軟:
「雖然現在說好像有點啰唆,但我還是想對你說……」
「林嘉禾,你能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9
夏日裡的煙花和碰撞到一起的玻璃杯,組成了今晚最美的場景。
我笑著說著,靠在邵燦陽身上和朋友們鬧個不停。
直到夜色愈深,寒霜浸染了葉片,我們才結束這場生日會,乖乖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邵燦陽牽著東倒西歪的我笑個不停,甚至開車回去的路上他還時不時地撲哧樂出聲。
我沒好氣地踢了座位後背一腳,問他笑什麼。
他看了眼後視鏡:「一杯紅酒就放倒了你,林嘉禾你可真菜啊。」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能喝的,下次吃席你坐小孩那桌知道嗎,省得你一杯倒被其他人笑話。」
「我那是菜嗎,明明是你們拿的酒年份太高了我喝不慣,要是來啤的我肯定不是這樣!」
我反駁,「是你們太狡猾了!」
「好好好,祖宗。是我錯了,是小的多嘴。」
輕拍兩下嘴巴,邵燦陽笑得更歡了。
我氣得又踹了他兩下,不過下一秒和後視鏡裡的眼睛對視,撲哧一聲我也笑了。
隻是這份歡快的心情並沒有保持很久,在我拿著一大堆禮物笑著推開家門時,那滿屋子混著酒水的狼藉撕開了我所有的好心情。
林嘉佳赤紅著眼像鬼一樣撲了過來,她披頭散發潔白的裙身是幹涸了又湿漉的酒水,她尖叫著:
「你去哪兒了!你把燦陽哥帶去哪兒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的生日!」
「你為什麼要破壞你為什麼要把人帶走!」
「我請了那麼多朋友我還找了媒體過來拍照,你把燦陽哥他們全都帶走了!全都帶走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說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瘋瘋癲癲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林嘉佳,她像是被辜負的受害者一樣瞳孔緊縮,滿臉都是痛苦。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平靜地扯開她的手,將渾身狼藉的林嘉佳徑直推開,用一種詭異又平穩的口氣告訴她:
「弄得好像邵燦陽是你的所有物一樣。」
「如果他沒撒謊的話,從小到大他根本就沒對你有過一點好臉色,鍾陽焱他們更甚。」
「不是所有人都會圍著你轉的林嘉佳,樂意和誰打交道願意和誰相處,隻依賴於自己的心。」
「我管不了他們,也不會管他們。你的生日他們不願意來說明你們之間沒有成為朋友的緣分,這和我無關。」
「再說了……」
我輕蔑地掃了眼她發瘋砸壞的家具,「你自己喜歡吹牛立人設關我什麼事,那些人又不是我喊來的,你自食其果被人嘲笑隻和你那顆虛榮的心有關,怪不得別人身上去。」
「你自己慢慢發瘋吧,愛怎麼瘋就怎麼瘋,瘋到天亮都行。」
「你!!!」
被我刺激得兩眼泛白,林嘉佳哆嗦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不明白我為什麼一夜之間性格大變,就像她不明白我為什麼搞砸了生日宴會依舊那麼底氣十足。
明明我應該很害怕爸爸媽媽不滿的。
就像現在。
被前廳的聲音吸引而來的兩道身影從樓上飛奔而下,前一個略微纖瘦的人直直地朝著我的方向撲了過來。
她尖銳的美甲幾乎要刺進我的眼球,卻又在咫尺之間被身後趕來的邵燦陽一把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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