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陛下登基那天，許過我一個承諾，天子一言九鼎，望陛下成全。」

他嗤笑：

 

「沈嬌嬌，我給的諾言，是讓你這麼用的嗎？

 

「我是讓你……

 

「你窮得要命，出去怎麼生活？」

 

「我爹曾留下一寶物，價值連城，最近才想起來。

 

「望陛下成全。」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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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時候，蕭祁啞然：「沈嬌嬌，你知道嗎，你是真的心狠。」

 

心狠嗎？也許吧，無所謂了。

 

姜婆婆要落葉歸根，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

 

蕭祁無情，我還是很仗義的，給他留下小心太後的謎語。

 

他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吧？

 

12

 

在蘇珩面前，我哭個不停，今天他的勇敢相護讓我感到安心。

 

「都是我的錯，我不問了，不問了，沈娘子別哭了。」

 

哭一場是好事，苦盡甘來，我是不信我的命一直很苦。

 

「蘇珩，沒什麼，想到一些難過的事，都過去了，我應該朝前看。」

 

「對，朝前看，再有一個月，就是我倆的婚禮，沈娘子，多謝你成全蘇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愛。」

 

我有點喜歡蘇珩了。

 

和他一起生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月，大吉，宜嫁娶。

 

我穿著鮮紅嫁衣，坐在屋子裡，銅鏡裡的我很美，比平時多了一分喜悅。

 

明天，就是大婚，我開始期待。

 

大寶還沒回家，我察覺到異常，兒子雖然貪玩，但是從不晚歸。

 

院子裡，一支帶著信封的箭插在牆上，是蕭祁，他帶走了大寶！

 

我沿著路一直跑，一直跑，我的兒子，就在前面那輛馬車裡。

 

「你還是來找我了，沈嬌嬌。」

 

「為什麼，把兒子還給我！」

 

我從未如此厭惡蕭祁，我恨他搶走我的兒子，恨他哄騙我出來。

 

過了今晚，我就可以獲得幸福。

 

「沈嬌嬌，你憑什麼再嫁？我不準你嫁人！」

 

蕭祁掐著我的肩膀，紅著眼眸。

 

「你兒子在皇宮，想見他就跟我走！」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心底一片悽涼。

 

已經過了一天，蘇珩他……會怎麼想我呢？

 

他大概以為我是個騙子吧。

 

「寢宮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沈嬌嬌，留下來，我會讓你擁有一切。」

 

我苦笑：「陛下這是搶佔人妻嗎？」

 

他挑眉，滿不在乎地說：「是又如何？」

 

「這次，我不會放過你了。」

 

為什麼，蕭祁，別讓我恨你。

 

13

 

蕭祁把我藏在後宮三個月後，終於瞞不住了，前朝大臣和後宮妃子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皇後是第一個上門找我的，沒有冷嘲熱諷，沒有針鋒相對，她很冷靜。

 

「沈姑娘，好久不見。

 

「我今天的目的，是勸說，陛下喜歡沈姑娘，如果姑娘願意……」

 

喜歡？蕭祁竟然喜歡我？可這……算什麼喜歡？

 

我苦笑：「皇後娘娘，我已有孩子，不算姑娘，叫我沈娘子就好。」

 

皇後始終保持微笑：「沈娘子心裡怎麼想的？是否願意留在後宮？我想，陛下在名分上不會委屈沈娘子。」

 

我搖搖頭，把蘇珩送我的墜子握在手裡。

 

「我是要成親的，我的歸宿，從前不在皇宮，現在也是。」

 

眼前的皇後是個聰明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她會幫我的。

 

沒想到半夜三更，秦貴妃來了，她披頭散發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她。

 

「沈嬌嬌，求求你救救我，皇上要S我。」

 

「你是寵妃，為何要S你？」

 

「我的身份是偷你的，五年前是我貪心，頂替了你。」

 

原來如此，那天晚上，我匆忙逃走，當時還是秀女的秦貴妃頂替了我。

 

蕭祁被隱瞞過去，隻是近來他有所懷疑，便仔細查了當年之事。

 

也就是說，蕭祁知道了。

 

「我救不了你，你走吧。」

 

秦貴妃突然站起來，掐住我的脖子。

 

「沈嬌嬌，既然走了，為何又回來，你知道我為了得到陛下的寵愛，費了多大力氣？

 

「可是為什麼，他根本不碰我。

 

「如果你S了，他就會喜歡我……」

 

秦貴妃看著柔柔弱弱，實際力大無窮，大意了。

 

我以為自己要S了，昏迷之前，我看到蕭祁焦急跑來的身影。

 

「嬌嬌……」

 

14

 

「娘親，你不要S，別不要大寶……嗚嗚嗚……」

 

大寶，別搖了，娘親還在，再搖就說不準了。

 

看到我醒來，大寶 duang 一下撲到我懷裡，他估計以為我真的S了，哭得無比傷心。

 

「大寶，先出去，父皇要和你娘親說話。」

 

父皇？他終究是知道了。

 

大寶不情不願地離開，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估計他在思考父皇是什麼意思。

 

蕭祁原本居高臨下的模樣塌下來，他坐在床邊，隻是看著我。

 

良久，他開口：「沈嬌嬌……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為什麼不告訴我，大寶是我的兒子？」

 

「你要讓我的兒子，叫別人爹嗎？」

 

此刻的蕭祁，再沒有以前的高高在上，滿眼的脆弱和心痛。

 

「我……我心悅你，沈嬌嬌，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我有些害怕，他的愛讓我感到害怕。

