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為輪回鏡的主人，我當然不至於認錯輪回鏡，真正的輪回鏡就在我的手裡，鷺野手中的那一面鏡子，溯鏡，早些時期用來記錄重要事情的，但是隨著上面科技發達，地府也沒落下，溯鏡自然就被淘汰了。

所以這一面溯鏡記錄了什麼，為什麼會讓鷺野這麼怕我？

 

簡懿也疑惑了一下，但還是從鷺野手中接過了溯鏡，但是沒有第一時間自己查探，而是選擇交給了我。

 

哪怕簡懿背後有靠山，他到底不是地府的人，這些地府的東西，自然還是交給我來查看更好。

 

「簡懿你給她幹什麼？你要背叛我們嗎？」鷺野看見簡懿的動作，猛地衝上前想搶走我手上的溯鏡，被文秋攔下壓在一邊的牆上。

 

我注入一絲陰氣細細探索，很快就知道溯鏡記錄了什麼了。

 

不過是記錄了杜蘿湘吃生魂的舉動，就是那些在判官司接受審判沒通過的，無一不入了杜蘿湘的肚子。

 

可是在這裡哪裡有通過審判的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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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鏡裡的杜蘿湘不似我印象裡的杜蘿湘，她以折磨人為樂趣，喜歡欣賞別人臉上驚恐的表情，也喜歡在別人求饒的時候一口吞食。

 

這進食方式跟那些作惡多端的惡鬼有什麼區別？

 

我抬頭跟簡懿對視，從簡懿的眼神裡看到了探究。

 

我右手稍微用力，將溯鏡捏碎，轉頭看向鷺野。

 

「我捏碎了。」

 

鷺野被文秋壓著，雙目赤紅，額角青筋暴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輪回鏡碎片！隻要提交上去我們就能回家！既然你不是杜蘿湘，那你為什麼要捏碎！你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家！」鷺野用力地掙扎，但是鷺野實力不如文秋，不管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隻能更大聲地逼問我：「你說啊！簡懿你個叛徒，都是你害了我們！我在等你們來一起回家！你們卻想把我們全都留在這裡，你知不知道，我媽還在等我回家！」

 

鷺野眼角溢出淚水，雙唇不住地顫抖，在他的眼裡，我毀掉了所有的希望。

 

15

 

我沒再管鷺野，抬手揮出一道陰氣擊向判官司內。

 

隻見一個一身赤紅衣裙的女子赤腳走出，躲過我的攻擊，裙擺上的彼岸花明明暗暗，女子步伐妖娆，可是卻跟我印象中截然不同。

 

女子的臉跟我的一模一樣，但是氣質卻跟我完全相反，她更妖媚，嘴角習慣性帶著笑，看人的眼神似是能勾絲。

 

她是杜蘿湘。

 

「一千年不見，你怎麼一見面就打人呢，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暴力。」杜蘿湘皺了皺眉，語氣滿是責怪，但是看我的眼神卻是興奮，像是餓了許久的狼看見了食物的那種興奮。

 

我往前走了幾步，將簡懿等人護在身後，衝著杜蘿湘揚了揚下巴：「一千年不見，你倒是從人模人樣變得……像個怪物了。」

 

我認識的杜蘿湘是一個出落於凡塵的仙子，被剝離了所有惡念的杜蘿湘哪怕是個鬼，看起來也比別的鬼要高貴，她還善良，要被處罰的惡鬼都不敢正視，她也膽小，不敢隻身一人走在地府的街道上，可是一千年前這樣子的女子，變成了剛剛鷺野看見的以N待生魂為樂，靠吃生魂來積攢功力的鬼。

 

她跟外面的惡鬼再無區別。

 

聽到我的話，杜蘿湘臉色變了變：「在地府這麼多年，你的嘴皮子倒是更凌厲了，誰教你的？父親？還是帝君？聽說你在帝君面前都能得幾分好臉色，你發達了怎麼沒念著我呢？」

 

不等我回答，杜蘿湘繼續道：「你難道想護著你身後的那幾個遊魂？一千年前我倆實力相當，一千年後的今天，我吃了那麼多生魂，你還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我嫌惡地皺皺眉，我從不屑於去吃生魂，地府也並不允許官職人員做出這些舉動，杜蘿湘急功近利反倒是先我一步去嘗試。

 

身後的幾人早已經看呆，鷺野更是，他方才還指著我的眉心說我是吃生魂的杜蘿湘，可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杜蘿湘，卻另有其人。

 

我從不覺得我打得過杜蘿湘，說是實力相當，但是在一千年前，我還是將大部分的功力留給了她，但是她也忘了，隻靠吃生魂不去修煉，她的修為也容易不升反降，還容易反噬。

 