 

「我不喜歡你，蕭祁，放過我，好嗎？

 

「我求求你……」

 

「妄想！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女人！

 

「也許，等你想通了，才可以見大寶。」

 

他在威脅我？用大寶威脅我！

 

「不可以，蕭祁，你不可以，你怎能用大寶脅迫我？

 

「啊——我的兒子！」

 

「娘親，你們放開我，我要娘親！」

 

我突然想起姜婆婆的話，我的命真的很苦。

 

是啊，命苦的人，不配得到愛的。

 

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以前，喜歡過蕭祁。

 

長大後，蕭祁就像變了一個人，有段時間，他很關心我。

 

喜歡什麼吃食？愛看話本子嗎？他甚至為我做過一次藥膳。

 

少女懷春，面對一個面若如玉、豐神俊朗的男子，我心動了。

 

很可恥，很可悲。

 

隻是我的喜歡沒有維持不久，就消散了。

 

15

 

有次世家公子小姐的宴會，我的衣服被打湿，白家小姐白玉婉熱心地給了我她的衣服。

 

鏡子裡的我，穿著貴族女子才能穿的華美衣衫，我覺得不妥，可白玉婉堅持。

 

回到宴會，所有人都開始嘲笑。

 

「一個卑賤侍女，不倫不類！」

 

「她穿著白家姐姐的衣服，也不能變成世家小姐呀。」

 

「……」

 

「夠了！」

 

蕭祁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脫下衣服，你怎能穿玉婉阿姐的衣服？

 

「認清你的身份，沈嬌嬌！」

 

很殘忍的批判，我從荒誕的夢裡醒來，少女懷的那點春，立馬變成寒冬。

 

脫下的不僅是衣服，更是我本就不多的尊嚴。

 

真是荒謬，如今的他，竟是喜歡我嗎？

 

我被軟禁期間，白玉婉來看了我幾次。

 

她給我帶來消息，前朝已經開始行動，不會太久的。

 

走的時候，她說了一聲抱歉。

 

「抱歉，沈娘子，那時候不懂事，我隻是……」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白玉婉沒有騙我，很快，蕭祁搶奪民女私藏後宮的謠言傳開了。

 

大臣紛紛向蕭祁施壓，他剛開始不屑一顧，直到傳出皇後懷孕的消息。

 

他喝醉酒，踉踉跄跄地來到我這裡，躺在床上，牽著我的手。

 

「沈嬌嬌，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我護不住你了……原來我，還是這麼沒用。」

 

皇後懷孕，太子的名分就要落定，可是宮裡有大寶，蕭家祖訓，長子為太子，不論嫡庶。

 

白家不會願意，他們犧牲了女兒、孫女和邊疆的親人，才換來白家的繁榮昌盛。

 

太子，必須是皇後的孩子！

 

我在賭，賭蕭祁會顧及我和大寶的安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終於，蕭祁松口了。

 

離開皇宮的那天，我給蕭祁煮了一碗面。

 

「那我可要好好吃，以後就吃不到嘍。」

 

「沈嬌嬌，都要走了，可以說句實話嗎？你是否，喜歡過我？」

 

他停下筷子，看著我。

 

「蘭因寺的那棵桃花開得正旺，陛下有空可以去看看。」

 

「我會去的。」

 

他想要的答案，在蘭因寺那裡。

 

「還有，陛下, 我還是更喜歡沈玉嬌這個名字。」

 

他釋然一笑，我相信他懂了。

 

臨走的時候，蕭祁告訴我，蘇珩要成婚了。

 

16

 

「娘親, 我們要去哪裡？」

 

「乖大寶，我們回家。」

 

大寶雖是孩子, 卻懂得很多，他在擔心，擔心我回去尷尬。

 

我不能怪蘇珩，他不怪我都算好的。隻是聽說他要成親，我有些難受。

 

我大概, 是喜歡上蘇珩了。

 

趁著夜色, 我溜回家裡，收拾收拾東西，我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蘇珩就在我隔壁，這樣太尷尬了。

 

「娘親, 這個要帶嗎？」

 

「不要，太破了。」

 

「娘親, 這個呢？」

 

「也不要, 太髒了。」

 

……

 

「能帶上我嗎，娘子？」

 

「不要不要，太……」

 

這是, 抬頭, 是蘇珩。

 

「搬家不帶上相公嗎？我可是……等了你很久的，娘子。」

 

「我……你不是明天成親嗎？你這樣, 你家娘子要吃醋的。」

 

蘇珩愣住了, 他很疑惑：「我的家產都在你手裡，我哪裡來的聘禮給人家？」

 

唉，對耶！

 

我被迫直視他，討好的笑掛在臉上，想著憑借十幾年的交情，他能不能給我留個全屍。

 

「（姜」「我的一片真心，都託付給娘子了……」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 蘇珩變了, 以前謙虛有分寸的蘇珩去哪了？

 

不管了, 蘇珩還在等我, 他心裡還有我！

 

這就夠了, 人要懂得知足。

 

有蘇珩一人，足矣。

 

蕭祁這家伙, 竟然騙我！

 

洞房花燭夜，蘇珩堵上我的唇, 柔情似水。

 

「娘子, 這個時候，怎麼能走神呢？」

 

「蘇珩，有個問題，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哈哈哈, 秘密。」

 

「哎呀，說嘛說嘛。」

 

「一見鍾情，一見如故，見色起意……」

 

「滾一邊去。」

 

姜婆婆, 你看，以後我的人生，不會再苦了。

 

（完）