「惡念太重了杜蘿湘，我現在都分不清你是惡鬼還是我是惡鬼了。」我將輪回鏡碎片召了出來，注入大部分陰氣後將輪回鏡塞到了簡懿的懷裡，一個巨大的結界從簡懿身邊伸延出來，將十一人包裹入內。

 

「有什麼所謂呢？隻要我把你吃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就能回到本該屬於我的位置！」杜蘿湘話音落下，人已經竄到我的跟前，我往後退了半步，隻見細長尖銳的指甲從我眼前抓過，杜蘿湘見一擊不中轉頭另一隻手也跟隨而上。

 

「憑什麼！你的位置本該是我的！明明我才是杜蘿，明明我才是被分離後的善念，明明本該享受帝君庇護，在地府過得恣意瀟灑的人是我才對！」杜蘿湘，或者說，真正的杜蘿在看見我的時候就已經強壓著自己的理智，在看見我召喚出輪回鏡後便徹底失了理智。

 

我是杜蘿湘，我們本該是一個人，千年前我被南方鬼帝撿回地府，哪怕當時的我依舊心存善念，但是也因為生前遭受滅國和非人的折磨，怨念更是衝天，南方鬼帝為了讓我們活下來，分離了我們善念惡念，惡念杜蘿湘永久鎮壓，善念杜蘿隨他回地府。

 

可是作為惡念的我並沒有被鎮壓，而是因為杜蘿的怯懦，我選擇了將大部分修為留給了她，我成為了杜蘿，頂著一露餡就會被立馬SS的風險，跪在了帝君的面前。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杜蘿會變成這樣。

 

16

 

杜蘿對我招招都下了S手，她也並沒有看在我和她當初是同一個人的份上而想要對我手下留情。

 

一千年來日復一日的光景讓她開始痛恨著我，羅浮山一日日地壓制著她的修為，讓她覺得當初該忍受這份痛苦的人本來是我才對。

 

可是她忘了，當初我會跟她互換身份，跟父親回地府，是她對我的哀求。

 

我還擔心羅浮山威力巨大，幾乎要虧空我全部修為都留給了她。

 

現在杜蘿的功力並不純粹，吸食了眾多生魂和野魂的她功力汙濁，一招一式都是冤魂的怨念，用得多了還讓她越來越疲憊，愈發的像個惡鬼。

 

杜蘿沒有武器，隻能靠自己摸索出來的招式夾雜著不純粹的陰氣朝我襲來，在杜蘿又一擊不中後，我也失去了耐心。

 

我會包容她的一切，哪怕當初明知道她讓我先入地府是為了看父親是否真的把我當女兒，讓我來涉險看地府對惡魂的包容性，我也裝作不知道，可是我接受不了我暗自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善意會變成這樣。

 

猶如純白無瑕的宣紙染上了墨水。

 

我召出我的武器，這個時候我沒有跟她論公平的想法。

 

「你對我亮武器？你果然是恨不得我S的是吧？我們是同一個人，我就知道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怎麼還不被帝君發現，然後你S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父親早就知道我們互換身份的事情，可是我沒想到你那麼厲害，竟然能得帝君青睞，不然你怎麼可以在地府逍遙一千年！惡魂就是惡魂，算計另一個自己都步步算計，你敬仰的帝君知道你是個這樣的人嗎？」

 

我抓著刀柄的手緊了緊。

 

帝君如何看不出我是惡魂？

 

「你應該很多年沒見過父親了吧？如果父親知道他建來陪伴你的地方變成你殘害生靈的地方，父親會怎麼想？你猜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是帝君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如若不想被帝君怪罪，就得在帝君徹查之前把事情處理完畢。

 

父親的本意是想讓我來勸阻杜蘿，並且將這個數據城銷毀，讓生魂和遊魂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可是現在來說，事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S了杜蘿。

 

三界有一個杜蘿就夠了，那個杜蘿是在地府任職輪回司司長的我，不是被鎮壓在羅浮山下的杜蘿。

 

果不其然，杜蘿被我的話唬住，怔愣了好一會才開始尖叫，面容猙獰：「你撒謊！杜蘿湘你撒謊！父親不會放棄我的，當初他是為了把我帶回地府才分離了你我，是他對不起我他憑什麼放棄我！」

 

杜蘿被刺激得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年沒有人跟她做正常的交流，才讓她已經不會說話。

 

但是已經無所謂了，她隻需要知道父親已經放棄了她就好。

 

我將陰氣聚集在刀尖，指向杜蘿：「沒有人對不起你，父親更沒有，他是收養了我們，他沒有籤賣身契給你，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是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在你發瘋那麼多年來還一直給你擦屁股。」

 

話音落下，我的刀直直插入杜蘿的腹部。

 

她想抵擋，但是我的是至純的陰氣，她那些渾濁的東西自然比不得，隻見我的刀刃穿過杜蘿的身體，杜蘿的雙眼SS地盯著我。

 

到她消散的那一刻，她都在恨我，恨不得S了我。

 

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錯在她被鎮壓的時候我沒擅自去把她換回來嗎？

 

可是我也不想被鎮壓。

 

父親作為五方鬼帝之一，掌管的羅浮山鎮壓無數惡鬼，在羅浮山的鎮壓下，修為再高深的惡鬼都會慢慢地修為散盡，魂飛魄散。

 

我冒險為她試了地府的路好不好走，她也如願嘗試到了羅浮山的滋味。

 

17

 

我不是沒問過父親為什麼明知道我是杜蘿湘的情況下，還不把我送回羅浮山換杜蘿回來，父親的臉色不算好看，但還是耐心地回應了我。

 

「我隻是缺一個人幫我把輪回司拿下，至於是你還是她並不重要，你若覺得虧欠她，那我多分些心思過去就是了。」

 

我將斬馬刀收回刀鞘，召回了輪回鏡。

 

十幾人的臉色煞白地看著我。

 

也是，若不是有輪回鏡的結界護著，他們早就不知道被杜蘿那些亂七八糟的攻擊拿下幾條命了。

 

「簡哥，看在我救了你們的份上，拜託你一件事。」

 

簡懿身後的人，是帝君。

 

簡懿看了我幾秒，還是點頭應下了我的要求。

 

他知道我在拜託他什麼。

 

得到應答的我如釋重負，收起了斬馬刀和輪回鏡，抬手在副本內布下陣法。

 

「走吧，送你們出去。」

 

「去哪？」鷺野問我。

 

鷺野望向我的眼睛有幾分期待，但是又有害怕，應該是在怕我說出「送你們出副本」這種話。

 

「送你們出副本。」我看著鷺野的表情，果不其然，鷺野的神情一下子就低落下來，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低聲說道：「我就知道。」

 

「也送你回媽媽身邊。」

 

鷺野，包括其他幾人都愣了一下，短暫的震驚後都發出了歡呼聲，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抱頭痛哭，我隻覺得誇張，啟動陣法後將人送回了數據城。

 

一道白光閃過，所有人都出現在了數據城中央，而懸掛在正中央的海報大屏上則出現了幾個字，上寫著【副本損壞】。

 

我收回視線，開始篡改數據城數據，給所有玩家發送郵件。

 

【尊敬的玩家你好，系統已經損壞，主城連同所有副本將在十分鍾後開始銷毀，現在請點擊確認鍵準備回到現世，回到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的身邊】

 

【溫馨提示：回到現世的你會在兩個小時內經歷一次生S大劫，若平安度過則下半生無憂，若不幸沒躲過，那期待我們地府再見】

 

【祝所有玩家生活愉快】

 

【確認】

 

郵件發送完畢，陣法即刻啟動，身邊刺耳的尖叫聲充斥著我的耳膜，但是很快又歸為寂靜，偌大的數據城，隻剩一個我站在中間。

 

十分鍾後，數據城開始崩塌，最終數據城變成一座廢墟後又歸為虛無。

 

離開數據城的範圍，我看見了來接我的拘魂使。

 

18

 

「杜司長，你還好吧？」

 

我笑了笑：「好得不能再好了。」

 

跟我想的一樣，簡懿將自己碰到的都寫了一份匯報給帝君，令我沒想到的是，簡懿和文秋竟然都是駐扎在人間的魂使，直接隸屬於帝君手下。

 

但是出於我的請求，簡懿到底還是沒暴露我父親跟這件事的關系，隻是事情發生在羅浮山，這件事情沒法隱瞞。

 

「羅浮山我有自由進出的權限，是我擅自偷盜輪回鏡，在父親管轄的羅浮山底造了這一個地方，父親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我跪在下位，承認著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因為簡懿並未匯報跟我父親相關的事情，哪怕帝君知道這件事情跟父親有關系也沒證據，象徵性地罰了一下管教下屬不當，倒也沒重罰。

 

我則被下了罪名，剝除輪回司司長的官職，於酆都山下鎮壓反省三百年。

 

【後記】

 

「不是鎮壓三百年？你怎麼出來的？」文秋背著書包，遞給我一杯四季奶青。

 

「人脈，等你長大你就懂了。」

 

文秋：「……」

 

「是因為沒有證據指向杜大人，而羅浮山發生那麼大一件事，杜蘿又S了，你當個背鍋的，但是帝君又知道你是個背鍋的，說白了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又沒有誰會那麼蠢還敢去查看酆都山下是不是真的壓著你。」簡懿也提著自己的書包，從大學門口走出來，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咳咳……我跟你講，為了送你們出來快把我這一千年積攢的修為耗盡了，我要是S在了人間你回頭看我爹怎麼找你麻煩。」

 

「行行行，湘湘姐姐，對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